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珊沂離開約半個小時後,雪兒便搭了出租車抵達陳家古老的四合院。
陳榮明的鄰居都是純樸的鄉下人,除了在電視上看過外國人外,可沒幾個親眼瞧過。
而之前已來過一個灰發阿逗仔,沒想到這會兒又來了一個像極了洋女圭女圭的金發女孩。
所以幾個老阿公、老阿媽猛瞧著雪兒。
說來,雪兒可是千年老吸血鬼了,在看到那幾個對自己議論紛紛的老人們,她可不爽極了,柳眉一豎,尖銳的怒叫,「看什麼看?!」
哇,好個字正腔圓的北京腔呢!幾個老人們一听可是驚訝的瞪大了眼。
陳榮明在此時走了出來,一見門前站個漂亮小女娃,再看看那些驚愕的老鄰居們,不由得一臉困惑,「怎麼了?」
雪兒撇撇嘴角,「我找陳珊沂。」
「珊沂?有什麼事嗎?」陳榮明看看她,頗為納悶怎麼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說話的口氣倒是挺老成的。
「她是你的誰?」雪兒煩躁的問。
他愣了愣,指指自己,「呃,我是她爺爺。」
「爺爺?呵,也好,那她人呢?」
「她到凱悅飯店去了,找個外國人……」他突地住了口,笑嘻嘻的拉起她的小手,「那個外國人是不是你爺爺,你到這兒來找他的?一定是的,瞧你們兩個說的全是同樣的北京腔。」
「什麼?她到凱悅去了!」雪兒愣了一下,也忘了要甩掉他的手。
「對對對,我看這樣好了,你就在這兒休息,晚一會兒珊沂就會邀請你爺爺到這兒來吃晚餐。呃,別讓你爺爺擔心,先到里頭去打個電話。」
「你怎麼這麼唆啊,老頭。」雪兒擰緊了眉頭,受不了的打斷他的碎碎念。
陳榮明老臉一紅,抱歉的直點頭,「抱歉、抱歉!」
她白他一記,甩開了他的手。
陳榮明愣了愣,連忙又道︰「對不起、對不起。」
看他這張憨厚黝黑的臉孔,老雖老,但輪廓五官都不錯,陳珊沂那張美麗臉蛋的「出處」多少能在這張老臉窺得一二,突然間,她還覺得他挺有魅力呢。
她露齒一笑,張開雙手,「老伯伯,對不起,是我口氣不好,我跟你賠個罪、喝個茶好不好?」
「好,當然好。」陳榮明回以一個真誠的笑容。
「那老伯伯抱我進去好了。」
「哦,好!」陳榮明蹲子,將她抱了起來。看著雪兒,他不由得想到當年陳珊沂還十一、二歲的模樣,那時的她也像這個外國小孩一樣,老撒嬌的要他抱抱呢!
雪兒枕在他的肩膀上,盯著他那滿皺紋的脖子……她磨磨牙,試著將那幾百年沒用的尖牙擠出牙齦,卻發現出不來了!
那兩根尖牙已經退化,而這都是季斯卡禁止她再以傳統尖牙咬破動脈吸血所造成的。
其實吸血鬼世界也有分好幾級,拜現代科技之賜,吸血鬼已不用尖牙吸血了,針筒是最好用的東西,而血庫銀行的血袋更是吸血鬼最方便的食糧。
而且他們也不再害怕陽光,功力弱一點的人,可能需要戴個太陽眼鏡,至于她這上千年的吸血鬼,就什麼都不怕了,除了火以外,火這東西可是會將他們燒成灰呢!
雪兒抽離了思緒,目光亦離開陳榮明的脖子,開始打探起這間破舊的四合院。
「雪兒人呢?」季斯卡問著正在整理行李的孔德。
孔德搖搖頭,「她沒說上哪兒去,不過,她知道我們搭明早的飛機,應該快要回來了吧。」
季斯卡點點頭,走回沙發椅坐下,目光則望向窗外的藍天。
這一走,他應該不會再來台灣了,因為一旦回來這兒,他一定管不住自己的腳,會不由自主的再去干涉陳珊沂的生活……「叩叩叩!」敲門聲陡起。
孔德邊走邊念,「雪兒自己有鑰匙還敲門?」
一打開門,他錯愕的看到站在門口的竟是陳珊沂,她來得還真快呢!
