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獨孤諾的為人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後,冷若寒反倒不再避諱與他之間小小的親見。這對璧人有如新婚夫婦般出雙人對,直到他們在嘉州城的客棧,不意遇見了熟人。
「回大涼山後,姐姐和姐夫一定很意外會再見到你。」
冷若寒已迫不及待要將未來的夫婿正式介紹給大家。有外公的事先做主,加上雪兒姐姐的搖旗助陣,娘一定也會同意這件婚事的。
「希望簡大俠不會怪罪,我偷了劍波山莊的鎮莊之寶。」
「怎麼會?我惹來比武大賽那麼大的麻煩,他都沒怪我了,何況是……」她的話因眼前一位走過來的麗人而打住,「平貞姐姐?」
「孫姑娘,想不到你還是陰魂不散地跟來了。」獨孤諾的語氣極為不友善。
「諾哥哥,別這樣……」冷若寒示意他壓抑一下火氣。
諾哥哥?她居然喊得這麼親熱了?孫平貞從冷若寒甜美的微笑凍結為愕然的表情,以及其心虛地松開獨孤諾手臂的舉動推知,她的「陷阱」不僅全失敗了,甚至反效果地加速了他們感情的發展。
「很顯然的,獨孤大哥已經有了新人忘舊人了!」于是她委屈地說,「若寒妹妹說要帶你去求醫,結果一去不回,我著急之余四處打探,好不容易找來這兒,沒想到你居然如此嫌棄?罷了!罷了!妹妹貌美賽過天仙,我早該有自知之明的。只希望獨孤大哥你能真心善待,別對她始亂終棄了……」語罷,她便要離去。
「孫姑娘,我不明白你為何要說這些引人誤會的話,但是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獨孤諾從未對你起過歹念、做過歹事!」獨孤諾憤然扣住她的手,「我甚至還想問你,為什麼那天我會受黑陰掌的襲擊?」
「什……什麼黑陰掌?」孫平貞嚇白了臉,「我听都沒听過!」
「平貞姐姐,是這樣的……」冷若寒先扯開獨孤諾的鐵臂,解釋說,「諾哥哥在客棧昏迷不醒的原因,其實是中了黑陰掌的劇毒,而非救你所致。我們想向你求證當晚的情形,一來追查凶手,二來可以把你對諾哥哥的誤解打開……」
「妹妹懷疑我說謊?」孫平貞登時無助地一坐,掩面而泣,「跟你們說了嘛!我不曉得什麼黑陰掌,我只知道那天明明是他為我運功療傷的呀!」
哭了片刻後,她才抽噎地道起那晚的事。
「記得那天晚上,獨孤大哥抱我回房後,便為我灌入真氣。起初的感覺是無比舒暢,接著就有點暈眩,後來更失去了意識。直到大約三更左右吧!我在迷迷糊糊中感覺有個男人,本想掙扎起身喊人,卻是渾身乏力。加上他一直在我耳畔輕聲呢喃,說什麼一定會娶我入獨孤府,我又驚又喜之下承其歡愛……」含羞的語調霎時轉成哀絕的哭喊,「哪知他現在居然全盤否認!難道那天在我房里的,還會有其他的男人嗎?」
「這麼說來,你那天也遭人暗算羅?」冷若寒喃喃地說。
也許女人的眼淚見多了,即使孫平貞哭得肝腸寸斷,獨孤諾也起不了一絲同情心。
「你既然已經意識不清了,又怎能一口咬定是我?」他冷然問。
「我……我……」孫平貞登時啞口無言。
「平貞姐姐,諾哥哥絕不是那個侵犯你的惡徒。」涉世不深的冷若寒,還天真地相信孫平貞所說的遭遇,「據我所知,天下只有歐陽飛會使黑陰掌,說不定這正是他蓄意分化我們三人情誼的詭計,才在偷襲諾哥哥之後。又欺負了你……」
「真的?」孫平貞也很識時務地找台階下了,她驚懼地捂著胸口,「太可怕了,那婬賊為何不放過我?」
「也許是對你‘余情未了’吧!」獨孤諾譏諷地應道。
這女人不是曾在床上大喊說,他比歐陽飛還更讓她爽快,假若真是那婬賊找上門來,獨孤諾才不相信,貪戀床第之歡的孫平貞會舍得拒絕。
「諾哥哥,你別嚇唬她了!」冷若寒白他一眼,又問,「這一個月來,姐姐體內的積毒可還曾發作過?」
「拜獨孤大哥之賜,這段期間,平貞的痛苦減輕不少……」孫平貞故作可憐狀說,「都是我愚昧,差點錯怪了獨孤大哥。既然誤會已解開,我也無顏求妹妹帶我回大涼山求醫了!」
炳!那最好!
