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平安!你什麼意思?為何我的辦公室易主了?」財務經理王大仁大剌刺地沖進平安的辦公室叫囂。他不過是到大陸考察一個月,誰知回到公司就被人告知財務經理換人了。他起初不信,沖進以前的辦公室,頭坐了一個自稱為新上任的財務經理,當下顧不得平安是公司未來的接班人,沖進她的辦公室找她理論。
平安神態優閑的看著氣急敗壤的王大仁,拿起桌上的一份報告扔到他懷中。王大仁下意識的接住,打開來看,臉色逐漸蒼白。
「你還有什麼話說?」王大仁假借各種名目中飽私囊,上任才短短三年就坑了一千多萬,所幸秘書發現不對勁,否則公司豈不是被王大仁挖光了。
「哼!這份資料是假造的,別想陷害我。」王大仁不把平安放在眼裹,把資料扔回她身上,整整身上的西裝,神態高傲。女人最好是待在家裹相夫教子,學男人出什麼頭?笑死人。
「這句話你留著跟法官說吧。」對王大仁無禮的悻度,平安並不以為忤。
「你說什麼?」王大仁提高了音量。
平安下巴輕輕往王大仁身後一揚,守衛陪同警察進來架住王大仁。「你明白嗎?」
王大仁拚命的掙扎著,該死!他大小看這女人了。他臉紅脖子粗的朝平安大叫「難怪你的未婚夫會不要你,像你這種企圖與男人爭一片天的女人,活該嫁不出去,當一輩子老姑婆!」
「你侵佔公款,不知法官大人會讓你坐多久的牢?」平安依然神色自若,沒有因為王大仁的話而動怒,平靜的汜醒他將有牢獄之災。「帶他出去。」她以貫有的氣勢下令。
守衛與警察帶著王大仁離開平安的辦公室。
「總經理,你沒事吧?」秘書宋小藍擔心王大仁的話會困擾平安。
「沒事,你可以去做你的事了。」平安臉上仍舊沒有受傷、慍怒的表情,她的儀態永遠是最好的。
「是。」宋小藍見平安的情緒沒有受到王大仁一席話的干擾,便放心的出去。
宋小藍離開後,她的辦公室總算恢復真正的寧靜。平安無意識的拉高左邊的衣袖,右手自然的撫上那三道明顯的疤痕,彷佛這動作她已做過千百次。她兩眼無神的看著那三道傷疤,經過七年,外在的傷口早已愈合,但內心的呢?
不!平安用力的甩甩頭,命令自己別再自艾自憐,她不再是七年前那個無助的小女孩,漫長的七年讓她學會了堅強。沒有于政翔,她照樣活得好好的,甚至比有他時更加獨立。或許她該謝謝他,是他讓她提早成熟,是他使她了解這世上除了家人外,沒有一個人能相信。
平安面容一整,馬上恢復女強人的形象,姑且不論于政翔因何回來,若真如她所想的是針對她而來,她絕不會服輸,她會盡一切力量來阻擋于政翔所能帶給她的傷害。最好是他不來侵犯她的領域,人家敬她三分,她也敬人三分,若人欺她三分,她肯定會還予十分。
于政翔,放馬過來吧!她等著看他耍什麼花招。
***
「政翔,不是我說你,實在是你太不夠朋友,竟然連有個差點過門的老婆都沒跟我提過,你到底當不當我是你的知己好友?」回到于家後,王沐恩立刻興師問罪。想他王沐恩是于政翔的好友,可恥的是好友的過去竟要由三姑六婆口中得知,他這個好友未免太不值了。
「就因為你是我的好友,所以那個不入流的女人不配讓你知道它的存在,你又何必大動肝火。」在政翔心中,平安的地位遠比妓女來得低下,再也沒有人比她更下賤了。
「你對她的恨真有那麼深?」王沐恩訝異政翔語氣中的不屑。
「恨?」政翔聞言朗聲大笑,「你錯了!我並不恨她,我要斗垮她,讓她後悔當年的所作所為,跪在我面前求我。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上我,沒有人能在惹惱我後還能全身而退,她也不例外。」政翔全身籠罩在寒冰之下,四周的空氣跟著凍結。
「對於她,難道你真的連一絲愛意都沒了嗎?」若政翔的表現不是恨,王沐恩不曉得還有什麼能稱之為恨了。
政翔不答話,他自問是否依舊愛著甄平安?不!他不可能愛背叛過他的女人,她該死!他們一家都該死!有甄正發那種不知滿足的父親,甄平安自然不會好到哪去;一個男人滿足不了她,她要的是眾星拱月,就因為她要擁有許多男人,所以品味跟著下降。他已調查過上回向她邀舞的伍伯涵了,哼!政翔不恥的冷哼一聲,她對男人已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一個敗家子她也想要。
但他轉念一想,沒有主見、沒有能力的男子的確能與她匹配,下賤的女人配不上擁有良好條件的男人!任何一個有頭腦的男人,都不會想娶賤女人的。
「你在想什麼?」王沐恩感到不解,他的問題很難嗎?需要想這麼久嗎?
