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迷咒 第十章

書名︰愛情迷咒|作者︰仲夏|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凌露這回真的徹底的崩漬了!

瘦弱的身軀蜷縮在地牢牆角,她已經整整兩天滴水未進,存心想餓死自己。

寶寶,媽咪很快就會下去陪你了!千萬別害怕呵!她頭發散亂、眼神空洞的盯著堆滿稻草的髒亂地板,口中不斷地念念有詞。

這樣的畫面,就算是不相干的人見著了,也會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酸,更何況是看在一個愛極了她的男人眼里。

趁著子時,耶律揚來到地牢,打昏了守夜的獄卒。一兒到牢房里那名身著白色囚服,神情恍惚的堪憐女子,整顆心不禁糾結了起來。

迅速取下系掛在獄卒腰間的鑰匙,他趕忙將門打開,彎下腰鑽進狹窄的牢籠里。

他小心翼翼的朝她移近,生怕一個不小心嚇著了她。

「露,是我。」他單腳跪在她的面前,輕聲喚道。

但凌露還是低垂著頭,像是沒听見似的,依舊喃喃自語著。

「露,是我啊!你怎麼可以連我也不理睬了!」他著急的伸出手,輕輕托起她的下巴。

當他的視線一觸及她雙頰上尚未消退的指印,以及縴白頸子上那怵目驚心的紫色瘀痕時,他的心就像被狠狠劃上好幾刀似的,疼痛不堪。

這回,凌露總算有了反應。

「為什麼?為什麼汗會對你如此的殘忍?!」再也克制不住,他心痛地將她攬進自己的胸口,「我真該死,倘若那天晚上不是我一時沖動跑去找你,也不會被汗知道事情的真相,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

「揚,求求你快走吧!別再管我了!讓我死。」她轉開了臉,絕望的說。

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丑,她不想讓他看見。

面對完全喪失求生意志的她,耶律揚慌了。「露,我記得你曾經告訴過我,你有一個跟我長得很像,很疼愛你的哥哥不是嗎?難道你不想活著找到他,跟他團聚?」

他的話,不由得令她一震。

是呀!她怎麼會忘了在二十一世紀還有她摯愛的親人?既然她是因為墜落懸崖而來到這里,或許她可以如法炮制,說不定……

反正這條命她早就不想要了,與其不明不白的死在這里,倒不如跟命連之神賭上一把,說不定她真的可以回到她的年代,離開這個讓她痛不欲生的傷心地。

「我想,我當然想。」她倏地將臉正對著他,眼中溢出了一絲生意,「你可以幫我嗎?」

「你要我怎麼幫你?」他問。

「你只要把我帶到狩獵區的懸崖邊,我自然有辦法回去。」

雖然這些話令他費解,不過見她似乎有了活下去的念頭,他只好訥訥的點了點頭。

「那好,我這就帶你去。」說完,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走出牢房。

「等等,我想先洗個澡,換件衣服。」她扯著耶律揚的衣衫,小聲地道︰「萬一要是讓凌揚瞧見我這副髒兮兮的模樣,他一定會心疼死的。」

「凌揚?」他又何嘗不心疼呢?

「就是我老哥啊!」想起那對她百般呵護的哥哥,她的臉上不禁露出許久未見的笑容來。「我們快走吧!」

抱緊了懷里的佳人,耶律揚快速地步出地牢,朝自個兒的宮邸奔去。孰不知他前腳剛走,躺在地上的獄卒立刻爬了起來,急忙地跑向拓雷的寢宮。

喝了一碗清粥,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凌露感到精神好轉不少。走到床邊的木箱,取出毛衣和牛仔褲,慢慢穿上。

她留下這些衣瑕,純粹只是想當作紀念,沒想到……

之前,她才立誓要在這里待上一輩子,照顧他和他們的孩子,孰知世事難料,她的孩子不但沒了,他也將迎娶大明的天香公主入宮──

唉!命運還真是喜歡捉弄人啊!

