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覺多麼奇怪,明明還談不上認識,但是在他的身邊卻奇異的感到安心,彷佛已經相識了數十年的老友一樣!
「對不起,我來晚了。」旖倌走進飯店的咖啡廳,毅柔正焦急地等著她。「臨時出了一點狀況,現在怎麼樣了?」
「她們都已經來了。」毅柔緊張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啊!」她莫名其妙地。「應該有什麼事?走啊!我等一下還得到醫院去看個朋友。」
毅柔欲言又止地想了想。「好吧!等一下需要我在場嗎?」
「不必吧?你在又有什麼用?」旖倌逕自往里面走。「在哪里?」
「坐在角落窗邊那兩個就是了。」
旖倌突然停了下來。「喂?我不會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吧?你知道我最怕看到那種場面了!潑婦沒什麼好怕的,要是怨婦可就恐怖了!」
「放心吧!岳芊縴不是個怨婦──」毅柔無奈地笑了笑。「不過說岳夫人是個潑婦那還真不為過。」
「真那麼慘?」說著他們已經走到岳家母女所坐的位置上。
方毅柔勉強地笑了笑。「岳夫人,這位就是張旖倌。」
岳夫人銳利地將旖倌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喔?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
「對不起,我剛剛臨時出了點狀況,所以來晚了。」旖倌瀟灑地在位置上坐下。「毅柔,你要不要先回去?」
方毅柔想了想覺得不妥。「我到B廳去等你好了,你不是說等一下還要到醫院去嗎?我們一起去。」
B廳就在隔壁,她知道毅柔是不放心她一個人面對她們,旖倌無所謂地點點頭。「也好,我談完了就過去找你。」
她們說話的時候岳芊縴已經將旖倌細細地看過一次;張旖倌的年紀和她差不多,看起來是個相當瀟灑漂亮的人物,她一直想知道傅東凌所愛上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以張旖倌的條件來說,傅東凌的眼光的確是不錯的。
「岳夫人……」旖倌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岳芊縴,不過既然她到公司去自稱是岳小姐,那表示她希望人家稱呼她是岳小姐吧!「岳小姐,你們急著想見我有什麼事嗎?」
「不是岳小姐!是傅太太!」岳夫人尖銳地糾正她:「芊縴是傅東凌的妻子!你這是睜著眼楮說瞎話!還是故意的?!」
張旖倌沒想到一見面就是這麼火爆的場面,登時愣了一下!
「媽!」岳芊縴輕輕地搖搖頭,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張小姐,抱歉!家母的脾氣是火了點。」
旖倌這才收拾起紛亂的心情正視這件事,她原本是希望將事情說清楚就可以走人了,可是現在看到岳夫人這種態度,就知道那是不大可能的!她苦笑地嘆口氣。「沒關系,我早該知道會是這樣的。」
「既然已經早就知道了,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岳夫人果決地瞪著她。「你說!要你離開傅東凌要多少?」
「媽!」
旖倌訝異地笑了笑,這位岳夫人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無知的村婦,可是她一說話可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她好笑地眨眨眼。「岳夫人是問我要多少錢嗎?」
「沒錯!」
旖倌好玩地看著她。「可是我張旖倌賣的是珠寶而不是人,我是不賣的!」
「你──」
「媽!」岳芊縴忍無可忍地打斷她。「你怎麼這麼說話?」
「要不然應該怎麼說?難道還要求她不成?」
「求當然是不用求的。」旖倌淡淡地微笑。「我今天來就是想說這件事,我和傅東凌早就已經分開了,我想你們一定是誤會了,所以我才來的。」
「鬼才相信你!既然已經分開了,當初我們找你的時候你為什麼避不見面?」
「我沒有避不見面啊!」旖倌冤枉地叫了起來。「那時候我的確是不在公司啊!包何況我早已經和他沒關系了,為什麼還要和你們見面?那不是自找麻煩嗎?」
岳夫人看起來還是一臉的不信任,不過態度卻轉變了!「張小姐,我看你還這麼年輕,而且又長得這麼漂亮,何苦要當傅東凌的情婦?」她冷冷地笑了笑。「傅東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岳家給他的,如果沒有我們岳家,他根本就一無所有!我不知道你和他在一起究竟是為了什麼?不過如果是為了錢,那我勸你還不如……」
「岳夫人。」旖倌無奈地打斷她。「我說過我已經和他分開了,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這種事難道還能寫保證書給你嗎?」
「媽,既然張小姐都說了她和東凌已經分開了,就不會騙我們的!你就不要再說了。」芊縴歉然地面對旖倌。「真的很抱歉……」
「抱歉?!這個女人搶了你丈夫,你還跟她說抱歉?」岳夫人倒抽一口氣,臉都白了!「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如果她說她從來沒和傅東凌在一起你也信?!」
「媽……」
「我和傅東凌在一起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已經有妻子了,所以您說我搶別人的丈夫我不承認。」旖倌反而出奇的平靜。「當我知道他已經有妻子之後,我就和他分開了。」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
「媽!」岳芊縴站了起來。「不要再說了,我們走吧!張小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芊縴!」
岳芊縴臨走前對旖倌投以一個歉然的眼光,旖倌反而訝異得不知所措。
毅柔曾說過岳芊縴是個美麗得讓女人為之嫉妒的女子,但沒想到她的風度如此的好!
