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夢中那個金發女人遞給她的那張塔羅牌,那個女人說那是黎雪送她的最後禮物,她的命定戀人是祭司……難道是他?!闢啟杰就是她的命定戀人?還是只不過是巧合罷了?
闢啟杰見到黎丹一臉的驚愕,不由得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為什麼是祭司?你為什麼畫祭司的圖案在上頭呢?」黎丹回頭望著他的眼,希望從他的眼眸深處找到她要的答案。
「你知道我畫的是祭司?」官啟杰的眼中閃爍著迷人的神采,「你知道他的含義嗎?」
黎丹搖搖頭,這不就是她要他告訴自己的嗎?
「以前的權威社會,皇帝所代表的是物質上的權威,祭司則代表著精神上的權威,在宗教上,祭司擁有最高的地位,他象征著知性與道德,慈悲心與洞察力,而龍業集團這件案子所要訴求的是高知識分子的路線,而在高知識分子愈來愈追求精神生活與生活品味的現代,祭司擁有他絕對的象征意義,所以我將整個建築設計的重點擺在精神生活的層面,巴洛克式的建築風格是外圓,而中心重點的表現則是藝術雕塑祭司。」
黎丹听官啟杰細細的解釋他整個建築設計的理念與規畫,他的專注神情與時而飛揚的笑容讓她不由得想起那跳躍靈動的祭司,是屬于大地的,屬于風、屬于海,就像她一看見他就想起了風的自在與海的包容。
在一剎那間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事,關于黎雪送她的禮物——其實就在她的身邊,現在她發現了並不遲吧?但是,他愛她嗎?
他曾說過天涯海角他都願意去的,他曾說過他比石仲恩適合她,他也曾說過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是他的,但是,他卻從來沒說過他愛她。
他愛她嗎?這很重要,對她而言,這句話比一切都重要。她將心思重新放回他的臉上,她想在他的眼中找到他愛她的痕跡,也想在他的聲音里听到他愛她的痕跡。
「再這樣看著我,我會把你一口吞進肚子里的,美人。」官啟杰笑得一瞼壞相,眼神直勾勾的望著她。
黎丹別開眼,為了他這句話而臉紅,忙不迭站起身沖了出去,他也在下一刻眼明手快的抓住她,一把將她擁進他的懷里。
「放開我。」
「黎丹,這貓捉老鼠的游戲你還想玩多久?」
「什麼貓啊狽啊的,我听不懂。」她故意和他胡謅。
「也許這樣你就懂了。」說著,他俯身吻住她驚愕的紅唇,一並吻去了她的抗議與嬌喘。
她肌膚的柔軟抵著他結實的身體,水一般的幾乎快要融在他的臂彎里,像是上帝原先便雕刻好的一對情人,彼此的接觸熟悉的讓他們不禁思索起過去可能失落的記憶。
黎丹從他的臂彎中微微的仰起臉來望著他,「你老讓我覺得好像認識你好久好久了。」
「也許已經好幾輩子了。」他笑著在她的嘴上啄了一記。
「那為什麼我們現在才相遇?」
「還不遲,不是嗎?」
是嗎?還不遲?也許吧!但她現在不能愛他,黎丹—點也不希望讓他覺得自己是因為離開了石仲恩才投入他的懷抱,雖然她對他的愛早已經存在。
承諾,還太早。但,她知道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誰是貓誰是老鼠?」黎丹突然冒出一句。
「當然我是貓你是老鼠,因為想把你一口吃進肚廣里的人是我。」
「啟杰,你以前談過戀愛嗎?」黎丹認真的瞧著他,她突然好想知道是不是也有另外一個女人也曾享受過他的愛。
闢啟杰的眼神微微一黯,隨即又綻放出屬于太陽般的光芒。「你怎麼突然想問這個?」
「就是想問,有嗎?」黎丹仍不放棄的問著。
「這重要嗎?」
「重要。」
「好吧!等我想想再告訴你。」官啟杰故意賣關子捉弄她。
「什麼?想想?這個問題需要想嗎?」
「我得想想看我總共談了幾次戀愛,才能正確的回答你的問題啊!對不對?」
「真是個公子!黎丹在心里打了個死死的結。「不需要了。」她悶悶不樂的道。
「吃醋了?」
「不是。」她有些不悅的道。
「不是?那是什麼?」
「是——沒什麼。」黎丹推開他,轉身走了出去。
「晚安。」官啟杰笑著在她身後道。
回應他的則是黎丹的關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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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黎丹為了晚上與官啟杰的一席話而難眠,為他那似是而非的回答,她心上不知道為什麼難過極了,也有著莫名的失落。