由于孔德剛好擋住門口,季斯卡也以為是雪兒回來了,他直起身子,拿過椅背上的西裝外套,「你快些整理行李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回法國去了。」
「呃,侯爵,你看。」孔德往右移一步,指指門口的來人。
陳珊沂大刺刺的走進房。
季斯卡抬眼便瞧見他永恆的愛人神情不善。
可想而知,一定是為了那張支票而來的。
丙然,她走到他面前,從背包里抽出那張支票,憤怒的扔向他的臉,「你這什麼意思?」
「陳珊沂,你怎麼可以對侯爵如此無禮?」孔德驚訝的大叫。
「那是我的事!」她冷冷的給了他一記白眼。
「孔德,你先到樓下大廳,我跟她談談。」季斯卡神情只見淡漠。
「可是,侯爵……」
季斯卡搖搖頭,孔德不甚放心的再瞥了陳珊沂一眼後,才領命離開。
季斯卡邁著優雅的步伐回到沙發坐下後,指指對面的位子,「坐下。」
陳珊沂對他話語中的命令感到不悅,刻意的不去坐那個位子,反而走到另一邊的吧台旁的高腳椅坐下,一臉冷霜的直視著他。
他扯扯嘴角,瞟了一眼那張仍躺在地板上的支票後,才將目光移到她身上,淡淡的說︰「我以為你需要生活費,還有供你女乃女乃的醫藥費。」
她火冒三丈的怒視著他,「我想我該提醒你,在你還沒有將我的工作全部搞丟前,我根本沒有你所謂的『需要』!」「但這已成事實。」
「所以這張支票代表你的歉疚、你的賠償?」
他搖搖頭,「錯了,我對我的所做所為一點都不後悔,而且,如果讓我知道你又回去跳鋼管舞,我還會不辭千里的從法國再次飛回台灣來阻止你。」
「嘖!」她嘲諷一笑,「你是誰?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女乃女乃?」
「我是誰你已經知道了,所以,這筆錢你收下,好好的回到學校上課去。」
「哈,干麼!這會兒成了我的教官了!」這個男人真的有病呢!
「隨便你將我看成誰,總之,好好回去當你的學生。」
「我不會接受你的錢。」
「你不夠聰明。」季斯卡從沙發上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她凝睇著他那張俊美非凡的異國臉孔,一身白色絲質襯衫的他,襯衫領口微開,露出幾綹性感的胸毛,而腰上的金色高雅皮帶更是價值不菲,至于包裹住那結實臀部及修長腿部的黑色西裝長褲更可以看出是名牌,材質相當不錯……在她打量的同時,季斯卡已走到她眼前。
陳珊沂低頭看看自己,一百五十元的夜市T恤,九十九元的長褲,還有一雙不透氣的一百元球鞋。
既然這個帥哥要當藩仔,她何必客氣?
他剛剛的那句「你不夠聰明」,指的就是她在跟錢過不去,而她之前那麼辛苦的當鋼管女郎,還不是為錢辛苦,為錢忙。
她勾起嘴角一笑,抬起頭來直視著他,「你是錢太多沒地方花,所以扔了一千萬給我?」
他抿嘴而笑,「我確實有座金山銀礦。」
她點點頭,跳下高腳椅,走到那張躺在地板的支票前,彎腰拿起後,揚揚支票道︰「這給我,不需任何代價?」
他兩泓深潭似的眸子再次漾起笑意,「錯,有代價。」
她臉色丕變,不爽的再次將支票扔回地上,「哼,我早該料到了!」
他搖搖頭,上前拾起那張支票,遞給她,「我的話還沒說完。」
「甭說了,是不是要我陪你上床,當你的玩物?」她的話已是自牙縫間迸出,「作你的春秋大夢!」
「你果然只是個十八歲的女孩,血氣過旺,連個話都不讓我說完。」季斯卡啼笑皆非的調侃她道。
「因為你說的不會是中听的話。」她一臉了然。
「是嗎?但如果我告訴你,我指的代價是不許你再出入PUB跳鋼管舞呢?」
她柳眉一挑,這個代價確實很出乎人意料,不過,一樣干涉她的人身自由,她還是不願意。
她搖搖頭,「算了,支票還你,你可以回法國去了。」
他愣了愣,蹙眉說︰「不,你收下。」
「我不會收的,順便再告訴你,我又找到工作了,恰巧就是鋼管女郎。」
陳珊沂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來激他,按理說,她將支票扔給他後,她就可以離開,兩人從此再無瓜葛,可她卻……聞言,季斯卡的臉色倏地轉為鐵青,他怒視著她這張天不怕地不伯的高傲麗顏,「你這輩子就一定得以這種不堪入目的方式來賺錢嗎?」
聞言,她粉臉一冷,「什麼叫不堪人目?!」
「在一堆流著口水的男人面前,穿著三點式泳裝扭腰擺臀!」
「呵,那又如何,我又不是躲在小房間里跟人『辦事』賺錢。」
「意思已經差不多了!」
