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男人 第九章

書名︰花男人|作者︰千水|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接近午夜了,君琦依然沒有回來。

從中午她跑出公司後,喬硯立刻沿著路找回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所以只好回家等;但是他已經等夠了。

如果君琦真的生氣,至少也要給他一次解釋的機會;就算是法官在判刑之前也會給被告一個申訴的機會吧?

等不到她回來,打她的手機又沒有開機,喬硯只好打電話給唯一可能知道君琦下落的人——盡避他可能因此招來一頓罵。

「李龍進。」接起電話後,李龍進充滿威嚴的嗓音由電話里傳來。

「爸,我是喬硯。」

「有事?」

「爸,君琦有回去嗎?」

「沒有。」他頓了下。「她不見了?!」

「從中午跑出我的公司後,她一直沒回家,手機也沒開,我不知道……她會去哪里。」

「你讓她生氣?!」李龍進幾乎是用吼的。

「沒有。」喬硯否認。

但是李龍進才不管,他立刻下了令。

「你馬上到我這里來。」電話「卡」地一聲斷線。

呃,真不愧是商場大老,說話總是帶有絕對的命令。

喬硯留了字條在家里,讓君琦回來的時候至少先跟他聯絡,然後他下樓開車前往李家,晉見他的岳父大人。

「到底發生了什事?」等他到達的時候,李龍進早就坐在客廳里等他。」看到他,劈頭就問。

「真的沒什麼事,君琦大概是誤會了。」喬現將中午發生的事描述一遍,不加油、也不特別為自己辯解。

李龍進听完後,就是一頓教訓,「誰教你不自愛、不懂得跟別的女人保持距離?你結婚了,娶了我女兒,就應該好好疼她,如果你會讓我女兒傷心,我絕對不會讓她跟你回去。」

喬硯乖乖的被罵。

「讓君琦見到那樣的情況……是我不對。」他認錯。「但是,爸爸,你知道君琦在哪里嗎?只要能先把她找回來,你要怎罵我都沒關系。」

「你——哼!」李龍進暫停生氣。

其實他也知道罵喬硯對事情根本沒幫助,但是君琦不見了,他當然要先把這個始作俑者教訓一頓,不然怎能消氣?再說,現在不罵,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罵?畢竟這家伙沒經他同意就拐走他女兒,任何一個做父親的都有權利生氣一下吧?

罵過了,李龍進也迅速恢復冷靜。女兒不見了,他的擔心不比喬硯少。拿起電話,他立刻撥號。

「小燻,我是李爸,小琦在你那里嗎?」他停了一下,聆听對方的回答。「不要騙我,小琦不見了,我很擔心。告訴小琦,如果她不想被某人找到,爸爸一定幫她。」

听見李龍進的話,喬硯顯得更加無奈了。

「沒有?!真的沒有!」李龍進臉色沉沉的。「好吧,我知道了……不用……你留在家里就好。如果小琦有去找你,或者你知道她在哪里,你都打電話告訴我,讓我安心一下。」李龍進嘆口氣,將電話放了回去。

「爸——」

「小燻是我女兒最好的朋友。」沒等他問,李龍進主動解釋,「小琦的朋友不多,如果不在小燻那里,那就表示她真的在躲你。」

听到最後一句,喬硯的臉黯沉了下來。

「爸,如果君琦回來了,或者你有她的消息,請你馬上通知我。如果她不想見我,我就暫時不來找她。」

「你要回去了?」這男人對他女兒的關心只有這樣?

「是。」喬硯點點頭。「我想回家去等,如果君琦回家了,她會發現我在那里等她。」

「也好。」李龍進點點頭,目送他走出大門。

原來是這樣。看樣子這小子對他女兒是真的有心;這樣的他,實在很難讓人聯想到他過去那些花名。

※※※

因為擔心女兒,李龍進幾乎整夜沒睡,而喬硯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女兒從來沒有過一整夜不回家,而且連打通電話回家告知都沒有,這種突來的狀況讓李龍進擔心不已。

他不是擔心自己的女兒無法照顧自己,他擔心的是她是不是踫上了什麼麻煩?

