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有哪一對男女朋友是像他們這樣的?
她拚命打電話,他不接電話就是不接,讓她等回電等到筋疲力竭、沉沉睡去,直到隔天或隔兩、三天才會接到他傳來安撫的一通簡訊;要不就是一、兩個禮拜都沒有通上一次電話。
而簡訊內容則是千篇一律,不是說太累了沒听見電話聲響,就是忙到忘了帶手機,最扯的一次是說上廁所時手機掉了,被別人撿走……
總之這些旁人听來荒謬的借口。她全盤照收,一點也沒懷疑,就算所有的人都說她笨得可以,但她認為這就是她信任男友的方式。
然而這一次,她已經近一個月都找不到男友了,她心中開始冒出了小小的不安,再也忍不住想要見他的心情。這一次她要主動出擊,就不相信見不到他。
範佳茵咬著下唇,臉上有著掩不住的緊張。
現在她正站在台北市某條熱鬧大街的人行道上,隔著約五公尺的距離,打量眼前正在裝潢中的工地,不時探頭張望,在工地里那四、五個男人當中尋找著熟悉的身影。
這里就是她男朋友胡文凱籌備中的新店面位置,已經裝潢超過一個月了還尚未完工,想當初她辭職就是為了想幫助創業中的男友,誰知道他卻婉拒了她的美意,要她乖乖等到開幕的那一天,準備當老板娘就好。
可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天知道她已經等不及了!
範佳茵找了好一會兒,卻都沒有看到男友胡文凱的身影,那四、五個男人全是裝潢師傅,正忙著趕工。
咦……難道文凱不在嗎?抱著疑惑的心情,範佳茵緩緩朝工地走近。在切鋸木板的尖銳聲響下,她找了離自己最近的一位年輕師傅,露出職業笑容問道︰「你好,請問胡文凱先生在嗎?」
裝潢師傅抬頭一看,見了她甜美的臉蛋,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手足無措地搔搔頭。「我不認識耶……」
「啊?不認識?」範佳茵也呆了一下,接著才想,或許這位小師傅也是受雇于人,沒和文凱接觸過吧!可是她猶不死心,繼續形容道︰「他長得很高,大概一百八十五公分,留著像金城武的半長發,皮膚有點黑,眼楮很大、雙眼皮,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形容到後來,那位小師傅依舊一臉茫然,害範佳茵有點尷尬起來,笑臉也僵在那兒。
小師傅不忍心,便自告奮勇地說︰「我去里面幫你問問看好了。」
「謝謝!謝謝喔!」範佳茵滿臉的感激。
在小師傅離開去替她找人後,她朝店內東張西望了一番,發現裝潢進度約莫是五成,以眼前所見,實在很難看出將來餐廳會走什麼樣的風格,不過,一想到這里未來也是自己的店,她就感到開心。
就連未來要擺哪些盆栽、該用哪些餐具,桌數該有幾桌、價位該定多少……她心中都已經有藍圖了,現在只等著餐廳裝潢完工。她的藍圖將可以實現。
就在範佳茵大作美夢的時候,幫她找人的小師傅帶著一個滿臉疑惑的胖男人回來。
小師傅道︰「小姐,這位先生是這里的老板,你要不要問問他?」
這里的老板?範佳茵愣愣地看著對方,十分確定他絕對不是胡文凱,而胡文凱也沒有與他人合股開餐廳,那現在是什麼情形?
「呃……請問你是?」
「我是這里的負責人啊!」胖老板指著自己說。
「那……胡文凱呢?這里不是胡文凱要開餐廳的地方嗎?」她真是霧里看花、越看越花。
「這里沒有這個人啊!」胖老板的眼神越來越詭異,好像在懷疑她是不是精神錯亂來搗蛋的。
「沒有這個人?」範佳茵傻了。「怎麼可能?他明明帶我來看過,說這里是他開餐廳的地點啊,怎麼會……」
「這里根本沒有要開餐廳,我要開的是體育用品店耶,而且店面我早買下來了。我看你找錯家了。」胖老板快要發火了。啊是怎樣?都說沒這個人了,真的很番耶!
範佳茵傻得更嚴重了,腦中根本無法思考,就連胖老板不耐地背著手離去,她都沒有再說些什麼。
沒有胡文凱這個人?那胡文凱呢?
她有些心慌地從口袋掏出手機,按下快速撥號鍵,撥給胡文凱。
其實是她弄錯了吧?當初文凱帶她來的地方,根本不是這里吧?嗯,她要問問文凱,問清楚店址到底在哪里才行……
「您所撥的號碼暫停使用,請查明後再撥,謝謝!」
她一定是撥錯了。範佳茵這麼安慰自己,掛掉電話,重新再撥——
「您所撥的號碼暫停使用,請查明後再撥,謝謝!」
話筒內傳來的機械化女聲。像一記悶雷「轟」地劈在她耳邊,震得她整個腦袋轟隆隆的,再也無法思考了。
她到底還要騙自己多久?
