瓣瀟與方溯聞訊趕到醫院時,他已是奄奄一息,就連方溯也束手無策。
「二叔,是誰下的手?」戈瀟看著他泛白的面容,忿忿問道。
「羅……羅永達……」戈敞虛弱的回答道。
「你與他連手?」
「看來……你都知道了。」戈敞並不意外,這個佷兒精敏睿智,一直是他計畫掠奪家產時最大的顧慮。
「把戈家的產業吐出來吧!你沒後代,留著那些錢財又有何用?最後還不是得回歸戈家莊。」戈瀟感嘆道,希望他能及時悔誤,挽救戈家莊。
瓣敞喘息道︰「你……你以為我沒後代?早在六年前我已育有一子,而且是登記有案的婚生子,我的錢早就留給他了。你……你沒希望奪回,哈……」
「什麼?他現在在哪兒?」戈瀟沒想到他居然瞞著家人在外頭娶妻生子。
「我怎麼可能告訴你,讓你去……去搶--咳……」他咳了起來,帶著一抹得逞的笑容吐出最後一口氣。
瓣瀟雙拳緊握,憤懣地捶了下大腿。
「這下怎麼辦?除了他的繼承人之外,沒人動得了那筆財產。」方溯一語中的。
「沒錯,他這著棋堵得我無路可走。」戈瀟的目光冰似寒潭。
「關于債務問題,我們可以幫你負擔一部分,應該可以只擋債主一陣子。」方溯心中已有了打算。
「你的意思是?」戈瀟听得出他話中有話。
「去找那位繼承人吧!」
「哼,我當然會去找他。只不過要我對付個才幾歲大的孩子,真是有點……」他沉下臉。
「是你二叔先對不起你,你又何需顧慮太多?再說你只是要回自己的東西,又不會傷害他,這麼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方溯倒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
「現在說這一切都還太早,畢竟我們連那小孩在哪兒都還不知道……」一股異樣的感覺驀然襲上心頭,血液流速也陡地加快,戈瀟不由自主的緊按住胸口。
方溯發現他神情不對,立刻上前扶住他。「你怎麼了?是不是最近壓力太重,把身體搞壞了?」
「不,我沒事。」戈瀟掩斂眉睫,他知道自己絕非不舒服,但是這種現象是從沒發生過的!像是期待、雀躍……
「我看你還是回去睡一覺吧!調查的事交給我們。」方溯擔心地蹙起眉。
「那就拜托你們了。」戈瀟心想,或許他真的太久沒好好睡上一覺了。過了今晚,這種奇怪的毛病應該不會再犯。
※※※
經過「風起雲涌」伙伴們數天不眠不休的調查後,發現戈敞妁于七年前去了趟英國;他就是在那時秘密結婚,新娘是小他三十歲,今年不過二十三歲的葛麗佛.安。
而三年前他又借口到國外旅游前往英國,一去就是兩年——
原來是看妻子和兒子去了。
只是葛麗佛一直居無定所,要找到他們母子倆實在很不容易。因此戈瀟決定親自去一趟英國,沿著葛麗佛遷徙的路線尋覓,他有信心總會找到她。
「撒旦,你真要大老遠跑到英國去?」傅御皺著漂亮的眉問道。這一去可得近年之久,他非得走這一遭不可嗎?
「干嘛?瞧你這麼戀戀難舍的。」夏侯秦關取笑他,「我這個快要陷入火坑的人都不急了,你急什麼?」
幫主一走,他這個副幫主當然沒得閑了。
「因為……我總覺得撒旦這一去好像會被人拐跑似的。」傅御憂心的回道。
「他是去追他們戈家莊的財產,又不是去追女人,誰拐他啊?」浦衛雲不由得發噱。
「那個葛麗佛啊!」
「風流,你當真是胡涂了,那女人怎麼算都是幫主的嬸嬸,他才不會去做這種的事。變色龍,你說是不?」夏侯秦關說完哈哈大笑。
方溯但笑不語,那笑容讓人看了有些發毛……
此刻,戈瀟站在輪船甲板上,想著臨出發前眾弟兄的調侃話語,不禁搖頭一笑。風流也真是的,他怎可能看上自己的嬸嬸呢?
瓣瀟在船上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終于到了英國,他依循早就計畫好的路線一一走訪,幸虧他曾在英國留學數年,在英文應對上還難不倒他。
他尋訪了好幾個葛麗佛曾待過的地方,全都撲了空。一個禮拜過去之後,他來到「亞森」這個小鎮,才打听出葛麗佛目前正是「亞森牧場」的負責人!
瓣瀟心中暗喜,毫不遲疑地前往尋人。
亞森牧場位于爾雅山脈山腳下,周遭住戶不多,少數人以自行豢養牲畜為業,但絕大多數的人都在亞森牧場討生活。
瓣瀟站在山坡上觀望。此刻已入冬,四周白雪環山,呈現出一派靜謐安詳的氣氛。他心中不免感嘆,若是中國也能這般平和該多好?
