押鏢押到土匪窩里,說出去任誰都不會相信,但「武竇鏢局」一行人就真這麼干了。
華蒲山寨里,王雲豹命人各宰了一頭大羊和一頭水牛,殺了百十雙雞鴨,在後廳置酒食筵宴款待老友的兒子們。
「來人啊,把房間收拾干淨了,最好的刀傷藥統統拿出來!」
王雲豹一進寨,立刻命人把受傷最重的止弓、止劍和止誠抬進房里安置照料。
轉過頭,看見竇櫻桃攜扶著受了背傷的姜寶璐,不免驚異地湊近他們細瞧了幾眼。
櫻桃和寶璐同時怔了怔,寶璐有些尷尬,櫻桃剛是不悅地皺了皺鼻子。
「豹叔,我才是櫻桃。」
她知道寶璐長得漂亮,但豹叔分不出他們兩個誰是男人、誰是女人也太夸張了。
「喔,你是櫻桃啊!」王雲豹哈哈大笑。「豹叔太久沒看到你了,上回見你時你還梳著兩個圓辮呢,現在都長這麼大了!」說完,指了指寶璐笑問︰「這大姑娘是誰?我記得你爹只生你一個寶貝女兒呀!」
「豹叔,他是公子,不是大姑娘!」櫻桃臉更臭了。
「男人長得這樣,也太細皮女敕肉了點吧?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王雲豹瞪大了眼楮,長滿蘭的粗手直接在寶璐的臉上戳了戳。
寶璐不敢反抗,只能尷尬地笑著。
「男人又不是外表長得像男人就夠了,身子里像不像男人那才重要!」櫻桃忍不住回了嘴。
寶璐微訝地轉頭看她,感動得心口怦怦直跳。
王雲豹是大老粗,沒听懂櫻桃話中的涵義,直白地笑說︰「原來你連他的身子里頭都看過了!我說竇遠雄這老小子也真不夠意思,女兒都有相公了,這杯喜酒居然沒請我去喝!」
竇家兄弟和眾鏢師們听了,哄堂大笑起來。
「豹叔,我還沒成親!」竇櫻桃羞得滿臉通紅。
「什麼?還沒成親?」王雲豹瞪大眼楮。「怎麼還沒成親就連人家的身子里頭都看過了?」
眾人一听,立刻抱著肚子笑得前俯後仰。
竇櫻桃的臉頰紅得簡直像著了火,她看寶璐竟然沒什麼反應,只是一逕沖著她傻笑,靦腆又帶著點孩子氣的羞澀,看起來竟那麼地令她心動。
「豹兄先別說笑了,這位姜公子背上也受了傷,勞煩豹兄先給一間房讓他歇息。」那蘭出來解了圍。
「沒問題!」王雲豹轉身指了指一個小嘍羅。「你過來,帶兩位貴客到後廳耳房安歇。」
「是。」小嘍羅忙過來領路。
「豹叔,晚輩先告退了。」
櫻桃扶著寶璐,慢慢走出後廳。
「來來來,我準備了好酒好菜,你們幾個都過來陪我喝幾杯!」王雲豹招呼著眾人入座。
眾人紛紛入座,幾日沒有大魚大肉入口,一票大男人早已忍不住拿起筷子大快朵頤了起來。
廳堂的角落里,橫七堅八地躺著周以天和六個「青龍鏢局」的鏢師,他們全都被捆綁成了大麻花丟在一旁,在他們身上也都有著大小不一的傷口,幾個鏢師早已因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了。
而這邊,則是談笑晏晏的筵席。
「你們最進我的寨子,難道不怕我不放你們走?」
王雲豹生得面圓耳大,鼻直口言,胡子又濃又黑,笑聲大如雷。
「豹叔,你也瞧見了,我們幾個兄弟受傷慘重,您帶著幾十個小嘍羅一口氣沖了來,我們也只有束手就擒的分了。」
竇止戈苦笑道,雖然受傷的右腕已經包扎好了,可是一拿起筷子夾菜,還是痛得他直皺眉。
「是啊,怕也沒用,不管您劫不劫鏢,橫堅我們兄弟都得到您的山寨走一遭。」
止翎傷最輕,僅有些許割破的刀傷,但一場惡斗也令他幾乎虛月兌。
「豹兄,容我問一句。」那蘭捧著酒杯輕啜,淡淡笑問︰「你對這五萬兩黃金有何打算?」
止戈、止翎、止環三兄弟默默互視了一眼。
王雲豹直盯著那蘭,呵呵笑道︰「那老弟,你這話要是十年前問我,我一定只有一句話回你,那就是非把這五萬黃金劫到手不可!」