「沒什麼。她對我已不再有任何意義,若不是為了要打垮她,我不可能再回台灣。你不了解,報復這種事要親手去執行才會有快感,若由別人代手,就沒有意思了。」想到甄平安即將哭著對他說她錯了,讓政翔郁悶的心情著實快樂不少。
王沐恩聳聳肩,不表贊同也不表反對,反正他沒有報復的對象,自然無法體會到所謂的快感。
叩!叩!有人輕敲房門,而後逕自開門進來。「政翔,听說你與甄家的大女兒踫面了?」秦月嫦難得的進到兒子的房間。
「是。」政翔不帶一絲表情,僵硬的回答。
秦月嫦緩溢出許久不見的笑容,「我听說那丫頭挺了不起的,甄家的事業總有一天會交到她手上。」
王沐恩看見秦月嫦笑容,不禁打了個寒顫。奇怪,他怎麼覺得秦月嫦笑容不懷好意?
對於母親向來吝於施舍的笑容,政翔先是愣了一會兒,隨後想或許是母親經過歲月的洗禮而改變了態度。「甄正發最好不要這麼做,因為當他把事業交給那賤人時,便是甄氏宣告失敗的時候。」在家人面前,他從不隱藏對甄家的感覺。
秦月嫦邊的笑容擴大,「你剛回國尚未適應過來,若覺得累,可以在家多多休息,公司的事你可以放心。」她扮演著慈母的角色。
「我知道。」秦月嫦一八十度的大轉變讓政翔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他們母子間從未出現過如此和諧的畫面,除了生硬的接受母親的善意外,政翔無法做出其他表現。
「王先生,你別客氣,把這兒當作是自個兒的家。」秦月嫦快樂了,她的開心緩和了臉部僵硬的線條。
「謝謝伯母。」王沐恩無法解釋為何會認為秦月嫦笑容另有含意,看著秦月嫦快樂的退場,他心中的警戒頓時解除。
「你怎麼了?像是松了口氣似的。」政翔不解的問。
「沒有。」王沐恩不敢對政翔說出他心中的感覺。
政翔瞄了他一眼,會意的點頭。「我母親不會常出現的,你不用太拘束。」他也發現了母親別有含意的笑容,但他不想追問,等他報完了仇再煩其他的瑣事吧!
王沐恩知道政翔與秦月嫦得並不好,雖沒有爭吵,但母子關系十分冷淡。在秦月嫦中,公司擺第一,兒子則是在所有的雜事之後。唉!上怎會有這樣的母親呢?生長在幸福家庭的王沐恩實在想不通。
***
「你這孩子真是沒良心,整整在美國待了七年,難道台灣真的沒有讓你留戀的地方嗎?」夜闌人靜,陳媽低聲訓斥著政翔。這孩子一走就是七年,從沒想過家裹還有個陳媽會想他,害得她一把年紀了,還時時擔心他有沒有吃飽睡好。
「當然有啊!陳媽,你是最讓我留戀的,若不是你待在台灣,我不會回來。」政翔花言巧語的闃陳媽歡心。
「少來了!誰不知道你回來想做什麼。見到平安後,覺得她有什麼改變?是不是變得更漂亮了?」政翔的心思她哪會不懂。
「你怎會以為我是為她而回來的?」他的企圖真有那麼明顯?
陳媽心闞的撫上他的臉,「別想報復的事,平安是個好女孩,值得你好好珍惜。」唉!政翔明明還深愛著平安,何又要報復心愛的人?事情的來龍去脈、前因後果她一清二楚,為何政翔看不出事情是經過安排的呢?
