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環的熱鬧是可以想見的,白湘的手一逕地讓關日笙拉著往前走,她連目的地究竟是哪里也不知道。他剛剛帶她去買了一雙設計大方又柔軟舒適的平底涼鞋,買了一條白色亞麻材質的寬松休閑褲裙,配上她今天穿在身上的上衣,看起來舒服自在而不失品味與質感。
無疑地,以他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替她挑好衣服的速度來看,他的俊美不僅是財富堆積出來的,還有他絕佳而不盲目跟隨流行的超凡獨特品味。
長長的發本來像鬼一樣的披在肩上,在他隨意的為她系上一條白色絲質發帶後,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美得像是在海邊漫步的仙子,月兌俗清麗而又慵懶迷人。
她沒有異議的讓他打扮她,一來是因為措手不及,二來是她以為他要帶她去的地方並不適合她原先的套裝裝扮,怕自己給他丟臉,畢竟堂堂關氏董事長秘書,有些場合是不該失禮的。
「關董,我可不可以問一下我們究竟要去哪里?」她連皮包都沒拿,今天所有的開銷自然由身旁的他支付,讓她非常的不習慣,她擔心再不問清楚,他可能還會帶她去買帽子、皮包的,那可能把她一個月的薪水都花光!
「你終于問了,我一直在等你開口呢。」關日笙微笑著,簽完帳,自然而然的又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關董……我可以自己走的。」他為什麼老牽著她的手?她又不是三歲小孩過馬路還要人家牽。
「這樣走路方便些,免得我老要回頭看你有沒有跟上。」
喝,原來是嫌她走路慢?
腦子還沒從莫名的失落中轉過來,見他又準備拉著她走進一家精品店,白湘終是停下步子。
「關董,不要再為我買東西了,我什麼都不缺。」她寧可把錢全都省下來存入帳戶,看金額一位數一位數的增加還比較愉快。
「這回不是買給你,是請你幫我挑一份生日禮物。」關日笙邊拉著她走進店里邊說︰「今晚我一個朋友的女兒二十歲生日宴邀請我參加,本來不想去的,結果他又來電話催了半天,只好臨時拖你來了。你說送什麼東西好?湘兒。」
「是個什麼樣的女孩?」白湘其實不善于挑禮物,但好歹秘書干了七年,也替關長生挑過不少禮物送人。
想了想,關日笙挑了挑眉,笑了笑,「像洋女圭女圭一樣,漂漂亮亮的,說話很甜也很會撒嬌,一看見我就像無尾熊一樣撲進我懷里的那種。」
白湘點點頭,「水晶項鏈吧,有點夢幻的味道,又不失女人味。」
二十歲的女孩總是希望人家把她當成女人,更希望男人可以把她看成吸引人的女人。
「嗯,好。」關日笙也頗贊同。他請小姐拿了一條玻璃桌面下的水晶項鏈就叫人家包起來。
「不多挑幾種款式嗎?」沒想到他挑禮物的速度跟他買衣服一樣快,真是世間少見。
「親自來挑禮物已經夠有誠意了。」要不是順便,他會叫白湘替他選蚌禮物就好,根本不必親自走一趟。
他說的話雖沒錯,但……既然如此,他干什麼拖她出來幫他挑禮物?他花在替她買東西的時間還比他選禮物的時間多呢。
「那……我們現在要回公司?」白湘有點苦惱了。
穿成這樣,她怎麼回公司上班?
「當然不,我們直接殺過去。」他朝她頑皮的眨眨眼。
「殺過去?去哪?」
「當然是我朋友家。」
「關董,你的意思是你要帶我一起去?」白湘終于弄明白了,有點惶惶然地不安。
「當然。」他微笑的拉著她的手走過馬路。
「可是那是董事長私人的聚會,我想我還是……」
「你的拒絕會讓我很失望的,湘兒。」回過身,他將她困在車子與他的懷抱之間,用迷人的微笑打斷她的支支吾吾。
斑大的身形像張網一樣罩住了她,關日笙溫柔的眼神中彷佛帶著難言的深情……
深情?白湘的心陡地一慌,羞赧的垂下臉。
她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今天的她真的很不尋常,不會真要病了吧?