獨孤諾正覺得稱心如意,冷若寒卻作出了令他苦不堪言的決定。
「諾哥哥不會放在心上的,對不對?」她暗擰了他的大腿一把,說,「人命關天,我們絕不會棄你于不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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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有志者事竟成」,孫平貞正是這句至理名言的奉行者。一次陷害不成,沒關系!她還可以制造第二次、第三次,就不信眼楮里容不下一粒砂的情人,會不因猜疑、嫉妒而反目成仇。
就寢時間一到,她即盛妝打扮,妖饒地扭著腰肢,捧著幾盤摻著少量藥的小菜,往獨孤諾的房間走去。
「平貞姐姐,這麼晚了,你來找諾哥哥?」還沒敲門,冷若寒剛好出來。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是這樣的,我準備了點小菜想向獨孤大哥親自賠罪,謝謝他的大人大量。既往不咎,還願意送我到大涼山。」
「這樣啊!」冷若寒不疑有它,婉拒道,「諾哥哥正在練功,不方便吃東西的。」
「練功?練什麼功?」
早想探究獨孤話那股極陽之氣怎麼練來的,何以她無法將之吸納入體內?
「我也不太清楚……」幸好冷若寒沒有多加解釋。因她認為,不諳武功的孫平貞也是听不懂這門深奧武學的,「反正我們不要進去打擾,尤其他在快練成時會真氣竄流,很容易傷到靠近的人。」
「這麼厲害?」孫平貞更好奇了。
等到四下無人後,她悄然戳破紙窗,想瞧瞧里頭的人到底在練啥功夫。
凝神閉氣的獨孤諾,手掌交疊,穩當地盤腿在床上。只見其瞼上罩著一抹紅光,無風的狀態之下,紗帳居然會微微顫動。
太神了!他的內力澎湃、氣血如虹,恐怕一旦練到了相當火候,可能就難對付了!
可是這次的相遇,獨孤諾的警戒心明顯提升不少,而其功夫又如此了得,想暗算他還不容易哩!除非……借刀殺人?
「嗯哼!獨孤諾,我不會讓你活著練到十足功力的……」
胸有成竹的獰笑,在孫平貞那張陰驚的麗容中微微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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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城古名「海棠香國」,這里由于遙領峨嵋、襟帶三江,是以山水相映、風采動人,據說連出生于此的姑娘也大多秀美可人。
「傳聞‘天下山水之觀在蜀,蜀之勝曰嘉州,州之勝曰凌雲’,真想在這里多待幾天,以游遍名聞遐邇的凌雲山九峰……」喂馬兒林草時,冷若寒忍不住道出遺憾。
「姐姐剛好對這一帶很熟,只要你喜歡,姐姐願為向導,領你去游山玩水……」
孫平貞將手搭上她的,指尖則輕輕摩挲著那細女敕的皮膚。雖然同為女兒家,但這曖昧的動作,已一再地令冷若寒起反感。
「我和諾哥哥因故得趕回京城,送你到劍波山莊後也下能久留了。」她抽回手,轉身進房間收拾東西。
孫平貞跟了進來,瞥見她桌上半攤開的布巾,蓋著一把氣勢不凡的劍。
「小心!」喝住靠近的她,冷若寒走了過來,「這把劍鋒利無比,不要隨便亂踫。」
藏青的劍鞘上刻著飛龍舞鳳,劍柄的末端嵌著五色寶珠……這不是在比武大會上亮過一次相的碧寒劍?
