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愛邪魔女 第三章

書名︰憎愛邪魔女|作者︰沈葦|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戰爭結束了,亞羅斯王國打了空前漂亮的勝仗,在普曼帝國最後一座邊城失守後,阿烈便跑得無影無蹤,沒人知道他流亡到何處。為了斬草除根,以免後患無窮,亞克斯特地下令邁爾全權負責捉拿阿烈一事。

至于邪魔女露,已許久沒有她的消息,但席恩不認為她會就此消失。他派人四處追查她的下落,欲盡速找到她,不讓她有再傷害其他人的機會。畢竟邪魔女露跟阿烈是同伙的,若兩人湊在一塊兒,想出什麼詭計,在平靜的國內煽動民心,或是施展邪魔法蠱惑人心,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回如果抓到邪魔女露,他不會再錯失除掉她的機會,她做過大多壞事,一日不除,就有如芒刺在背,隨時得提防她的出現。早日除掉她,受益的是平民百姓,所以他不會對她心軟,該下手時絕不留情。

目前亞克斯離開王宮,前往雷瓦家,政務皆交由邁爾處理。雖然亞克斯沒有當面跟他說明離開王宮一事,但他早在看清亞克斯的未來時便得知會有這樣的事發生。雷瓦家的寡婦與亞克斯的未來注定相牽屬在一塊兒,他不會阻止亞克斯獲得幸福,他樂見其成,況且亞克斯身邊有多名大將保護著,不怕會有意外發生。

而邁爾亦走向命定之路,遇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就算當初邁爾多奮力抗拒,不願相信命運之說,終究是逃不過既定的安排。

兩位好友能獲得幸福是他最快樂的事,他們自小到大生活在一起,雖然身分上有尊卑之分,卻不損三人間的友誼。而身為祭司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衷心祝福他們,以及在亞克斯與邁爾需要他時,盡力幫助他們。

席恩嘴角噙著笑,靜心等待亞克斯歸來,等待亞克斯箕正看清內心的那一刻到來。銀色的長發被微風吹拂而輕輕飄飛,純白的袍子在陽光下,令他整個人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在別人眼中,席恩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也是眾多女人愛慕的對象,她們愛他的聖潔、愛他的平和、愛他的無欲無求。愛他的溫柔,可惜他身為祭司,不可能與她們有情感上的牽扯,她們唯有將愛慕之情悄悄地放在心底,只求能常常見到他就好。

反正不可能會有女人能牽動席恩的心,她們也就不用你爭我奪地吸引他的注意力,因為每個人在席恩心中都是平等的。

常常有侍女借故繞到神殿外,只求能與他巧遇,雖然機會不大,但若幸運的話,能和他說上幾句話也會令她們高興好幾天。

邪魔女露與瑪姬偽裝成侍女混進王宮。為了不讓人察覺身分,露利用邪魔法改變自己的發色與容貌,她將自己變得平凡無奇,不惹人注意,好伺機潛伏到席恩身邊。

上一回她太大意,這回她可沒傻得直接混進神殿,席恩的法術深不可測,在旁人面前她可以隱瞞住一身的邪魔法,但在席恩面前就算只流露出一絲絲的氣味都會被察覺,因此她非得要等席恩對她降低警覺性後再殺了他。

由遠方望著沐浴在陽光下的席恩,露的嘴角泛起冷酷的笑容。

「唉!席恩祭司永遠都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樣,如果他不是祭司,那該有多好。」一名侍女發出感嘆。

「是啊!如果他不是祭司,我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討他的歡心。」另一名也在偷看席恩的侍女道。

露則露出不屑的笑容,懷疑這兩個女人的眼光奇差無比,像席恩那樣的男子有什麼好?自她混迸王宮後,她听人討論席恩听到耳朵都快發痛了,她不曉得為何會有那麼多女人對席恩心存好感,在她心底,席恩是她的敵人,她只想將他碎尸萬段。

扁想著她將席恩碎尸萬段後,這群女人會哭得多麼傷心,她便覺得意不已,體內邪惡的因子興奮跳躍著,渴望能及早達成目的。

「莉莉,你好像很高興,是因為看到祭司嗎?」侍女見她笑得開懷,推想她的心思。

「是啊!莉莉,你的家鄉可沒有像祭司這般的好男人吧,所以你看傻了是不是?」另一名侍女將原因歸咎于莉莉是出身窮鄉僻壤的鄉下人,想來莉莉活到那麼大,可能沒見過幾個好男人,不!懊說是從沒見過好男人,畢竟鄉下地方哪能與王城相比,更何況是王宮中。