「湘兒?」
「嘎?」她頭一抬,柔軟的唇剛好觸上他不知何時湊上前的兩片性感唇瓣。
臉熱辣辣的燒了起來,她的腿虛弱得快要站不住了,天知道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當真是令人尷尬到了極點。
「我想吻你,湘兒。」
「什麼?」她陡地瞪大了眼,還來不及從他話中反應過來,小嘴已讓他的溫熱給深深攫取。
她的背脊緊靠著車門,退無可退,擋在兩人之間想要推開他的手像在瞬間廢了似的動彈不得,只能任他的吻越來越深入,越來越放肆……
「關董,你不要這樣……」她的理智還在,身體卻像是與意識月兌離,掙不開他對她的無禮侵犯。
「你不喜歡我吻你?」一吻方休,關日笙低眉審視她美麗羞澀又迷人不已的酡紅容顏。
「我……」她與他之間是上司跟下屬的關系,這根本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而是應不應該,叫她要怎麼回答?
望向他,看見他眼中閃爍的笑意,她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似的,一股氣不由得上涌。
「我道歉。」感覺到她的怒氣,他放開擁著她的手,替她開了車門,「如果我的情不自禁冒犯了你的話。」
情不自禁?白湘心上一愕,亂慌慌地搭不上話,順勢讓他溫暖寬大的手給推進車內。
氣氛該是僵化不堪的,但關日笙卻像沒事似的跟她閑話家常起來,聊他在美國見習的事,也談到學生時代的糗事,爽朗的笑聲不絕于耳,不一會就讓人忘了生氣,專注在他的溫柔話語之中。
她漸漸放松自己,坐在寬大的汽車座椅內,窗外微風輕送,車內音樂輕揚,竟讓人有點想睡。
她真的睡著了,醒過來時只見到一張放大的臉近在咫尺。
「到了。」關日笙對她一笑。
「到了?」她的腦筋還在睡夢之中轉不過來。
「是啊,下車吧。」他拉著她的手走下車。
當兩人出現在董家的別墅門口,立刻引來眾人的騷動。
香港新近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關日笙竟然帶著女伴出席?而他的女伴彷佛不食人間煙火般。
面對眾人的目光,關日笙笑得燦爛非常,空著的一只手朝稍遠處的男主人揮了揮。
「我還以為自己已經來得夠早了,沒想到這些人比我來得更早。」關日笙在白湘的耳旁低語。
她稍稍退開了些,隨口扯了句,「該不會是董千金的生日宴會其實是在中午,關董把它記成晚上了?」
她已經被眾人好奇與批判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他還故意靠她那麼近說話,簡直存心想害死她。
「關哥哥!」聲到人到,就見一抹蝴蝶似的身影朝關日笙飛了過來,一下子撲進他的懷里。
不知有意無意,這一撞剛好撞開了他拉著白湘的手,把兩個人順利的隔離。
「嗨,小妮子,生日快樂。」關日笙伸出一只手拍拍董晴晴的背,一邊抱歉的看了白湘一眼。
白湘避開他溫柔的凝視,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到沒人注意她時,終于得以閃到陽台外頭乘涼去。
***
新加坡的夜色是白湘見過最美的,沒想到今晚的香港,跟那一夜她站在高達八十八層的玫瑰酒店時一樣,有著令人驚嘆的美麗與璀璨。
逃離了關日笙的身邊,白湘終于可以喘口氣,她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把今天下午到剛剛所發生的事都當成是場夢,但很難很難,他的吻就像高濃度的酒精般濃烈,讓人才淺嘗一口就忘不了那種辛辣滋味,一直從唇齒之間延燒到喉嚨、肺腑,然後跑進、心里頭去。
這一切都亂了章法,或許該這樣說,從她一開始遇見他,她的生活就失了章法。
他不是她要的男人,也不是她想踫觸的那種男人,她更沒想過這樣的男人會對自己情不自禁……
白湘想著突然伸手模上自己空空如也的臉,這不是她第一次沒戴眼鏡在他面前出現,否則,她想他不會對她吐出「情不自禁」這四個字。
罷了,就讓她當一個晚上的灰姑娘好了,被一個帥哥寵著的滋味至少不太壞,只要不要傻得去交心。
「你叫什麼名字?」
狂妄的語氣突然從耳際穿透進來,白湘微皺著居轉頭,見到一個高大,西裝筆挺的男人一臉不遜的杵在她身後瞪著她。
他站在那兒多久了?為什麼他看起來像是非常瞧不起她的樣子?她得罪過這個男人嗎?