「啊!我的球掉到溝里了,你幫我撿好不好?」一位稚齡幼童以英語說著,並伸出小手拉著戈瀟的褲子。
瓣瀟低下頭,看見一位金發小男孩,模樣可愛天真。
「你的球?」他蹲在小孩面前,揉揉他的小腦袋。
「嗯。」小孩點點頭,指著旁邊的河溝。
「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才幫你撿。」戈瀟笑意盎然地問,對這男孩莫名的感到親切。
「強尼。」強尼拉拉他的手,又指向他心愛的球。
「好,你等著。」戈瀟炯眸一閃,矯捷翻身而下,拿了球轉瞬躍起,不過褲管仍濕了大半。
他將球遞給小男孩。「小心點兒,如果再掉進溝里,叔叔可不幫你撿了。」
「謝謝。」小男孩轉過身,忽然像是見到了誰,開心地跑了過去。
瓣瀟好奇地循著他的身影看過去,見到一個金發女子姿態優美地站在一棵大樹下,張手抱住小男孩。
突地,他竟又感受到一股沖擊胸口的力量,而且比上回更凶猛!
他撳住胸,以一雙炯然利眸與她對望。
女子顯然也震住了,但她隨即斂下眼,輕拍掉強尼身上的細雪。
「媽咪——」強尼親蔫地在她身上磨蹭了下。
瓣瀟這才明白強尼的一頭金發原是遺傳自她,瞧她年紀輕輕,想不到竟然有個那麼大的兒子了!驀然,他想起了葛麗佛。
「媽咪不是告訴過你,少和陌生人交談嗎?你怎麼不听話了?」她聲音雖輕,但猶能听出不悅。
強尼噘起嘴,拉拉她的手看向戈瀟,「是那位叔叔幫我撿球的。」
她發覺自己的失禮,窘然走向他曲膝致謝。「先生,謝謝你。」
近距離下,戈瀟才發現她是這般的縴柔!在他印象中,歐美一帶的女人大多身材高大,但她竟是如此嬌柔、縴細……
金發女子向他致謝後,便牽著小男孩的手打算離開。
「等等!」戈瀟喊住她。「請問小姐芳名。」
「呃……我姓安,這里的人都喊我安小姐。」她遲疑了一下才說。
瓣瀟聞言一震,眉微挑,語氣變冷,「久仰了。」
「什麼?」葛麗佛不解地回視他。
「我早听聞安小姐將亞森牧場經營得有聲有色,今日一見真令我訝異,想不到你居然這麼年輕!」戈瀟掩下激動,不動聲色地說著。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強尼。他應該就是二叔的孩子,而她就是……
他將日光拉到葛麗佛身上,心中不禁產生一種極齷齪的感受。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居然為了錢出賣靈肉給一個足以當她父親的老男人!
真讓他不屑!
「謝謝你的贊美。」葛麗佛直覺這個男人太危險了,況且他又是東方人!雖然他操了口流利的英文,分辨不出他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但她知道東方人是她不該接觸的對象。
微微頜首,她正欲離開時又被他喊住了。
「安小姐請留步,在下來自中國,游歷到此無處可去,我看你的牧場還滿大的,可否收留我?」
梆麗佛一听說他來自中國,禁不住全身顫抖。
「我……你我又不認識,不太好吧!」她有意和他畫清界線。
「那麼這樣吧!我想在你這兒求份工作,就當你雇用我,隨便給個地方讓我棲身就行了。」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自戈瀟唇邊泛起。
「可惜我們牧場不缺人。」她整個人都提防起來,總覺得此人十分危險。
「是嗎?要不我不領薪資,任你使喚,只求個落腳的地方。」
「這……這不太好吧!你身體硬朗健壯,去哪兒都可以安身,為何一定要屈就我這兒?」經他這麼一說,葛麗佛覺得他更可疑了。
不知怎地,她心頭一直鼓動不安,彷佛有什麼惡事將要臨頭了。
「偏偏我喜歡這里的景色,想要留在這兒捕捉更美的風光。實不相瞞,我是位浪跡四處的旅人,不會在你這兒叨擾太久。」戈瀟不放棄的繼續說道。
他一身不凡的氣勢,尤其是那曖味難纏的目光,讓她心緒狂亂,不知是否該答應?
「請問先生大名?」
「我的英文名字是撒旦。」他低頭淡笑。
「魔鬼?」葛麗佛震驚地瞠大眼。
「不過是個名字,安小姐為何這般震驚?」他向前跨出一步,嚇得她連連後退,不發一語地拉住強尼轉身就逃。
瓣瀟眯起狹眸.嘴角浮起冷笑,隨即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