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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陰冷的深夜,卻讓人的情緒顯得更加緊張。
白秋虎以比救護車還快的速度飛馳到公寓樓下。余家琪揮揮手,示意要余家潔上樓去。
白秋虎會意。「家潔,你上樓去休息,我陪家琪去醫院就好。」
余家潔搖頭。「我不放心。反正我整天待在家里,也需要適當的運動。」
余家琪只好和余家潔坐上後座,白秋虎趕忙坐上駕駛座,飛快地將車子開往最近的市立醫院。
急診室里沒有耳鼻喉專科醫生,醫院緊急聯絡專科醫生,在等待醫生到來前,白秋虎神情緊張地凝看著余家琪,大手握住她的小手。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吃個飯也會被魚刺刺到。」
余家琪瞪著白秋虎,卻不敢開口說話,就怕一開口嘴里的魚刺會扎得更深。
「小老虎,看你這麼緊張,你真的是家琪的男朋友,不是臨時演員?」余家潔看得出眼前兩人那不尋常的互動,只不過她還是不相信兩人會交往,她只怕他們聯手演戲給她看。
白秋虎說得既篤定又有些許臊意。「我真的是家琪的男朋友,我向來沒有演戲的天分。」
余家琪不知是因為痛到臉紅脖子粗還是因為白秋虎那肯定的話,她感覺到自己整張臉都要燒灼起來。
「別怪我懷疑,我從沒看過家琪和你交往,怎麼突然間你就變成她的男朋友了?」
「家潔,先處理家琪的魚刺,以後再讓家琪慢慢告訴你。」
專科醫生很快就趕到,以超高技術用夾子夾出卡在扁桃腺邊緣的大根魚刺。幸好那時沒用吞白飯的方式硬將魚刺吞入,否則卡得太深,就要動用內視鏡來處理了。
醫生處理完余家琪的魚刺,接著白秋虎就到櫃台結賬領藥,這時余家潔趁空檔去上洗手間,櫃台前就只有余家琪和白秋虎。
當白秋虎打開皮夾要付錢時,余家琪眼尖地看見皮夾里有一張似曾相識的相片,等白秋虎付玩醫藥費,她一把搶過他手里的皮夾,從皮夾掏出經過護貝的小相片。
青春的身影,重回她眼前。
那是他們在分別前的那一夜,她和他臉貼臉的大頭照。
護貝的薄膜上有許多刮痕,顯露歲月的痕跡。
「這張相片……」
那是他和她坐在床上,他將相機擱在書桌上拍攝而成的。
她不但沒有這張相片,更不曾看過這張相片;她對他的思念,只能藉著看余家潔的國中畢業紀念冊。
白秋虎拿了藥袋,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干澀。「我那時候還很瘦。」
她抬眸,直盯著他那帶著窘意的黑眸。「你一直留著這張相片?」
「它跟了我很多年,我本來想要重新護貝,又怕把相片弄壞。」
「我還以為你早忘了我。」小小一張相片就讓她感動萬分,原來她還挺容易滿足的。
「我怎麼可能忘了你,我只是不敢接近你。」
她明白他的意思,那關于被恐嚇勒索的一切。愛的電波在兩人之間嗶嗶啵啵地響起,她想要投入他的懷抱時,余家潔的聲音突兀介入,果真是顆超級無敵大的電燈泡。
「好了嗎?」
余家琪急著回神,將那張相片偷偷掩藏在手掌之中。「好了。」
白秋虎無措地揮揮手中的藥袋。「走吧。」
在走回停車場的路上,白秋虎不想再壓抑,他緊牽著余家琪的手,余家琪並沒有掙月兌,就這麼任他牽著。
「你以後要小心一點,吃魚的時候盡量不要說話,幸好沒事。」
「我是被我媽嚇到的,才會一不小心吞下魚刺。」余家琪說起話來還是感到喉嚨卡卡的,她只得輕聲細語。
「你媽怎麼了?怎麼會嚇到你?」
余家潔走在余家琪的另一邊,看著兩人牽手的小動作,果真這兩人在談戀愛,不過她還是不太相信,于是她搶著答話︰「我媽要家琪明天晚上去相親。」
「什麼?!」白秋虎臉色微變,站在車門邊停下腳步。
余家琪瞪余家潔一眼。這個余家潔一定是故意要讓白秋虎知道。
「先上車啦,冷死了。」余家潔自行打開後車門,接著坐上後座。
余家琪也上車,不過是坐上副駕駛座。
白秋虎坐上駕駛座,不過並不急著開車,而是急問︰「家琪,你明天晚上真的要去相親?」
「我媽說她早就答應人家的,不能臨時反悔。」余家潔又搶答,一顆腦袋硬是往前探看,想當電燈泡的意圖非常明顯。
余家琪微側首,狠瞪余家潔一眼。「你閉嘴啦!」要不是礙于喉嚨還在痛,她才不會任余家潔當長舌婦。
「要我閉嘴也行,那你坦白從寬,你究竟跟小老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居然把我蒙在鼓里。說什麼我們姊妹一條心,結果呢?」居然連手都牽了她才後知後覺。余家潔表情在笑事實上她心里感到很不爽。
「國三啦。」余家琪只好招了。