政翔惱怒的別開臉,「陳媽,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那賤人,不要再為她說話了,她是什麼貨色我清楚得很。」當他第一次帶平安回于家,陳媽就喜歡上平安,直嚷著要平安嫁進于家;盡避事情有了變化,但陳媽喜歡平安的心卻不變,在陳媽心中,平安與好女孩畫上了等號,沒人能改變她的看法。
陳媽忿忿地瞪了政翔一眼,「你這孩子怎麼把平安說得那麼難听?你的紳士風度呢?听听我說的話會怎樣?難道我會害你不成?真不曉得你把書念到哪去了。」
「你是不會害我,但你絕對會幫那個賤──」見陳媽瞪著他,政翔不得不改口說︰「女人。」
陳媽重重的憔口氣,「當初你為何不問問她?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你誤會了她。」陳媽暗示著,她希望政翔與平安能共給連理,他們是最適合的一對。
「誤會?!陳媽你別說笑了,你也看到了,證據擺在前眼前,連呂翠姿都不願幫她圓謊,你說我可能誤會她嗎?」一想起那些照片,一股怒氣馬上聚集在胸腔,使政翔復仇的決心更加堅定。
陳媽搖搖頭,「你為何听不見你內心的聲音?連我都可以听見它高喊著你愛平安。既然愛她就不要傷害她,直傷害了她,你的內心會好過嗎?」她也知道平安猶深愛著政翔,倘若政翔真傷害了平安,那傷肯定會非常的重。
「我沒有。」政翔大聲的否認,他不可能愛她的,她是他今生最大的敵人。「我要她後悔難過,只要她感到悲傷,我就會很高興,我不會因此而難過的。」他是不會同情敵人的。
「她受的傷害已足夠了,在你離去後,她飽受流言攻擊,報章雜志譏笑她、同學們排擠她,難道這樣還不足以化解你心中的仇恨嗎?」
听到平安過去的遭遇,政翔的心狠狠地揪痛了一下。他竟為她感到難過,難不成他瘋了?!不,他不會同情她,那全是她應得的,她活該!政翔狠下心來不理會心頭傳來陣陣的刺痛。
「總有一天,你緩 悔自己的固執。」陳媽心知勸不了政翔,只希望當真相大白時,平安肯原諒政翔的無情。
政翔背過身子不看陳媽,腦子不受控制的浮現出平安美麗的臉龐,但他看到的不是笑顏,而是滿臉淒愴,甚至淚痕斑斑。該死!竟讓陳媽的一番話控制了他的思想,不!他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他不會因此改變計畫,相反的,他要馬上進行報復,他要立刻見到她痛不欲生的表情!
***
「總經理,提供建材的廠商要提高價錢,他說若我們不能接受,他可以轉手賣給『飛翔』。」飛翔是新崛起的建築公司,凡是甄氏參與的業務,飛翔一定會插一腳,所以商場上的人們莫不猜測飛翔是沖著甄氏而來。
「小藍,有沒有查出飛翔的老板是誰?」平安鎮定的問,克制著自己不讓脾氣爆發,可惡!提供建材的廠商分明是看中甄氏的弱點,想藉機哄抬價錢,她得仔細考慮清楚,看是要讓建材商賺一筆,亦或是便宜飛翔。
「查出來了,他叫王沐恩,哈佛企管畢業,最近剛回台灣。」宋小藍盡職的報告所調查出來的資料。
听到幕後老板的真實姓名讓平安松了口氣,她曾懷疑過飛翔的幕後老板是于政翔,畢竟飛翔的所作所為全是針對甄氏而來,她不能不考慮對甄氏存有敵意的人,而據她所知,于政翔是對甄氏敵意最深的人。
「哈佛企管系,最近剛回台灣……」平安輕擰眉頭思考著,不敢大意,「有王先生的照片嗎?」
「沒有,不過我听說二小姐結婚時,他有受到邀請。」飛翔的負責人過於神秘,就算是真見到面,也不知道來人是大名鼎鼎的王沐恩。
炳佛企管系、剛回台灣、受邀參加快樂的婚禮……平安理清一切,終於知道為何飛翔總是死咬著甄氏不放,因為真正的老板就是于政翔。好個飛翔,她早該想到的。她太小看于政翔的報復心了,他是存心想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平安緊咬著下唇,雙拳緊握,無法克制內心的忿恨,他憑什麼如此待她?她從未對不起他,頁正要說抱歉的人該是于政翔!她不會坐以待斃的,必要時她會盡全力反擊,讓他知道她甄平安不是弱者。
「總經理,你沒事吧?」宋小藍膽戰心驚的看著兩眼冒火的平安,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地一下子就變天了?
