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在台灣舉行?」風振群不滿的高挑著眉,怒瞪著風正雅,「為什麼不是在加拿大?」
「大哥和若冬都覺得台灣才是他們的故鄉,所以婚禮理當在那里舉行,何況,爸爸的親朋好友也都在台灣居多,不是嗎?」他微笑的喝著茶,邊喝邊看手邊的請帖。
「那又如何?加拿大風景優美,我還是覺得這里好。」他是氣不過擎宇的自作主張,連問都沒問他一句就擅自決定一切。
「爸爸,大哥願意結這個婚你就該偷笑了,不要得寸進尺,否則要是讓他知道你在裝病騙他,毀婚的事他一定做得出來,你就不要再斤斤計較那些凡俗禮節,免得偷雞不著蝕把米。」
「你這個不孝子!就知道杵逆你老爸。」風振群瞪著他,卻拿他無可奈何,因為他說的一點都沒錯,要不是他這次鐵了心要裝病騙擎宇娶若冬,他們的婚事可真要遙遙無期了。
見風振群的態度已有一些軟化,風正雅順勢把宴容的名單給遞上,「請帖要寄送的名單都在這里,爸爸,你看看有沒有遺漏的?我好快快補上,婚禮就訂在下禮拜,時間很趕呢。」
不太情願的接過來,一雙眸子卻仔仔細細的把名單從頭到尾瞧了一遍,風家第一次娶媳婦呢,趕雖趕,可半點馬虎不得。
「機位我都確認好了,我會請張叔和張媽在婚禮前一天,跟你一塊飛到台灣去參加婚禮——」
「什麼意思?你不跟我一道?」
「大哥的婚禮需要我幫忙打點,我必須早一點去張羅,順便替爸爸監視大哥啊,免得那一天新郎突然失蹤了可就不好,對不?」
聞言,風振群笑得直點頭,「嘖,你這小子,這樣陷害你老哥,你不會覺得于心不忍?」
「當然會,我心痛如刀割,不過……完成逼大哥結婚一事,爸爸親口答應要替我辦一件事,不是嗎?為此,犧牲一下大哥也是值得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經他這一提,幾日來的不安再度襲上風振群心頭,「你……究竟要爸爸為你辦什麼事?」
重要到可以犧牲兄弟的情義?這……不太妙。
「很快爸爸就知道了。」風正雅垂眉斂眼,隱藏起閃過眼底的一絲笑意。
若冬來辦公室找他的那一天中午,曼兒失約了,只來了通電話說她想睡覺不來了。
風擎宇隱隱約約地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卻沒點破,看她這些日子的強顏歡笑,人雖然在他身邊,可是心卻孤獨得令人看了心疼。
輕輕地將她擁在懷里,風擎宇修長的手指玩弄著她的發,低頭見她蒼白的小臉上眸子緊閉,似乎在刻意避開他的眼、他的溫柔。
她該知道那場婚禮了,不是嗎?就算那一天她真的沒來,也沒听到什麼,但這些天各大媒體沸沸揚揚的報道著風雲財團未來接班人的大喜之事,她不可能沒看見也沒听見。
卻一個字也沒問。
說不上是心疼還是生氣,心疼她的委曲求全,生氣她的無動于衷、不爭不求……
對她而言,風擎宇三個字究竟代表著什麼?一個曾經拋棄她的男人?她的第一個男人?一個情夫?還是一個丈夫?
她從來就不曾把他當成她的丈夫吧?若曾,她不會安于現狀,不會容忍得了自己听見他要娶另一個女人的消息,而不發一言。
究竟,她在乎他嗎?還是因為他的霸道,才不得不讓她繼續留在他身邊?她對他根本無情?
這樣的想法讓風擎宇煩躁不已,兩道濃密的眉糾結在一起。
「曼兒。」他喚她。
「嗯?」沒睜眼,李曼兒輕嘆一聲表示自己的疲倦。
「你很累?」
「嗯,好想睡。」
「我有話要說。」若她真的不愛他……他還執意要這個妻嗎?
