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小醫娘 第4章(1)

書名︰王爺的小醫娘|作者︰陽光晴子|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朱晉棠、楊玄在孟均、聿寬及一干奴僕隨侍下,一路來到碧水閣,甫來到門口——

「我不要,不要!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變成這樣?!嗚嗚嗚——」

屋里突然傳出楊苓珊的淒厲哭喊聲。

楊玄快步走進去,朱晉棠卻是不疾不徐的進屋,孟均、聿寬等人則在門口止步。

楊玄、朱晉棠一前一後穿過花廳,經過珠簾,進到內室。但床前紗簾已落下,看不到床上的楊苓珊。

百合跟小喜臉色慘白的緊揪著紗簾,眼神防備的看著坐在前方的丁樂樂。

一旁,梁侑聰師徒的臉色都很難看,但一見朱晉棠跟楊玄走進,立即要行禮。

兩人同時搖頭,示意免禮,而背對著的丁樂樂也在這時起身回頭,正好與朱晉棠的目光對上。

他的黑眸仍帶著一貫的漠然,但丁樂樂就是覺得好像哪里不太一樣,是目光停留在她臉上的時間長了點,多了抹打量嗎?

四目膠著,朱晉棠黑陣波瀾不興,丁樂樂卻被看得頭皮發麻,她連忙轉移視線,落在他身旁那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身上。

察覺她的目光,朱晉棠旋即開口,「這是相爺,楊姑娘的父親。」

聞言,丁樂樂連忙向他行禮。

「爹來了,恕女兒無法下床迎接,王爺,丁大夫的藥讓我的臉變得好可怕,我不想讓您看見。」紗帳內,楊苓珊硬咽的啜泣聲又起。

丁樂樂雙手搗住耳朵,擺明了不想听這虛偽的哭聲。

朱晉棠看著丁樂樂,不得不承認她這孩子氣的模樣很俏皮也很吸引人,就連第一次見到她的楊玄,也對她的天仙容貌和靈動氣質感到驚系。

此時,又見丁樂樂笑咪咪的搗著耳朵,再度向楊玄抱歉般的行禮,他竟不由自主的朝她微笑。

丁樂樂這時放下雙手,向他開口解釋,「相爺,我說您這女兒真的听不懂人話耶,我剛剛被叫來時已經告訴她,讓毒適時的往臉上發,不出半個月就會退了,可她——」

「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情形,為什麼你來看之後就變這樣?!」楊苓珊又一次哭叫。

丁樂樂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向屋里的人解釋,「我從過往的病歷看來,大夫們會抑制毒性往楊姑娘的臉上走,是應楊姑娘的要求,但累積體內的毒不讓它找個出口發出也違反常理,要知道,血液是全身流通的,」丁樂樂一臉無辜的看著神情仍然淡漠的朱晉棠,「再說了,我所開的藥膳是梁老太醫跟鯛魚兄都檢視過的。」

「那是我與恩師沒料到你心思這麼多,累計多日的藥膳竟能誘發毒素,毀了楊姑娘的臉!」魏漁向咬牙低吼,他怒不可遏,對她一日日鯛魚兄的喊,早已無力更正。

「其實道理很簡單,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以毒攻毒啊,這很難理解嗎?罷了。」丁樂樂一副她已仁盡義至的解釋過了,不愛听或听不懂的她也無能為力。