岳夫人氣急敗壞地站起來跟上去。「芊縴!」
旖倌松了口氣,不由得搖搖頭。「天!」真難以相信她們會是一對母女!
「旖倌?」毅柔匆匆忙忙地過來。「怎麼樣了?怎麼這麼快?」
「要不然呢?」旖倌澀澀一笑。「不過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原本以為會有一番苦戰的,沒想到反而是岳芊縴替我解圍。」
「你沒事吧?」毅柔同情地看著她。「岳夫人有沒有說什麼難听的話?」
「還好啦!」她聳聳肩。「對了!我還要到醫院去呢!」
「你到醫院去做什麼?難道阿M他又……」
「你胡說什麼?」旖倌搖搖頭。「是一個新朋友生病了!我剛剛就是送他去醫院所以才來晚了,現在當然要去看看他嘍!」
「什麼新朋友?」毅柔好奇地:「是不是……」
「方毅柔!」旖倌又好氣又好笑地瞪她。「人家說戀愛會使一個女人軟化,我可沒听說過戀愛會使一個女人變得更好奇!」
「旖倌!」毅柔紅了臉。「你……」
賬旖倌大笑著走出她的視線──其實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
只是──總有預感毅柔將會打一場比她更辛苦的仗──
希望她是錯的──真的很希望。
※※※
「你找我?」傅東凌的臉上是一逕的不耐煩,他在餐廳里坐了下來。「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沒事不要聯絡的嗎?」
羅閑閑地把玩著餐桌上的刀叉。「是啊!當初是這麼說過的,不過──」他抬起眼微笑地看著他。「我有個「情報」,不知道傅先生有沒有興趣?」
「情報?」傅東凌淡淡地笑了笑。「如今「唐朝」已經是我的囊中物了,還會有什麼值錢的情報?」
「當然!而且還是很珍貴的情報。」羅垂下眼,存心吊吊他的胃口。「如果這個情報正確,那麼傅先生要接收「唐朝」的如意算盤可就要重打了!」
「是嗎?」傅東凌無可無不可地往椅背上一靠。「那就說嘍!」
「說?」
「還是跟上次一樣的行情。」
羅搖搖他的手指頭。「那可不行!這次的情報非同小可,至少要這個數。」他比比他所要的數目。
暗東凌挑挑眉。「獅子大開口啊?你想我是那種隨隨便便任人宰割的肥羊嗎?」
「你可以不買。」羅居然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我的「情報」多的是,而且不愁沒有買主。」
「你威脅我?」他訝異地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我既然敢買你的情報,就表示我不怕你的威脅。」他微微一笑,那表情似乎是笑他的愚蠢似的。「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在我的算計之內,你想我會怕你的威脅嗎?如果易天行知道是你出賣了他──你想他會怎麼樣?」他搖頭嘆息。「以他在商場上的人面,要讓你從此無法出人頭地當然不太可能,不過──」他靠近他。「如果再加上我的呢?易天行、岳家,再加上我傅東凌的勢力,你自己想想吧!」
羅的臉色刷地慘白!