是自尊心作祟吧?還是害怕失去?也許兩者都有。如果他就是她的命定戀人,她和他便注定有一場情愛,但能持續多久呢?黎雪從來沒有告訴她,所謂的命定戀人就注定會相守一輩子,黎靜與何泛軒的情況不就是一個例子?就算是命定戀人也需要把握與努力的。
把握與努力,黎丹突然從床上起身,在睡衣外頭披了件外衣後便走出了房門,徘徊在官啟杰的房門口,那突來的勇氣又幾乎快要消失了,要敲門的手舉在半空中竟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門卻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咿呀的開了。
「黎丹?你在這里做什麼?」官啟杰的上半身著,下半身只套了一件運動褲,此時正一瞼興味盎然的望著她。
「我——」黎丹一時之間只覺得火苗從她的耳旁兩側迅速的竄起,幾乎將她整個人燒了起來。
闢啟杰的上半身性感而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她不小心望了一眼竟有點舍不得移開目光,偏偏他的眼眸就像個探照燈似的直往她的臉上照,讓她有一種作賊被當場捉住的不自在與慌亂。
「來找我?」官啟杰替她說了下去。
「唉——」黎丹頭低了下去,連方才殘存的一點勇氣也已消磨殆盡,官啟杰的目光卻讓她無所遁形的緊逼著她。
「有事?」
「是——呃,我突然忘了。」黎丹抱歉的抬起頭來對他一笑,「我想我明天若想起來再告訴你好了,晚安。」說完,她馬上旋轉腳後跟往回走,不想讓他的目光將她淹沒。
闢啟杰一個跨步將她圈在他的臂膀與牆壁之間牢牢的困住她,黎丹一個抬頭,恰巧遇上他火熱的黑眸,里頭似乎寫著無盡的愛戀與,她為此深深迷惑著,一陣暈眩感朝她襲來,她幾乎快站立不住的倒在他的懷中。
她吞了吞口水,希望自己能鎮定一點,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逃月兌他那如獵人般的侵略光芒,只能乖乖的坐以待斃。
「黎丹——」
「很晚了,該睡了。」黎丹為他的俯近下意識的舌忝了舌忝雙唇,她感到口干舌燥,知道自己必須即刻離開他,否則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
「是,該睡了。」他微微的揚起嘴角,那勾勒在他臉上的淺淺笑意像撒旦一樣的蠱惑著她的靈魂,他在她來不及逃開的當下騰空將她一把抱起走進自己的房間,隨後用腳把門踢上。
「你不可以!」她緊緊勾著他的脖子,發出的抗議聲微弱得連她自己都听得不是很清楚。她知道自己已經深深的陷落,卻天真的希望他能非常君子的救她一命。
「什麼不可以?」他輕聲問著,唇卻已吻上了她的耳畔、頸項,接著吻上了她的呢喃。
她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身體根本違背了她,情不自禁的朝他貼近,感覺彼此火熱滾燙的身軀,感覺彼此狂亂致命的心跳,也感覺彼此愈來愈急促的呼吸與探索。
「啟杰——」
「什麼?」他沒有停止,晶亮的眼眸像天神般俯視著她的嬌艷。
「你愛我嗎?」
「傻瓜。」官啟杰吻上了她的唇、吻上了她的眉眼之間,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是他的,而他也早已是她的,他會慢慢讓她知道的。
然而,她卻執意要在這個時候听到答案。「愛我嗎?」
他听到她又問了一聲。望著她期盼的眼神,望著她眼中的堅持,官啟杰突然知道應該讓她放心,雖然,他希望她能自己去感受他對她的愛。「我愛你。」
「真的?」
「千真萬確。」他溫柔的說道。
她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傻,但她還是問了,雖然明白這個答案也承諾不了永遠。黎丹主動勾下他的臉吻上了他的唇瓣,她是愛他的,深深的愛他,她不想再欺騙自己,也不想再壓抑自己對他的愛。
或許,她會因此而失去什麼,但屬于她的愛情還是得靠自己的把握與努力,她不能讓他在她的生命中悄悄的溜走而沒有留下一些什麼值得她回憶一輩子的東西。
愛他,她想用全部的生命去愛。玉石俱焚她是在乎的,卻不甘因為自己的害怕而錯過,錯過他,這一輩子也找不到第二個他了,不是嗎?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個心境她到此方能真正明白。