「我累了。」他想說什麼?她暗暗一嘆。
「我要結婚了,我指的是真正的婚禮——一個風風光光、有親朋好友祝賀、有鮮花彩球的婚禮。」「我知道了。」她輕應一句,冷冷淡淡的語氣掩飾心中的苦澀。
「就這樣?」風擎宇挑起眉。
明天就是他的婚禮,他現在才告訴她……呵,要她怎麼樣?吵嗎?鬧嗎?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做不來那些事,也不想做。
她睜眼,微笑,「喔,忘了給你祝福。」
「李曼兒!」風擎宇惱火,摟住她的手不自覺地使了力,疼得縴細的她柳眉一皺,差些呼疼。
「我會記得把我們的結婚證書燒了,你身邊的那一份也別忘了拿去燒了,被剛過門的妻子看見了可不好。」那可是重婚罪啊。
證據燒了,她不告他,天下太平,一切回到原點。
「你毫不眷戀我們之間的關系?」他想掐死她。
費盡心思讓她可以留在他身邊,討好她、寵愛她,不惜當個不孝子,只為了要風風光光迎她入風家大門,而她卻……
「這一切,本來就不屬于我。」幽幽地嘆息,李曼兒再次闔眼。
「曼兒……」指尖輕撫上她的頸畔,冰涼的觸感讓他的心一慟,也在剎那間明白了什麼。
這個傻瓜……
早知道的,依她這性子,他就算娶了別人她也只會含淚祝福,他又生什麼氣呢?
幸好,她遇見的是他——一個遇上心愛的女人,就不會再放手的霸道壞男人。
一大早,李曼兒親自送風擎宇出了門,他身上純白色的燕尾服西裝是她親自替他穿上的,領帶、襪子也是她親自為他挑選的。
「你一定要來參加我的婚禮。」他傾身深深的吻住她,吻得她透不過氣,吻得她的身子虛軟的偎進他懷里。
他,好殘忍,竟要她親眼去見他娶另一個女人。
淚,浮上眼眶;心,止不住地疼。
「快去吧。」推開他,她伸手朝他揮了揮,微笑,「祝福你,你會是全世界最帥的新郎。」
「這當然,因為我要娶的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他深情的看著她,卻看見了她眼中的哀傷。
上車前他再次親吻她的唇,好想就這樣直接把她抱進禮堂……
「我愛你,曼兒,只愛你。」如果她不是那麼的難過,她一定看得見他眼中的深情惟一。
傻瓜……
「再見。」頭一低,淚掉了下來。
李曼兒匆匆關上門,將背抵在門板上,直到門外的車聲漸遠,才哇一聲地哭了出來。
才哭了一會,門鈴聲卻在耳邊響了起來——
她一驚,忙不迭伸手抹去眼淚,一雙水汪汪的眼湊近門上的魚眼,出現在眼前的是風正雅微笑的臉。
「是我,大嫂。」
緩緩地打開門,李曼兒這才看見站在門前的除了風正雅,他身後還杵了一大堆女人。
「你大哥已經出門了。」傷心的她沒留心他叫她大嫂。
「我知道。」風正雅笑著上前輕擁住她,將她臉頰上的淚痕看在眼底,「恭喜你了,大嫂。」
「什麼?」他叫她……大嫂?
「喂,放開她。」
一名女子的聲音不太客氣的出現在他們身後,李曼兒望了過去,心一驚,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我來介紹,這位是王若冬,我的女朋友。」風正雅回身一把將王若冬攬進懷里,笑得一臉燦爛非常。
「她不是——」那天在風擎宇辦公室見到的不就是她嗎?