「小藍,我要你查出建材公司的老板是誰,是否與翔瑞或飛翔有所關聯,盡快給我報告。」她不會天真的以為于政翔除了翔瑞與飛翔外沒有其他的事業,若她沒猜錯,這三者肯定有極大的關系。
「是。」宋小藍意識到事態嚴重,小跑步離開,展開調查工作。
待室內只剩平安一人,她拉高左手的衣袖,神情脆弱的撫上那三道丑陋的傷疤。回想當年,令她不禁悲從中來。七年前她死命的認定,她是為于政翔而生的,她的心是為他跳動、她的笑靨是為他綻放,沒有了于政翔,等於失去空氣。但他卻狠心頭也不回的拋下她,連她的解釋都不願听,難道是他們的愛過於薄弱,以至於他對她不信任?
他一離開,等於帶走了她的生命,她怯儒的選擇死亡;想到這兒,晶瑩剔透的淚珠緩緩滑下臉頰……
獲救後,悲傷過度的她眼中根本看不見關愛她的家人,是快樂一巴掌打醒她的。她永遠記得當時快樂哭泣地摟著她說︰「平安,你太傻了!竟狠心拋下愛你的家人,你若死了,傷心的是我們,姓于的根本就不在乎,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快樂的話字字敲入她已關閉的心房,是的!于政翔不會為她的輕生而感到一絲一毫的難過、悲傷,倘若他在乎,便不會選擇離去。他的離去、她的輕生,皆代表著他們的愛情已經死亡,將永遠埋在地底,不見天日。
閉上眼,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一個新娘苦苦地哀求新郎回頭的畫面,它是那樣的清晰,即使在睡夢中,她都會因這個畫面而驚醒,整夜無眠到天明。
七年前的那場婚禮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噩夢,她知道它將會困擾她一生,直到她隨著愛躺到地底下,才能重獲平靜。
***
「政翔,我愛你啊……」身穿白紗的新娘使盡全力大叫,企圖喚回新郎。
「你的愛一文不值,給別人吧……」新郎的表情是鄙夷不屑的,他甚至不看新娘一眼。痛苦伴著他的腳步,他清楚的泯見新娘絕望的笑聲,那笑聲幾乎要阻止他離去的腳步,但他的自尊不許他回頭,鐵著心不理會她聲音中的淒楚,他踩著堅定的步伐離開。
新娘滿是淚痕的臉不斷出現在他眼前,四周皆是她的身影,最後他看見新娘猶如茱麗葉般,毫不猶豫的拿起劍刺向心窩,「不!不要!」
政翔嘶吼著由睡夢中驚醒,他坐起身猛烈的喘息,粗重的呼吸聲在寧靜的夜裹顯得更加清晰,他抹去額際的冷汗,讓情緒平靜下來。整整七年了,他被這個夢困擾了七年之久。夢見她以死謝罪,他該高興的,不是嗎?為何要阻止她,甚至大喊出聲?她的死活與他無關,他不該冉在意她的。七年前他離開之後,常常會夢見平安自殺,剛到美國時幾乎每晚都會夢到她。久而久之,這個夢不再出現,這次他回台灣見到她後,噩夢卻又再次的侵犯,他可以預見今後的夜晚將不再平靜。
政翔了無睡意的下了床,點燃一根煙,看著指問的香煙,他想起曾經有個女孩為了不讓他抽煙,而搶走他手上的香煙。她及肩的秀發迎風飛揚,嘴邊的笑容永遠甜美可人,讓人見了總忍不住想吻上那紅艷的芳唇。聰明的女孩以一吻來換取他的煙,他愛上了她的物,因為她的吻,他戒了煙;但他也因她的背叛而酗煙、酗酒,差點把一生葬送在那女孩手上。幸好他及時認清自己的方向不再沉淪,否則今天站在這的將不是自信滿滿、意氣風發的于政翔,而是有煙癮、酒精中毒,甚至有毒癮的廢物。
捻熄手中的香煙,于政翔雙手插進褲袋,看著沒有星星的夜空,黑夜使他的頭腦冷靜。他已撤下魚網,就等著魚兒上釣。冷酷的微笑揚起,甄平安將嘗到自食惡果的滋味,他等著看她跪地求饒的丑樣。
「甄平安,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如果我會下地獄,也絕不會讓你上天堂!」他半眯著眼,陰冷的低語。
微風緩緩吹送,似乎是想助他一臂之力。于政翔得意的笑了,所有的事情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就等他演出一場好戲。