「你!」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哪會差不多,神經病!她咬咬牙,朝門口走去。
「你去哪里?」他邁開步伐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該知道我只是來還支票的。」
他頓了一下,松開拉住她的手。
「很好,祝你旅途愉快!」她冷冷的扔下話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季斯卡的手機倏地響起。
他煩躁的從襯衫口袋里拿出那如名片般輕薄的手機,「喂?雪兒!」
「我在陳珊沂的家里。」
他濃眉一皺,「你到她家做什麼?」
「聊聊啊,不過,感覺還不錯,哦,對了,她爺爺女乃女乃燒了一桌子的菜要等你跟孔德過來一起晚餐,陳珊沂說了吧?」
「沒有!」
電話另一端靜默了三秒後,雪兒才道︰「你們吵架了?」
他不想多談,「你最好快點回來。」
「可是她爺爺女乃女乃真的很好呢!」
季斯卡的濃眉皺得更緊了,雪兒對人一向吝于贊美,而且她的語調太過開心,這之中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我不回去了,我想待在她家幾天,如果你要回法國就先回去,我的行李幫我擺在飯店里便成了,我會自己回去拿的,再見。」
她不回去了?季斯卡切斷電話,這不知怎的,心竟然沉甸甸的。
*陳珊沂一出電梯,又被孔德拉回電梯內,「你干什麼?」
「沒什麼,只是我家侯爵打我手機,說麻煩你再上去一趟。」孔德笑笑的回答。
她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莫名其妙的打擾我的生活後,不是決定要離開了嗎?」
看樣子可能又有變量了,他露齒一笑,「有問題,請你直接找侯爵談!」
電梯在此時上了十二樓,門一開,他便紳士的做了個手勢,「請。」
陳珊沂氣沖沖的步出電梯,一眼就瞧見季斯卡站在走廊上,她不悅的走到他面前,「你到底想怎樣?」
「沒怎樣,只是想到你家走一趟。」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神情滿是戒備,「你想干什麼?」
「沒有,我有一個佷女雪兒在你家,她說你爺爺女乃女乃已準備好一桌佳肴等我們。」
「這……她怎麼會跑到我家去?」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該到你家去一趟,這樣我才能放心的上飛機。」
「你很無聊。」感覺上他將她當成才七、八歲的小孩子。
「也許,可是我得跟你的爺爺女乃女乃說一說你的工作……」
陳珊沂以怒聲打斷他的話,「你不準!」
季斯卡雙手環胸的注視著她氣煞的粉顏,「可以,只要你向我發誓你不會去跳鋼管舞。」
「哼,說來說去,你就是在威脅我。」
「總之,在我沒有得到你的承諾前,我是不會離開台灣的!」他不得不臨時改變行程,她說她又找到跳鋼管舞的工作,而雪兒也莫名其妙的想跟她的爺爺女乃女乃同住幾天,這其中恐有文章。
聞言,她冷眼睨向他,「你不覺得你太自以為是?也管得太多了?」
「我有我的理由,只是……」他的黑眸閃過一抹悲傷,「一言難盡,也很難解釋得清楚。」
那最好,她也不想听,「我不知道你想怎麼樣,不過,我爺爺女乃女乃絕對不會相信你的片面之詞。」
他定定的看著她偽裝出的信心滿滿,「你是說他們不會相信你輟學,還有跳艷舞賺錢的事?」
「沒錯。」
他嗤笑一聲,俊挺的臉孔突地泛起嚇人的狠色,冷聲道︰「那我們可以來試試。」
她柳眉一擰,他變臉倒挺快的,看來他真的想當爪耙仔。
季斯卡冷峻的目光越過她落在孔德身上,「去準備車子,我們到陳家去用晚餐。」
「是!」孔德笑咪咪的轉身離開,這可是他最樂見的情形呢。
陳珊沂火冒三丈的瞪著季斯卡低咆,「我沒有邀請你到我家。」
季斯卡冷笑一聲,「你爺爺女乃女乃邀請了,對他們而言,我可是他們兒子的好友。」
「狗屎,這根本是個騙局。」她嗤之以鼻。
「不是,我真的認識你父母。」
她倒抽了口涼氣,「你騙人。」
「如果你想見他們,我也可以帶你去,你父親現在住在比利時,母親則在德國。我和他們都有過數面之緣,而在得知你和他們的關系時,我也很訝異,因為他們看來實在沒有為人父母的樣子……」
「他們都過得很優渥,是嗎?」她沙啞著聲音打斷他的話。
他點點頭。
陳珊沂覺得心好痛,十多年了,他們一定遺忘她了,只是,夜深人靜時,他們難道都不曾想過她嗎?