見魏漁向還有意見,她不耐的揮揮手,轉過身,對著紗帳後方的楊苓珊道︰「言歸正傳,楊姑娘,你忍耐點,熬過這幾天你就知道了,還有體內的餘毒也得排出,還要「殺菌」——」

她繼而解釋所謂的「殺菌」,指的就是將身上不好的毒素殺死,方法很天然,每天晨起、午後走到屋外,曬兩次太陽,一次一個時辰。

「我這身子愈來愈虛弱,還要我頂著這張可怕的臉出去丟人?!爹,王爺,你們看看,丁大夫把我治成這樣!」

楊苓珊倏地一把拉開繡花紗帳,讓自己暴露于眾人眼中,為了得到朱晉棠的憐惜,她梨花帶淚,可憐兮兮的凝視著他。

見狀,朱晉棠黑眸倏地一眯,同時,一聲聲抽氣聲陡起。

有這麼蠢的嗎?丁樂樂好同情楊苓珊。她真的很沒有自知之明,一張臉紅疹凸出的像癩蝦蟆的皮膚一樣,那模樣已夠可怕了,還故作委屈可憐,實在太惡心,瞧瞧,連當父親的相爺都別開臉了。

「楊姑娘,好心提醒你,你都滿臉紅豆花了,還睜著淚眼裝可憐,很嚇人耶。」丁樂樂俯身,在她耳畔低低的說著,再搓搓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證明。

楊薈珊臉色刷地一白,怔怔的瞪著早已轉開目光的朱晉棠,目光掃過臉色難看的父親,再看向一臉同情又不忍直視的魏漁向,連梁侑聰也是頭低低的,小喜跟百合更是明顯不敢看她,還面露懼色。

「唉——苓珊,爹還有事要辦,王爺和梁老太醫都在這里,爹很放心,爹過陣子再來看你。」楊玄說完,向朱晉棠行個禮,先舉步走人。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還是京城第一美人,如今變成這副滿臉紅疼的惡心容貌,他也覺得顏面盡失。

楊苓珊並沒有錯過父親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嫌惡,她羞窘欲死,袖子內的手陡地握拳,想再開口扳回一城,沒想到——

「楊姑娘就好好配合丁大夫治療。」

朱晉棠說完話,也往門口走,屋內幾人連忙恭送。

床榻上,楊苓珊的頭垂得更低,她眼前發黑,快要不能呼吸。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

一旁,梁侑聰正在向她刀念丁樂樂用藥太急,再多的楊苓珊也听不進了,魏漁向又說了什麼安慰的話,她也听不到,她只知道她恨死丁樂樂了!

梁侑聰跟魏漁向也發覺他們說得那麼多,楊苓珊竟連半點反應都沒有後,齊齊看向罪魁禍首,卻見丁樂樂好整以暇的坐著喝茶,相當優閑。

梁侑聰對丁樂樂總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她太有主見,伶牙俐齒,連他也說不過她。他示意丁樂樂跟著一起出去,讓楊苓珊休息,她卻亮出一口貝齒,站起身,以手勢示意他們先行,她還有話要跟楊薈珊說。

魏漁向不想走,但還是在恩師的目光下,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人。

室內安靜下來了,丁樂樂再看向小喜跟百合,要她們也出去,但兩人視而不見。她們的主子又不是她。

「不走?我現在就去跟王爺說,相府的兩個丫鬟竟比我這王爺欽點進王府的大夫還要尊貴,連叫她們出去的資格都沒有。」

兩人一听,臉色刷地一白,急急的低頭退了出去。

丁樂樂哼了一聲,看著她們將房門也帶上後,再回過頭來,就見楊苓珊仍低著頭,但雙手緊緊揪著被褥,泄露出她此刻的真實情緒。

哼,叫你再裝!她是大夫,可不是無害的小白花。丁樂樂笑咪咪的在一旁坐下,「楊姑娘,自作孽,不可活,你的毒再不解,你的男人我就先要了,王妃啊,听來真不錯。」

楊苓珊強忍著怒火,佯裝柔弱的看著臉上綻放出一朵甜美笑靨的丁樂樂,那如凝脂般的肌膚在此時更令她妒嫉,「我不懂丁大夫在說什麼?」

「不懂,我便說的再清楚一點,咳咳。」她先清清喉嚨,「我呢,在替你解了毒後,就能跟王爺要三個願望,我就一次用完用滿,叫王爺娶我用一個,一定要讓我生娃兒又是一個,第三個,就是要生到三個、不對,在生滿十個娃兒以前,不淮跟別的女人嘿休——」啊,道是異世語言。她很快更正,「不淮有側妃、小妾、通房丫頭什麼的,懂了嗎?」