這種想法讓李龍進更加憂心。他只有一個女兒,如果她發生什麼事,他不知道自已還有沒有辦法保持冷靜。

整個晚上,他都坐在客廳里等電話,偶爾打個盹也會驚醒過來,深怕自己漏接任何電話。

但是,一整個晚上電話鈴聲都沒有響起過。

清晨六點半,李龍進身旁的電話總算響了起來,他驚跳了下,立刻接起。

「喂?」

「李龍進先生嗎?」電話那頭很明顯是一種變聲過後的怪語調。

李龍進眉一皺。「我是。」

「你女兒在我手上。」

「什麼?!」

「中午以前先準備好一千萬的現金,我會再跟你聯絡。不準報警。」電話突兀的中斷。

「喂、喂!」李龍進什都來不及說。

他女兒被綁架了!

他只想得到這一點,他唯一的女兒……唯一的女兒……他勉強保持冷靜,打電話要他的女婿立刻趕來。

李龍進在電話里什麼都沒說,喬硯還以為是君琦回來了,幾乎是飆車的沖到李家別墅,一個小時的車程被他縮成半個小時,還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幸好這麼早,街上車子不太多,不然肯定發生車禍。

「爸!」管家一開門,喬硯三步並作兩步的沖進屋里。「君琦回來了嗎?」喬硯臉上明顯有著一夜無眠的痕跡,李龍進也是;但是李龍進臉上的陰郁比黑眼圈明顯多了。

「她很可能被綁架了。」

喬硯震驚的一怔。

「半個小時前,我接到綁匪的電話,要我在中午以前準備好一千萬的現金,再等他聯絡。他還說,『不準報警』。」這四個字真是綁匪必備台詞。

喬硯強迫自己冷靜。

「打電話來的,是男的還是女的?」

「不知道,電話里的聲音是經過變聲的。不過我想,男人的機率比較高。」李龍進說道,半個小時過去,他也冷靜了些。

「爸,你打算怎做?」喬硯坐下來。

「照綁匪的話做。」李龍進吐出口氣。一想到女兒可能會受到的對待……他又吐出口氣、閉了閉眼。不能再想下去,否則他一定會急瘋。

「他只要一千萬,就肯把君琦平安的放回來嗎?」喬現問。

「他沒說。」

「那他還說了什?」

「沒有,除了錢、不準報警,他什都沒說!」李龍進還是掩飾不住擔憂與煩躁的心。

「爸,冷靜一點。」喬硯把手放在李龍進的膝蓋上。「如果我們不冷靜,就沒有辦法救君琦。」

喬硯這一說,讓李龍進立刻又冷靜下來。

「你有什麼想法?」李龍進問。

「待會兒我會打電話讓保全人員陪同會計去銀行領一千萬的現金。我不會報警,但我依然會想辦法看能不能找到君琦。」

「一千萬我讓我公司的人去準備就好。」

「君琦是我的妻子,我救妻子是應該的。」喬硯覺得自己有義務。

「她是我女兒,我身為父親的,救她是應該的。」李龍進也有堅持。

「君琦是氣我才會離家出走,才會被綁架,錯的是我,由我彌補是應該的。」喬硯說道。

「綁匪勒索的對象是我。」李龍進叫道。連付贖金都要搶,他們真是夠了。

喬視表情冷靜,眼神又冷又利。

「我付。」他說話的語氣像是拍案論定,這件事不必再作討論。「如果要交付贖金,也由我去。」

「女兒是我的。」李龍進吼道。

「老婆是我的。」喬現依舊冷靜。「是我沒有照顧好君琦,才會發生這種事,如果再讓你去冒險,君琦知道了一定會怪我。再說,我年輕、行動力快,我去了也許才有機會真的把君琦救回來。」

李龍進瞪著他。有這種比他還冷靜、而且喜歡跟他唱反調的女婿,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他們兩個就像兩只公牛互相瞪視著對方,為了搶奪某項所有物,誰都不肯讓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于,李龍進嘆口氣。

「好吧。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沒把我女兒平安救回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他威脅道。

「不用你放過,君琦如果不能平安回來,我會第一個就不放過我自己。」喬現干澀地回道。

他一直知道君琦是他想要的老婆,如今她不在,他才更加體會出她的重要。

他要每天下班的時候都看得見她,也許帶她去別的地方浪漫——她的形容詞;也許她會煮好一些家常菜,等著他回家一起共享;也許他們會打扮得貴里貴氣,去參加任何一場宴會。

他不要一個人在家,也不要再恢復一個人的生活,不想一個人在「獨身PUB」里忙著調酒,或者拒絕其它女人。

他只想要她。

就在他們準備好現金的時候,喬硯通知高暵請來幫忙的人也到了。十一點五十五分,電話鈴聲再度響起。

※※※

李君琦昏昏沉沉的醒來,發現自己側躺在一張陌生又冷硬的床上,雙手和雙腳都被綁住。

她一驚,兩眼倏地睜大,然後想起了她失去知覺以前發生的事。

張瑞祥?!