靶應到黎丹的熱情與熾烈探觸,官啟杰也由平日的從容轉為猛烈,她像團火,也像牡丹,他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深深的明白這一點。
「我愛你,啟杰。」
「我知道。」
他知道?!「為什麼?」
「因為你的眼中早已經刻上我的名字。」官啟杰吻上了她胸口的那片白皙與柔軟馨香,也吻上了她的迷惘與驚慌,柔情似水的引導她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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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卻沒有見到昨日的枕邊人,她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有一種被辜負、被遺棄的赧然,她模了模身邊的位子,似乎早已經沒有他的體溫,溜下了他的床,黎丹穿上衣服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的耳際頰邊仿佛還存有他的味道與體溫,而這個男人卻在一大早離開她的身邊!
此時響起了幾聲敲門聲,黎丹沖過去打開門,對上的卻是黎國盛那若有所思的臉龐。
「怎麼了?看見我好像很失望?」黎國盛開玩笑的糗道。
「老爹,你少胡說八道!找我?」
「有人交代我不要吵醒你,所以我來看看你什麼時候要起床?」他故意調侃她。
「老爹,誰有這個膽子交代你事情啊?不要亂栽贓給不在場的第三者,OK?」
黎國盛眉開眼笑的道︰「怎麼?還沒嫁出去,胳臂就往外彎啦?」
黎丹的眼楮眯了起來,對他那笑得有點夸張的臉細細的打量著,「你究竟想要說什麼,老爹?」
「沒有,什麼都沒有,只要你好,我什麼都無所謂的,真的。」
「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很好,而且好得不得了,不過,我還想多睡一會,你不會介意沒有人用你做的餐點吧?」
「沒關系,啟杰一早就用過了,你的那一份我替你留著,待會起來還是可以吃的。」黎國盛還是一瞼的微笑。
「他出去了?」
「是啊!一大早就出去了。」
「有沒有說什麼?」
「什麼都沒說。」
聞言,黎丹的一顆心又掉到谷底。「我睡了,沒事不要叫我。」說著,她關起房門,也不管老爹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的心情糟透了!將自己丟在床上,埋進深深的無助里。
敲門聲再度響起,黎丹竹軒墨坊從被窩里探出頭來。「什麼事?老爹?」
「你的電話,要接嗎?」
黎丹抓起了床頭櫃上的電話筒,對外頭的黎國盛喊了一聲︰「老爹,我接了,你掛了吧!」交代完才回到電話筒上,「是我,黎丹,哪位?」
「黎丹小姐,請問你認識石仲恩這個人嗎?」話筒的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石仲恩?我認識,請問有什麼事嗎?」
「他出事了,我在他的記事本里找到你的電話,所以才打電話通知你。」
「出事?!在哪里?」
「在北投的工地,他傷得很重……」
「傷得很重?快叫救護車啊!」黎丹忙不迭的道。
「石先生不要我們報警。」
這件事想必與他牽扯的那件縱火案有關,黎丹不由得聯想。「我馬上到,你幫我看著他,好嗎?」
「你……大概要多久的時間?」
「很快,不用一個小時。」掛上電話,黎丹隨便套了一件毛衣、長褲,抓起皮包便往外沖了出去。
「黎丹,你要上哪去?」
「我去北投工地,仲恩出事了!回來再跟你說,我先走了。」
「要不要找啟杰陪你去?」黎國盛追廠出去。
「不要了,你別告訴他。」她交代著,飛奔出去招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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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投工地十分的廣大,黎丹到了好久卻遍尋不著石仲恩的人影,問了好些人也全都說不認識,她只好慢慢的走著、找著,心上的焦慮更深、不安更切,都怪自己當時不問清楚正確的地點,現在只能像只無頭蒼蠅胡亂找著。
