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邑破軍派人前往賈府下聘,口頭訂親之後,就將賈心瑩帶走了。
她是賈義唯一的掌上明珠,就這麼離家他還真不舍,于是派了翠花與她一同前往。
翠花剛開始害怕得要命,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她發現大小姐已變了個人,經常關在屋里,吃得少,更不說話,看樣子她肯定是那天撞傷了腦袋,才一副誰也不認識的傻樣。
如此一來就太好了,她非但不用再遭受皮肉之痛,還可以找機會報復,讓她知道她翠花也不是好惹的。
至于賈心瑩也經過數日細想,已徹底明白自己一定是誤入時光隧道,跑到古代來了,只不過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她還厘不清。嗚……她好想爸媽,好想兩個弟弟,好想玉菁。
想起外頭騎在駿馬上的那個男人,就是她即將婚配的丈夫,老天呀!她就算沒男友,也不需要跑到古代嫁給一尊石像!
打開圓窗,她一臉憂郁地看向外頭,陽光灑落在小徑上,遙望遠山朦朧如詩,近觀晨露清新如畫,如果她不是正處于極端錯愕之中,一定會被這樣的美景所感動。
眼看這路上全是跟她一樣打扮的行人,擺攤的、叫賣的,打拳賣藝的,無不跟電視里的古裝戲一樣……甚至更加古意。
將目光再調到駿馬上的男人,這一路上他始終面無表情,她看得出來他十分……不,應該是萬分不願意娶她。
既然如此,他又為何要違背自己的意願呢?
「大小姐,喝杯熱茶吧。」翠花將保溫在陶壺內的茶水遞給她。
「謝謝,我不渴,如果你渴就先喝吧。」她對翠花笑著搖搖頭。
翠花一震。大小姐對她說謝謝?!看來她是真的撞傻了。
「好,那我就先喝。」她一邊觀察著賈心瑩,一邊將杯里的水喝下。
事實上城東賈府離暍青右將府只不過隔個城門,並不太遠,才不過一個時辰就抵達府門外。小廝立即上前拉開車簾,請賈心瑩與翠花下車。
「這位是賈小姐。」邑破軍面無表情地對迎上前來的金嬤嬤說。
金嬤嬤偷瞄了眼賈心瑩,傳聞中她非常「難搞」,就不知她這回搬來這兒會怎麼折騰她了。
「請問你是?」賈心瑩客氣地問道。她想通了,與其成天失魂落魄的,倒不如融入他們,或許哪天時間一到,她說走就走,好好相處,也留給他們一個好印象。另一方面,她也發現在他們眼里原來的那位大小姐似乎很不好相處,她必須想辦法改變他們的觀感才行。
「呃……我是金嬤嬤,右將府邸的管家。」金嬤嬤笑說,因為她發現傳聞似乎不準。
「我叫賈心瑩,以後還請多照顧。」她露出毫不造作的笑容。
「好好,這邊來。」金嬤嬤為了讓右將大人能更方便了解她,于是將她安排在邑破軍的隔壁房間。「你一定累了,歇一會兒吧。」
「我不累。」賈心瑩張大眼四處瞧著。雖然這兒的感覺並不走「富麗堂皇」的路線,但是非常粗獷氣派,是她喜歡的味道。「我可以到處走走嗎?」
「當……當然可以。」金嬤嬤一直用好奇的眼神看她。
「謝謝金嬤嬤。」賈心瑩笑著對金嬤嬤說,然後拉起裙擺往前走去。
「大小姐,我陪你。」翠花趕忙追上。
「別跟我,你自己也去玩吧。」說著,賈心瑩一溜煙便不見了,原來她是要到前廳找邑破軍說話。
看見她走進到廳內,他便問︰「有事嗎?」
她不習慣地扯扯裙擺,走到他身畔說︰「沒事,只是我對這里的環境很感興趣。」賈心瑩邊說邊敲敲牆壁,在學校學建築的她自然對這樣的建材感到好奇,「這是什麼石材?好硬呀。」
「你別在我這里裝瘋賣傻,回你的房間去。」他板起臉孔。
「你這種態度,要是在我們那時代就叫做『沙豬』你知不知道?」她氣得雙手插腰,「喂,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難道你們古人就不懂禮義廉恥、四維八德?」