站起身走出房間,只見耶律揚早已換上一身戰袍,正在門外候著。

「露……你……」見她穿成這樣,耶律揚顯得頗不習慣。不過,即使她穿著怪異,即使她臉上帶著瘀紫,卻還是他所見過最美的女人。

「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她走過去抱住他的手臂,輕聲說道︰「既然我是這副模樣的來,也該這副模樣的走,不是嗎?」

耶律揚楞了楞,之後道︰「等一下我會假藉有要事出城,你就躲在我的斗篷里,別亂動也別發出聲音來,懂嗎?」

「嗯!」收拾起心里面的惆悵,凌露就在耶律揚的掩護下,順利的逃出了青龍城。

噠噠的馬蹄聲劃破了寂靜的曠野。

馬背上,耶律揚正賣力驅策著跨下的駿馬,往黑暗的深處狂奔而去。不久,黑色駿馬穿過一片草叢,在一處懸崖前面停了下來。

「是這里嗎?」他掀開紅色披風,低下頭對著凌露問道。

凌露四下看了看,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仿佛怕踫碎了她似的,耶律揚小心翼翼地將凌露抱下馬背,隨即卸下肩膀上的披風,溫柔的覆在她身上。

「謝謝你,我要走了!」只見她毫不猶豫的轉過身,朝懸崖走去,而耶律揚卻只能傻楞楞的呆佇在原地,看著她怪異的舉動。

來到了懸崖邊緣站定,凌露垂首望著腳底下的萬丈深淵,心中並不感覺害怕。

只要心一橫往下一跳,先不管是否能夠如願的回到二十一世紀,但最起碼,她一定可以解月兌,徹徹底底的解月兌這一切。

就在凌露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往懸崖跳下的同時,耶律揚沖上前去,由背後將凌露羸弱的身軀緊緊擁入懷里。

他忘情的將臉埋進她白晰的頸項,貪婪的汲取她身上特有的芳香。

「不!不要。」耶律揚粗嘎的在她耳邊嘶吼道︰「如果你所謂回去的方法,就是選擇從這里跳下,以了結你的生命,那麼我不準!我不準,你听懂了嗎?」

凌露低垂著頭不發一語,靜靜的任由他擁抱著,而原本寒冷頭抖的身子,也因他灼熱的體溫而漸漸暖和了起來。

這一刻,天地間宛如靜止了般,只有呼呼的風聲回蕩在兩人的耳際。

許久,耶律揚終于鼓起勇氣,對她說出了心底的話──

「跟我走,露。跟我一起離開這里,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咱們的地方過活,我發誓一定會用盡我所有的愛,來撫平你內心所受的創傷。」

「揚……」听完他這番摯情摯愛的話語,兩行淚水不知不覺滑下了她的面頰。她又何嘗不明了耶律揚的心意呢?只不過,她的心早已許給那個可恨的男人,她已沒有辦法再去接受另一個男人的愛了!

「來生吧!如果真有來生的話,但願你能成為我最親愛的人。」她語帶哽咽。

「露……」從她的言詞之中,耶律揚听得出來,她對這個人世間已不再抱存任何的希望了!「若是你真的執意要從這里跳下去,我定會陪著你跳,因為我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孤伶伶的。」他痴情地道。

「揚,不要這樣,我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做……」凌露頻頻搖晃著頭。

「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得很。」他擁緊了她,似乎鐵了心,「既然你尋死的意念這般堅決,那麼等我數到三的時候,咱們就一塊兒跳下去。一、二……」耶律揚三這個字方要說出口,卻被凌露的驚叫聲打斷。

「不!不要哇!」她驚慌地叫道︰「我答應你,我答應跟你走就是了!」

他還這麼的年輕,她怎能忍心讓他陪著她一塊兒死?

「露……」耶律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是說……」

「我說我答應跟你走。」她再重復一遍。

「露……」耶律揚興奮的以唇輕啄她散發著幽香的頸側。此時的他感到好滿足,好滿足……他的痴心等待,如今總算有了回報。

然而,正以為能夠逃離這里,共度余生的兩人,卻絲毫沒察覺到一旁陰暗的大樹後回,兩道簇著火焰的怒眸已將這一切完全看進眼里。

懊死的,該死的他們!在得知消息,且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時的拓雷,終于按捺不住滿腔的怒火,躍下馬背,緩緩地現身在他們身後。

見他們倆這般郎情妾意的模樣,他手中的長劍不由得越捏越緊,越捏越緊……

劍身月兌離劍鞘的金屬撞擊聲,驚嚇了凌露和耶律揚,兩人倏地回過頭去──

看到來者,兩人不禁瞪大了眼。

「敢問你現在手中摟著的,可是我拓雷的妻子?」他慍怒的道,抬手一揮,整齊排列在他身後的騎兵,迅速蜂擁上前。將他們倆團團包圍住。「我倒要瞧瞧你們能走到哪去。」

「汗……」耶律揚首先從震驚中回復過來,見憤怒的拓雷步步逼近,為了不再讓凌露受到傷害,他立刻抱拳下跪,對著他乞求道︰「汗,這一切全是我的錯,不關汗妃的事,屬下可以任憑您處置,但求您饒恕汗妃。」

「她,我自然會好好的教訓。」拓雷咬牙切齒地道︰「至于你,我已經忍無可忍了!」

話語方歇,他手中的長劍也跟著毫不留情的刺向耶律揚的胸口。

這……這一幕好熟悉,不就是她之前不斷重復的可怕夢境嗎?

