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韓定以從睡夢中醒過來,房內陌生的景象讓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坐直身體,他還是那身的西裝筆挺,難怪他會睡得全身筋骨酸痛。
轉動僵硬的脖子,他一眼就看見蜷縮在沙發上的童言真,看看手腕上的表,都已經凌晨四點了,她怎麼還在這里?
像她這麼怕冷的人,一件外套怎能讓她保暖?
他走下床打算叫醒她,可是在看見她那張粉女敕的小圓臉時,他的手就這麼停格在她肩膀前,不忍心拍下。
他一向嚴峻的臉孔此時蕩漾起柔和春色。
她很愛笑,就算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她一樣笑得兩頰鼓鼓的;她不算美麗,削薄的短發、飄揚的劉海、清秀的五官,像極了邱隻口中的小百合;她待人熱情有勁、熱心公益,別人不做的雜事,她全一手包辦,沒有任何怨尤。
餅去十年,他為什麼不曾記住這樣一張可愛的臉?若不是有那條項鏈為證,他怎麼都無法將殘留的記憶和她連想在一起。
他感動嗎?當然!一個女孩對他心心念念十年,這已經超乎他所能想象的範圍,他的心被她的純情深深感動。
他彎身將她攔腰抱起,輕手輕腳的將她放在床鋪上,就怕吵醒正好眠的她。替她蓋好棉被後,他月兌下西裝外套,也翻身躺上床。
她一向怕冷的身體在尋找到發熱體之後,自動的向他偎近了三分。
他不知該怒還是該笑,她這樣的胡涂蛋,睡得像死豬一般,要是換成別的男人,可能早被吃得尸骨無存。今夜慶幸是他呀!就當成替她祛寒,他將她冰冷的身體擁入懷里,好心的當她的暖爐。
她愈睡愈香甜,他卻怎麼都入不了眠。
那張可愛的小圓臉呀,讓他的煩惱全拋到九霄雲外,很久沒有的心安,直到東方升起魚肚白,他才又緩緩睡著。
像是抱著她的大熊布偶,她感到毛茸茸的觸感,很舒服很暖和,直到她的生理時鐘自動的在早晨八點報時敲鐘,她才睜開睡眼蒙。
在意識尚處于混沌未明時,她感覺到有不明物體緊緊的抱住她,她整個人驚嚇的跳了起來。
「啊--」
他被她的躁動驚醒,趕緊出聲緩和她的害怕︰「是我,別怕。」
「經理?」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也是妳的學長。」
「學長?」她像游蕩的魂魄,還處于半夢半醒之間,沒法心神歸位。
「學妹,妳醒了沒?還是妳嚇傻了?」他就是喜歡她的毫無城府。
她用力的眨動眼楮,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才發現自己的頭顱正埋在他胸口;曖昧的姿勢,讓她腦袋瓜子立刻被澆醒。
「我已經醒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她掙扎的要爬起來。
不顧她的扭捏,他還是摟緊不放。「妳要上床就上床,想下床就下床,妳把我置于何地?」他的酒也應該醒了,怎麼還會對她毛手毛腳的戲弄?他不自覺的逸出笑意。
「我--我明明躺在沙發上的,怎麼會……」她想不明白,被他這樣抱著,她的四肢卻是愈來愈僵硬。
「怎麼不會?事實勝于雄辯。」
「經理,你是不是故意在鬧我的?是不是你把我抱上床的?」她急了,不然他怎麼還笑得出來?