十個?!懷胎連生也要十年,這女人來替她治病原來存有這樣的心思,真不要臉!「你、你是什麼身分,敢存有這樣的心思?!」

「小家碧玉的死老百姓身分,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心思,反正你我半斤八兩,你死賴在這,不也是為了當晉王妃?」丁樂樂話說得直白。

所以她是故意整她,才把她的臉弄成這樣?!楊苓珊恨恨的想著。

見楊苓珊在氣頭上,丁樂樂再接再厲的道︰「氣我蘿?我還沒說完呢。這世上沒人能治好你的病,是因為有人解了,你便讓梁老太醫再加點毒,好維持你的中毒狀態。你把大家耍得團團轉,但我腦子很清楚,要耍人大家一起耍,反正你是不會讓自己死掉的。」這一席話其實有某部分是丁樂樂的推測而已。

楊苓珊心驚膽顫的看著她那雙既純淨又狡黠的明亮雙眸,一雙手將被褥掐得死緊,「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打死她也不會承認丁樂樂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可為何她會這麼清楚?梁侑聰不可能說的。

「听不懂?太可惜了。你知道嗎?我是在智者堆里長大的,所以我所思所想,與你眼中所見的年紀是不符的。」丁樂樂笑得好不得意。

有個來自異世界靈魂的人當師父,再加上身邊來自三教九流的叔伯阿姨等等,從小听著他們的故事長大,她腦袋裝的計策可比這年紀的少女不知要高出多少呢。

「總之,楊姑娘你那點壞心機,我隨便都能看透,但我這個人就是善良,給你一個月時間,好好配合我的診治方式,然後滾出王府,我則妥妥的向王爺討三個願望,不然,我一狀告到王爺那里去,你就後悔莫及了。」她說。

拿王爺來嚇她?哼,梁侑聰還是她的人呢,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真以為她的話比梁侑聰要來得讓朱晉棠信服?

楊苓珊在心里冷嗤,說的話卻很委屈,「我真的不知道丁大夫到底听到什麼流言蜚語,竟對我有這麼大的誤會。」

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吧?也罷,她已給過機會,她不領情就算了。

「好,你不承認我也沒轍,反正等我醫好你,你再不願出府也得離開。」

「王爺,我在窗外偷偷看了一眼,楊姑娘那張臉是真毀了,丁大夫這是真治病還是故意的?」

朱晉棠看了孟均一眼,再看向沉默的跟在身後的聿寬。

聿寬明白,主子這是要他發表意見,「小的佩服丁大夫。」

朱晉棠嘴角一勾。回想丁樂樂那直言不諱的樣子,眸中盈滿了笑意,言行直率又大膽,不管在他面前還是相爺面前,皆是如此,他發覺自己並不討厭她,相反的,對她還起了一絲欣賞,至少,她醫治楊苓姍的方法他是真的欣賞。

「孟均,備馬車。」

「唉——是。」孟均沒敢追問,不免有些失落。

藍天下,京城繁華,店鋪林立,孟均與聿寬駕著馬車奔馳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

半晌後,馬車在皇宮大門前停下。

朱晉棠直接進宮,孟均及聿寬隨侍,三人經過重重拱門回廊,沿途遇多名宮娥太監行禮,女眷們在見到他俊美的容貌時,雖不敢直視,但一旦人走遠了,卻是個個抬頭,面帶羞澀的目送。

