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倪。」對縮在懷中哽咽的小身軀,一聲又一聲的低咽,像敲在他心上,竟讓任燦玥的心跟著抽動,這是不曾有過的感覺。
她生氣的推開他伸來想安撫的手,卻是整張臉躲在他衣襟內,再也不願抬起來,哭泣聲也成抽噎的顫抖。
她討厭他欺負人的雙手,不要听到他的聲音,只要這個胸膛,幾乎都靠在這胸懷內,這胸膛讓她能定下心。
她似乎將他的胸膛和其他部位切割,一徑的躲在他懷中的傷心,這讓任燦玥沉默的看著,這之中他要再伸手安撫她,都讓她鬧脾氣的揮開,好一會而之後他在伸手輕撫著她的發,她的身軀有些想躲,卻沒有揮開了。
「等會兒乖乖東西、吃藥,知道嗎?」她不能斷每天的藥,撫著回讓毒素影響身體。
「我不……不吃.」她抓緊他的衣襟,額緊抵著他的胸口,堅定又負氣的喊︰「我就是不吃,我……說過不要你的東西!」
「你……」第一次任燦玥被氣到,卻清楚知道自己無可奈何,不忍再對她有何懲處的手段,因為她躲在他懷中哭泣不出來時,她嘗到心跟著揪擰的感受。
難道真要再把養傷的她丟下湖中,昨她差點因此大病,一天一夜的昏迷,他連輸大半夜的真氣,才讓她恢復原來的穩定情況,在他知道,現在她再有任何的情況,他的心……跟著疼。
「我……討厭你,只要是你拿給我的……我都不要……我不要……嗚嗚……」但是她的眼淚,鼻涕卻完全留在他的胸膛上。
如今,再听這些話,任燦玥閉眼長長嘆了一口去,他可以硬喂她咽兩下,但她定然跟他鬧脾氣到底,他並不想在看她躲在他懷中哭泣,卻又抗拒他全部的關切。
「告訴我,怎麼樣你願意吃?」生平第一次,任燦玥放下手段問道。
他沒哄過人,谷蕙蘭知書達理,不需他哄,自己的妹妹任雙雙,任性胡鬧出名,但俱于他這個大哥,面對他根本不敢造次,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與其說哄人不擅長,不如說很陌生。
「小倪。」他繼續放緩了聲音,拍撫她的背,「你好一點,我帶你去看地上的星星,帶你到小溪邊釣魚、烤魚,對岸有很多桃樹,花季時風吹落桃瓣想讓大地鋪了一片織棉,坐在樹下我吹笛子給你听。」小時候他和蘭蘭常常帶她做這些。
「真的嗎?」懷中的人抬頭看著一雙清亮眼,淚意已斂去,直愣愣的看著他。「平地星星……是什麼?」
「喝東西、喝藥、有力氣,身體復原,你就會知道是什麼。」
她低頭想了一會,在抬頭的眼神,充滿打量。
「不準再……你好好吃些東西,再喝下藥,小倪才會好得快,知道嗎?」他硬生生改了個口吻,哄著胸膛上的小螓首。
她抿嘴看著他,又是不回應,只是抓著他的衣襟,任燦玥閉了閉眼,忽然有一種感覺,煉紫焰劍氣所付出的耐心,都比不上面對她。
「好,我……喝藥,吃燦玥哥哥……給我的東西。」
隨即伸手撫上他的唇,努力的撐起身子,紅唇貼上她,探舌舌忝吻他很認真的吸他的上下唇,又像貓一樣啃咬,力道不重,小小的舌瓣探入他唇內,任燦玥有趣的看著她的動作。
對她忽來的話和動作任燦玥先是怔了怔,隨又了解到他常吻住她,或者以唇喂她藥和水,以致他認為要她吃東西時,都得這麼做。「燦玥哥哥?」見他忽然笑起來。
「擦過身子,到前廳吃東西吧。」像小孩一樣,教什麼學什麼嗎?