「是妳趁我喝醉時上我的床,怎能說我故意鬧妳?」他說得一臉正經。
「那你現在酒醒了,可以放我下床了吧?」她也一臉正經的求情。
他的拇指和食指輕扣起她的下巴,好讓她羞紅的臉蛋和他對看。
「妳還沒以身相許。」酒下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他逼近的臉孔,讓她剛啟唇的話語全吞吐在他那兩片薄唇里。
「咿……唔……」她睜著圓眼,處在震驚的錯愕當中。
她的吃驚讓他實時收了蜻蜓點水似的吻,快她一步的起身跳下床。
他是怎麼了?他還是個有老婆的男人,怎能吻她?雖然他那個老婆早已名存實亡,但他還是懊惱自己的輕薄行為。
這算什麼?這不但對不起她,也看輕了自己,他不該這樣對待她的。
「小童……」他想說些什麼來表達歉意。
她很快的恢復心緒。「經理,你別想太多,我也不會想太多的。」理智告訴她,他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只是一時的把持不住、只是一時的行為沖動。
他連對不起的話都說不出口,或許潛意識里他認為那不是個錯誤,而是情不自禁的真愛。
「我送妳回家吧。」他穿上西裝外套。
「經理,沒想到你也會臉紅呀!」為了掩飾尷尬,她找著話題說笑,一邊也起床穿上外套。
「妳的臉色不比我好到哪,妳要不要照鏡子看看?」他馬上回敬了一句。
「不看,剛睡起來丑死了。」她撥了撥頭發。
他來到房門口,心情還是有點難以平復。同床共眠的四個小時里,他滿腦子里全是她,在溫柔鄉里,這樣的氛圍太過黏稠,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得想清楚,究竟自己心里真正要的是什麼。
「不丑,反正妳平常就是這個樣子。」
「你--意思是我平常跟現在一樣丑嘍?」
「我可沒說。」他做了個深呼吸,逗弄她變成了一種例行性的公事。
「你就是這個意思。」她嘟嘴,沒有生氣,她知道這是彼此化解異樣情愫的方法。
「別忘了妳隨身的東西。」老是丟三落四,總是要他在旁邊提醒著。
「喔!」她跟在他身後走出房門。「經理,我們這麼早走出房間,會不會被誤會?」
「事實就是如此,有什麼好誤會的?」如果這樣美麗的誤會,可以換來他和翁曉歡之間的一勞永逸,或許值得一試。
只是想歸想,他還是無法把小童當成棋子般來利用。她這麼善良天真,他怎麼忍心傷害她,讓她成為第三者?況且她也絕對不是翁曉歡的對手。
她垂低著頭,一路上心驚膽跳,就怕被同事撞見。
本來就是清白的,看她一副作賊似的,好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只好順著她的意思,帶她避開大廳,直接坐電梯到地下室的停車場,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狀況下,驅車走人。
從「水之戀」回來的隔天,童言真就因為頭痛、喉嚨痛、四肢酸痛而起不了床;她想應該是前晚泡完溫泉後在沙發上睡著時著涼的。
頭昏昏腦脹脹,整個喉嚨燒灼似的,連吞咽都覺得困難︰勉強撐起身體走出房間,她在客廳里倒了一大杯的熱開水,然後又拖著腳步走回房間。
坐在床上慢慢的喝著熱開水,心里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上班。
連續兩個月十三個小時的工作下來,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會受不了。
瞄一眼鬧鐘,九點整。
擋不住濃濃睡意,她又躺回床上,就再多瞇個半個小時吧。
模模糊糊中電話鈴聲似遠若近的響起,她很想醒,卻醒不過來,沉重的腦袋讓她的動作慢了好多拍,等她的手拿起話機時,只听到嘟嘟的短音。
到底有沒有人打過電話進來,她都無法確定;也許只是她生病下的幻听。擱下電話,她又陷入昏睡中。看來她根本沒清醒過,她的動作純粹出于自動的反射。
耳邊嗡嗡聲亂亂叫著,她覺得很吵,卻無法揮走那令人討人厭的聲音。
持續不斷的聲音終于喚醒了她的意識。
丑小鴨的歌曲是門鈴音樂,她掙扎了許久才勉強爬起來走出去開門。
開了門,她不太確定眼楮所看見的事實。
「經理?」她干涸的喉嚨發出粗硬難听的音調。
「小童,妳真的生病了嗎?」開口的卻是邱隻。
「邱隻……妳也來了……」童言真的臉色潮紅、唇色發白,接著眼一閉,無力的往後倒下。
韓定以眼明手快的將她接個滿懷,挪出一只手觸模著她的額頭。「她在發高燒。」懷里的她,四肢呈現冰冷,身體卻火熱的燒燙。
