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箏不上不下地卡在馬鞍上,武勒握住她的縴腰,輕輕把她抱下地。
「你生氣了?」
她仰著臉看他,無奈地嘆口氣。
「你想騎馬為什麼不問我?」
他凝視她,聲音冷冷的。
「因為你一定會嗦,然後會把一件簡單的事搞得很復雜。」月箏笑盈盈地斜睨他。
她喜歡他生氣的樣子,帶著些許孩子氣。
「教你騎車也是我的事,你怎麼可以隨便找個人來教你?」
他瞟她一眼,滿是醋意的口吻。
「武勒……你實在是……」
她挽住他的臂膀,無奈又心動。
「這匹馬太高,並不適合你騎,萬一害你不小心摔下馬,是誰教你騎馬的,誰就要領罰!」武勒沒好氣地說。
月箏投降了。
「好吧,為了不連累別人,只好麻煩武勒將軍教我騎馬了,這樣總行了吧?」
武勒微微一笑,伸臂將她輕輕摟進懷里。
月箏柔順地被他擁抱著,他高大的身軀和結實的胸膛帶給她無限的安全感,仿佛可以為她遮風擋雨,可以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
盡避他們兩人從一見面就果裎相對,跟著武勒強吻了她,但是自那日以來,武勒就不曾再對她做出過分親密的舉動,甚至連她的營帳都很少進去過,他最多就是抱抱她,如此而已。
然而也因為這樣的溫柔,讓她愈來愈依戀他了!
第二天傍晚,一匹可愛的小馬出現在她的營帳前。
「這是給我的馬嗎?它是我的嗎?」
月箏一看到那匹白褐色花紋的小馬,像個孩子似的雀躍萬分。
「這匹馬很溫馴,也比較矮小,適合給你騎。」武勒輕輕抱她上馬背,教她如何騎馬。「你要記住,腳踩在馬蹬上時,腳趾的部分輕輕放上去就好,不可以連腳跟都套進去,因為要是不小心落馬,腳會纏在蹬上,被拖著跑。」
「好,我知道。」她乖乖照做。
「要緊緊抓住馬鞍的前彎,絕對不可以輕易放手,否則很危險。」武勒慎重地提醒他。
「嗯。」月箏認真地點頭。
「我先陪你騎一段路,別怕。」
武勒騎在自己的馬上,另一手拉著月箏所乘的馬的韁繩,陪著她練習,等她習慣了輕緩的步伐後,再練習快步奔跑。
當馬跑起來時,月箏興奮地大笑著,她覺得自己好像飛翔在空中,快速地迎風前進,感到無比暢快。
「武勒,你的馬那麼高大,奔跑起來一定更過癮吧!」她開心地笑喊。
「你過來,我帶你跑!」
武勒傾過身,從小馬上一把攫住月箏,迅速將她拉過來,側坐在他身前。
月箏被他騰空一拉,早已嚇得花容失色,武勒又故意一勒馬韁,身下的馬立刻高高地揚起前蹄嘶鳴,她整個人倒進他的懷里,嚇得死命環抱住他,就怕從馬上摔下去。
「要跑嘍!」
武勒喊完,身下的駿馬立刻揚蹄狂奔。
隨著馬蹄的奔馳,月箏只覺得耳旁的風聲大如雷鳴,她仰頭看著他,他正專注地策馬馳騁,並沒有發現到她看他的眼神有多麼溫柔。
一個時辰後,兩人坐在一處溪水旁,一大一小兩匹馬悠閑地在一旁吃草。
武勒輕輕撥弄她被風吹亂的發絲,溫柔地勾動她的心跳。
如果可以和武勒在一起,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似乎也挺不錯的。月箏心想著。
武勒這個男人看似粗獷,心思卻相當柔軟細膩,他的眼眸閃爍著一股溫柔的光芒,與他那龐大的身軀極不協調,在漸漸深入了解他之後,她也漸漸被他迷得神魂顛倒,愈來愈喜歡跟他在一起。
「武勒,為何你沒有成親?」她忍不住觸踫這樣的話題。
「因為沒有遇到我喜歡的女人。」他的回答似乎理所當然。
月箏嘲弄地一笑。
「如果你一直都遇不到你喜歡的女人呢?難道就一輩子不成親了?」
「也許,不過我還是遇到了。」
他聳肩,神情老實得不像話。
月箏想起武勒在見到她的第一天就跟她求親了,真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除了我的長相以外,你還喜歡我什麼?」