只剩下一個地區沒找了,那里是塊未開發好的地,大火燒毀的痕跡處處,令人怵目驚心,她愈往里頭走一步,她的心就愈加的慌亂不安,她好怕,真的好怕,當她找到石仲恩時,他會已成焦炭……
「黎小姐?」
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半邊臉略微扭曲變形的男人,她听得出他就是打電話給自己的男人。
「是的。」黎丹遲疑的點點頭,突然覺得自己單身一人來到這地處偏僻的工地有點不智,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還是必須找到石仲恩,縱使眼前的那張臉令她覺得有點可怕,但她還是得鼓起勇氣問清實際情況。「石仲恩呢?他還好吧?」
「他在這里,昏過去了。」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身後道。
「昏過去了?他不會……」
「放心,還有氣,你要不要把他送到醫院?我幫你。」
「嗯,我先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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闢啟杰開完會,才剛從龍業集團大廈的大門走出來就被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給吸引住視線,一樣飄逸的長發、一樣溫婉的笑容、一樣精致的臉,卻多了一份滄桑與疲倦。是她——秦蘭翠!
「嗨!好久不見。」秦蘭翠淡淡的笑著,見到他,或許是她過去這麼多年來不曾有也不敢有的夢。
「是啊。」官啟杰也淡淡的笑著,「好嗎?」
她苦苦一笑,「人生,不就是這個樣子。」
「一起喝杯咖啡?」他主動邀請道。知道她在這里絕不是因為偶然,而是因為他。
她笑著點點頭,「你還是一樣體貼。」
「應該的。」
這句「應該的」畫清了他與她的界線,她知道他的體貼是因為她是女人,而他是男人。
坐在咖啡廳里的兩人因久別而顯得有些生疏,這些年官啟杰將自己放逐在異鄉,由原先的為療傷止痛而轉為後來的安然自在,以前的一切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境般,已經沒有悲沒有痛,而這些對秦蘭翠畢竟是有些不同的,她經歷了一個不如己意的婚姻,對前塵往事盡是戀戀不舍的情懷。
「這些年來你過得應該挺不錯的吧!你一年又一年的得獎,這些我都听說了。」
「那是努力再加上一點運氣得來的,對我而言,是一份興趣也是工作,說來也沒什麼。」官啟杰十分謙虛。
「我相信你一定很努力,在國外要生存已經不易,而你還能揚眉吐氣,更是不容易的。」
爆啟杰瞅著她,突然感慨萬千,「或許,這該感謝你吧?」當年要不是她毅然決然離開他,選擇投入何方的懷抱,或許自己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秦蘭翠的淚滴了下來,落在那骨瓷做的咖啡杯里。「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或許是來得太遲,但這些年在她的心中反反覆覆想的就是欠他的這句對不起,是她對不起他,是她背叛了他們的盟約選擇了得意于商場的何方,而放棄了當時才華洋溢卻有點落寞的官啟杰。
「不要說對不起,是我們的緣分不夠罷了。」他伸出手拍拍她安慰道。
「我一定要說,這是我欠了你好多年的一句話,這句對不起在我的心底已經放了好久好久。」
「感情這種事沒有誰是誰非,我們只是錯在不該在那個時間相識相戀,如此而已。」官啟杰嘆口氣,拿出了他的手巾遞到她的眼前。
對她,他曾經付出百分之百的真心,這麼多年以後再見到她的眼淚,他卻無能為力,他該對她說什麼呢?說什麼都只是徒然,過去的再也追不回了,這是現實的無奈。
「我對你……」她仍有話未說完。
「別說了,蘭翠,我們永遠是好朋友,嗯?」
「啟杰——」
「以後打算怎麼過?」他仍十分關心她。
她明白他轉移話題的用心,或許過去的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吧!「留在家里陪爸爸,你呢?听爸爸說——你看上了一個女人?」
闢啟杰笑了,提到黎丹,他突然好想回去看看她。
見到他臉上的溫柔笑意,秦蘭翠知道自己已經再也沒有希望,甚至,連作夢的權私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