「那怎麼辦?」邱隻急了。
「去拿她的皮包,我們趕緊送她去醫院。」他用自己的外套密密將她包住,三步並成兩步的沖出她的公寓,火速將她送往最近的大型醫院。
一向都會提早到營業處的童言真,今早一直到十一點都還沒有見到人影,韓定以早已經坐立難安,不好的預感充斥著他的想象空間里。
想打電話給她,竟發現他沒有她的手機號碼。以往在工作上,她總是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他們之間根本用不上電話來聯系。
于是他只能向邱隻詢問,看邱隻知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
「她一定出事了,她爸媽和兩個妹妹去日本旅行,只剩她一個人在家,以她品學兼優的乖寶寶形象是絕對不會蹺班的,就算要蹺班,也會打電話進公司請假。」邱隻篤定的下了結論。
「快告訴我小童的電話!」韓定以難得緊張。
「她天天跟你在一起,你不知道她的電話?」
「就是天天在一起,才不用知道電話,妳到底說不說?!」他忍住怒火。
邱隻念了一串數字給他,他跟著撥著那十位數的手機號碼,卻傳來她關機的訊息︰接著邱隻又告訴他童言真家里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許久始終沒人接,他心里更是急得七上八下。
再撥一次,她家里的電話卻是不通的短音,可見是有人接了電話,卻又拿起了電話;他再也忍不住,將營業處丟給廖恩誠,抓著邱隻就往她家直奔而去。
他在童言真家公寓的樓下按著對講機,可是怎麼按就是沒人應聲,他差點就要破口往上喊時,剛好有鄰居歐巴桑買菜回來,邱隻帶著韓定以尾隨進入公寓,他們才能直接來到童言真四樓的家門口。
無奈丑小鴨的音樂高唱了一遍又一遍,卻不見有人來開門,他卷起袖子準備撞門時,邱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想干什麼?」
「撞門!」
「你神經病呀,就算你是超人,也撞不開這扇鐵門的,況且你想引來鄰居看熱鬧是不是?」
她才不過失蹤兩個小時不到,他竟緊張得六神無主。「那妳說該怎麼辦?她的人現在究竟在哪里?」
兩人簡直在對吼,聲音一個比一個高昂激動。「依我對她的了解,我保證她人一定在家里。」
「她若在家里,為什麼還不出來開門?」他的手指頭仍不放棄的拚命按著門鈴。
「對了!她應該是病了。」邱隻有些恍然大悟,「昨天她就說她的喉嚨有些不舒服,頭有些昏沉,好象快要感冒了。」
「我為什麼不知道她感冒了?」她昨天一整天忙著幫他處理驗車交車的事情,絲毫不見病容。
「我怎麼知道你不知道?況且小童有必要每件事都告訴你嗎?」邱隻怎麼看都看他不順眼,當經理就了不起嗎?!
「她當然必需告訴我,就憑我和她的關系!」
「什麼關系?韓定以,你少打小童的主意,你別忘了你可是有老婆的男人,小童是個好女孩,她的心思單純,很容易受騙,你千萬別去糟蹋她!」
邱隻豁了出去!韓定以對童言真的態度早就逾越了上司和下屬的界線,就連他看童言真的眼神也是直接而熱切;只有當事人不知道,但她這個局外人可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他差點對邱隻的話失去耐性及失控時,鐵門終于被打開,門內出現了搖搖欲墜的童言真。
急診室里人聲鼎沸,有人哀叫有人哭鬧,讓韓定以煩透的情緒更加糟糕。
童言真高燒四十一度,體內的水份嚴重失調,醫生先為她靜脈注射葡萄糖營養針,以補充她因為高燒而流失的水份,再為她抽血、照攝X光片,一連串基礎檢驗完後,在韓定以的安排下立即轉入頭等病房,好讓她可以安靜的睡覺休息。
邱隻一直陪在童言真身邊,她著急的心情絕對不亞于韓定以。
年輕的住院醫生拿著剛出爐的檢查報告對著韓定以和邱隻解釋︰「童小姐可能是連續的勞累過度,加上最近氣候不穩定,我們判定她應該是感染上流行性感冒。」
是他給她的工作太多了嗎?韓定以臉色郁郁的問著住院醫生︰「驗血結果怎麼樣?」
「太致上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只不過白血球數過高,還有童小姐有貧血的現象。」
邱隻插入話題追問︰「白血球數過高?那是什麼意思?」
「正常人的白血球數目約在5000至9000個每西西全血之間,童小姐的白血球數高達15000個。」
韓定以被這個專業解釋嚇得濃眉深鎖。「那會怎麼樣?那代表什麼?」
「別緊張,這應該是急性感染造成的發炎現象,白血球數應該會隨著她發燒的趨緩而下降。」