「我要你回房去,別以為我要娶你,你就可以在這里繼續跋扈!」他火大了,緊握的手指頭喀喀作響。
賈心瑩嚇得往後一退,「你要打人嗎?告訴你,你要娶我,我還不見得要嫁,誰要嫁給一個會家暴的男人!」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濃眉高挑,才一眨眼工夫已來到她面前,大手鉗住她的下顎。
「我沒胡說,你真的好凶,我又不愛你,你干嘛要娶我!何況……何況我可能說走就走。」她被他掐得好痛,眼眶泛紅。
「你不愛我?說走就走?」他卻會錯了意,以為她打算不守婦德,即便嫁為人妻還要四處偷人。「這也要你有這樣的能耐。」
「這跟有沒有能耐無關,因為我本來就不屬于這里。」賈心瑩疼得掉下淚水,「我也不想來這里呀。」
「你若不是太會演戲,就是生了重病,病得神智不清。」他放開她。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她揉揉被他捏疼的下巴,小聲問道。
他沒理她。
「那我就當你默許我問。」賈心瑩深吸口氣。「我感覺得出來你不喜歡我,甚至很討厭我,那為何還要娶我?」
提及這事,便是他心底的痛與無奈。邑破軍瞬間變了臉色,「你不需要知道。」
「為什麼不需要?你要娶我,我就有權利知……」
「閉嘴。」他利眼一瞪,「在我的府邸,沒有你說話的份。」
「原來你的本事就只有這些。」賈心瑩抿緊唇,惱怒地瞪著他,「難怪你們古人什麼不會,就只會作戰、打仗、爭著做皇上,永遠也不能維持長久的太平盛世。」
說完,她便打算稱他的心,離開他的視線範圍,萬萬沒想到她的胳臂竟被他緊緊扣住。
「你說什麼?」
「我說你就只會板著一張臉,就只會凶,真不知道你還會什麼?」賈心瑩瞪大眼,勇敢的與他對視。
「你……」他舉高手,卻甩不下去。「你該慶幸,我不打女人。」
「這麼說,我該謝謝你了。」說完,故意忽視他瞪大的雙眸,她直往屋後奔去。
邑破軍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眉頭狠狠皺起。
這時。慕力正好走進大廳。
「去將賈小姐的丫鬟帶過來。」邑破軍對他說。
「怎麼了?」
「把她帶過來就是。」邑破軍閉上眼,如今心平氣和的一想,那女人說的並沒有錯,自古到今哪個朝代不是為了保住地位、身分而戰役、斗爭,到最候弄得兩敗俱傷,只剩一場空。
只是這樣的女人和傳聞有極大的出入……
不久,慕力將全身發抖的翠花帶到大廳。
她一見到邑破軍就趕緊跪下,「右將大人……」
「起來說話。」邑破軍望著她,「將你家小姐平日的習性據實稟報。」
「呃……」翠花的眼珠子轉了下,或許現在正是她報仇的好機會。于是她唱作俱佳地哭了起來,「大小姐她很可怕,經常拿鞭子抽打我。」
「什麼?」他眉頭緊蹙。
翠花卷起衣袖,讓他親眼目睹她手臂上一條條的傷痕,「大人,你看。」
看著那些有點可怕的鞭傷,邑破軍倒抽一口氣,「還有,她為何老說一些怪話?在府中就會如此嗎?」
「她總是以戲弄人為樂,說怪話只是其中一種方式。」由于說的是謊話,翠花心底的駭意不由自主的升起,讓她更不敢面對邑破軍。
「好,你下去吧。」
「是的,大人。」翠花立刻退了下去。
「大人,如果未來的主母有這種殘暴的個性,那該怎麼辦?」慕力上前問道。
「放心吧,我會以牙還牙。」邑破軍撂下這句話,便旋身離開了府邸。
慕力目送他離去,雖然大人什麼都不說,但他感受得到大人心底的矛盾。
是該為了活命,而娶一個可能會毀了暍青右將府的女人?或者寧可放棄生存,好讓暍青右將府名垂青史?