盡避感受到一路的注目禮,朱晉棠仍一路面無表情的來到東宮的花園亭台,亭台內,朱晉仁正靜靜的啜著好茶,後方站著兩名宮娥、兩名太監。

朱晉棠讓孟均、聿寬留在十步遠,一人拾階上了亭台。

早有人通知他晉王的到來,所以朱晉仁臉上無任何一絲驚訝。

他回頭吩咐一下,兩名宮娥立即上前為晉王倒了杯茶,再行禮後,與太監們雙雙退出亭台外。

亭台內,朱晉仁微笑的看著坐在對面的朱晉棠,「皇弟是進宮看父皇和凌妃娘娘,再順道過來皇兄這里看看的?」

朱晉棠直視著他,「今日,皇弟是特地來拜訪皇兄,父皇跟母妃都不知道皇弟進宮。」

他勾起嘴角一笑,「皇弟日理萬機,竟專程來訪?」

「皇兄昨晚又特地派人到晉王府讓皇弟跟王府侍衛們練練手,皇弟就算日理萬機也該前來感謝。」朱晉棠俊美的臉上不見波瀾,嘴角卻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

朱晉仁看著那張比自己更為出色的容顏,又見那一抹笑,更覺刺眼,但他仍是克制內心的忿恨與不平,虛偽一笑,「皇弟這話真令皇兄傷心,你我之間的兄弟情誼如何,不知有多少人在關心,又有多少人希望我們兄弟鬩牆,皇弟不該每每有刺客入府,就來傷皇兄的心。」

朱晉棠也沒要他承認,反正事實如何,他們心知肚明,不過是為了父皇,才仍維持平和的假象。

「對了,春暖花開,母後打算辦個賞花——」

「不必,晉王府中還有病人。」朱晉棠沒打算再跟他客套,「無事不登三寶殿,皇弟也不蘿唆,請皇兄還地于民,莫待民怨沸騰到父皇耳里時,皇兄討不了好,父皇也定會追究到底的。」

終于切入主題了。業州那里,朱晉仁也得到一些消息,所以對他所說出的這一席話也不感意外,而是大方的勾起嘴角。

「那地方可是皇兄費盡心思才找到的,父皇只會贊賞,若父皇真的不喜,頂多皇兄我再塞點銀兩補償那些有不滿的農民即可。」

朱晉棠眼神陡地一冷,「在那之前,皇弟便會先行面見父皇,拒收此禮。」

朱晉仁還是一臉笑意,「那可是父皇對皇弟的心意,補償你無法稱帝,又要我這未來帝王替你建造夏宮,好表現出愛護手足的用心,皇弟怎可拒收?」

「太子故意擇那塊地,引起滔天民怨,不就是想不做這件事?」朱晉棠冷笑。

「你!」朱晉仁臉上的笑容終于崩裂。

「明人不做暗事,本王無心于帝位,一些沒有必要的明爭暗斗,太子還是適可而止吧。」他黑眸里有著冷冽,「本王已派人送信給業州地方官,既然夏宮是為本王而建,本王不屑要了,自然沒有繼續建造的意義。」

在他面前自稱「本王」?!朱晉仁的臉色變得難看,他是刻意戳他痛處,暗示帝心在他身上嗎?

「本王給太子一個建議,盡速派人去撫平民怨,建造夏宮一事,本王自會尋機會向父皇勸阻,這事太子就忘了,父皇若問起,就說是本王的意思。」他話里刻意拉遠兩人關系,並站起身來,示意談話即將結束,「楊苓珊是太子想要的女人,她在本王府中的來龍去脈,太子皆清楚,本王承諾,她絕不可能成為晉王妃,本王要說的都說完了。」

朱晉仁緊繃著下顎,看著朱晉棠頭也不回的步出亭台。

承諾把女人給他,那帝位呢?朱晉棠,別把我當傻子,身為晉王的你私下與朝中重臣的往來可不少,又是在蟄伏等待什麼?!

原要借業州的事將葬水潑到他身上,這下也辦不到了。

想到這里,朱晉仁惱怒的一拂袖子,將桌上杯盤全甩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