這個情報的確可以讓傅東凌捏一把冷汗,可是萬一他不垮呢?傅東凌和易天行之間總有一個會垮的,問題是︰他是個叛徒,不管他們之間哪一個垮了,只要這件事宣揚出去,對他都一樣沒有好處!他們哪一個都不會放過他!
「怎麼樣?考慮清楚了沒有?」
「其你狠!」他咬牙切齒地。「我可以不要那麼多,可是你總不能讓我白跑一趟,更何況你既然已經知道我的處境了,當然要替我想想!要不然弄到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暗東凌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樣說當然也對,可是我為什麼要替你想?我不是已經付過錢了嗎?如果你想賣情報我當然會買;可是我似乎沒必要替你的前途負責吧?銀貨兩訖的事不就是這樣嗎?」
意思也就是說,萬一他接收了「唐朝」,那自己的飯碗當下也就不保了!羅微眯起眼,看來自己當初就已經走錯一步棋了!「好!既然你這麼說,我也沒什麼好講的,就照當初的價錢吧!」
暗東凌攤攤手。「隨便你。」
羅一咬牙。「「天岳」的岳小姐你該不會不認識吧?」
暗東凌一蹙眉。「芊縴?!」
「沒錯!」羅心中轉了幾轉,終于微微一笑。「岳小姐答應易天行要替他拿回設計圖,你知道為什麼嗎?」
※※※
「幸好及時送到醫院來,要不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慈眉善目的老醫生淡淡地笑著。「現在已經沒什麼了,等燒退了就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進去看他嗎?」旖倌焦急地問道:「我剛剛急急忙忙的,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現在醒了沒有?」
「還沒有,不過我和護士已經替他打過針了,應該等一下就醒了。」他說著,指指小走廊的另一個方向。「我就在那個地方,如果有事的話叫我一聲就行了。」
「謝謝醫生!」旖倌松口氣,終于笑了起來。下山的時候開著車子在山腳下團團亂轉,沒想到居然讓她轉到這家小診所!要不然的話開車送他到城里的醫院,只怕還沒到醫院他的腦子已經燒成一團漿糊了!
推開小診所里唯一的小病房,他正躺在床上,看起來臉已經沒那麼蒼白了。
旖倌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看來這位老醫生是個很愛干淨的人,他不但身上的衣服換過了,老醫生甚至還替他刮了胡子!少了那些亂七八糟的胡子,看起來真奇怪!
她在他的床畔坐了下來,發覺自己居然是第一次真正好好的正視這個人!
人的感覺多麼奇怪,明明還談不上認識,但是在他的身邊卻奇異的感到安心,彷徘已經相識了數十年的老友一樣!
最好笑的是,她甚至連他叫什麼都還不知道。她突然蹙起了眉,早上在山上的時候原本他是抵死都不肯來看醫生的,為什麼一听到「岳家」就立刻改變了主意?
他說他絕不回去?回去哪里?
當然,每個人都有個來處的,他當然也不例外,只是那個「岳家」和他到底是什麼關系?
她怔怔地看著他,那張面孔顯得有些脆弱,他到底是誰?
他突然睜開眼楮,旖倌嚇了一大跳。「哇!」
他也嚇了一跳!「搞什麼?」
旖倌拍拍胸脯驚魂未定地。「嚇死人了!怎麼突然醒過來?」
「廢話!當然是突然醒的!難道還要事先通知你嗎?」他虛弱地坐了起來。
「還有力氣和我斗嘴,那表示你沒事。」旖倌伸手踫踫他的額頭,忍不住微微蹙起眉。「還是有點熱度,燒還沒完全退……」
他甩開她的手。「我沒事!走了吧!」
旖倌低低地詛咒一聲,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她知道那種感覺真他媽的糟透了!
「怎麼?」
「什麼怎麼?」旖倌冷冷地回答:「你連住院的手續都還沒辦就想出院?你是通緝犯嗎?」
「手續?」他環視這間簡單的小診所。「開什麼玩笑?這個地方搞不好連個護士都沒有,還辦什麼手續?」
「是啊!要不要我找幾個漂亮的護士來陪你說說話聊聊天,你才覺得有辦手續的必要啊?」她冷笑著。「還嫌醫院不夠大不夠氣派是不是?真抱歉!要不是這家小診所,你現在恐怕不能在這里和我斗嘴!」
他愣了一下,怎麼突然之間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你怎麼了?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嗎?」
「沒有!」旖倌賭氣地回答,干脆轉個身子。「我去找醫生過來,他要是同意你可以出院那就出院吧!」
他訝異地看著她的背影,她平常不是這個樣子的,剛剛也還好好的,怎麼說變就變?