化名為莉莉的露順了她們的意,故意傻笑兩聲,一只手還害羞地抓著垂落于胸前干枯缺少光澤的金發。

「你初進宮,一定尚未見過梵爵爺,我告訴你,梵爵爺素來有戰神之稱,他亦是宮內有名的好情人,傳言有許多女人愛他愛到立誓非他不嫁呢!」侍女喜孜孜地公布另一名宮內有名的男子。

「梵爵爺是很棒,不過就是太花心了,所以我還是覺得祭司比較好。」另一名侍女是席恩的忠實擁護者。

「我……我……他們不會。不會看上我的。」露故意小聲怯弱地低著頭道。她的表現完全符合她要的模樣,一個不引人注目的侍女,常人看過即忘。

「這是當然!」兩名侍女異口同聲嘲笑她的愚昧,果然是由鄉下進宮的,蠢到無話可說。

「瞧你丑得像只小鴨子,連普通的侍衛都看不上眼,我真不曉得你是如何進宮來的。」這麼丑的女孩怎麼沒在初選時便淘汰掉,一定是遴選的人在打瞌睡,才會讓莉莉混進宮來。

「是啊!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誰到鄉下找你來的,簡直是太可笑了。」在她看來,莉莉渾身上下沒有一項符合進宮當侍女的條件,難道是因為莉莉出身良好嗎?

不!不可能,她不以為哪家千金小姐會蠢得像莉莉。

「我……我也不曉得那位軍爺、軍爺叫什麼名字,他。他說我……我父母……都是地方上……老實善良之人,又說宮中、宮中正缺人手,要我跟他到王宮來幫忙,其實、其實我原先也、也不想進、進宮來的……」

她結結巴巴地編著故事。

「夠了、夠了,我不想听了,說話都說不清楚,誰听得懂!」侍女揮揮手不願讓雙耳受非人的折磨,她想若她听完莉莉說完前因後果,她恐怕會不支倒地。

「就是啊!下回說話伶俐些,不然會惹人厭的。」

另一名侍女也不耐煩地皺著眉,她們可是很忙的,沒時間听她訴說緣由。

「是、是……我……我會……努力改進。」露的頭低到不能再低,佯裝反省著。

「我們走吧!還有許多事情等我們去做呢!」侍女懶得看她膽怯的模樣,邀著另一名侍女一起離開。

「嗯!」另一名侍女點頭,兩人壓根兒不願再浪費時間理會莉莉。

被留下的露在她們走遠後,方抬起頭來,本來無神的眼瞳亦綻放出清明的眸光,嘴角揚著冷笑。

她沒讓瑪姬和她一道行動,是為了避免旁人對她們的身分產生疑竇,她安排瑪姬到宮中另一處工作,也從不與瑪姬聯絡,當然決不許瑪姬來找她,免得有人對她們產生好奇,進而調查。

沒讓瑪姬跟在身邊是對的,不然照剛才她被那兩名不知死活的侍女取笑的情形看來,若瑪姬在場,一定會忍不住沖動地教訓那兩名侍女,但她進宮的目的是殺席恩,可不是隨隨便便除掉兩名討人厭的侍女,所以她由著她們嘲笑她,她無所謂的。

站在神殿外的席恩,突然留意到遠方的花叢中有一股邪氣,他微眯著眼仔細觀察,那股邪氣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不該存在王宮中,難道有人混進宮來,想對亞克斯不利嗎?

不管對方所為何來,他都要前去一探究竟!席恩迅速地以瞬間移動來到邪氣的來源處。

他突然的出現讓露嚇了一跳,糟了!她低估了席恩的能力,誤以為站得遠遠地就不會被他發現,沒想到他還是發現了。

不過被他發現並不代表事情沒有轉目的余地,她佯裝沒有發現他,直愣愣地盯著神殿看,眼神呆滯。

「你是誰?是誰派你來的?」席恩沉聲問道,果然沒錯,邪氣是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