男友的手機號碼已經設定成快速撥號,只要按下「1」,就會直撥給他,怎麼可能撥錯呢?
範佳茵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望著周圍四通八達的馬路,她卻不知道該往哪走才好……
她是怎麼回到家的,範佳茵真的不知道。整個下午、晚上,她像游魂一樣在大街上飄蕩,晃過一個又一個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走過了幾道斑馬線,路過了哪些商家,一點印象都沒有。
直到夜深了,原本的藍天被黑幕取代,路口的紅綠燈開始閃爍成了警示燈,路邊商家的燈一盞一盞地熄滅,與她擦肩而過的人也少了,範佳茵才發現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已經無處可去,她只好回家,同時也認清事情終究像好友們預期的那樣發生了,她付出了金錢、付出了感情,卻被一個叫做「胡文凱」的家伙給騙得精光……
原本打擊已經夠大了,以為再悲慘也不過如此,結果範佳茵回到家,發現家門口堆放了一些行李。那些行李、物品看起來都很眼熟,她茫然的視線朝門上看去,上頭貼了一張紙,簡短寫著︰積欠房租,屢催不繳,請另覓他處。
什、麼?!
另一記響雷再次劈進腦海中,範佳茵這才整個醒了過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我只不過欠了兩個月房租,干麼把我趕出來?有沒有搞錯?要我去住哪里啊?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不可以……」
她挫敗地整個人坐在成堆的行李上,垂著臉蛋和肩膀,眼淚再也不听使喚地落下來……
她今年又沒有犯太歲,為什麼會這麼倒楣?嗚……
佟亞樂剛回到家就看到這情景——
听見腳步聲,範佳茵微微轉頭,一見到是他,喊了一聲︰「小樂……嗚……」眼淚就 哩啪啦地落下,聲勢好比尼加拉瓜大瀑布。
看她可憐兮兮地哭著,眼淚像不要錢似的,而且劈頭就喊他的名字……佟亞樂只覺得麻煩就要來了,而且第六感告訴他,這件事他絕對不能插手,否則一定後患無窮、不得安寧!
可是、可是——可是他都看見了,視而不見似乎太過分、太冷血、太無情了,況且他也收過她不少禮物,真要對她置之不理。他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唉,這下好了吧,什麼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大概就是目前他的真實寫照吧?
佟亞樂張著無奈的眼,從地上散落的行李,一直往上延伸到範佳茵哭皺成一團的臉上,在心中重重嘆了口氣,問︰「你怎麼了?」
听見他的問話,她的眼淚更是止不住。「我、我、我……我被、被趕出來了……嗚哇……」
範佳茵哭得肩膀一抽一顫的,著實讓人看了不忍,但是她哭得未免也太難看了吧?一點美感也沒有,哪里像那個平時對人甜甜笑著的範佳茵?
他佟亞樂活到現在,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哭得這麼丑,比他姊姊初生的嬰兒哭起來還丑。
佟亞樂有點嫌棄地瞥了眼她不復甜美的臉蛋,語帶疑惑。「被房東趕出來了?」
「嗚……對……」她點頭如搗蒜。
「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被趕?」
被問到心中的痛,範佳茵突然止住哭泣,然後緩緩抬頭,凶巴巴地斥道︰「廢話!當然是因為沒有繳房租啊!」
她凶個屁啊?現在有難的是誰啊?!佟亞樂額冒青筋,覺得自己好心還被雷劈,要不是看在她一副小可憐的模樣,他老早甩門進屋去,理都懶得理她。
深呼吸了下,他用著最大的耐性問︰「為什麼沒繳房租?」
「因為……因為……」
她的眼神頓時左右飄移,語氣也變得怯懦,還支支吾吾,不復剛剛的凶悍模樣,這讓佟亞樂感覺事情非常、非常地不尋常。
「嗯哼?」他暗示她但說無妨。
範佳茵把臉垂得好低好低,下巴幾乎要踫到胸口了,一雙縴縴玉手交纏在一起,絞扭成一團,低低答道︰「因為我沒有錢。」
「沒錢繳房租?」佟亞樂略微揚高了語調。
「嗯!」範佳茵拚了命地點頭。
佟亞樂有點傻眼,這才想起不久前的烤肉會上,她曾提過辭去工作,還把錢全給了男友創業的事。當時他就知道事有蹊蹺,果然被他猜中了。
「你辭掉工作也就算了,還把積蓄統統借給男友創業,連一點點錢都沒留在身邊?你朋友不是勸過你嗎,你怎麼還听不進去?你是豬嗎?你被騙了你知道嗎?」他不敢置信地問。
天,這女人的低智商真是教人不敢領教。
「干麼說我是豬?人家已經夠難過了,你還罵我是豬?沒良心的人,嗚~~」範佳茵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撲簌簌地落下,腫成核桃般的眼楮含著淚水,控訴地瞪著他。
好吧,他是有點落井下石的意思,但也實在是因為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才會這樣。她為愛犧牲一切,這很偉大、很理直氣壯沒錯,但把積蓄交給男友,還為了男友辭掉工作,搞得自己沒有收入,被房東逐出門,也未免笨到家、笨到無可救藥了吧?