「既然寶劍已落在她手中,那麼我已毋需冒險入虎穴去偷了嘛!」孫平貞暗笑在心底,「嗯哼!真是天助我也,這麼快就讓我‘人劍兩得’……」
「寒寒!」驀地,獨孤諾匆匆推門而人,喊道,「玉面蜂王又出現了!」
今早他去市集補充必備干糧時,听到了這個令嘉州百姓人心惶惶的消息——昨晚又有個姑娘被玷污了。
「玉面蜂王前後在各州縣奸婬了七十幾人,嘉州的官府已宣,凡城里未婚的姑娘都到府衙暫時避難,而且從今天開始實施宵禁。」
想不到一個歐陽飛,會造成這麼大的恐懼,同為男人,獨孤諾不禁替他感到羞恥。
「有用嗎?」孫平貞淡漠地說,「這婬賊可是神出鬼沒喔!」
「鄉民們也組成了好幾支自衛隊,誓死保護清白女兒。歐陽飛饒是飛天遁地,也無法一下子沖破重重守衛吧!」獨孤諾加以說明。
「獨孤大哥及若寒妹妹的高強武功,尚無法將他捉拿到手了,何況是那些無智無勇的膿包鄉民?」孫平貞故意激道。
「那是他走狗運,這回我定要將他擒下伏法。」冷若寒不服氣地一拍桌。
「寒寒!這事自有官府處理。」獨孤諾最怕她螳下這趟渾水,在碧寒劍及天絲軟甲兩件寶物尚未送回歸處前,是不該再招來麻煩的。
「獨孤大哥,我真是錯看你了!難得若寒妹妹願意為女性同胞盡綿薄之力,你一個大男人居然畏首畏尾?」孫平貞馬上煽風點火了。
「平貞姐姐說的對,學武之人本就應有‘人溺己溺’的胸懷。如果我們都抱著明哲保身的心態,那天下的女子豈有寧日?」
見她心意已決,獨孤諾自知再勸下去,也是白費唇舌。
「好吧!那麼待會兒我們就向官府報名,加入守衛隊的行列。」
嘉州城中,及笄之年以上而尚未成親的姑娘,在黃昏前已安置好暫住愛衙里,總計近五十來位。獨孤諾與其他鄉民分別守在各出入口,冷若寒負責內堂的穿梭巡視,而孫平貞則和幾位嬤嬤幫忙照料飲食起居。
一天、兩天過去了,府衙內並無任何動靜。但就在大伙兒仗著人多勢眾,以為婬賊心生怯意的大意心理下,居然就在第三天夜里出事了。
「啊——」有位半夜起來解手的姑娘,在茅房旁發現了一個昏迷果女。她非同小可的大喊,立即引來圍觀者。
冷若寒擠進群眾中,赫然見到那名尚存一絲氣息的受害者,臉色發青還滿嘴白沫。
「狐妖啊!」驚惶聲四起了,「那玉面蜂王當真是狐大仙變的?」
「安靜!」獨孤諾極力推翻鄉民的無知議論,「這分明是人類所為,絕非什麼神仙鬼怪的……」
「如果不是狐大仙,怎能溜得進來奸婬我們的婦女?」這些人根本無法相信人的內力足以震傷這些姑娘的身體。
「女兒啊!我可憐的女兒呀!」接到通知的家屬已經赴來,一位大娘撫著傷者非人的臉色,哭道,「哪個懂得茅山之術的道士,可以救救我女兒的,拜托——」
「快把這姑娘抬進去。」冷若寒吩咐嬤嬤們幫忙善後,並扯扯獨孤諾的衣袖,低聲說「現在你說什麼都沒用了,他們雖然憤怒,可是內心更加害怕。我看……只有派人請我雪兒姐姐來一趟,也許這位姑娘還有救。」