「啊?」露假裝受驚轉身,驚魂未定地拍著胸脯看向他,在接觸到他容貌的剎那間,又慌忙地低下頭。

「說!是誰派你來的?」見她不回答,而且又好似心虛地垂下頭,席恩的語氣益發惡劣,右掌已凝聚光芒,準備搶得先機率先將她擊倒。

「沒、沒有人……派我來。」她聲如蚊蚋,輕到幾乎讓人听不見。

「說謊!」這讓席恩更確定她是奸細,掌中的光芒馬上毫不留情地朝她擊去。

「啊!」露被他擊倒在地,痛呼一聲,但仍沒顯露出真面目來。她要騙過席恩,不能因小小的疼痛而前功盡棄。

「好……好痛!祭、祭司,請、請問莉莉做錯了……做錯了什麼事?讓您、您這樣對付、對付我?」她把自己矮化成無反擊能力的弱女子。

「你若不快說出是誰派你來的,休怪我下一擊讓你魂歸西天!」在擊中她的同時,席恩發現了她體內擁有更多的邪氣。

「我、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我……我是進宮來工作的侍女,是一名軍爺找我來的……」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好像很痛苦,額際的汗水更加強了她的說服力。

「倘若如此,為何你的身上會散發出邪氣?說!你是不是邪魔女露身邊的人?」他將她的出現歸因于邪魔女露的計謀。

「誰……誰是邪魔女露?我、我根本就不認識她。」該死!竟然被他猜中了,幸好沒讓他得知她正是邪魔女露本人,否則方才那一擊鐵定更重、更狠,絕對會要了她的命。

「倘若你不認識她的話,身上怎會擁有與她相似的邪氣?」更多的光芒凝聚在他的右手掌心。

「我……我不曉得,請您相信我……」她搖搖頭,寧死也不承認,不過她也在提防著,防範席恩會發動更強悍的攻擊,如果真到了無法隱瞞的地步,她會與他力拼。

「不曉得?」可能嗎?席恩狐疑地盯著她看。

「是的!我、我真的不知道您……您在說什麼,如果。如果您不喜歡我偷看您,那往後我都不看了……求您別再打我……」她說得謙卑不已,完全與自己的真性情不符。

听著她乞求的話語,再加上可憐兮兮的模樣,席恩實在不願意再懷疑她,但他仍要知道她的身分與出現在此的動機,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怎會有邪魔法的邪氣。

「偷看我?你為何要偷看我?」他對男女情事一向少根筋,絲毫不知有許多女人愛募他。

「我……我……」她似害羞得說不出話來,酡紅著臉。

「快說。」他很想了解她的目的,該不會是想暗中做出不利于亞羅斯王國的事來吧。

「在我、我心中,您、您就像是……是天神一般,所以我很、很喜歡在工作之余……偷、偷看您……」她大膽地對他表達愛慕之情,看他要如何應付。

她的話一說完,席恩整個人愣住,他從未听過女子對他表白心意,但他的心並未因此而雀躍歡喜,他明白自己的身分和該盡的責任。

「你若把偷看我的時間花在工作上頭,相信你會做得更好。」他要她莫再浪費時間,嚴厲地糾正她。

「可是……可是我就是想、想偷看您……我、我克制不了……我的……心!」她咬著下唇,偷覷他一眼。

席恩皺著眉看了她好辛晌,覺得她很奇怪,她應該知道他的身分,怎還會對他動情?

「你忘了我是祭司嗎?」他不會對她有任何回應,這樣她也不在意嗎?

「我、我沒忘!我……我不敢忘,但、但……但我不會對您痴心妄想,我知道的。」她說得好不委屈,活像被他欺負了。

「夠了,目前我最關心的是你身上為何會有股邪氣,你還沒回答我。」他不想傷神去想她喜不喜歡他這個問題,待時間久了,她便會覺得無趣,也會覺得自己很愚蠢,然後自動轉移目標,去找能愛她的男人。