可怕的是,他擔心龍鳳帖上的對象,根本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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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和邑破軍交談過後,賈心瑩便關在屋里哪兒都不想去。
坐在窗邊,她伸手玩著紙糊的窗欞,還真有股沖動想將它戳一個個洞。掀開它,她望向不遠處的那片楓林。
楓葉像一片火海,在晚風中翩然起舞,也漸漸烘熱了她的心……想起老家院子里種滿的槭樹,每到秋天,它們就會燒起一圈圈丹砂似的紅。
到了中秋月圓夜,爸爸總愛在槭樹下烤肉,媽媽在旁邊涂抹著醬料,有時飄下槭葉做為配料,香得讓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閉上眼,她回憶著那幕情景。
「爸、媽,我好想你們。」
終于,她再也控制不住地趴在窗台上痛哭失聲。
「為什麼?為什麼這種跑錯時光隧道的離奇事件會發生在我身上?我不要留在這里,我要回去。」
驀地,她听見隔壁房門開啟的聲音,立刻跑出房間,對著那冷硬的背影喊道
「我們可不可以好好談一談?」
「你又想耍哪一招?」他回頭盯著她。
「什麼意思?」賈心瑩蹙起眉。
「你心底有數。」說著,邑破軍推門進入房間。
她趕緊追進去,「我並不想找你吵架,我只是……只是想告訴你,我並不屬于這里。」
「那你屬于哪里?殘暴無情才是你的領域嗎?可以任你抽打每個下人,好滿足你高高在上的驕氣?」他口氣冷漠。
她剛開始听不懂,但後來慢慢弄明白了,「我知道你在說誰,可我不是她,我真的不是她。」
「你若不是她,那你又是誰?」邑破軍雙臂環胸望著她。
「我……我的確叫賈心瑩,但我是從二十一世紀跳進這里的賈心瑩。」她希望他能理解,「所以我不能嫁給你。」
「二十一世紀是哪兒?」他眯起眸。
「是……是離現在至少好幾百年,甚至一千年的地方。」說起這個,她眼眶紅了,「我想回家,但我回不去,我希望我們能和平相處,直到我能回去的時候,可以嗎?」
她濕紅的眼眶有一瞬間讓他相信她是得了某種妄想癥,但隨即想起翠花所說的一切。他又告訴自己千萬別上當。
「你說完了吧?你可以出去了。」他下逐客令。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雖然有點失望,但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好吧,那算了。」
「等等,說穿了我並不認識你,不過從今以後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可以彼此熟識,我無意與你作對,只要你收斂脾氣,別鬧事就行,當然也別再說謊。」
「Oh,MyGOD!她冒出一句英文,「你把我當成了女暴君嗎?老實說,我的脾氣很好,在遇到你之前都可以登上好脾氣排行榜了。」
「希望你的脾氣真的夠好。」他只听懂這一句,不過這也夠了。
「你……」想說什麼,但她放棄了。
「好好住下,如無意外,你將會是暍青右將府的主母,你有何不滿意?」
「主母?!」這是什麼?