待凌露一回神,她已不顧一切的從耶律揚的背後沖了出來,擋在他的前面;而來不及撤手的拓雷,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劍,硬生生地刺進她的身體里面……

「啊──」凌露發出一聲尖叫,隨即往前撲倒在拓雷的懷里。

「不!露兒!」拓雷一驚,趕忙丟下手中的長劍,蹲接住她輕盈的嬌軀。

「露兒,對不起,我……」活了二十八個年頭,拓雷從未如此驚慌失措過。盯著她月復部不斷涌出的鮮血,他的心就像被千刀萬剮般,痛不欲生,「我不是有意的,撐著點,我這就帶你回去療傷。」

語落,他正欲抱她起身,卻被她出言制止。

「雷……求你別動……求求你……」凌露氣若游絲地道︰「就讓我這樣緊緊的靠著你,好嗎?」

「露兒……」終于,她終于肯喚他的名字了!此時的拓雷,內心惶恐不已,他將她死命的摟在懷里,仿佛稍一松手,她就會憑空消失似的。

多麼令人懷念的胸膛啊!凌露將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胸口上,只想在她臨死之前,好好感受這片刻的溫存。

「雷……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愛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與你白頭到老……但……你為什麼這麼殘忍的對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抬起手來,她縴指依依不舍的描繪著他稜角分明的輪廓,悲哀地道︰「或……或許是因為愛你太深,所以相對的恨你也就越深吧!如……果真有來生,我只希望與你成為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永遠不要再有交集。因為……我怕我承受不起你再一次狠情的對待……」

「露兒……」此時此刻,拓雷總算明白自己把她傷得多深,他低下頭不斷親吻她逐漸失溫的面容,只求老天爺能夠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不要狠心的把她從他身邊奪走。他也是愛她的啊!

拓雷猛然驚悟到自己有多麼的愛她。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痛苦的閉上眼楮,不斷反復的問著自己。如果他能夠早一點厘清他是愛她的,那麼他就會試著去相信她、包容她,也不會把事情弄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我……我要走了……因為我本來就不屬于這里……」她吃力的將臉轉向另一邊,對著楞在一旁的耶律揚說道︰「揚……千萬別忘了你我的約定,來生……你一定要成為我最親愛的人……」

最後,她趁著自己還有一些意識,雙手捧起拓雷的俊臉,在他唇上印下了深深一吻,「永別了……我最愛……卻也最恨的你……」

說完,她無力的垂下了手,緩緩地閉上眼楮,像似睡著了般動也不動了!

「不……」兩道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呼喊,分別從拓雷及耶律揚的口中傳出,回蕩在闐靜的山谷之中,久久環繞不去……

「對不起,麻煩請讓一讓,拜托……」

當一名渾身是血的女孩子被送進市立醫院的急診室,里頭的醫護人員全都忙成了一團。

「快,快將她推進手術房。」一名外科醫生邊忙著替女孩止血量脈搏,邊倉促的對著身旁的護士叫道︰「Miss李,快看看這個皮夾里頭有沒有證件,如果有的話,麻煩盡快通知她的家屬。」

「是的,陳醫師。」

待一切回歸于平靜,大家才將焦點轉移到另外一位老伯伯身上。

「就是那個光……就是那個光……」只見那名老伯伯操著濃厚的山東腔調,不斷地重復曾經流行一時的廣告詞兒。

「老伯,你是不是電視看太多了!」一名員警滿頭霧水的杵在一旁,也不曉得該怎麼從這位目擊者的口中,問出那名女孩子的受傷過程。

「還是讓我來說好了!」一旁的老婆婆看起來似乎比較鎮定,她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以一口不太流利的台灣國語說道︰「我跟我老伴本來打算要上陽明山欣賞夜景,沒想到車子開呀開的,前面突然出現一道白色光芒,然後那女孩子就全身是血的躺在路邊了!」

「呃……這……」看來,他很難從這對老夫妻口中問出個所以然來,一切的一切,恐怕只能等到那位小姐清醒之後,才能夠真相大白了。

「那……謝謝,你們可以先回去了!」員警搔了搔頭,訥訥地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再聯絡你們過來做筆錄。」

「好的。」夫婦倆就在大眾疑惑的目光下,相互攙扶著步出急診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