數十人的層層護衛,仍保不了一個弱質女子的清白,第四天晚上,大伙兒更不敢掉以輕心了。
但無論多頻繁的巡邏,接下來的幾夜,那婬賊居然仍能在神鬼不知的情形下伸其魔爪。當第五位受害者在荷塘邊被發現時,圍觀的群眾無不感到膽戰心驚了。
「再下去的話,嘉州城的姑娘都保不了了……」鄉民憂心沖忡地說,「或許不該把人留在府衙,好像將待宰的雞全集中到一個雞籠似的……」
「能夠在府衙里來去自如……」獨孤諾沉思了半晌,心中不禁懷疑,「難道玉面蜂王懂易容之術,而且早就混進我們之中了?」
這晚,他便決定要守在內堂。照祁篤君的說法,歐陽飛應該已快練成陰陽合氣道,才在最後階段猛抓處子之身當犧牲品。他擔心,魔功更上一層的婬賊,終會對寒寒下手。
夜梟咕咕的怪聲,在寂靜的月夜分外刺耳,守著淒清的花園,寒意不禁由背脊漫起。忽而一細微聲發自西廂,獨孤諾立即前在查探,只見一名翠綠衣衫的女于走過回廊……
「姑娘且莫半夜在此徘徊,當心那婬賊……」
才想善意警告,那女子突然往空中一揮袖,在他未看清蒲扇半掩下的臉孔是何模樣前,暈眩感已經襲來。這……這不是歐陽飛慣用的迷藥嗎?
「寒……」小心婬賊呀!
他想呼喊卻叫不出聲,只隱約聞到一股香臭交混的怪味,從那揚著駭人冷笑的模糊身影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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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諾是因為一頓毒打而痛醒的。醒來時,他的手腳已被五花大綁,而整個身子則牢牢困在結實的囚車里。
「你們……」這是干什麼?
「婬賊!」縣太爺端坐在公堂上,怒道,「原來你就是害慘七十余位清白姑娘的采花大盜!」
「我不是!」獨孤諾反駁,「真正的‘玉面蜂王’是歐陽飛呀!」
「有誰見過真正的玉面蜂王?那些被他奸婬過的姑娘即使還活著,也昏迷不醒成半個死人了!」師爺指著他的鼻子,「要不是你昨兒個犯案時,被人發現還敲昏了頭,我們哪能當場來個人贓俱獲?」
被人敲昏?這些白痴當真以為他獨孤諾那麼輕易讓人襲擊?
「婬賊!你還我小桃的命來!」受害者的母親撲向前,「你怎麼可以殘害我那無辜的女兒,可憐她才十四歲呀!你真是喪盡天良哪……」
「我是中了迷魂散才被人嫁禍的!」他無辜地大喊,「你們千萬別上了奸人的當,歐陽飛早想將我除去以快之……」
「還敢狡辯!」師爺突然將他的假發一掀,「這就是證據,一個假扮成翩翩公子蒙騙無辜少女的和尚,會是什麼好東西!」
鮑堂內立即一陣騷動。
「這種污染佛門清譽的臭和尚,應該先問了他再千刀萬剮……」
「太便宜他了,理應以火刑燒死這危害眾生的魔鬼!」
辱罵聲排山倒海而來,但渾身傷痕的獨孤諾卻只想到一個人。
「寒寒呢?她怎麼樣了?」有無被歐陽飛傷到?