他又急問︰「若白血球數沒有下降到正常值呢?」
「應該不會。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會懷疑童小姐患有白血球方面的疾病。不過你們先別擔心,這種機率微乎其微;現在重要的是,讓她好好休息、按時吃藥,有任何的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年輕的醫生解說完畢退出病房。
「這個醫生這麼年輕,他到底行不行呀?」他咬著牙,懷疑醫生的專業能力。
「又不是老的就比較厲害。」邱隻吐他的槽。
「老的至少比較有經驗,妳到底懂不懂?」他壓低音量,就怕吵到熟睡的童言真。
「我是不懂。小童只不過是感冒發燒而已,你有必要讓她住院,還住這種貴死人的頭等病房嗎?」到時小童醒來,知道自己住在這種貴族病房,鐵定嚇死平時節儉的她。
「妳不能小聲一點說話嗎?難道妳沒听醫生說她很嚴重嗎?」
邱隻瞪了他一眼,也放低聲音︰「針也打了,報告也看了,她可以回家休息了。」
「妳若不耐煩,沒人讓妳留在這。」
「想趕我走,沒那麼容易,我才不會讓你有機會單獨和她在一起,誰曉得你心里在打什麼主意!」
「妳把我當成什麼?怪怪色老頭?荒野一匹狼?還是辣手摧花的大壞蛋?」
邱隻哼了哼,飄了飄眼尾,很想說以上的答案皆是。
「妳可能不知道小童前天晚上是和我在一起的。」
「你--你真的把小童吃了?」
「妳說呢?」這個女人氣焰很高張,他應該叫侯禹呈多給她一點苦頭吃吃。
「韓定以!我早就看出你的居心不良,只有小童那個沒腦筋的才會把你的話奉為聖旨,讓你給騙了去!」
「我騙她什麼?」
「你心知肚明,不然她會肯跟你在一起一整晚?」
「我沒騙她,她認識我十年了,不信妳去問她,看我什麼時候騙過她。」這句話是在坑邱隻,可他就是故意想讓她誤解。
「十年?你認識她十年?」邱隻很驚訝。
他懶得再跟她說,再說下去,不但會氣出一肚子火,還會把生病的童言真給吵醒。
他拿出手機按了快速鍵。「禹呈,邱隻在T大醫院里。」
邱隻一听到侯禹呈的名字,刷的臉色黑成一片。「你這個小人,你干什麼打電話給他?!」
韓定以不顧邱隻的叫囂,繼續對著電話說︰「對,你快點來把她帶走,908房。」
他給了邱隻一個勝利的眼神,才收了手機。
「你別得意,我會讓小童離你離得遠遠的!」
「她要不要離開我,我要不要離開她,用不著妳來干涉。」他最氣別人用權威來壓他。侯禹呈那小子,不知哪根筋不對,竟會喜歡上這麼個凶巴巴的女人。
「那你就等著看我干涉得了還是干涉不了!」她不想再和他耗下去,還是快點
閃人,免得被侯禹呈給逮著。
「我等著。」他勾起薄笑,「妳還不快走嗎?侯禹呈快來了。」
「你--」她氣鼓著臉,然後甩頭走人。
明明他跟童言真之間什麼都還沒開始,有的也只是暗流的情愫,卻被邱隻說得活靈活現,好象真有那一回事,難道是旁觀者清?
他不想否認,也不想承認;不想對邱隻解釋,他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了。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看著一臉白慘慘的童言真,他的心疼溢滿胸月復,或許他真的愛上了這個純真可愛的女人了。
點滴瓶一滴一滴的像是時間漏斗。
童言真在病床上一個抬手動作就讓韓定以緊張的疊聲連問︰
「小童、小童,妳醒了嗎?」
「嗯!」早在邱隻質問他的意圖時,她就醒了,只是昏沉的腦子沒力氣阻止兩人吵架,只能任由斷斷續續的對話飄進她耳里。
「想吃什麼?還是想喝水?我去幫妳弄。」他自然而然的握住她沒有吊點滴的那只手。
她口干舌燥的,是需要開水的滋潤。「喝水。」聲音依舊模糊粗啞,但光看嘴型,他就明白她的意思。
他從熱水瓶里倒了開水,先喝一口試試溫度,再用新的杯子裝了新的熱水,吹了幾口氣,讓水溫稍微涼一些,然後將她扶起,讓她的身子靠在他胸膛上,手捧著杯子,輕輕放在她的嘴邊。
「慢慢喝,不燙了。」
她喝了大半杯水,他才讓她重新躺回床上。「謝謝。」
他很想生氣,卻不是在這個時候。等她病好了後,他還是得跟她好好算帳。「我去幫妳買一些吃的,妳需要食物來恢復體力,乖乖躺著,我很快就回來。」
「嗯。」她半瞇著眼,有氣無力。
他只能暫時丟下她,長腿如風般的朝地下室的美食廣場奔去。不到十分鐘,他就拎了廣東粥和加熱過後的牛女乃回來。
要不是醫生吩咐她得先吃些清淡的食物,否則他真想大魚大肉的幫她好好補補身子。
一進病房,才發現她又沉沉睡去。他望著手中的東西,該叫醒她嗎?