「就是這里的女主人。」邑破軍的眼神轉為銳利,「這樣你該懂了吧?」
瞧出他眼底的鄙夷,她知道她不能再留下了,否則一定會再次弄得不歡而散,可走了幾步,她又突然回頭,「我很喜歡後面的楓林。」
他望著她,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那正好是西方,夕陽映照楓紅,美得讓人流連忘返。」見他並沒有轟她離開,賈心瑩試著繼續說︰「只不過楓林乏人整理,若從宅子看夕陽。會被一些亂枝阻隔了視線。」
「那又如何?」
「為了不荒廢這麼美又這麼大的一塊地方,我能不能……能不能請你派人將那兒整理一下?如果可以再蓋一棟三層樓的屋子,住在那兒一定很棒。」她是搞建築的,如此佳境、如此美景,她真想大顯身手。
「現在就開始學會索求自己的東西跟發號施令了?」他冷冷地勾起嘴角。
「你是什麼意思?」她擰起眉,跟著苦笑,「我懂了,你以為……」
她絕望了,不想再說什麼,立刻奪門而出,哭著奔回自己的房間。背靠著門板,她捂著臉,心情簡直是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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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可以用早膳了。」
翌日一早,翠花輕敲房門,請她出去用早膳。可是一直沒有听見回應,她將門推開,卻不見賈心瑩的人影,登時吃了一驚。
「大小姐不見了……」她邊跑到前面邊大喊。
正在偏廳與慕力商議要事的邑破軍聞聲,眉頭一蹙,「去看看怎麼回事。」
慕力領命,走出偏廳,正好攔下翠花,「發生什麼事了?」
「大小姐不見了,我怕她是溜回去了。」翠花急急地說。
邑破軍一听她這麼說,立刻趕到後面馬廄,但是馬兒都在,她不可能偷馬離去。
突然,他想起昨晚她離去前所提的那件事,立刻朝後山邁進。一到了那兒,他就看見賈心瑩拿著工具將已枯掉的樹枝砍除。
「你在干嘛?」他抓住她的手。
「你來了?」她笑著抹去汗水,「你看,這些枯枝砍掉後,還可以冒出新芽,過幾年這里會更美。」
「你一個人在做這事?」他發現這附近只有她一人。
「我想大家都忙,我一個人就行,反正慢慢弄嘛。」也不知道她何時回得去,她至少要出點勞力賺生活費。
望著她甜美的笑容,邑破軍頓時有些不解了,「這些事不需要你做,回去吃早膳吧。」
「別這樣,與其整天閑晃沒事做,不如讓我整理這兒,如果我做好了,那塊地要讓我蓋房子哦。」她指著前面那塊同樣荒廢的土地。
「只要不影響別人,隨你。」她的執拗讓他生氣。
「你答應了?真是太好了!好,那我跟你去吃早餐。」她放下斧頭,並用裙擺擦了擦雙手,說著與他們不一樣的話語,「但是我不想吃稀飯,能不能吃點別的?」古代人的早餐好像永遠都是那幾樣東西。
「你想吃什麼?」
「嗯……咖啡。」突然想到他听不僅,她立刻改口,「那就……三明治吧!放心,我自己做給我自己吃。」
前往膳堂途中路經廚房,賈心瑩立刻將他推到里頭,「你一定要嘗嘗看。」
此時,廚房內空無一人,她立刻煎了兩顆雞蛋,又找來一些生菜,並烘烤了所剩無幾的魚片,以饅頭代替吐司,一層夾一樣。
「幸好你們這年代已有肉酥了,再加一層這個就更像了。」
她很快地做好三明治,端到邑破軍面前。
「再等我一下,我煮一道濃湯,馬上好。」剛剛她瞧見了玉蜀黍,如果有女乃油就更棒了。
不一會兒工夫,她又端來簡單的濃湯。
「我們就在這里吃吧。」
站在桌前的邑破軍瞪著她做出來的「怪東西」,哪吃得下去,然而她卻是吃得津津有味,這倒是新鮮。
「你怎麼不吃?」她咬了口三明治,「唔……好香哦。我保證你吃過之後一定舍不得我回去。」
她又咬了口,見他仍像座山杵在她面前動也不動,忍不住撇高嘴角。
「你還真沒膽子,連我做的東西都不敢吃,還說要娶我咧。」
邑破軍這輩子最痛恨別人激他,想他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當遇到敵軍壓陣時,他連畜牲的血都喝,還怕吃她做的早膳嗎?想著,他便從盤中拿起夾了一堆東西的饅頭,勉為其難的咬了口。
「怎麼樣?好吃吧?」她早吃光了,現在正在喝玉米濃湯。
邑破軍雙眸赫然圓瞠。的確,她做的這個長相奇怪的東西真的不難吃,甚至有種很新鮮的口感,讓他忍不住吃完它。
「看你,還不是吃完了,一定很滿意?是不是比稀飯好吃?」她一下子就喝光一碗濃湯。
邑破軍看著她一會兒舌忝唇,一會兒含手指,她是蓄意誘惑他嗎?