「現在呢?豹兄現在沒野心了嗎?」那蘭的眼眸很認真。
「人老了就是變得很奇怪。」王雲豹微微一笑。「年輕時只管掠搶,金銀珠寶能搶得愈多愈好,但現在……我倒是更在乎和竇遠雄的老交情。要是有一天我收山了,偶爾還能找他聚一聚,我這一生的老朋友不多啊!」
「那日收到竇遠雄求我幫忙照顧你們的信,能得到這樣的請托,是他對我夠信任,這種一輩子的交情,豈是那幾車冷冰冰的黃金可以換得到的?」
那蘭听了,暗暗松了口氣,止戈、止翎和止環三兄弟也終于安下心來。
「我倒是想問問你們,那幫人你們想如何處置?」王雲豹用筷子指了指周以天他們。
「我是打算把他們押到衙門去,畢竟請鏢的人是胡臬台大人,發生劫鏢的事,總要給胡大人一個交代。」那蘭說道。
此時一個小嘍羅彎腰走了過來,在王雲豹的耳旁低語了幾句,然後退下。
「看來,這些人不能送到衙門了去了。」王雲豹低聲說道。
「我剛剛讓小嘍羅查驗那幾個黑衣人的尸首,發現他們身上都帶著官府的腰牌。」
竇家兄弟驚訝不已。
「和我猜測的差不多。」那蘭的反應倒是比較平靜。
「‘青龍鏢局’能和官府勾結上,演了一出劫的戲碼,我大膽猜測那五萬兩黃金的來歷很可疑。」王雲豹冷冷斜視躺在地上的周以天。
那蘭心中驀地一動。「豹兄,你難道認為那些黃金是贓銀?」
「很有可能。」王雲豹點點頭。
那蘭陷入了沈思,緩緩說道︰「胡臬台大人污了這些贓銀,然後請‘青龍’和‘武竇’兩家鏢局來押這趟鏢,其實他早已暗中貿通周以天了,中途安排人配合劫鏢,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贓銀轉手搬到別的地方去,再讓‘武竇鏢局’吃下這個悶虧,日後若是朝廷想要查辦,也難以查到黃金真正的流向了。」
竇家兄弟听完那蘭的分析,不禁大驚失色,他們‘武竇鏢局’竟然幫忙押送贓銀,萬一朝廷查辦起來,‘武竇鏢局’肯定要面臨一場可怕的災厄了!
「那現在該怎麼辦?」止戈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胡臬台大人勢力龐大,這筆贓銀牽連的人必定不少。」王雲豹說道。
「現在這五萬兩黃金繼續押往甘肅也不對,不押送過去也不對,這下該怎麼辦才好?」止翎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把這五萬兩黃金回頭運住京城。」那蘭正色道。
「運往京城?」眾人不解地問。
「沒錯。」那蘭微笑道︰「咱們都忘了一件事,姜寶璐他爹以前是當宰相的,若能求得宰相大人的幫忙,將這筆五萬兩黃金的贓銀運往朝廷,直接讓皇上下令查辦,咱們‘武竇鏢局’也能月兌罪了。」
「太好了,這個方法可行!」竇家兄弟欣喜地附和著。
「那他們呢?要如何處置?」那蘭冷瞟了周以天那票人一眼。
「很簡單,全部都先關我這山寨里!」王雲豹笑道。「等開始查案之後,再把他們當成證據押進京受審。我這兒有個地窖,既涼爽又寬敞,很久沒有關人了,剛好夠他們幾個人住上一陣子。」
眾人呵呵笑起來,紛紛舉杯飲干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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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寶璐趴在床上,讓竇櫻桃替他包扎傷口。
「回去以後,真不知該如何向你爹娘交代。」
她嘆口氣,暗暗慶幸他只有皮外傷,真不敢想像萬一他怎麼樣了,她該怎麼辦?