「邪氣?我、我不知道我身上有……有邪氣,祭司,我……我會死嗎?那股邪、邪氣會不會害我?」她狀似十分害怕,慘白著小臉,以快哭出來的聲音追問著。

「你不會有事的,我會幫你除去身上的邪氣。」瞧她害怕的模樣,席恩猜想她不會是邪魔女露派來的人。

「謝謝祭司!謝謝!」她感恩地直磕頭,嘴角同時泛起得逞的冷笑。

席恩比她預料得要好騙太多,本以為接近他恐怕得花費不少時間,沒想到他會自告奮勇說要為她解除她身上的邪氣,這正好合了她的意。看來日後要殺他不愁找不到機會下手。

「你隨我到神殿來,至于你的工作,我會交代其他人去做。」席恩示意她起身,不習慣有人將他視為天神般膜拜。

「是!」露必恭必敬地起身,絲毫不敢冒犯,跟在他身後,前往神殿。

席恩顧慮到她沒有法術,不會瞬間移動,便步行走回神殿。

踏上神殿,露小心翼翼地警告自己,才沒露出鄙夷之色。這兒光潔得令她不屑,里頭陳設的一景一物皆代表著光明無私,更是讓她輕視至極點。果然不適合她,她還是比較習慣活在黑暗之中,無論她居住之處或是擺設的物品,樣樣都符合她的個性,陰沉又邪惡。

呵!一進到這座光明的神殿,即讓她產生摧毀的沖動,終有一天她會毀了神殿,但是頭一個遭她毀滅的會是席恩,她實在等不及要動手了。

她極力克制自己的沖動,否則她會因一時之快讓席恩視破她的身分,為了享受殺他的絕大快感,她隱忍下來。

席恩絲毫沒察覺身後之人情緒的快速轉變,信任地背對著她,不怕她會究然出手偷襲。

「因為你身上存有邪魔法,所以來到神殿可能會讓你覺得有點不舒服,不過你忍一忍,很快就會習慣了。」席恩的聲音平淡,面無表情地解釋給她听。」

「是!我、我會忍的。」露佯裝乖巧地點點頭,一副所有苦頭都能吃盡的模樣。

「我問你,你是否曾遇上一名黑色卷發、身著紅衣的妖媚女子?」他猜測她身上的邪魔法是邪魔女露施的,所以把邪魔女露的特征講出來。

露故意偏頭想了好半晌,最後才好似恍然大悟地點頭道︰「是!是!祭……祭司您、您怎會知道我有遇……遇過那名小姐?」她一臉崇拜地看著席恩,心底則是不斷在冷笑。

「果然……」那股邪氣他太熟悉了,她果然是受了邪魔女露的暗示進宮來的,所幸他及早發現,不然若讓她在宮中作亂,可就大事不妙。

「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席恩再追問,他想知道邪魔女露的目的何在,是要謀刺亞克斯呢?還是擾亂朝政好幫助阿烈東山再起。

如果她的目標是亞克斯,他就得加派重多的人馬前去雷瓦家保護亞克斯,免得亞克斯受到傷害。

但若她的目的是擾亂朝政,那麼他也不會讓她得逞。阿烈為人暴虐無道,豈能讓他再度稱王為害人民。

因此他定要先揪出邪魔女露來,免得她再放肆為惡。

「沒、沒有,我只記得、只記得她對我笑一笑,然後、然後人……人就不見了……」她好似在回想一般訴說著。

席恩垂首思考著她的話,邪魔女露對她的暗示很可能已進入她的深層記憶中,待目標物出現,指示便會像光般迸射出,驅使她去執行。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道。

「我、我叫莉……莉莉。」她佯裝害羞地低下頭回答道。

「莉莉,我先幫你解除身上的邪魔法。」

露聞言,暗叫了聲糟,一旦讓他著手解除她身上的邪魔法,她所說的謊言都將被揭穿,她得想辦法阻止。

「是現在嗎?」她故意無知地問道。

「當然是現在,自從你進入神殿後,身上的邪氣便愈來愈重,得快些解除才行。」席恩有點訝異她的疑問,她看起來好似不想馬上解除身上的邪氣。

「可是……可是我會怕……」她假裝害怕地往後退。

「你不用怕,不會有事的。」席恩柔聲安撫她的情緒,走上前去,不容她逃開。

「祭司,在您、您解除我身上的邪氣後,我,我會不會死?」她有意挑起生死問題,好阻止他。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去。」席恩仍捺著性子誘導她。