「醫生!」旖倌在病房的門口大叫一聲:「請你來一下!」
不到幾秒鐘,老醫生已經到了。「怎麼啦?」
「請你看看他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我在外面等你。」旖倌說著,連頭都不回便走了出去。
老醫生關上門。「怎麼?小倆口吵架了?」
他聳聳肩。「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得罪她了。」
老醫生仔細地察看他的身體,隨口說著:「你女朋友很關心你啊!我看她送你過來的時候急得都快哭了!你這麼一個大男人病得連走路都成問題了,她居然可以一個人撐著你到這里來可不容易喔!」
他傻傻地看著老醫生。「我真的連走路都成問題了?」
老醫生微微一笑。「你看看你自己連記憶都沒有了,還能走路嗎?」
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你可以出院了,不過我開給你的藥你一定要按時吃才行!這次是你運氣好才躲過一劫!要是再那麼不小心的話可就難說了!」
他點點頭站了起來,看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這──」
「你的衣服讓我扔掉了!」老醫生不敢苟同地搖搖頭。「真佩服你女朋友!她居然能忍受你那一身的怪味道!那衣服連洗都不知道要從何洗起!」
他無言以對,只好微微點個頭。「謝謝。」
「張先生──」
「什麼?」
老醫生訝異地看著他。「我說張先生啊!病歷上填的是張旖倌先生嘛!難道不對?」
他哭笑不得地點點頭。「對!我看我真的是燒過頭了!一下子居然反應不過來!」
老醫生似信非信地拍拍他的肩。「等一下對你女朋友多說點好話就沒事了!我看那位小姐不像是一般的女孩子,你可要好好珍惜她。」
他在心里嘆息。「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
「總裁夫人。」秘書尊敬地迎接她進辦公室。
「總裁呢?」
「總裁不在,要我打電話請他回來嗎?」
岳芊縴揮揮手。「不用了,我到他辦公室等他就可以了。」
秘書點點頭。「好的!夫人這邊請。」
這麼輕易就進了他的辦公室。岳芊縴將門關上之後冷冷地將四周的環境看了一遍,傅東凌的位子上一片凌亂,就像他一貫的方式一樣。
坐上他的位子,桌子上的文件沒什麼好看的,她直接拉開底層的抽屜,易天行曾對她描述過那兩份設計圖的樣子,她在抽屜里仔細的翻找,果然在最下面找到了兩張注明「唐朝」的設計圖樣。
暗東凌向來自信滿滿,他從來不相信有任何人可以從他的手中拿走屬于他的東西。芊縴看著手上的兩份圖樣,只要把這兩張圖樣交給易天行,就宣判了她和傅東凌的婚姻已經死亡──
門焉然被拉開!
她猛然抬頭:「你──」
「把圖給我!」傅東凌的眼楮里布滿了血絲!他壓低了聲音咆哮著:「把圖給我!」
「我不會給你的。」她冷靜的搖搖頭。「這不是你的東西。」
「我知道這不是我的,這是你的情夫的是不是?」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臉色猙獰至極:「你想將這份圖拿去交給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從來沒看過他這種樣子,一時之間竟有些駭怕!他說的是什麼話?什麼情夫?
「你還裝蒜!」傅東凌咬牙切齒地。「難怪你這次做得這麼絕!原來是有了新人不要我這個舊人了!我還以為你多有骨氣、多冰清玉潔!原來背著我讓我戴綠帽子!」
「傅東凌!」岳芊縴這才听明白他在說什麼,她猛然站了起來:「你在胡說些什麼?!」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里有數!你手上那兩份設計圖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不會把設計圖交給你的!」岳芊縴冷冽地注視著他──怎麼自己當初居然會愛上這樣一個猙持的男人?!天!