「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要保密,絕對不能讓我爹娘知道,更不能讓我的老祖宗知道。」他彎唇淺笑。
櫻桃困惑地偏頭看他。
「該不會上一回我摔倒了你,結果你回去也是什麼都不敢說吧?」
「當然不能說,這種事要是說了,那不雞飛狗跳才怪。」寶璐笑得十分天真無邪。
這種被呵護寶貝的感受,沒有人比櫻桃更了解了。
「我也是啊,從小到大,只要是我一受傷,我六個哥哥不倒楣,我爹一定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們胡打一頓。」
她扭干熱毛巾,輕輕擦掉他背上的汗珠。
「我姐姐也是,老把我當菩薩一樣供著。」溫熱的毛巾輕柔滑過肌膚的感覺舒服得令他忍不住嘆息。「小時候,我總希望她們跟我玩時不要老是戰戰兢兢的。姐姐們在一起時免不了都會吵嘴斗氣,但是跟我都不敢,她們處處讓著我。其實我心里很希望她們也可以凶一凶我,或是罵一罵我,可是她們從來都不會這麼做。」
他認真地,第一次把自己內心的感受說出來。
「原來如此。」櫻桃抿嘴輕笑。「難怪我把你摔翻在地時,你居然開心得要命,抓著我說要跟我做朋友,跟你比起來,我好像正常多了。」
「我沒有不正常,我只是……」他深深看她一眼。「只是希望有個人能把我當成正常人對待而已。」
櫻桃懂他的心情,她懂。
「不過和姐姐們一起生活的日子很快樂。」他接著說。「尤其在她們一個個出嫁之後,雖然我身邊還是有許多人圍著轉,但我發現日子去變得愈來愈冷情,也愈來愈寂寞了。」
「這點我倒是比你好多了。」她輕輕替他拉起衣衫,一邊說道︰「我的六個哥哥都娶了妻子回來,我家的人口從來就有增無減,我每天都很忙,根本沒有機會讓我寂寞。」
櫻桃想起了第一次看見他的情景,忍不住噗哧一笑,當時他的姐姐出嫁,他簡直哭得天地都變色了。
「你笑什麼?」
他忍著肩背上的痛,輕輕翻過身凝瞅著她。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小時候的你,看著姐姐出嫁的花轎哭得好淒慘吶!」
她一邊替他穿好衣服,一邊取笑道。
「我是真的很傷心啊!」他認真地解釋。
「我知道。」
她甜甜一笑,伸手輕撫著他的臉。
寶璐怔住,她也怔住,害羞地想把手收回時,寶璐忽然擒住她的手,緊緊地將她柔軟的雙手握在掌中,心動地瞅著她。
「櫻桃,你還討厭我嗎?」
她含笑搖了搖頭。「以前覺得你很古怪,所以看到你覺得煩,可是我發現愈了解你愈覺得你……」
「怎麼樣?」他很緊張。
「很溫柔、很可愛。」她眼中充滿了柔情密意。
寶璐用力握緊她的手,深深吸一口氣。
「櫻桃,你能不能……」
房門板上突然傳來幾下重重的敲門聲,打斷了寶璐的話。
櫻桃格格輕笑著,起身打開房門。
「姑娘,寨主吩咐給您送飯菜來。」寨子里的小嘍羅捧來了好幾個大碟子的豐盛菜肴。
「多謝。」櫻桃接過來放到桌上,轉身關上門。「這些菜看起來好好吃,來吧,我喂你。」
她挾了幾塊魚肉放進碗中,端到了床前。
「我自己吃就行了。」
他想接過碗,卻被她瞪了眼。
「不行,你別動,我喂你。」
「你不用這樣照顧我,其實上了藥以後,我現在感覺已經好很多了……」
「我偏要喂你!」
她堅持。
也贏了。
寶璐乖乖地張口,吃下她喂的飯菜。
「本姑娘頭一回喂一個大男人吃飯,這可是你前生修來的福氣,還敢羅嗦!」她細聲抱怨。
寶璐開心莫名,反覆咀嚼著她的話。
「以後我若病了,你也會這樣喂我嗎?」他柔聲問。
櫻桃的臉龐在他的凝視下漸漸灼熱起來。
「你身邊有一大堆小丫頭服侍,你若病了,怎輪得到我喂你?」
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故意跟他斗嘴玩。
「我只要你,誰都不要。」他專注認真地笑瞅著她。
櫻桃怔了怔,不管什麼時候,他總是真誠得讓她感到溫暖、很窩心,她完全可以相信,嫁給他絕對不會是錯誤的選擇。
「櫻桃,你肯嫁給我嗎?」
他捧住她的手,虔誠地問道。
她深深吸氣,給了他一個最燦爛的笑容。
「回去以後,你爹娘若同意你來提親,你就來吧,反正我爹娘這邊絕對是沒問題的。」她的笑就是答案了。
寶璐狂喜不已,無法自制地將她擁進懷里,緊得讓她幾乎不能喘息。