「我、我……」她縮著身子,猶豫不決,實則在想辦法月兌困。

「你也不想受制于人,犯下錯事吧?」他試著跟她講道理。

「嗯,我……我也不想做壞事,可、可是我也不願有、有性命之憂。」她垂下頭,手心開始冒汗。

「你要相信我,只要相信我,一切都不會有事。」

雖然無法得知她身上究竟存有多少邪魔法,不過他有信心絕不會傷害她的性命;若真會傷到她,他也會想出其他的法子來解決,絕不會拿她的性命來開玩笑。

她該行動了嗎?是他逼她提前動手,看來她唯有孤注一擲,險中求勝,反正目前席恩對她亦無防範,絕對料不到她會突然出手殺他。

她的眸中慢慢凝聚殺意,預備使出陰狠的邪魔法。

突然有一名侍女狂奔進神殿,讓露及時壓抑下攻擊行動,靜觀其變。

「祭司!不好了!不好了!爆中有好幾名侍衛突然間轉了性子,發起狂來,所有人都制不住?」侍女慌慌張張地稟告。

席恩一楞,不解何以侍衛會性情大變,不過他打算親自走一趟看看。

「在哪里?」他冷靜地問著侍女,要她莫慌。

「在西宮。」侍女嚇得魂兒都快散了,那兒自發狂的侍衛變得好恐怖,太嚇人了,她都不曉得人一瘋起來會六親不認,只想傷害人。

「莉莉,你先待在這里。」席恩交代她留下,立刻以瞬間移動到西宮一探究竟。

在他離開後,逃過一劫的露總算放心的笑了,她站在原地,神線穿過石牆,一下子便瞧清楚了發狂的侍衛,她開心地例嘴輕笑。

是瑪姬!瑪姬可能知道她被席恩帶走,為免有意外發生,才會對侍衛們下手。好在瑪姬機伶,不然她將前功盡棄。

平凡的臉上掛著突兀妖邪的笑容,她笑看在西宮中慌張的人群,笑看席恩的愚蠢。她覺得諷刺極了,身懷邪魔法的她竟也有踏入神殿的一天,太好玩了!

她倒要要好好地鬧上一場,讓所有人知曉她邪魔女露可是不容小覷的,而這座神殿絡將成為廢墟一座!

炳哈哈!

解除發狂侍衛身上的邪魔法後,席恩將那幾名侍衛召來,詢問他們在喪失意識前,是否曾遇過怪異的事情,在確定是邪魔女露或是她的爪牙在王宮中出沒後,他下令所有人進入緊戒狀態,不再讓邪魔女露與其手下有機可乘。

他沒有忘記那個待在神殿的女孩,她說她曾遇見邪魔女露,她很可能是直接被下了邪魔法。邪魔女露既然親自下手,一定有其他用意,也許他應該暫且不解除存于那女孩身上的邪魔法,籍以引邪魔女露現身。

還有,直覺告訴他,那個女孩有問題,當他接近她時便覺得十分不舒服,那種感覺十分熟悉,卻又說不上來曾在哪兒有過相同的感受,那種憎惡感絕非單單是她身上的邪魔法所致。

在面對同樣被施下邪魔法的侍衛時,他的感受卻完全不同,沒有厭惡、憎恨,而是一心想為侍衛們解除痛苦,那時的他心中充滿了慈悲。可是面對那名女孩時,他不存慈悲心,心底甚至涌起一股想除去她的沖動,好似她的存在玷污了王宮,不該將她留在人間。

為何會如此?席恩著實想不透原因所在,可是直覺告訴他,他絕不自若等閑視之,否則會造成難以換回的局面。

為了引邪魔女露出現,他可以忍下一切的不適感,佯裝對女孩毫無憎惡,讓她在神殿里走動;只要能引出邪魔女露,他可以忽略內心的感受。事實上,為了解除邪魔女露對亞羅斯王國的威脅,他隨時有犧牲生命的準備。

太陽高掛在天際,熱辣的光芒似乎傷不了席恩,待他一身清涼地回到神殿時,已是隔日上午。

他一踏入神殿,立刻看到那名女孩幫著其他侍女清掃神殿,他特別留意女孩的容貌,經過一夜,他幾乎忘了她的模樣。

丙如他所料,她生得平凡無奇,連讓人記住的特點都沒有,說話結結巴巴,膽子好似老鼠般小,莫怪邪魔女露會挑上她。

「祭、祭司,您、您回來了。」在席恩踏入神殿後,露毋需回頭即感受到他惹人厭的氣息,她任由他打量她,盡量不引起他的懷疑,其實心底是害怕他會突然出手攻擊她,或是說要為她解除身上的邪魔法。

等了許久,他都沒有出聲,而其他侍女發現他的歸來,于是她唯有先向他問安,再看他有何反應。

「嗯,你昨晚住得還習慣嗎?」席恩如閑話家常般與她聊著。

「還、習慣。」她極力隱藏住身上的邪氣,不讓勃發的邪氣再度引起他的注意,待在他的地盤上愈久,體內的邪氣便益發蠢動,奔臆狂竄,一心想毀掉與自己不合的事物。

「那就好。」席恩點點頭,不意外她又是以頭頂面對他,但當她低垂著頭時,她臉上究竟是何種表情?而她心底又是怎麼想的?