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所以,他可能是認錯人了。
「對不起,我想我沒必要回答你這個問題。」她實在萬分討厭這個男人死瞪著她看的模樣,雖然他長得好看,但太過陰柔。
「我問你就答,少廢話。」
他的狂妄再次讓白湘的胸口一窒,火氣上涌,但她知道這個場合並不適合發飆,至少,她得先弄明白對方的身份。
「可以,但請這位先生先介紹一下你自己,如果份量夠的話,我再來選擇答或不答。」這個交易應該還算公平吧?她沒當場拿鞋子丟到他那不可一世的臉上,就已經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份了。
聞言,範御冷冷的掃向她,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眼前這個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卻有一張利嘴,沒有借故被他嚇得哭到關日笙懷里去撒嬌,也沒有端起大小姐脾氣指著他鼻子像潑婦一樣亂吼亂叫,倒是理智又冷靜得特別。
「你很勢利。」他撇了撇唇,不屑的看著她。
「你也很霸道無理。」
「我是關日笙的好朋友,範御。」
奧?關董的好朋友?白湘楞楞的看著他。
「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名字?」
她實在不想回答他,但她卻沒有不回答的理由,既然他是關董的好朋友,她身為人家的秘書當然不能給上司的好朋友臉色看,不是嗎?
「白湘。」她輕輕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白湘?」範御挑起眉,又看了她一眼。
「有問題?」那是什麼見鬼的眼神?活像她配不上這個名字似的!這個男人真的很討人厭!
「你是關日笙的秘書?」範御還是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就是白湘,他明明找人調查過了,連照片也有,那壓根兒是人不想見也不想愛的老處女,怎麼會生得……這個樣子?
怎麼說呢?他不想說她好看,至少她再怎麼美也配不上關日笙,但她卻比他所想像的好看太多。
她才報上自己的名字他就知道她是關日笙的秘書?這未免太神奇了吧!白湘訝異的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我那麼有名。」一個陌生人听到她的名字就知道她是誰?她實在有點迷惑。
「你放心,關日笙從來沒在我面前提到過你的名字,事實上,我跟他認識三十四年,女人對他而言根本就是不必要的附屬品,不值得浪費他跟我在一起的時間來談論。」
意思就是她們女人在他們兩個男人眼里什麼都不是嘍?這個男人果真如同他所表現出來的自負狂妄,討人厭得緊。
當然,他的話還有另一番含意——那就是叫她不要以為自己在關日笙、心目中有什麼不同,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既然如此,你現在站在這里跟我說話做什麼?還費心思的問我的名字,對一個你們根本不屑談論的女人而言,你這個舉動真的挺奇怪的,不是嗎?」
這個女人當真是不同凡響,難怪關長生如此看重她。本來他是不把這個老處女秘書放在眼底的,可是現在,他想他必須對她改觀了。
「賣弄嘴皮子對你沒什麼好處,白秘書。」
「白秘書是我公司的同事叫的,你要叫的話該喊我一聲白小姐,範先生。如果範先生沒有其他的問題,請容我先行告退。」她朝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陽台走進屋內。
看似走得漂亮,白湘的好心情實則被這個男人徹底的破壞,範御的出現再一次的印證,這些多金的公子哥兒眼中的女人是多麼的不值錢與卑微。
「湘兒,你過來。」關日笙像是算好時間似的,在她一走進屋內就伸手拉住她往董晴晴一家人走去。
白湘不明所以的被他拉著走,感覺有幾道目光像是要把她的人給射穿似的朝她射過來,讓她非常的不舒服。
「關董,我想回去了……」她想掙月兌他握著她的手。
聞言,他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溫柔的傾子在她耳邊低聲道︰「好,不過你先幫我一個忙,嗯?拜托。」