話雖如此,但是看她此刻落魄地坐在行李上的模樣,哭得眼楮紅通通、滿頭亂發,整個人真是狼狽到不行,基于當鄰居的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受到她的「照顧」,他還是發揮了一點點愛心,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他這麼一問,她整個人愣住了。
是啊,她現在身無分文,也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連那種最便宜的小旅館都住不起。
難道要回南部的家嗎?不,她才不會這麼想不開,若是被脾氣暴躁的老爸知道她被騙財騙感情,什麼都被騙光光了才回家,她一定會被老爸活活打死。
那麼去投靠好友呢?
不,她也無法厚著臉皮去好友家借住,畢竟當初是她不听她們的勸,任憑她們好說歹說,自己仍執意相信男友,才落得現在這樣悲慘的下場;再說,好友們也都各有歸宿了,她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去打擾。
所以說,現在的她,真的是無家可歸了……
意識到這一點,範佳茵可說是大受打擊。整個人癱在行李上無法思考、無法動彈,覺得世界一片黑暗。
佟亞樂伸出腳,輕輕踢了踢她的小腿,沒好氣地哼︰「喂,你裝死也無法逃避問題。」
原本兩眼昏花的範佳茵,耳邊傳來佟亞樂的聲音,腦中驀然閃過一個念頭。
範佳茵慢慢地睜開眼,視線逐漸轉為清晰,而後牢牢定在眼前這個俊秀漂亮的男人臉上。腦中的念頭轉呀轉,她緩緩露出一抹好甜、好燦爛的笑容,起身來到佟亞樂身邊,閉口不語,始終含笑望著他。
她一靠近,佟亞樂就覺得不妙,腳步開始往後退。
她進、他退;她進、他退,兩個人簡直像是在跳舞一樣。到後來無路可退,佟亞樂被她逼得整個人貼在自己家的門板上,張大眼盯著她湊上前的臉孔,她因笑意而微彎的眼眸瞅得他心跳加快、手心冒汗。
「你想干嘛?」他的臉左閃右閃,一直避開她不斷湊近的臉蛋。
「小樂……」她用女圭女圭聲嬌滴滴地喊著他的名字。
靠,他全身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她可以再惡心一點!佟亞樂難得暴躁地回道︰「干麼?!」
「小樂~~」她叫上癮似的,這次還奉送一個嬌羞的跺腳。
「干麼啊?!」他越來越火大了。
「小樂!」這次干脆直往他身上磨蹭去。
「你到底要干麼?!」佟亞樂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可笑——好像怕她對自己性侵害似的,他雙臂環抱在胸前,一臉驚恐害怕。
範佳茵整個上半身貼在他身上,拚了命仰高臉蛋,不在意嘴唇離他好近,用飛快的速度道︰「收留我。」
佟亞樂一听,閃電般地拒絕。「不行。」
「為什麼?」她不服氣地大叫。
「很簡單,因為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孤男寡女、孤男寡女,這她總該懂了吧?
「那又怎樣?反正你是Gay啊!」
佟亞樂臉色鐵青地反駁︰「我不是。」他最忌諱、最忌諱听到有人說他是同志!