難道……他在她的飲料里下藥嗎?

她想坐起來,可是四肢都被綁住,根本沒有辦法移動,她甚至覺得自己全身使不出力氣。

一定是因為藥效的緣故。

隱隱約約,她知道天還亮著,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昏迷了多久?

她很想開口,但是又直覺的忍住。在她還沒有確定現在的狀況前,她不認為自己張口大叫會是件好事。

房間里深色的窗簾拉著、門也關著,這個房間頂多兩坪大,一張床、一張桌子,除此之外空空蕩蕩的,像沒有人住。

她側躺的姿勢僵硬,脖子已經開始酸痛,等身體那種酸麻無力的感覺少了些,她才繼續努力試著以腰力坐起來。

她幾乎成功了,但是房門突然被打開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身體立刻僵直的往後退,剛好撞上床頭板。

「唔!」君琦咬唇忍住低呼,希望撞到的腰背不會淤青得太厲害。她抬起頭。

「如果三點之後,我沒在指定的地點看到我想看的東西,那麼,你們想見的人就永遠也不會再回去。」他冷硬的對著行動電話說道。

君琦震驚的意識到這句話所代表的意思︰她……她被綁架?!

他在勒索誰?她爸爸?還是喬硯?!

「如果你不付錢,你就永遠別想再見到李君琦!」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讓他的表情立刻變得惡狠狠。

「哼!」低哼一聲,他突然走向她,將話筒移到她耳邊。

「君琦、君琦?」

是喬硯!「喬硯……」她低咽地喊。听到他的聲音,讓她突然想哭。

「你要不要緊?他有沒有對你怎樣?」

「我很好——」她才回答一半,電話又被移走。

「你已經听到她的聲音了,現在照著我所說的話去做。叫李龍進單獨一個人送錢來!」電話立刻被切掉。

「喬硯!」她絕望的看著電話。

他看了君琦的反應一眼。

「放心,只要他照我的話去做,我保證你可以平安的回去見他。」張瑞祥笑道,走到書桌邊坐下。

「你為什麼要這做?」君琦生氣地問,「你到底在勒索誰?喬硯?還是我爸爸?」

「我的對象是你爸爸。」他不隱瞞地回道,「不過喬硯似乎很在乎你,這通電話是他接的,但是交錢的人必須是你爸爸。」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簡直不敢相信。她不計較以前的事,也願意借他錢,他卻綁架她向她的家人勒索?

「我需要錢。」張瑞祥陰郁地說,「你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從小要什有什麼,你不會明白沒有錢的痛苦。」

「我爸爸也許很有錢,但是我從來不奢侈浪費,我爸爸有錢不代表我可以為所欲為的要任何東西。」她反駁。

「那是你不知道沒有的可怕!」他更激動的反駁,「你只是個單純的大小姐,根本不知道什叫作缺乏。你有個疼愛你又有權勢、有錢的父親為你打點一切,你不可能會懂得想要卻要不到的痛苦,」

「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我從不會要求自已去做自己無法做到的事。」她說道,「瑞祥,你為什會變成這樣?你有一份不錯的工作,有一份足夠讓你過得舒適的收入,為什麼你卻欠下那多錢,甚至在跟我借不到之後,還綁架我來要脅我的家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做的事犯了多大的錯?你知不知道綁架勒贖是唯一死罪?!」

「我顧不了那多了!」他有些失控地喊,「如果我還不出錢,結果一樣會被那些人打死;反正一樣都是死,我還不如冒險替自已找一條活路!」

「如果你被抓到了,沒有人可以救你。」李君琦希望他可以恢復理智。「瑞祥,你現在放我回去,我保證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也會要我爸爸和喬硯不要追究;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張瑞祥吼道,「你不會明白的,什麼都來不及了!」如果他沒在午夜之前還出錢,那他才真的沒多久好活了。

他臉上的狂亂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像一只野獸被逼到生死關頭做出的掙扎惡嚎,強烈得讓她無法不感到害怕。

張瑞祥站起來。

「你乖乖待著,最好不要想逃跑,因為你根本逃不掉。」他警告,「等這件事結束,我自然會把你送回去,但是如果你敢想要逃跑,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不想傷害你,也希望你合作。」說完,他關上門走出去。

君琦幾乎虛月兌的靠在床上,怎辦?怎辦……對了,她的皮包!