算了,他將東西擱在矮櫃上,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罷剛在樓下踫到急驚風的侯禹呈;當時他只顧看著童言真,竟忘了叫侯禹呈別來,侯禹呈知道生病的不是邱隻時,當下松了心情,卻又氣他沒在電話里說清楚,氣得轉身變臉走人。
他時時盯著點滴瓶的流速;太快,怕她身體受不了;太慢,怕藥效無法實時供給她。
護士進來量體溫,三十九度,已經慢慢在退燒,血壓也恢復正常,在點滴里幫她加了一劑針劑,留下晚飯後要吃的藥,護士才又離開病房。
她一向活力十足,愈忙愈起勁,常常工作到半夜十一、二點也沒听她有任何的抱怨。
現在好不容易XCR600的上市工作告一段落,她就像泄氣的皮球,整個人軟綿綿的倒在病床上。
窗外的天色已全黑,他握著她微熱的掌心,一動也不動的呆楞著。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微微轉動身子,他才急急的問︰
「小童!妳醒了嗎?還有哪里不舒服?」
她微睜酸澀的眼楮,經過一下午的休息,顯然體力已經恢復了一些。
「經理?」她只想確定眼前的人是他。
「是我,韓定以。」他又倒了一杯水,依舊將她扶在自己身上,緩緩將溫開水讓她喝下,以舒解她喉嚨的不適。
他將她放回床上後,才按下床鋪的遙控器,將床頭拉高些。
「我想上廁所。」她聲音暗沉,臉色疲倦,還是有些難為情。
急忙忙抱她來醫院,他連雙鞋子都沒幫她帶。「我抱妳去。」
舒解了肚月復的尿液後,她才感到那股餓意。「我肚子好餓。」
罷剛買的廣東粥已經冷了,他又沒幫她叫醫院的伙食。「我去幫妳買,妳想吃什麼?」
她望了眼床邊矮櫃上的東西。「這是什麼?」她盡量少說話,以免增加喉嚨的疼痛。
「廣東粥。」
她比了比廣東粥,再比比自己的嘴巴。
「不行,這個已經冷了,妳不能吃,我去幫妳買新的。」
她想笑,無奈笑起來的模樣變得有些酸苦。「那多浪費。」
「不會浪費的,等會我吃。」他讓她再躺下休息。
快手快腳的他很快的又買回了熱粥,然後一口一口的喂她吃下。
可能是餓了一整天,她的胃口還不錯,吃完熱粥後,精神又更好了一些。
「你也吃。」她看著他,眼神示意他拿起粥。
他乖乖的吃粥,平常可都是他壓著她吃飯,今天她生病,他就順著她一點。
「我想回家了。」這種頭等病房一定不便宜。
「不行,妳得好好休息。」
「回家也可以休息。」她眼楮在四周溜了一圈。「這里好貴。」
真是知她者邱隻!他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妳放心,妳是因公生病,醫藥費公司負責。」
「因公?」她記得自己是感冒生病,難道她腦子燒壞了?
「醫生說妳的身體太虛弱,可能是太累太忙的關系,才會讓一個小小的感冒變得這麼嚴重,這不是因公是什麼?」
「可是……」住在這里很不方便的。
「沒什麼可是。我已經讓邱隻幫妳準備一些日常用品過來,她待會兒就到。」
他的獨裁行為,她也不是今天才見識到,只好認栽的同意。
童言真整整在醫院待了三天,韓定以也整整陪了她三天。她曾要他回家去休息,他卻執意睡著陪病床;她要他回公司上班,他卻以新車上市已經告一段落為由拒絕。三天之中,他只因為回家梳洗而暫時離開她,其它的時間幾乎都寸步不離守著她。
三天後,韓定以專車接送童言真出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