她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微笑問道。
「你從來不會滿月復牢騷,也不會終日唉聲嘆氣。你明明柔弱嬌小,非常需要保護的模樣,可是你的眼神從來不會流露出你需要男人的保護。」他摟住她,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還有,你明知道我會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開口,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但是你從來不開口。」
月箏深深凝視著他。曾經,六爺是她最愛的男人,也是傷她最重的男人,而如今,她對武勒的感情已經超越六爺了。
其實,武勒喜歡她,她也喜歡武勒,只要她點頭,她就會成為他的妻子,她也相信他會用他的一輩子呵護她、寵愛她,只不過,她心中的那一個結始終都在。
「武勒,你還會出兵攻打天朝嗎?」這是令她心口疼痛的結。
武勒渾身一僵。
「計劃當中,是要一路攻進京城。」他不想對她說謊。
「一路攻進京城?」她蹙眉,仰望遼闊無垠的碧洗藍天。「那得要流多少血?為了渤海國君的野心,要多少人傷亡,要多少人為他流血賣命才夠?」
「兩國交戰,勢必有傷亡,這是無法避免的事。」
武勒平靜地望著溪水,他是帶兵的武將,他有他的宿命。
「怎麼會無法避免?」她的情緒有些激動。「只要不挑起戰爭,就不會有人流血,就不會有人死去,這些都是可以避免的!」
「二十年前,天朝和渤海國曾經有過一場大戰,當時天朝攻破我國一座邊城,周圍百里慘遭血洗,而我父親也死于那場戰役。」武勒平靜地看著她。「月箏,這就是戰爭。我如今只是代替渤海國出兵,把當初天朝奪走的邊城和土地再搶回來而已,我代表的是渤海國朝廷和子民的期望。」
他的父親死于二十年前的戰役!月箏深深吸氣,震愕得無法言語。
「你父親的死……我很難過。」
她握緊他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當時才五歲,什麼都不懂,你不用為我難過。」他反過來安慰她。
「既然你現在已經替渤海國搶回當年天朝掠奪走的土地和城池了,是否就該收兵,為什麼還要一路攻進京城?難道你是為了替父親報仇,所以想要滅了天朝?」她嚴肅地正視他。
武勒淡淡一笑。
「我父親是武將,武將死于戰場無話可說,沒什麼報仇不報仇的。我是渤海國的將軍,我必須听國君之令,因為我也是武將。」
月箏心口一沉。所以,他也會戰死沙場?
「如果我希望你不要帶兵去攻打天朝呢?」
她的思緒亂了,她不要看見他是那樣的下場。
「我是武將,需要效忠國君。」
武勒不明白她的心情,以為她只是為了自己的國家子民才這麼要求他。
「所以,你說迷戀我,想要我當你的妻子都不是真話。」
她站起身,聲音里掩不住焦慮。
「這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武勒走到她身邊,低聲解釋。
「我討厭戰爭!我討厭兩軍廝殺!我討厭無辜的人白白犧牲!我不要你的雙手沾滿血腥,我也不要你戰死沙場!」她急切地嚷著。
武勒沒有發現她眼神中的迷亂,只是無語地望著平靜的溪水。
月箏張開雙臂從他身後用力抱住他,把臉靠在他寬闊的肩背上。
「武勒,你答應我,只要你不出兵,不去攻打天朝,我便嫁給你,我當你的妻子!」
武勒的背脊微微一僵。
這算是交易嗎?
「武勒,你答不答應我?」
她眼圈微紅,淚眼迷蒙。
武勒咬了咬牙。
「好,我答應。」他的聲音黯然而低啞。
他是愛情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