她連忙找找看,結果發現她的皮包被丟在另一邊的地上,所有東西都被倒出來,手機卻不見了。

一定是被他拿走了。

沒有手機,她就不能和喬硯聯絡,那麼,她只能等他來救她了嗎?她咬唇,沮喪的靠在一旁。

小燻說得沒錯,她的心軟遲早會害死她自己!

※※※

「找到他的位置了嗎?」喬硯的電話一掛上,李龍進立刻緊張地問。

昂責監听的女子抬起頭朝他們一笑。

「找到了。」她看了下表。「現在距離他說的時間大約還有三個小時,誰要去付贖金?」

喬硯看了李龍進一眼,極不願意讓李龍進去,但是如果他沒有依對方的要求做,會不會因此傷害到君琦?

「對方要我去,對嗎?」李龍進猜到了。

「對。」喬硯只好點點頭。「但是我不希望你去。」太危險了。

「我也不喜歡听別人的命令,」李龍進正色說道,「可是如果不這樣做,他很可能會傷害小琦,那是我們都不想見到的事。」

他對。

喬硯苦惱的閉了下眼,但是讓年近六十的李龍進一個人提著兩只大皮箱去到放錢的地方,他實在不放心。

「我想,你們不用爭執了。」一直埋首于電腦的短發女子再度抬起頭。「綁匪既然指定李先生一個人去交錢,那就請李先生走一趟。喬先生如果怕有什意外,我讓潔幽暗中保護李先生就是。潔幽的本事,我想你應該從高暵大哥那里听過一些,有她在,你可以放心。」

喬硯直視她鏡片後冷靜又充滿睿智的眼。

「好吧。」這似乎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除了交錢之外,我們沒有其它方法可以救君琦嗎?」

「誰說沒有?」她眨了下眼。「李先生和潔幽負責交付贖金,我們兩個就負責去救人;運氣好的話,對方還沒拿到贖金,我們就把人給救出來了。」當然,那也得是在綁匪人數不多的情況下。

※※※

快到約定的時間了,李龍進太疼愛這個獨生女,張瑞祥非常確定他會乖乖付錢;難的是,他該怎麼去拿那些錢?

他要李龍進把錢放在某個地方的某一個置物櫃,他必須先到達那邊,等到晚上、確定沒有人潛伏在那里的時候,他才能去拿錢。在這段時間里,他必須把李君琦一個人留在這里,可是沒有人看守,她很可能會動腦筋想辦法逃走。

在出發之前,張瑞祥打開房門,看到久沒進食的李君琦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她的眼神保持著清醒。

「我得暫時離開,去拿你父親付的錢。」

「不要那做。」她勸他。

張瑞祥沒有理她,他拉過椅子,把她從床上抱到椅子上,綁住的雙手拉到椅背後,再用繩索緊緊的綁起,雙腳也再次固定在椅腳上,最後是腰部與大腿。等綁好後,她整個人跟椅子已經粘在一起。

「這一帶人不多,而外面我也會鎖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你最好不要想逃走。」他撕下大膠帶,封住她的嘴。

她搖頭,甩著身子,嘴里只能發出「咿咿、唔唔」的細碎聲音。

「不要吵!沒有人會來救你,這一帶來往的人很復雜,也有特種營業的地方,如果有男人發現你一個人在這里,那你會發生什事,不用我說你應該也知道。」他命令兼威脅。

丙然,君琦流露出驚恐的神情。

「只要你不吵,沒有人會知道你在這里。你不用急,如果我能順利拿到錢,我會盡快回來。但是如果你爸爸沒有依我說的話付錢,你只好祈禱你夠幸運了。」說完,他走出去,鎖上房門後,她听見他的腳步聲在門外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