一股濃濃的愁思沒有預警的流過心坎,她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問︰「如果我要見他們,你真的可以帶我去?」
「我不認為你真的想見到他們。」季斯卡可以感受到她被遺棄的心痛,而想到她那兩個追逐名利、的父母,他更為她感到不舍。
她眼眶泛紅,眸中閃著淚光,「你錯了,他們給了我生命,卻遺棄了我十多年,我想親自問問他們,當他們吃飯或睡覺時,有沒有想到我有沒有飯吃?或者有沒有一床溫暖的被……」在意識到自己居然跟個攪亂自己生活的男人談起心事後,她手足無措的閉口不說。
他蹙眉,「你怎麼了?」
她瘋了,才會跟他吐露心事!「沒事,不過,你剛剛的那些話我記下來了,也許,」她給了他一個頗有深意的回答,「也許我真的會麻煩你。」
「不會,一點都不麻煩,能被你需要我很高興。」他眸中深藏的愛戀又威脅著要探出頭。
她噗哧一笑,「你是個怪人。」
他但笑不語。
在覺得兩人間的氣氛突然變得過于愉悅後,陳珊沂再次武裝起自己,一臉漠然疏離,「我要回家了。」
「我們要去你家,一起走。」
「不,我自己回去,只是我希望你別亂說話,我爺爺女乃女乃的身體都不是很好。」
他靜靜的盯視著她,她真的很孝順,他微勾起笑弧,沒有多想的,他俯身輕輕的吻上她的紅唇。
雖然是個輕吻,但她卻傻了,更忘了伸手推開他,一股震撼心靈的情懷在她心中爆炸開來,造成千萬柔情傾泄而出,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季斯卡不敢加深這個吻,因為四片唇瓣貼上的剎那,一世又一世的深情緩緩在他的血液中翻騰不已,他愛她,好愛好愛她,那是傾注了一世又一世的愛戀,只有她能接受,盡避結局僅有個「恨」字,他仍不放棄的生生世世的尋覓她、守護她。
陳珊沂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覺得熱淚盈眶,全身恍若被一道金色的愛情之光給溫暖的包圍著,不過,這光芒里頭有著無盡的愛及無盡的痛楚,將她的心揪得緊緊的。
她想安慰他,這感覺來得急又快,佔滿了她整個思緒,她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的微啟櫻唇,將自己的丁香舌探入他溫暖的唇中,與他的纏綿共舞……季斯卡的眼眶泛紅,在她的心靈深處,她終究還是愛著他的,所以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愛與痛……他將她擁入懷中,深情的吻著她。
她申吟一聲,整個人軟化在他的懷中,就在她沉浸在這個美妙的熱吻時,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個垂垂老矣的女人,憤怒的對著他哭喊,「我恨你!我恨你……」
她倒抽了口涼氣,整個人從奔騰的中退了出來,全身僵硬的推開了他,面有土色的看著一臉錯愕的他。
「怎麼了?珊沂。」他想再將她擁入懷中。
「不,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陳珊沂抱著頭吼叫出聲,猝然轉身快步的奔入電梯。
天,她著了什麼魔了?她變得不像自己,而且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直嚷著「不要靠近我」,它是那麼自然的月兌口而出,就跟她主動加深那一記輕吻……「我到底怎麼了?」她癱靠在電梯一角,看著鏡子里反射出一張因熱吻而泛著紅潮的麗顏,她咬白了下唇,別開臉,不敢再看鏡子。
不顧陳珊沂的強烈反對,追上她的季斯卡還是強拉她上車,一同前往她家。
一路上,她意外的沉默,而季斯卡的心也十分沉重,尤其在與她深吻後,她口中迸出的那句「不要靠近我」差點沒將他的心給揉碎。
他相信潛意識里她仍愛著他,可是也還恨著他、怨著他,愛與恨通常是並存的,或許因為他是個擁有永生的吸血鬼,所以他執著的愛也注定糾纏她生生世世,因為他無法遺忘,他找不到所謂的孟婆湯,只是,他真的可以再罔顧她前幾世的吶喊,再愛她一次嗎?