***
「總經理,查到了,提供建材的廠商是飛翔的下游公司。」宋小藍膽戰心驚的報告調查的結果,她可以想像當甄平安得知結果時會發多大的脾氣。
「如果我不下令調查,我們不就一輩子讓飛翔吃得死死的?為何沒事先查出對方的底細?當初是誰決定與那家公司交易的?」平安嘴邊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看來于政翔計畫了許久,讓他們察覺不出他報復的舉動,特別安排下游公司與甄氏接觸,然後再出奇不意地打擊甄氏,這招果然高明。
「當初是財務經理王大仁拍胸脯保證對方沒問題,所以我們才會和他們合作的。」該死的王大仁自己坐牢就算了,還捅個大樓子讓他們這摹倒楣鬼收拾!宋小藍在心底咒罵著。
他們竟然連王大仁都收買了!平安恨恨地握緊手中的鋼筆,「教工程部趕緊找別的建材商,取消一切與翔瑞、飛翔有關的企業合作。」她必須讓損失降到最低。
「是。」宋小藍匆匆跑出去照辦,她跑到門口時,門突然打開,讓她嚇了一跳。
「嗨!平安,好久不見,近來可好?」伍伯涵神情憔悴的走進來,不復往日的輕佻,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
「你怎麼了?好像打了敗仗似的。」輕佻的伍伯涵引不起平安的注意,倒是他的憔悴讓平安開了眼界,她以為伍伯涵每天都是嘻嘻哈哈,一副天塌下來與我何干的樣子呢!
「唉!」伍伯涵長嘆一口氣,把身子拋進沙發中,「我家完蛋了。」他可憐兮兮的說道。
「怎麼回事?該不會是你父母要你回家繼承事業吧?」這是平安所能想到最糟糕的事。伍伯涵天生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一生注定只能做個花天酒地、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兒。
「不是。前陣子我老爹接了筆生意,不知為何,原先供應材料的廠商寧可付違約金也不願提供材料,讓我們無法如期交貨,現在訂貨的廠商要控告我們,我家這次是真的完蛋了。平安,你不用嫁給我了,我不能提供你良好的物質生活,往後你或許會看見我在路邊當清潔工,你可以不用跟我打招呼,我不會怪你的。」伍伯涵想像著自己在寒風中清掃街道以換取微薄的薪水,唉!早知今日,當初他應該好好的花天酒地才是。
「別說傻話,事情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告訴我,跟你們訂貨的是哪一家公司?」直覺告訴她,此舉乃于政翔所為。
「听說叫飛翔。」伍伯涵扯扯身上的花襯衫,無力的說。別了!花襯衫。別了!義大利皮鞋。別了!蔣中正。別了!亞曼尼……
「該死!」她就知道!平安一怒重擊辦公桌,于政翔那小人究竟在想些什麼?若要報復,沖著她來就好,何必找上無辜的伍家。
「平安,我知道我該死,我也想趁有錢時盡量的花,誰知道已來不及。」伍伯涵誤以為平安在怒斥他有錢時不懂得該盡量享受,羞愧的向平安認錯。
「我不是說你,有點志氣好嗎?目前你該做的是想辦法挽救,而不是成天想著如何花錢、上酒家!」她同情那個嫁給伍伯涵的女人,有這種不知民間疾苦的丈夫,實在很悲慘。
「我不是故意軟弱的,誰教你與快樂太強了,根本沒有讓我展現男子氣慨的機會。我常常在想,我媽咪替我挑錯老婆了,她該挑個小女人給我,我會比較有自信。」伍伯涵抱怨著,他是很想表現出男子漢勇於擔當的氣魄,只是苦於沒有表現的機會。
「算了!算了!」平安受不了的揮揮手,該趁此機會讓伍伯涵吃點苦,否則他一輩子都長不大。「自己回家去想辦法,你不自己解決,任何人都幫不了你。」她本身的煩惱已夠多了,不想再操別的心,不過她會替伍伯涵討回公道的,于政翔實在是太過分了。
伍伯涵垂首抬起沉重的腳步離開,平安說得對,是他替父母分憂解勞的時候了,他不能再不成熟的凡事依賴父母,他要重建伍氏,不再讓人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