「你表演完了吧?」他告訴自己,絕不能受她引誘。
「表演什麼?」賈心瑩瞠大眼,氣呼呼地問道︰「難不成你以為我這些也是裝出來的?」
「難道不是?」他利眼一瞪,立刻抓住她的手走出廚房,「說出你的企圖吧!就為了在楓林前蓋屋子?」
「我沒有什麼企圖,只是要向你證明……我真的與你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的腳步好大,讓她跟得好喘,「你能不能走慢點?」
邑破軍這才放緩速度,回頭睨了她一眼,「如果我再听到你胡說八道,我會收回剛剛的允諾。」
「不說就不說。」她噘嘴鼓腮。跟著他來到膳堂。
「既要學習做當家主母,就該跟下人們一塊用膳。」雖然邑破軍貴為朝廷右將,可他有自己的行事作風,吃飯一定和府邸所有人共用。將她按坐在椅子上,他拿起一碗粥,「把這碗粥吃了。」
「又是稀飯?」她一向不愛喝湯湯水水的東西,尤其是沾了水的飯。
「快吃。」他的表情剛硬如鐵,不容她說不。
「喝就暍。」接過碗,她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但小嘴還是不甘心地說︰「人家只是想吃點自己想吃的東西,難道這也不行?」
「我沒說不行,但你不能特立獨行,這里不是賈府。」他沒好氣地說。
「那我回去好了,天知道是你巴著娶我,可不是我巴著嫁你,干嘛踐得一副二五八萬的樣子,神仙就這麼偉大嗎?」她一直以為他是破軍星下凡。
瞧她被激得站起身,還不忘將滿月復委屈發泄出來,直到說完後才發現四周圍傳來不少抽息聲,顯然她剛剛的態度讓下人們都為她捏了把冷汗。更讓他們覺得新奇的是,向來少言的右將大人居然會娶個這麼嘮叨的妻子,這樣的組合還真……奇特!
「你夠了沒?」雖然他們的話題老是搭不上,但他漸漸發現她這些怪異舉動與話語並不像裝出來的。
賈心瑩看看別人,再看看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只好皺著眉坐下。更為了不讓自己成為這個年代的異類,她索性低頭喝粥,不說話了。
餅了一會兒,邑破軍站起來,看著她還剩大半碗的粥,「沒吃完,不準你離開膳堂。」
「可是我剛剛已經吃了三明治。」她祈求的望著他,「還好飽哦。」
這時大伙又竊竊私語,相互詢問著什麼是三明治。
「沒得好說的。」現在所有下人都圍在旁邊,就算他想讓一步也做不出來,「我要去早朝,你好自為之。」
眼看他大步離開,賈心瑩失落地看著粥,本來就吃不下,現在更沒胃口了。
「賈小姐,吃不下呀。」等下人們用完早膳,全都上工去了,金嬤嬤才走了過來,坐在她對面問道。
「嗯,我吃過了,剛剛在廚房我做了三明治給自己吃,根本吃不下。」誰像那只沙豬的胃口這麼好,吃了一份三明治,還又喝了兩碗粥。
「你會廚藝?」傳聞中的賈大小姐只懂得吃喝,只會罵人,訓人。她還不知道她還有這項優點。
「這……」賈心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太會,但是簡單的料理還可以,像泡面啦。」
「泡面?!」
「哦,我忘了,你們沒吃過那玩意兒,不過在我那年代那東西可流行了,經濟實惠又方便,不過也不能多吃,會變木乃伊喔。」里頭多少含有防腐劑嘛。
「木乃伊?」金嬤嬤疑惑地問,「你說了一串話,我很多听不懂。」
「這……很難解釋,像我解釋給那只沙豬……不,給大人听,他就不明白,還罵我在演戲。」她壓低嗓音說︰「金嬤嬤,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麼?」
「我……我不是賈府的那個賈心瑩,我是從好幾百年以後的那個賈心瑩,我本人也不是長這個模樣。」