「冷姑娘得知你不恥的行徑後,已經傷心欲絕地離開了!」縣太爺拍桌喝道,「婬賊既已捉拿到案;為恐生變。本官判他‘斬立決’三日後行刑……」
「枉你身為地方父母官,居然如此草菅人命?」獨孤諾的劍眉不由得一鎖,「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知道!」縣大爺重復了一個令他十分惱火的答案,「你就是采花大盜——玉面蜂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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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數夜未眠,冷若寒沒想到自己一頓沉睡後,府衙居然出了這麼大的事。當孫平貞急急地把她搖醒,帶她去目睹那個被人打昏的玉面蜂王時,她幾乎無法承受眼前的一幕。
「諾哥哥?」怎麼是他?
衣衫不整的獨孤諾,趴在一絲不掛的小桃姑娘身上,陷入昏迷的他甚至對鄉民的拳棍相向毫無知覺。
「住手!你們會把他打死的!」她躍上前制止。
「婬賊總算被我們逮到了,冷姑娘莫要護著他!」陳師爺的口氣很不好。
「諾哥哥絕不是婬賊!他不是!」眼看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她簡直急死了。
「罪證確鑿,如果冷姑娘還想為這惡徒說情,休怪本官將你視為同伙,一並拿下治罪了!」原本對她十分禮遇的縣大爺,態度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你……」這個糊涂蛋!
冷若寒才想大罵,驀地一個顛順,沒由來的暈眩讓她癱軟在孫平貞懷里。
「大人!請恕若寒妹妹無札,她被獨孤諾騙得團團轉,所以才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瞧!她都氣血攻心得昏過去了……」孫平貞求情。
「嗯!念在孫姑娘及時發現獨孤諾的惡行,還趁其不備將賊人擊昏的功德上,本官可以不同冷姑娘計較。」縣太爺還同情地瞥了冷若寒一眼,「唉!枉她生得冰雪聰明,竟然所托非人……」
「若非無意中知道獨孤諾曾在萬佛寺出家的秘密,民女也不致對他起疑。若寒妹妹就是太傻了,既知他已皈依佛門,還不顧名節與這男人私奔……」
冷若寒一定沒想到,當初為了消除孫平貞對獨孤諾的疑慮而說出的秘密,居然成了她誣陷好人的證據。
「大人!依民女之見,放賊容易抓賊難,這種十惡不赦之徒最好速速除去,免得讓他有機會逃月兌。」孫平貞預料獨孤諾再過一個時辰便會醒來。
「言之有理……來人啊!快把采花大盜綁進囚車里!」
趁縣太爺與眾人忙著料理獨孤諾時,孫平貞則抱起冷若寒住愛衙外走去。
「獨孤諾,縱使你有本事逃獄閃過這條死路,‘采花大盜’的惡名,也將讓你一輩子見不得光啦!炳哈哈——」
得逞的奸笑隨著馬車,一路揚到了城外的五里坡。
遍體鱗傷又加上滿十未進,獨孤諾在惠州城的大牢里,度過了最難熬的一天。
不知寒寒現在怎麼樣了。縣太爺說她黯然離去後就不再回來,難道說……連她也認為他是婬賊?
忽地,階梯那端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諾哥哥!」原來是冷若寒點住闢差的穴道,強拿鑰匙打開牢房,「我來救你了!」
「寒寒!」獨孤諾激動地與她相擁,滿腔感動的下是劫獄之義,而是她對他的信任,「我以為連你也不相信我,已經棄我而去了……」
「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這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冷若寒心疼地審視他的傷勢,那顆已長出寸發的光頭,顯然挨了不少棍子,「他們居然如此對你?鄉民愚昧也就罷了,那昏官怎可罔顧人權,任大家動以私刑?」
「被害者家屬激動的心情,我可以體諒、」獨孤諾撫著她的愁容,笑了笑,「只要有你的支持和信賴,我什麼也不怕了!」
「你……」若非自己一意擒賊,也不會害得獨孤諾落此下場,而他卻無半句怨言,冷若寒更是歉疚了,「走!我們馬上離開這是非之地。」
「你以為府衙膽敢只留一名官差守住我這‘采花大盜’?」他晃晃手腳上的銬子,「鑰匙在縣太爺那兒,這副刑銬乃用純鋼打造,絕非一般利器能截斷,除了碧寒劍……」
‘碧寒劍?」冷若寒愣了愣,悔恨的淚立即落下,「都是我不好,不但害你蒙受這不白之冤,連姐夫的碧寒劍也被人家竊走了……」
平貞姐姐說,她在背著自己匆匆出府前,那把放在房里的寶劍早不翼而飛。
「這不是你的錯!」他溫柔地為她拭淚,安慰道,「你我都中了迷魂散,才讓敵人有機可乘。」
碧寒劍被偷,他並不意外。整件事顯然有人在暗中操控,所以縱使撇下無辜的嘉州百姓不管,他們當真能安然無憂地遠走高飛?