「櫻桃,我實在太開心了,我真的能娶到你了!」
「寶璐,其實我真的不明白,我從來沒有給你好臉色過,你為什麼還會喜歡我?也許等你真正了解我以後,你就會後悔了。」
當她發現自己開始喜歡寶璐之後,她就開始擔心自己不夠好,開始害怕被他討厭了。
「你放心,我不會後悔,因為你和我身邊的女子都不相同,你愛恨分明,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是一個會听命運擺布的人,而我就是喜歡你的脾氣還有你的個性。」
他輕輕捧高她的臉,認真地對她傾訴。
「可我還是得老實跟你說清楚。」她決定先坦白,免得他將來真的後悔。「我……從小到大沒讀過幾本書,還有那些詩呀詞啊什麼的,我都听不懂,還有繡花,女紅那類的事,說真的,我連繡花針都沒拿過,更別提繡花了,還有你的畫……我也實在看不出到底厲害在哪里?」
寶璐听到這里,早已忍不住從低笑轉為大笑。
「我是認真的!」她沈下臉。
「你不懂正好,就好像我也完全不懂你會的那些武功招式,但這有什麼關系呢?我喜歡的就是竇櫻桃啊!」他笑不可仰。
櫻桃怔然看著他,眸中漸漸泛起了水光,滿眼都是他的笑。
「你這人真的很奇怪,很奇怪、很奇怪,奇怪得不得了!」
可她愈是了解他,就愈來愈喜歡他,他整個人已經完完全全霸佔她的心了。
寶璐輕輕攬住她的縴細的腰身,盯著她微微開啟的紅唇,一股難言的燥熱感從下月復直涌上來。
「櫻桃,可以讓我親親你嗎?」他輕聲詢問。
她的雙頰迅速飛起紅雲。
想親就親吧,這樣問,要她怎麼答?
看著他渴望的眼神是那麼的可愛,迷得她昏昏然,她情不自禁仰首吻了他。
寶璐先是錯愕,原本扶在她腰上的手隨即移到她的腦後,將她按向自己,深深地、一發不可收拾地吻住她,炙熱地攻進她的唇舌之間。
男人的氣息、舌尖的交纏,還有他那雙不夠安分的手,都讓櫻桃陷溺在一波波令她昏眩的漩渦中。
「櫻桃,你的味道好香,好甜……」
他一路舌忝向她的頸肩,手指熱切地探索著衣衫內柔軟的嬌軀。
櫻桃的神智已經被他吻走了大半,他的手在她身上點燃了陌生又刺激的火花,幾乎將她徹底融化。
「櫻桃,我想月兌你的衣服。」他輕柔的嗓音極度催情。
「這樣……不行……」她努力拾回破碎的意識。「不可以……我們還沒成親……」
她推開他,掙扎著起身,手指顫抖地系回被他解開的衣帶。
之火已在寶璐體內作亂了,他不讓她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帶,她就跌回了他的懷里。「姜寶璐,我們還沒成親,不可以!」
櫻桃慌亂地起身,誰知寶璐又再扣住她的手腕,三兩下就又讓她跌回他懷中。
櫻桃愕然看他,不禁露出狐疑的眼神。
怎麼可能?她怎麼會逃不掉?
「我哥他們都在這兒,我們不能亂來,我得走了!」
她這回有了準備,用的是一招掌法推開他。
沒想到,寶璐依然扣住她的手腕,拆解了她的那一招,她又再度跌回他懷里,這次寶璐索性翻身壓住她,不讓她動彈。
「你怎麼會?你怎麼制得住我?」她驚訝得目瞪口呆。
「這是那蘭教我的。」寶璐輕笑出聲。「那蘭說我可以用這幾招制伏你,沒想到真的管用。」
「太過分了!」櫻桃恍然大悟,氣惱地推他的胸膛。「小舅舅怎麼能教你這麼下流的招式!」
「這樣很下流嗎?」
他不知道什麼下不下流,他只知道他現在身體非常燥熱,在他年輕的身體里奔騰狂竄,所以他不想讓她走,因為他知道她柔軟的胴體可以抒解他疼痛的。
「你這樣壓著我,難道不是想著下流的事嗎?」櫻桃被他熱血沸騰的身體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是想……」他的胸腔劇烈起伏,身體牢牢地困住她,讓她無法月兌逃。「我是想,這樣你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櫻桃驚訝得倒抽一口氣。他炙熱的吻再度封住她的唇,雙手慢慢地解開她的衣帶,同時也解開自己的。
她氣息急喘,忘了掙扎,也忘了抗拒,全身的知覺都集中在與他肌膚相親的甜美顫 中。
「櫻桃,你非嫁給我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