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上班對于辰莎來說真是一種折磨。除了得面對裴燁在公事上毫不松懈的督促外,還得分神去應付他經常投遞過來的深刻凝視,讓她大呼吃不消。
除了盡量表現得非常忙碌之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麼躲他。
若說有什麼值得慶幸的事,那大概就是除了凝視之外,裴燁在言語與肢體動作上並沒有再進一步了,原本她還擔心他會對她做些什麼,但這種情形並沒有發生,這大概得歸功于他公私分明的個性吧!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這兩天很小心,沒有做出什麼刺激他的事。
有些奇怪的是,她的手機真的是太安靜了,安靜得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樣,會不會是這二天被她丟來丟去給丟壞了?
回到台灣才短短幾天,卻發生了很多讓她措手不及的事情,太多的事佔據她的思緒,使她連打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留言應該已經被塞滿了吧?等午休時再看看好了。
然而真正到了午休時間,她卻又被其他的事情耽擱了,連午餐都是隨便吃吃。直到她的同學出乎意料地出現在她面前,她才發現為何這幾天手機都沒響過。
「麗珊,怎麼會是你?我以為你跟你表哥到美國去了。」于辰莎難掩驚訝地道。
「你是誰啊?我們認識嗎?」電話不通、手機不接、留言也不回,這種人還能做朋友嗎?
她干嘛啊?干嘛擺臭臉給她看?不過,對付這個嬌生慣養的香港同學,她有的是辦法。
「你說呢,你會專程從香港坐飛機來對一個陌生人吼叫嗎?」
何麗珊性感撩人的打扮使得守衛室旁的這個會客室瞬間增色不少,一路招搖的從香港飛來台灣,想必會害得很多男性無法專心吧?要是自己做這樣的打扮,裴燁想必又要皺眉了。
發現自己居然自然地考慮到裴燁的想法時,她忍不住皺了皺眉,真是,這種時候還想他做什麼?
被她這麼一說,何麗珊頓覺沒有立場地嘟了嘟嘴。
「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的留言?」何麗珊咄咄逼人地問。
于辰莎眨了眨大眼,覺得她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你哪有打電話給我?」
她不是在美國玩得不亦樂乎,玩得忘了還有她這個臨時月兌隊的成員嗎?難道不是這樣?
聞言,何麗珊瞪大了她那雙漂亮的眼,不敢相信她居然在自己面前睜眼說瞎話。
「手機拿來。」懶得跟她說,查她的手機就知道了。
什麼嘛,她明明沒有听到電話響啊……
下一秒鐘,當她看到手機螢幕呈現一片空白時,她的音量頓時心虛地降低許多。「好像……沒電了。」
「你騙誰啊!」
她不記得曾經關過手機啊,心里涌上一陣疑惑,這疑惑隨著手機螢幕亮起而加深。
訊息的確塞滿了自己的手機,因為關機的緣故,所以訊息進來時她並沒有听到聲音,然而令她不解的是,為什麼在顯示已閱讀的訊息里有她不曾看過的訊息?
「這下子你還有什麼話好說?」何麗珊像是法官一樣地指著手機中一張她表哥的照片問,「你該不會說是有人擅自讀了你的訊息,然後再幫你把手機關掉吧?這種話說給誰听誰都不會信的。」
聞言,于辰莎心中浮現一個可能性,她皺眉思索著。
不久之後,呼之欲出的答案使她覺得有一股無法掌控的怒氣正在累積。
「干嘛啊?難道……我說對了?」
她的臉色好陰沉,是那種憤怒到極點的難看臉色,何麗珊從沒見她生氣過,不過,今天也許有機會可以開開眼界。
緩緩地將視線轉到身邊的何麗珊身上,于辰莎發現她的臉上有一種看熱鬧的欣喜。
「你在高興什麼?」她不解地問。
何麗珊揚了揚手中最新款的手機,漂亮的臉上看起來就像是準備做什麼大事一樣的興奮。
「我已經準備好把你生氣的樣子拍下來,然後傳給周徽跟阿薰她們看,我們都沒見過你生氣的樣子哪!」
于辰莎看著她捧著臉裝可愛的模樣,「真是有夠無聊耶你!」
唯恐天下不亂指的應該就是麗珊這種人吧!