只是,他原來想掌控她,到最後,他怎麼覺得是自己跌倒一個坑內,這坑還是自己挖的。
再坐回小桌邊,袁小倪又是一襲干爽的單衣,看著她自己慢慢吃完粥食和小菜,滿臉的津津有味,這是她第一次有力氣自己吃完全部的東西,以前都要靠他喂幾樣。
他把湯藥拿過來,她卻又對喝藥遲疑了,從她有意識以來這藥味緊跟她,她不喜歡藥的味道。
「味道……好苦,喝下去好熱,很難喝。」很苦的藥,更討厭的是每次喝完,身體就像會升火一樣,熱到她渾身燥通紅,天氣已經夠熱了,簡直讓她像在火里烤。
「我會幫你平定燥熱,你渴了,就給你花蜜吃。」任燦玥將她抱到膝上,拭過她嘴邊殘留的食物殘渣。
「花蜜?」
任燦玥拿起桌上一個白瓷瓶,指頭沾上一些放到她的唇上。
「喜歡嗎?」看到她舌忝著他指上的蜜,蜜的滋味讓她臉上亮起。「想看地上的星星,就乖乖喝完藥。」
她用力點頭,像小孩般快樂的模樣,卻意志頑強,他不禁撫著她的臉龐。
「昨日,哪怕我真任你溺死,你也倔到絕不會低頭的吧。」
他不該訝異,從小她所展示出的意志力就非同凡響,常人,對不想說出的事,任何威嚇都絕不吐一字,她的松氣小皮被他掐死也是如此,甚至在她十歲被他挑斷一腳腳筋成殘時,她也只是任痛楚撕裂自己。
想到那小小縮成一團的身軀,捂住一足,鮮血不斷從小小的手掌滲出,虛癱在地的小身軀,這一幕多年來始終盤繞在腦海,任燦玥驀地閉上眼,把額抵在她的額上。
「我……喝藥就是,燦玥哥哥……你……不要難過。」
「我難過?」對她的話,任燦玥揚眉。
「你的眼神……在悲傷。」袁小倪小手拂過他深鎖的眉。
悲傷?!他是這樣的眼神嗎?為她被他廢掉一足?
「你為幾口水跟我任性,真枉送一命,你是如何衡量生命的?」
「為……幾口水,逼我……送命,你又是如何……衡量我的命?」她也再次端起那毫不懼色更不想退卻的神態。
「你的命?!」她的話和那雙不掩怒瞪來的眼神,今掌控這一切的任燦玥神態首次一怔。
腦海再次浮上小小的身軀縮在他腳邊,痛苦的接受他垂憐的施舍,留在古城。
「燦……燦玥哥哥?」他忽攬緊她,袁小倪雖覺得被抱得有些疼,卻也是安靜的任他抱在懷中。
「大總管。」古城內,兩個要送飲食往西峰的下人,見到巡視的言常陵忙行禮,見到他們提著兩個大食盒,兩個大提籃,言常陵蹙眉。
「城主胃口這麼好?」他好奇掀起其中一個提籃,是各種糕餅、點心。甚至蜜餞與甜湯,也促成了疑惑,「這些……是城主要的?」城主不嗜甜食,怎麼忽然要這些?
「稟大總管,確實是城主要的,城主前一段時間還命人多備一份養傷的清淡飲食,牟老還到廚子那交待,送去城主那的清淡飲食該怎麼準備。」
「養傷的飲食?」言常陵眉現憂慮隨又沉目,最近見巍峨樓見他,應無狀況,那是誰要的養傷飲食?