「你要怎麼誣賴我都隨便你!不過你不要忘了,我現在還是你的妻子,你侮辱我等于侮辱你自己!」她說著已經朝門口走去。
「你給我站住!」傅東凌擋住她的去路。「你也知道你現在還是我的妻子?你背著我做出那種見不得人的事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你是誰的妻子?」
「傅東凌!」岳芊縴不可思議地搖搖頭,幾乎是悲哀的。「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只不過為了兩張設計圖,你居然可以說出這種話?!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楮!你是我丈夫嗎?還是一只禽獸?」
驀然,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
「把圖交出來!」
岳芊縴輕輕拭去唇角的血絲,緩緩抬起頭來,一字一句地說著:「這是你第二次動手打我了!我警告你!今生今世你再敢用你的髒手踫我一下,我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暗東凌愣住了!
岳芊縴的臉上有他的五指印,她的眼里冒著憎恨的火花!他從來沒見過她這種神情──因為她從來沒有恨過他!
他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出他的辦公室,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狠狠的抽痛起來!
怎麼會這樣?他潰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只不過是兩份設計圖罷了,當然不值得他心痛,可是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當她走出他視線的時候,他卻覺得世界突然變得晦暗無光了?怎麼會這樣?
※※※
「你怎麼都不說話?」他輕輕地問著:「還在生我的氣?」
「生什麼氣?」
「我怎麼知道?」
旖倌看了他一眼。「這不就得了?根本沒什麼氣好生的。」
他嘆口氣。「我姓岳,岳如剛,現在你知道我的姓名了,可以不生氣了吧?」
「你姓什麼名什麼關我什麼事?」
岳如剛瞪著她,沒想到張旖倌平時看起來很好相處,可是一旦發起脾氣來跟一般女人沒什麼兩樣──一樣的難收拾!「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沒得罪我!是我自己得罪我自己!」旖倌賭氣地叫道:「誰教我沒事發什麼神經病要做好事?我又不想競選下一任的好人好事代表!我瘋了才會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
他訝異地看著她忍不住大笑!
「好啊!你笑嘛!沒關系啊!再笑啊!我看你可以得意到什麼時候!」旖倌恨得牙癢癢地:「你最好祈禱你的身體夠好不會再有下一次,要不然我把你扔到山谷里去喂狗!」
岳如剛笑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麼好笑的話來!「你──你──沒辦法!你說的實在太好笑了!你的熱臉貼──貼──哈哈哈!」
「你──」旖倌氣綠了臉,將方向盤一轉,猛然在路旁緊急煞車!
岳如剛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招,整個人猛然向前沖!「喂!般什麼?!」
「下車!」她氣得發抖,猛然大叫!
「什麼?」他錯愕地看著她。「你叫我下車?」
「廢話!」旖倌越過他,將車門打開。「給我滾下車去!」
「可是……」
「可是什麼?我叫你滾啊!」旖倌氣急敗壞地大吼:「滾出我的車子!我這輩子都不要再看見你了!賓!」
「旖倌……」岳如剛這才知道事態嚴重,她真的大發脾氣了!「對不起!我……」
「太晚了!」旖倌憤怒地將他推出車外,猛力拉上車門,然後揚塵而去!
岳如剛錯愕地看著那部車子。「天!這麼暴烈的脾氣?」他看看四周,離他的「家」至少還有兩個鐘頭的路程,這下真的要命了!
他失笑的搖搖頭,張旖倌的舉動總是出人意料之外,她做事真的有條理可循嗎?真是個特別的女人──
只可惜自己現在的身分──
他停了下來,黯然地嘆口氣,到底已經多久了?抬頭望天,天亦無語。
旖倌的出現似乎提醒了他一些事,為什麼在張旖倌出現之前他從來不會想到?從來不願意去面對?
他還在發呆,張旖倌的車子已以不要命的速度在他的身邊停了下來,車門被猛然推開。「上車!」
岳如剛傻傻地看著她。「這次又怎麼了?」
「我說上車!」她不耐煩的大叫。「難道要我下車去請你嗎?」
他莫名其妙的被推下車,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被吼著上了車──「旖倌……」
「住口!」她咬牙切齒地。「是我送你下山的,我就有義務再把你弄上去!可是你最好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要說!要不然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岳如剛淡淡地笑了笑,沉默地看著她的側臉,以前從來不知道女人的側面可以這麼好看,尤其是還在盛怒之中的女人。
一路上他們果然都沒開口說半句話,一直到山腳下,旖倌再度離去之後,他凝視著她的背影──
或許已經做好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