「那不重要,要是我也不會承認,沒關系,我都了解。」
懊死!她了解個屁!他堅決地道︰「總之要我收留你,辦不到。」
「拜托你~~」範佳茵悶著臉直往他懷里鑽,像是賴定他了。
「我們孤男寡女……」被她的舉動弄得心慌意亂,他的拒絕也不夠有力。
「我當你是好姊妹啊,小樂……救救姊姊,小樂……」範佳茵豁出去了似的大喊,像只八爪章魚一樣纏住他。
「不、要!」佟亞樂以不會傷害到她的力量,把她推回她的行李堆,接著轉身、掏鑰匙、開門、閃進門里、關門——
「不可以!」
範佳茵好樣的,一見他毫不留情地要關上門,連忙飛撲過來,一腳橫在尚未合起的門縫間,兩手扶著門板,用盡吃女乃的力氣,不讓他關門。
「走開,受傷了我可不管。」佟亞樂深怕她逾越雷池一步,拚命緊守最後一道防線,兩個人抱著佟家大門展開拉鋸戰。
「除非你夾斷我的腿,否則我絕不放手——」範佳茵宣誓。
她八點檔看多了嗎?佟亞樂快被眼前的情況氣到腦中風了!他氣急敗壞地低吼︰「為什麼非得賴著我不可?你不是跟其他住戶、警衛、管委會會長交情都很好嗎?你去投靠他們,相信他們會很樂意收留你。」
「不可以!這麼丟臉的事,我絕對不要讓他們知道。」厚,平時看小樂文文弱弱的,力氣怎麼這麼大?
「這種時候還需要在意面子嗎?我不可能收留你的!」她、她、她吃了大力丸嗎?她是落水者,他是根浮木,所以她才死抓著他不放?佟亞樂整個人橫在門縫間,就怕她突然鑽進來,自己城池不保。
「小樂,拜托……小樂……」嗚……她快沒力氣了……範佳茵額頭都冒出點點汗珠,眼看就快要撐不住了。
佟亞樂感受到她的力不從心,于是伸出一腳,把她橫在門縫間的腳給踢走,然後一個使勁,成功關上門板。
成功了!
佟亞樂上鎖,這才松了口氣。他背貼著門板,發現自己已經冒出一身汗。
呼……現在他總算耳根清淨,可以好好地洗個澡了。
今晚可得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有案子要忙呢。
範佳茵眼睜睜看著門板毫不留情地在眼前關上,同時間,她仿彿听見自己胸口傳來破碎的聲音。
一想到自己被騙財騙感情,身無分文、無處可去,好鄰居又不肯敦親睦鄰,一陣委屈突然涌上心頭,她再也顧不得什麼,當場放聲嚎啕大哭,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
「嗚哇~~」
門內,佟亞樂肩膀一抽,倏地回頭,向來溫和的雙眼,此刻仿彿被惡魔佔據了似的,狠狠瞪著門板。
她現在是怎樣?她要哭到全世界都听到才肯罷休嗎?他又沒欠她,憑什麼要被她這樣糾纏?
她自己不長眼楮,被男友騙光所有積蓄,落得大包小包無家可歸,這到底關他什、麼、事?!
「馬的!」他忿忿低咒一聲。
自從月兌離學生時代後,佟亞樂就沒再爆過粗口了,算範佳茵行,竟然讓他有了想罵遍所有髒話的沖動。
可是她淒慘的哭聲卻透過門板,一聲又一聲地傳遞到他耳朵里,好像是一句又一句的指責,控訴他沒良心、沒愛心、沒同情心……
他不禁望著窗外,外頭早已一片漆黑,這麼晚了,她一個人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要上哪兒去呢?
而且,她是個女人,如果不要有事沒事騷擾他的話,也真的算是個秀色可餐的小美人;若他真的讓她在深夜流落街頭,萬一發生什麼事,自己勢必也會良心不安……
佟亞樂閉上眼楮,作了幾個深呼吸,把記憶中所知道的髒話全罵過一遍,接著快步走向門邊,「唰」地一聲拉開門,正好對上她又驚又喜的淚眼。
頓時他感到胸口莫名一窒!
範佳茵被淚水洗滌過的雙眼欣喜地瞅著他,好像在期待他說些什麼。
「你……」他皺了皺眉,心一橫,直言道︰「我只能收留你一個晚上,明天我回家之前,你必須離開,OK?」
聞言,原本蹲在地上的範佳茵整個人跳起來,擠到他身邊,用力點頭。「OK、OK!」她的眼眶忍不住迸出感動的淚水,低叫︰「小樂你人好好。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不管!」
她張臂,打算一把摟住他,以示自己的感謝之意。
佟亞樂側身一閃,順勢拉開大門,相對她欣喜若狂的神情,他不僅眼神冷,連口氣也夠冷。
「明天就要搬出去,別忘了你的承諾。」
「是,長官。」範佳茵俏皮地行童子軍禮,還朝他眨了眨眼楮,然後快速回頭搬行李進門。
「喂,你干麼?」
「搬行李啊。」她張大無辜的眼。
「不必吧,你明天又得再搬出去。」他殘忍地提醒她這個事實。
「不搬進去會被偷耶!這些可都是我的家當、我的寶貝,不見了誰負責?」
佟亞樂只得閉嘴。
望著她開心搬行李的背影,佟亞樂心中浮現了一絲後悔,總覺得自己是引狼入室,將來一定會有麻煩。但是話都說出口了,現在還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