「但是最近不同了?要人準備的三餐分量加倍,這兩天還要很多糕點、冷甜湯。」聞言,言常陵目光思量。
北峰木屋,牟老整理著藥材,見到言常陵到來,頭也不回,不打招呼的繼續埋首在他的忙碌中。
「大總管光臨老夫這簡陋的小屋,有什麼事嗎?」
言常陵早習慣他古怪的性格、態度,開口道︰「來看看牟老,小倪不在,生活上可有什麼需求?順便了解「瞬失」的解毒藥研制的如何了?還有小倪現在情況還好嗎?」
對他連番的問題,牟老向來簡單一句「一起都進行的很好,不需勞動大總管的關切。」
「听說,向日照顧小倪的僕婦牟老請她們不用再去了?」
「是呀,小倪好多了,可以自理了。」
言常陵略一沉思,隨又抱拳,盡一個晚輩至理道︰「打擾牟老了,牟老若有任何需求,盡可差人往我那照會。」
長屋內,袁小倪已可面對進屋內的陽光舒服的伸展身軀,卷起的竹簾外,是一片盛夏的明媚麗景。
看著蝴蝶翩舞而過,明亮的大眼四處張望,隨又長長吐口氣。
「怎麼了?」任燦玥現實請負責抿嘴的嬌顏,長指在梳理著她落在額前凌亂的發絲。
坐在他膝上的人兒,舉著寬大的袖子,隨著逐漸康復的傷勢,臉上的表情多了起來,性格也更明顯了。
「為什麼……要一直讓我穿這樣?給我……衣服。」
至今,唯有要給以為喚「牟老」的大夫看病時,或者他抱他到更高的山峰看山景時,她才能穿著正常的女孩衣裳,其他時候她常是只穿過膝的單衣,或者披著他的外袍,衣下赤果,任他擁在懷中。
「我說過,這里只有我和你,能看到這身軀的也只有我,你不需要自己的衣服。」整座斜陽西峰,沒他允許,無人敢進。
「可是……外邊不能不穿。」
就算是夏季,西峰上吹的風,穿過樹蔭仍帶著些陰涼,最重要的是,她想要穿回自己的衣服。
「穿我的袍子就行了。」捏捏她的下顎,悠賞著膝上,隨著傷勢復原,益發撩人的身軀。
寬大的男性外袍套在她身上,更透縣那若隱若現的玲瓏身段,過松的衣襟沒能掩住她高聳的雙峰,寬大的衣袖更可看到衣袍內誘人的赤果,他喜歡自己的氣息裹住她。
「這樣很奇怪。」袁霞你拉緊衣襟,力氣已恢復,每天朝氣蓬勃,卻對自己總是衣不蔽體開始不自在。「為什麼……要我這麼穿?」
「因為我想看。」任燦玥拉開她拉緊衣襟的手,寬大的前襟松開來,雙峰半蹦出,嬌小、豐盈、誘人可見。「你已隱藏自己太多了,趁現在不會防備的時候,我要徹徹底底是看你的身體,你的情緒,還有你的內心。」
「我……不明白你的話。」他總說她听不懂的答案。
她的困惑讓他更加勾起唇角,親吻被他握住掌內的手,有些戲稱也帶著命令。
「我不想再看任何掩蓋上你的身,若不想要我的袍子,那就什麼也別穿吧!」吃定她別無選擇。
杏眸圓睜,幾近瞪著他,一股像被點燃的煙芒在她瞳中燃起,對她隨著每一天的復原所展露出的個性,任燦玥非常興趣的看著。
只見她滑下他的膝,以為她要往房內走,這幾天她體力、精神復原後,若鬧脾氣,就會自己扶著牆走回房內,沒想到這回她竟往屋外走。
「小倪?」
就見她推開廳門,陽光霎時照入,夏季烈陽尤其刺眼。
「既然能看到這身軀的只有你,我還何須遮掩,反正這身軀你早不陌生了。」
當著他的面,拉下他的衣袍,一身赤果果的沐浴著陽光,堅定的眼神,透出那挑釁的不屈,甚至一絲難馴的狂野,在在表明,就算選擇也要由她決定,不接受別人替她定下的選擇。
「燦玥哥哥想看,那就……不要移開眼楮,小倪不怕你看。」她堅定而昂然的站在陽光中面對他。
任燦玥怔了怔,他該生氣,該拉回她,嚴懲她的反抗,但他只听到自己的笑聲響遍屋子。
這麼強烈,鮮明的個性,未中毒的她如何掩藏?她究竟壓抑了多少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