不!照這縝密的布局來看,對方若不置他于死地,恐怕是不會罷手了。
「一定是歐陽飛!」冷若寒的猜測很直接,「這婬賊既陰險又沒種,他想把所有的罪過都推給你一人去扛!」
獨孤諾也這麼認為。可恨的是,歐陽飛的迷魂散實在太厲害了,以致能夠讓他三番四次得逞。
「寒寒,孫姑娘知道你來劫獄的事嗎?」陳師爺曾說,她們倆是一道離開的。
「我怕平貞姐姐擔心,所以趁她外出時溜出來打探你的消息……」冷若寒擔憂地說,「還是我去逼那昏官,要他把鑰匙交出!」
「不!倘若誤殺地方父母官的話,可是死罪一條啊!」獨孤諾拉她坐在石床上,勸道,「听話,我不準你為我再闖下滔天大禍;老天有眼,一定會還我公道的。」
「可後天就是你行刑之日了,你怎麼能老神在在說那些空話?」她真急死了,「劫獄我都敢了,還有哪條滔天大罪不敢犯?如果拿不到鑰匙,我明天就劫刑場……」
又來了!他最怕的就是她的急躁個性。
「不行!縣大爺惟恐生變,安排了數十名弓箭手在場防守.我不能任你冒這個沒把握的險,何況還有個歐陽飛在暗處。而且我身為獨孤家的人,絕不能知法犯法……」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人家都要砍你的頭了呀!
獨孤諾明白她想說什麼,緊接著打斷︰「除非你親自快馬跑一趟大涼山,只要請來簡大俠,縣太爺或許會給我翻案的機會。」
現在最令人擔心的是冷若寒,如果能將她借故支開,那麼他就無後顧之憂了。
「對呀!姐夫響叮當的名號,連益州知府都敬重三分,我怎會給忘了呢?」
不過說來奇怪,數天前她曾派人送信去請雪兒姐姐,照理說也該有回音了,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麼……這玉佩你留著!」她掏出胸前的玉石,「希望能助你躲過這一劫!」
「這不是你的護身符嗎?」獨孤諾听她提過玉佩的傳奇,連忙推回。
「我堅持你戴上它!」她硬將玉佩掛在他頸上,眼眶一紅,「這樣我才會安心……」
「好吧!那玉佩我收下了。」獨孤諾緊摟著她,下巴在她額上磨著,「幾天沒抱抱你了,你身上的這股幽香還真令我懷念呢!」
「這是娘親自調制的‘百花迷香’,擦在身上可使皮膚更細致光滑……」她從袖中取出一只綠色瓷瓶,「不然,我把這瓶子也留下,你若想我的話,可以隨時聞一聞。」
「的確很香!」他深吸一口,開玩笑地說,「不過這特殊的香氣,很容易引我起邪婬之念的,還是別送我為妙吧!」
「哦?」冷若寒揶揄,「我也給了平貞姐姐一罐擦在身上,你怎麼不會對她發情?」
「她不同!孫平貞身上的臭汗水味,已濃重到連十斤的百花迷香都掩蓋不掉……」
獨孤諾的笑意突然僵了一下。
對了!那綠衣女子身上的氣味,不也是和著狐臭的變味香水,難道她是——孫平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