他不知道,在愛情中,他也是無助的,他曾經在百年里沒有跟一個女人做過愛,也曾在一年間,換過無數個情婦,但沒有一個女人能安撫他空虛的心靈……「侯爵,到了。」孔德將車子停在四合院的門口。
陳珊沂面無表情的瞥了季斯卡一眼,不待孔德為她開門便徑自下車。
季斯卡的目光掃視著眼前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想象陳珊沂在這兒成長的畫面。
「侯爵?」孔德為他開了車門,卻見他的眸中閃爍著感動,「怎麼了?侯爵。」
他搖搖頭,目光看著步入四合院的那個倔強卻也動人的身影,「生命真的很奧妙,是不?」
孔德明白的點點頭,可惜的是身為吸血鬼的他們是無法再感受生命的奧妙了,除非他們遭受火吻,而且被燒得尸骨無存,不然,只要仍有一滴血,他們受傷的身體還是會在幾個月內逐步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季斯卡瞧見老總管眸中突現的落寞,強笑的下了車,「我們進去吧。」
孔德點點頭,在步入四合院前,他特意仰頭望向彩霞滿天的天際,安慰自己,至少他比大多數的人幸運,可以看到世界各地不同的天空景致。
「歡迎,歡迎!」陳榮明夫妻倆熱誠的歡迎季斯卡及孔德,不過,與他們的熱絡相比,陳珊沂就顯得冷淡多了。
「珊沂,怎麼了?」疼她至極的女乃女乃林金菊見她不對勁,連忙將她拉到廚房。
陳珊沂看著臉上滿是皺紋的慈祥女乃女乃,她總是疼惜、關心她,不提自己的病痛與思兒之情。
不過,今晚,她看到女乃女乃臉上有著不同于以往的光彩,她相信那一定是因為她認為那筆錢是爸托季斯卡拿回家的……她在心中喟嘆一聲,看來她是不該揭穿真相,就讓兩老高興吧,這也算是善意的謊言。
「珊沂,你到底怎麼了?」林金菊關心的看著徑自陷入沉思的孫女。
「沒、沒事。」
「真的?」
「嗯。」她逼自己綻出一個美麗的笑靨。
「好吧,沒事就好,那個季斯卡侯爵一行人可都是你爸的好朋友,咱們不能窩在廚房里,得出去招呼招呼。」笑容滿面的林金菊拉著她又踏出門檻,但頓了一下,一回身又將她拉回廚房。
「怎麼了?女乃女乃。」她不解的看著一臉靦腆的女乃女乃。
「我說珊沂,等會兒你可不可以……」
「可以什麼?」
「幫我問問那個侯爵,你爸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要回來?」她一臉期待。
「這……」她一愣,爸根本就不會回來,他從來也沒想過他們。
「怎麼?不好問是嗎?」林金菊臉上有著明顯可見的失望神情。
「呃,不,當然可以問。」她不忍心見她失望。
林金菊笑開了嘴,「好、好,我想你爸拿這一大筆錢,肯定是要補償這段時間對我們的不聞不問,再來,他應該會選蚌時間回來看我們的,對不對?好久沒見了……」
陳珊沂看著女乃女乃邊笑邊喃喃自語的離開廚房,心情更加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