「祭、祭司,您辛、辛苦了一夜,要、要不要……去、去休息一下?」露急著把席恩趕走,不讓他有機會提起要幫她解除身上的邪魔法一事。

「我沒事。對了,你說你叫什麼名字?」她的名字與她的人一樣,讓人很容易遺忘。

「莉莉,我……我叫莉莉。」她聲如蚊蚋地回答,明了是因為「莉莉」這個名字過于普通平常,以至于讓他記不住。

「好,我會記住。」莉莉,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名字,使得她的身世更加撲朔述離。她真的是普通的鄉下女孩嗎?他的心中有著懷疑,看來他得派人到她的家鄉去查她所言是否屬實。

露好似高興又有些不安地絞扭著雙手,佯裝不知所措地看著席恩,頰上還有著少女的羞怯,實際上她恨不得馬上撲過去殺了他。

「祭司,我幫您準備好早膳了。」一名待在神殿學習,身著白袍的男童走過來,臉上平和的神情與席恩如出一轍。

「好,謝謝你。」席恩點頭向男孩道謝。

受到稱贊的小男孩臉上悄悄浮現喜色,若非受限于平日的教導,他肯定會開心地跳起來。

露沒去注意小男孩高興與否,昨晚神殿內除了她之外,全是跟著席恩學習的學生,他們謹慎的言行與有禮的舉止,讓她見了百般不耐,月復中的怒火狂燃,對此地的厭惡感不斷加深。為免氣到失去理智而大開殺戒,她特意避開所有的人,不再與他們接觸,以防他們說了不中听的話,惹得她怒火大熾。

「莉莉,你用過早膳了嗎?」席恩有禮地邀請她共進早餐。

小男孩盡避知曉莉莉已用過早膳,但也沒有無禮的插嘴。

「我、我吃過了,謝、謝謝您,祭司。」要她與席恩一起用膳,不如殺了她會痛快些。

「那我失禮了。」他溫和地向她行了個禮。

小男孩見狀,也向莉莉行禮。

「祭司,請、請慢走。」他會向她行禮,令露大感意外,而且他沒有再提起要幫她解除身上的邪魔法一事,令她訝異不已,依他昨天的堅持,她以為在他回來後定會舊事重提,沒想到他並沒有,是忘了嗎?以她對他的了解,不以為他會輕易遺忘,就不知是什麼原因使他沒再提起。

是她的身分曝光了嗎?不!不可能!她隱藏得那麼好,無論外貌或名字都平凡到讓人無法記憶,瞧席恩剛剛又問她的名字即可知曉,在他心底,她是個容易被淡忘的女孩,他怎麼可能會對一個不起眼的女孩產生懷疑呢?她還是別自己嚇自己。

「唉!無論我何時看到祭司,他總是那樣的神聖有禮。」一名侍女禁不住愛慕之情地低嘆。

神聖?有嗎?露的眉暗暗地挑了下。

「是啊!祭司他高潔得不會對女人產生遐想,但我們卻對他產生綺念。」他愈是高不可攀,愈多的女人就對他更加痴心。

哼!是嗎?露在心底冷笑,她可沒忘了中迷香後的席恩與平時的他有多大的不同,他狂烈的火熱至今她仍沒有忘,他居然也掀起了她體內的情潮,這是最令她驚訝的地方,她以為沒有男人能挑動她的,沒想到他卻輕易辦到了,是什麼原因讓她陷入同樣的火熱中?

是由于看他痛苦掙扎的關系嗎?一定是看著他拼命地克制,偏偏克制不住,讓她由其間獲得很大的樂趣,方便得她忘了目的,差點迷失了自己。

抑或是他是她的敵人,讓生平最大的敵人受困于她的手中,令難得得到勝利的她開心過頭,跟著被他灼熱的大掌弄昏了頭?