還來不及問他要她幫的是什麼忙,人已經被拉到董家夫婦及董晴晴面前,才抬起頭就望進三雙帶著質詢與打量的眼眸。
「董老,這位就是我跟你提的湘兒,湘兒,這位是董老,他身邊的是董夫人和他的女兒晴晴。」
白湘微微一笑,朝他們點點頭,「你們好。」
董晴晴看著白湘,淚珠驀地在她的眼眶里兜了好幾圈,「她哪里比我好?關哥哥,你太不公平了!」
「晴晴,不要亂說話!」董老低斥女兒一聲。
「本來就是嘛!我董晴晴可是名門千金,關哥哥怎麼可以隨便找一個女人想來唬弄我們?這個女人又老又丑,橫看豎看就是沒有一點比我美,關哥哥為什麼要選擇這種女人!」
「晴晴!」董夫人也听不下去的伸手拉拉自己的女兒。
「都怪我們夫妻把女兒給寵壞了,才會不忌口的胡說八道,湘兒小姐听了可千萬別放在心里。」董老忙不迭的道。
「嗯。」白湘不甚在意的聳聳肩,笑了笑。
必日笙則緊握住她的手,怕她下一秒就從手掌心里溜去,「董老,我跟湘兒先告辭了,湘兒人有點不舒服,我想早點送她回去休息。」
「好好好,你今天來已經夠給我董老面子了,你們年輕人去忙吧,有空再過來聊聊。」董老也不好意思強留人。
「不可以,關哥哥!蛋糕還沒切呢,我不準你走,」董晴晴哭得一臉淚花,硬是沖上前緊緊抱住必日笙不放人。
「晴晴!你給我過來!這個樣子成何體統?」董老面子有些掛不住,粗魯的把女兒一把拉了回來。
「爹地!你說過要關哥哥娶我的!你答應過我的,現在怎麼可以反悔呢?我要關哥哥,我就是要他!」董晴晴淚如雨下,滿腔的委屈與憤怒全轉向在一旁的白湘,「都是你這個老女人!說,你究竟施了什麼魔咒在關哥哥身上?你說啊!」
必她什麼事呢?白湘想抽回被緊緊握著的手,關日笙卻不放人,向董老及其夫人微微欠身之後,拉著她就走人。
「你該留下來安慰她,今天是她生日。」白湘無辜的被他拉著走,受人謾罵外又遭人歧視,怪了,她是招誰惹誰?
「就是因為今天是她生日,我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想揍人。」關日笙微笑著將她推上車,自己也坐上駕駛座,正準備要發動車子,車窗外卻出現一個根本不應該會出現在這里的男人。
範御笑得一臉迷人,輕倚在車旁低子看著他,「搭個便車,如何?我親愛的關大哥?」
必日笙搖頭一笑,開了車門,「上車吧。」
「謝啦!」範御輕快的跳上車,對駕駛座旁的白湘眨眨眼,「嗨,白秘書,咱們又見面了。」
必日笙聞言挑了挑眉,回眸望了範御一眼,「你們認識?」
「豈止認識,剛剛你在里頭被眾美女圍繞,打情罵俏的時候,我跟白秘書……不,我該喊她湘兒才對,我們一起在陽台上欣賞今日香港的月色,相談甚歡呢。」
「你還是叫她白小姐來得適當,範御。」關日笙一點都不喜歡听到湘兒這兩個字從另一個男人口中吐出來。
「不會吧?這麼計較?」
必日笙踩下油門將車子開出董家別墅的停車場後,才望了始終未再發一言的白湘一眼。
「真累了?」他關心地問。
「被人罵了一頓不氣才怪,湘兒的脾氣好,沒當場發作就不錯了,關大哥,你就別強人所難,湘兒已經是我見過脾氣最好的女人了,我說那個晴晴真是不懂事,湘兒雖沒她年輕、沒她漂亮,但也不至于跟丑字沾上邊啊,對不?」範御幸災樂禍的撇撇唇笑說。
罷剛室內那一幕當真是大快人心,可惜那晴晴不夠悍,要是能甩個幾巴掌到白湘臉上,一定能讓現場的氣氛High到最高點。
必日笙豈听不懂範御話中有話?他可是跟他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範御的那點心眼他全看在眼底。
「你搭我的便車是想要上哪去?」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你住的地方,我在香港人生地不熟,難不成你要我去睡路邊?」
「堂堂範氏小開會潦倒到睡路邊?你也未免太夸張了,說出個飯店名字,我載你過去,別來煩我,我和湘兒還有點事要談。」
一听到關日笙有事要跟她談,白湘的臉都白了。
「關董,我真的想回家休息了。」
必日笙看了她一眼,「好,我送你回家,範御,你下車。」
「嘎?什麼?你叫我下車?現在?」範御沒想到關日笙會為了一個女秘書,在半路把好友給扔下車,這太過份了!
「就是現在,你不自己走下車,我就親自把你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