余家潔睜大眼,接著搖頭。「國三?余家琪,你說謊不打草稿啊,你國三時天天在念書,從來也沒看你出門約會,你怎麼可能和小老虎在一起?」
余家琪把手中的相片塞到余家潔手中。「信不信隨你。」
白秋虎著急的是關于相親的事。「家琪,你明天——」不過話又被余家潔給打斷。
「哇塞,怎麼可能!你們怎麼可能會在一起……」余家潔驚呼連連,吱吱喳喳叫著。
白秋虎踩下油門,決定先把礙人眼的余家潔送回去。在這種你儂我儂的時刻,偏偏多個第三人。
直到車子來到公寓樓下,余家潔小嘴仍然念叨不停。
「余家潔,你是沒上班一肚子的話無處可說,就變得這麼長舌嗎?」
余家琪的喉嚨痛,頭更痛!她都曾經被槍抵住腦門了,這世界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余家琪,我是關心你,你最好從頭說起。」不問清楚,她今晚絕對睡不好。
「家潔,不好意思,你先回去,我還想跟家琪聊聊。」白秋虎側身回過頭,對著余家潔露出抱歉的笑。
「好吧,小老虎,你最好多巴結我一點,否則我就在我家母親大人面前說你的壞話!」余家潔笑著威脅。
「不是,家潔——」白秋虎的話被余家琪打斷。
「你不用理她,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余家潔的老公,讓他來把這個煩人的女人帶回去。」余家琪拿出手機,作勢打電話。
余家潔一把攔下余家琪。「好,算你狠,我先回去。」誰讓她今晚在那哭哭啼啼的,她可不想她親愛的老公半夜從新竹飛車趕回台北。
「相片還我。」余家琪的手伸到余家潔面前。
余家潔將相片遞還給余家琪。「該交代的還是要交代,我不怕你不說。」她這才挺著大肚,不甘願的下車、回家。
「家潔她會不會生氣?」這是白秋虎第一次見識到姊妹倆的唇槍舌劍。
「你放心,我們一向都如此,越吵越親。」余家琪咳了兩聲,喉嚨還有嚴重不適,感覺還是被東西卡住。
「那就好。你要不要喝點熱的東西?我去買。」雖然已經是深夜,不過這樣一輛大車還是會擋到進出動線,于是白秋虎將車子開出巷弄。
「熱紅茶。」
白秋虎將車子停在大馬路邊,走進超商購買熱茶、礦泉水和熱咖啡,接著回到車上。
他按下窗戶,微涼的空氣吹入。他不敢帶她回家,就怕自己又會一時失控。
「先吃藥。」他拿出藥袋。
她搖頭。「不要,那都是消炎藥。」
「怕你破皮感染,你還是乖乖吃一次藥嘛。」他柔聲哄著,將兩顆藥放在她掌心里,接著幫她扭開礦泉水瓶蓋。
她拒絕不了,只好將藥吞下。
「你明天會去相親嗎?」他問,濃眉糾得很緊。
「我媽那人很重信用,她答應人家了。」余家琪一臉為難。
雖然她平時跟母親大人沒大沒小的嗆來嗆去,但她們母女三人的感情是越嗆越好。
「你一定要去相親?」白秋虎不會懷疑余家琪對他的愛,而是氣自己無法說動她。
「我沒辦法呀,家潔結婚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媽的人緣那麼好,她很重信用,不然家潔怎麼會乖乖听話去相親,還連相了十次,就是不想讓我媽為難。」她忍住喉嚨的不適,努力地解釋,就是不希望他誤會。
白秋虎唇角勾起一抹笑,鳳眼凝結對她的愛火。
是車內的空間太小嗎?怎麼她光是這樣被他看著,整個人就灼熱起來?
雖然中間隔著排擋,他仍是一把將她摟入懷里。「好了,你去相親。」
懊是他拿出魄力及表明心意的時候了,好讓余家的母親大人知道他深愛著余家琪,他可不是余家潔口中的臨時演員。
听到他爽快答應,她反而不安了起來,雙手環抱住他頭頸,臉頰貼著他那有著刺刺胡茬的臉頰。
「你不要誤會,我不想去相親的,我是逼不得已。」想起那一夜,她和他在大床上翻滾,他那肌理剛健的體型,驀地在她眼前出現,讓她體內有股亢奮在奔竄。
余家潔說過,當女人的身體成熟到一個極致時,就會想要生個孩子,她眼下不想生孩子,卻想跟他結合在一起,想要安撫他的不安,也想要滿足自己的身體。
「我明白。不過,別怪我搞破壞,我一定不會讓你相親成功的。」他以食指和拇指扣住她的下巴,輕抬起她的臉。
路燈朦朧。
不在乎是在車水馬龍的路上,他情難自禁地吻上她的唇,給她一個窒息似的的熱吻。
他那信誓旦旦的宣誓是這麼有力又認真,她沒斥責他的霸道,反而熱切地迎向他的唇。
將心比心呀,換成是他要去相親,不管是什麼理由,她一定會氣到五髒六腑爆裂,更不可能這麼溫柔地對待他。
「小老虎,去你家吧。」
當愛來臨時,她不想再蹉跎,她想要證明自己的心意,因此只能毫不矜持地、勇敢地迎向他那寬厚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