「可惜我並不打算讓你參觀。」在何麗珊又要叉起腰來對她大呼小叫前,于辰莎用力地把她按入舒適的布制沙發內。「在這兒等著,我去革命,等一下請你去吃飯。」
直起身,爬梳了下長發,她的心中忍不住啊現一絲難過的情緒。
令于辰莎感到愕然的是,端坐在寬大辦公椅內的裴燁立刻就承認是他關掉她的手機,他似乎完全不認為這樣有什麼問題。
那副理所當然且毫不知錯的冷傲表情把于辰莎心中原本只是悶燒的火星撩撥成燎原的大火,她氣得身體微顫、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你憑什麼這樣做?」
「因為我愛你。」放下手中的文件,他看著她冒火的眼說。
因為望向自己的黑眸是如此坦然直接、熾熱得令她無法直視,于辰莎差點就像以前一樣地順從他。
不行!要革命,所有不合理的事情都需要以革命的方式來推翻。咬著牙,她堅定地瞪著他。
「你這是侵犯我的隱私!」她盡量控制著聲音。
隱私在他眼中顯然沒有于辰莎認為的那麼重要,他的表情甚至連一點動搖都沒有。
「我不這麼認為。我愛你,在你能夠理解並且知道自己也深愛著我之前,我當然得想辦法杜絕外界對你的引誘。」這麼多年來,他自信對她所做的一切全是正確的。
這種說法使于辰莎的怒火更熾,有一瞬間,她差點把握在手中的手機朝他那張冷峻的臉砸去。
最後的一絲理智制止了她的沖動,她緊緊的握住手機,彷佛想把它握進肉里。
為什麼他變得那麼不可理喻?自私地只想把她綁在他的身邊,完全不去正視她已經長大、該擁有私人生活的事實。
「你不要隨隨便便就開口說那三個字,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
她激烈而直接的抗拒讓他覺得沮喪,但是他安慰自己這只是暫時的,再過一陣子,辰莎就會發現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她就愛上他。
在心里嘆了口氣,他試著平靜地告訴她︰「你會這麼說我並不意外,但那只是因為你並沒有機會靜下心來好好的想一想,辰莎……」
他站起來,卻苦澀地發覺她立刻後退半步、警戒的看著他,這讓他只好收回自己的手。
她在逃避自己了嗎?忍著心中的刺痛,裴燁讓自己保持平常的語調。「听我的話,把手機號碼換掉,你需要時間思考。」
于辰莎又往後退了一步,如果換成是別人,早就被她辛辣的言詞譏笑得體無完膚了,她向來受不了別人一廂情願地喜歡她,這種單方面的感情只會讓她厭惡得想逃。
但是現在她面對的人是裴燁,是對她而言很特別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絕不可能對他產生愛情,歛起所有的激動,嘆了口氣,她無奈地看著他。
「需要思考的人是你,燁哥哥,你只是錯把習慣當成是愛情,你沒有辦法接受我已經長大的事實、想把我永遠留在身邊,所以你認為你愛上我,但那根本不是愛,那只是一種習慣,就像……就像戀父或戀母情結一樣。」她有些尷尬地說完最後一句話。
盡避她的語氣已盡量和緩,但最後那幾個敏感的字眼仍然讓裴燁的臉色瞬間陰沉、月復部像被人揍了一拳一樣。
她的話對他而言是一種打擊,侮辱了他的自尊。
但這樣的情緒只是一下子,怒氣並沒有如預期地出現,他甚至意外地發現這樣的解釋也沒有什麼不好。
「如果你只能接受這樣的解釋,那我並不介意你這樣看我。」
于辰莎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他竟這麼理所當然的接受她所說的這些話,這真不像是她那個冷峻又高傲的燁哥哥會做的事!