瞧她說得起勁,可金嬤嬤卻臉色陡變,「呃……這個你還是說給大人听好了。」
「原來你也不信,唉!」賈心瑩不得不放棄了。
這時,外頭傳來嘈雜的喊叫聲——
「不好了、不好了……小罷……小罷掉進後山溪底了!」一個下人滿頭汗水地奔了進來,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
金嬤嬤立即站起身,「你說什麼?他人呢?」
「大家已經將他撈了起來,不過好像沒氣了。」來人說著也哭了。
大伙都知道自從金管家去世後,就留下這脈香煙陪伴著金嬤嬤,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金嬤嬤肯定會傷心極了。
金嬤嬤什麼話都沒說,拔腿就沖了出去,同時間得知情況的人也全往後山奔去,眼看府邸一下子大鬧空城計,賈心瑩當然也要跟去瞧瞧了。
遠遠地,賈心瑩就看見那條湍急的溪水,被救上來的小罷原來只是個七、八歲的孩子,金嬤嬤跪在他身邊哭天喊地。
「小罷,你怎麼可以丟下娘不管!怎麼可以……叫你別來溪邊玩,你就不听……哇……」
「別哭了,金嬤嬤,小罷……小罷已經走了,他沒氣了,別再讓他在這兒受風受涼的。」
許多下人在一旁安慰著金嬤嬤。
眼看大伙就要將小罷扛回去,賈心瑩立刻推開眾人,奔了過去。「等等,讓我看看。」
她在學校可是護理小老師,也曾參加過重大意外急救訓練,得過CPR證書呢,或許……或許他還有救。
不顧眾人詫異的眼神,她跪在小罷身邊,先俯在他胸前听了听,又打開他的嘴巴挖出一些穢物,接著不在乎骯髒地就直接以口覆口,做起了人工呼吸。
「天,大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快起來呀。」翠花捂著嘴,眼看賈心瑩居然用這種方式欺負一個小孩,登時傻眼。
「賈……賈小姐,你快起來。」幾位壯丁上前要拉走她。
「別踫我,不然我就跳溪給你們看。」情急之下,賈心瑩只好口出威脅。
此話一出,果真沒人敢動她,因為她可是右將大人未來的妻子呀!
不過小罷依舊沒有反應,照這情況看來,人工呼吸不夠,賈心瑩只好搭配CPR,以非常熟稔的手法進行急救。但不懂內情的眾人只好眼睜睜看著她「凌虐」一個已過世的小生命,瞧她一下下用力捶打著他的胸口,這……這何其殘忍!
有個僕人看不下去,就要上前拉開她,哪知卻被金嬤嬤阻止。
「別過去……別過去……」因為她剛剛看見小罷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下。
餅了好一會兒,臉色泛白的小罷突然彈跳起來,吐出大口大口的穢水,而後拚命喘著氣,當看到金嬤嬤,立刻大哭了出來,「娘……」
賈心瑩累得往地上一坐,見他醒了,她也逸出笑容。
圍觀的下人們更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她,原來她不是凌虐小罷,而是為了救他!
可……這是哪一招?是讓小罷疼得在黃泉路上驚醒是嗎?
金嬤嬤抱著心肝寶貝,跟著哭了,「沒事就好。下次別再一個人跑到溪邊玩。」接著她又轉向賈心瑩,「賈小姐,謝謝,謝謝你。」
「不客氣,我只是將所學奉獻出來而已。」她站了起來,看看旁邊的下人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小罷一定很冷,快送他回去換衣服吧。」
「好,好,回去、回去。」于是在下人們的吆喝聲中,大家興高采烈的回到府中。
一場悲劇轉眼間成為喜劇,可是讓所有的人對賈心瑩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