反正一定有一個原因,不過她很明確的知道,席恩也有失控的時候,在他摟著她纏綿時,他的表情可不是一如往常的平板無欲,當時在他的銀瞳中燃燒,他的臉頰還曾因得不到舒解而痛苦地僵硬著。

瘋狂的表情在在說明了他也是個正常男人,逃不過女人所布下的溫柔陷阱。

只是……只是他事後要殺她的表情著實駭著了她,她沒想到他發起狠來會不輸給她,她以為他吃了悶虧會模模鼻子斥責自己愚昧,沒想到他除了斥責自己之外,還想取她性命。

幸好她逃過了,不然今日她就不能混入神殿來報仇了。

她暗地里慶幸著,不認同那兩名侍女的話。

「沒有人能影響祭司,他永遠都會是大家的偶像。」侍女吃吃地發笑,高興大家的立場相同,沒人比較吃香。

「唉,可是我卻不知足地希望能待在他身邊,就算是終日在神殿里打掃,我也願意。」這是個肥缺,每名侍女都搶著要進神殿,能到神殿打掃的侍女亦是不簡單,除了家世得清白外,不乏名門望族出身的千金小姐。

家人會把她們送進神殿當侍女,為的是讓她們學得更多的禮法,另外由于祭司席恩是亞克斯王的好友,常常與亞克斯王見面,亞克斯王亦常出現在神殿,因此私心希望家中的閨女能幸運地教亞克斯王看上,進而迎娶為妃。

鎊家算盤打得皆響亮,可惜作夢也想不到,女兒心儀的對象不是亞克斯王,而是祭司席恩。倘若他們知情,定悔不當初,巴不得馬上將女兒接回家。

「人是不可能會知足的,像我……」侍女突然壓低聲音道︰「我曾經希望自己是男兒身,這樣我便可以光明正大到神殿與祭司學習,和他朝夕相處!」

「其實我也曾這樣想過那。」另一名侍女听了,興奮地直點頭。

一旁的露听得瞪大眼,無法想像席恩竟是如此受歡迎。在她心底,他代表著討厭二字,要不是她非除掉他不可,她絕不可能出現在他四周,讓自己如此不開心。

她厭惡地皺皺眉,不贊同侍女的話,她覺得她們對席恩的愛慕太可笑了,若她們知道席恩中了迷香後的模樣,還會喜歡他嗎?可能討厭他都來不及,畢竟在她們心中,席恩是聖潔的化身。

「莉莉,你是我們之中最幸運的人,我真搞不清楚祭司為何會讓你住在神殿里。」突然間,矛頭指向露。

「什、什麼?」這回的吃驚是真的,露沒想到話題會轉到她身上,她做了什麼事嗎?

「沒錯!莉莉,憑你一個鄉下文孩,哪有資格進神殿?我覺得你連進宮當侍女的資格都沒有。」另一名侍女撇撇嘴。像莉莉這樣的女孩,在她家鄉是無法踏進她家大門一步的,她實在不了解祭司讓莉莉住迸神殿的用意,若說是要莉莉服侍他,又不太可能,這里的學生很多,人人都听從祭司的吩咐,何必要莉莉。

「我……我……」露低下頭,佯裝說不出話來。假如是在平日,她們兩人早被她殺了,哪還能站在她面前質問她。

她硬是壓內泛起的殺意,克制著不出手。總會有好好教訓她們的一天,待她殺了席恩後,她會血洗此地。

「你們在聊些什麼?」席恩突然間出現,無聲無息。

露的心猛然被撞擊了一下。天哪!他何時來的?她怎會不知?她居然沒能察覺他的氣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他的法術增強了,還是她的邪魔法減弱了?

不!不會的!她吸收了師父的邪魔法,能力不可能會減弱,那麼原因是出在席恩身上羅?

可惡!

「沒事,不過是隨便聊聊罷了。」侍女笑著打圓場,不讓席恩瞧見她們私底下可憎的嘴臉。

「是啊!」另一名侍女笑著附和。

「看你們相處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席恩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會讓人從心底不由自主地產生愉悅及平和的感覺。

兩名侍女陪同著席恩輕笑。

露僅抬首底了席恩一眼,見著他礙眼的笑容後,又垂首,不願再看。

席恩在她垂下頭時,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他沒忘記在踏進大廳時,從她身上迸發出強烈的邪氣,那股邪氣太強、太猛,還混著殺氣,不似一般著了邪魔女露邪魔法之人。

她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