趁她還沒有自驚嚇中恢復,裴燁上前捧住她的臉,深深地烙下讓她措手不及的吻。
她伸出手,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推開他。
不理會她的抵抗,他執意擷取她的柔軟、用行動說明自己的決心,更想用肢體語言喚醒她的感情。
雖然知道應該要抵抗,但她另一方面卻又不自覺地沉溺于這個吻,沒有經歷過的奇妙感受吸引好奇的她去追逐探索,等到發現自己居然這麼安靜地任他親吻,已經是他的唇離開她、她發現嘴唇突然有點冰涼時。
動了動唇,她有些怔忡。
舍不得就此放開她,他又輕輕地吻了她的唇後,才緩緩松開她。
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正拂過自己的臉頰,灼熱而不穩……
她的迷惘與忘了掙扎給了裴燁不少信心,凝視她的黑亮眸中閃著充滿把握的光芒。「懂了嗎?你沒有拒絕我,那就是你也愛我的證明。」
他斬釘截鐵的話讓還陷在困惑中的于辰莎滿臉通紅。
「那是……那是因為你以前常常這麼做,親臉、親嘴、抱抱什麼的,我是因為習慣了,所以才沒有拒絕你。」
她發現裴燁似乎因為她的辯解而變得很愉快,一抹十分迷人的淺笑出現在他唇角。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我?」
他的聲音有一種引人沉醉的魅力,以前也經常這樣,他低沉平靜的聲音總能輕易地讓她屈服。
她努力抵抗著他聲音的魔力。
「當然,那是因為我還小。」這種事還用得著她說嗎?
微微歛起笑意,他認真地看著亟欲月兌身的她。
「錯了,雖然你當時只有十歲,但是心智年齡已經有十五、六歲了,你早已知道那樣的舉動代表什麼。你喜歡我抱你、親你,所以你是愛我的。」
是嗎?真的是因為這樣嗎?
她發覺自己必須很努力才有辦法抵抗他強烈的凝視,她努力吸氣、設法讓自己冷靜,不願落入他似是而非的理論里。
「才不是這樣!」因為無法否認自己的確喜歡他的踫觸,所以這句話她說得有點無力。
她想他大概也听出來了,所以他的表情才會如此愉悅。
般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己不是來找他吵架、來爭取自由的嗎?怎麼反倒差一點被他說服,相信自己也是愛他的呢?
她用力咬住下唇,用痛感喚回清晰的思考能力。
「別這麼煩惱,你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他低下頭,在她咬緊的唇上輕輕一吻,心疼她此刻的掙扎。
這一次,她仍然沒有拒絕他的吻,她發覺這太可怕了,她根本就習慣他的踫觸。
相對于于辰莎的迷惘,裴燁越來越有信心她是愛他的,她只是需要時間來了解這一點。
「我根本就不是在煩惱你說的事!」像是要堅定自己的想法似的,她的聲音大了起來。
他自信的態度讓她無法平靜,卻又不知該如何瓦解他的自信。
他的話和注視有一種特殊的力量,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放棄自己原先的想法,她擔心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以為自己根本就是愛他的。
她總是沒有辦法抵抗他,到底是為什麼?自己明明是個很有主見、很固執的女孩,但是一到了他面前,她老是會不由自主地放棄自己的意見,臣服在他強烈的氣勢下。
焦慮地把長發從額前撥到腦後,她決定先離開這個有他的空間,要不然她只會不知不覺地被他說服。
「你去哪里?」
「跟朋友出去。」
發覺自己竟然習慣性地回答了她根本不需要回答的問題之後,于辰莎更加生氣了。
裴燁在她靠近大門前用身體擋住她,明知道這種舉動會惹惱她,但是心中的焦慮迫使他不得不這麼做。
「是跟男的嗎?」
本想直接回他一句「是跟男的又怎麼樣?」,但是這個想法只是在她腦海中掠過,她並沒有真的這樣說。
一方面她並不打算激怒他,另一方面是她沒有辦法在明知道他愛著自己的情況下,還刻意用言語刺激他。
「女的啦!你到底讓不讓開?」
聞言,他往旁讓了一步、讓她離開。
目送她氣急敗壞的背影遠去,他忍不住拂開垂落在額前的頭發,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再來一杯!」
「開水。」何麗珊在于辰莎的杯子落在桌面時立即說道,看著酒保困惑的樣子,她又說了一次︰「給這位小姐開水,謝謝。」
「不要開水,我要——你干什麼?」望著被攔下來的手,于辰莎轉過頭,不耐煩地問。
「你的酒量沒那麼好,不要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