「是啊,她是大哥的未婚妻,不過從今天以後就不是了。」他樂啊,終于讓大哥找到心愛的女人,讓他與若冬的戀情可以大大方方的公開。
這些年,為了怕大哥知道了跟他反目成仇,為了怕爸爸知道了氣得心髒病發,他可是瞞得好苦……不過,沒想到的是大哥眼尖,早就知道他與若冬背著他「暗通款曲」。
「為什麼?」李曼兒還是不太懂。
「因為你才是今天的新娘子啊,大嫂。」風正雅溫柔的朝她一笑,「大哥為了給你一個驚喜,這陣子可苦了他。」
「哎呀,少嗦了,時間來不及了。」王若冬拍開他的手,掙月兌了他的擁抱,「大家動作快,替新娘子上妝、弄婚紗,把那些要用的行頭全搬進屋里去,快點喔!」說完,她一把將李曼兒往屋內拉。
「王小姐——」
「叫我若冬就好,今天不是咱們第一次見面吧?」剛剛她的反應可看在她眼底,那一天中午她和風擎宇的對話一定也傳進她耳里了。
「好,若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曼兒的一顆心倉皇不定,七上八下地。
「就是擎宇要娶你為妻啊,可是風伯父不同意……你別介意啊,反正今天的婚結了,有大家做證人,風伯父要反對也沒轍,你放一千兩百個心,有擎宇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婚禮現場,挑高六米的飯店大廳高掛著粉紅色絲帶,五彩繽紛的汽球,濃郁迷人的繽紛花海,名鋼琴演奏家的現場彈奏,川流不息的賓客,衣香鬢影,好不熱鬧。
新娘子身穿一襲由意大利名設計師,親自裁剪的白色曳地婚紗,在紅地毯上長長地拖著,執著她的手的是風華飯店新上任副總經理任之棟,在掌聲如雷般響起的那一刻,他將她的手交給風擎宇。
「你要答應我一輩子疼她、愛她、照顧她,不再讓她哭,不再讓她不安和痛苦。」風擎宇棋高一著,安排這個工作給他,讓他充當李曼兒的兄長把她交給他,讓他不得不割舍下心中對她的那分情。
「我答應。」風擎宇迫不及待拉回她的手,剛剛看見任之棟挽著她走向他時,他真的有點後悔把這個工作丟給他——讓他有機會模到曼兒的小手。
結婚進行曲悠揚回蕩在大廳,接下來是牧師的證婚、新人的誓言……
「正雅,今天的若冬看起來似乎矮了些?」風振群眯起眼,看著眼前頭戴婚紗的新娘。
「喔,那是禮服的關系吧。」風正雅壓抑住笑意。
「可是……為什麼不是王老頭牽自己女兒的手,把女兒交給擎宇呢?」他才納悶著,耳朵突然听到下面一段話——
「我風擎宇願娶李曼兒為妻,一生一世愛她敬她重她……」
「我李曼兒願嫁風擎宇為妻,一生一世愛他敬他重他……」
是他老了,耳背了嗎?
「我說正雅——」
「嗯?」
「我剛剛怎麼好像听到李曼兒三個字?」
風正雅听到牧師說「禮成」之後,一張俊臉才緩緩地轉向風振群,「有嗎?爸爸听錯了吧?」
「是嗎?我想也是。」
「喔,忘了告訴爸爸,婚禮過後,大哥大嫂要直接飛到歐洲度蜜月,他們迫不及待要替爸爸生個孫子抱抱呢,你一定很高興吧。」
風振群本來狐疑的臉在听到「孫子」這兩個字時,終是慢慢恢復正常,他就要有孫子抱了嗎?呵呵,太好了。
風擎宇帶著李曼兒來到戶政事務所辦理登記,他們拿的一張是兩年前的結婚證書,一張是才熱騰騰出爐不久的結婚證書。
「你們結了兩次婚?」戶政人員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們一眼。
「怎麼?不行?」風擎宇反問。
「不是不行,但手續很麻煩,不過我可以裝作沒看見舊的那張結婚證書。」他們先前的婚禮已具備了正式結婚的要素,雖是同一人,亦構成重婚。
「可是……你們為什麼要結兩次婚?」戶政人員就是好奇,雖然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不太面善。「因為我太愛她了。」風擎宇朝對方眨眨眼,等辦好注冊登記後,他拉著李曼兒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走出戶政事務所的大門,噗哧一聲,李曼兒笑了出來,羞得一張小臉紅通通地。
「笑什麼?」外頭的道路坑坑洞洞地,他拉著她像小孩子一樣一跳一跳地走。
「笑你不知羞。」
「我?不知羞?」他伸手把她固定在人行道的一盞街燈邊,「你在笑我對你的愛?太過分了,李曼兒。」
「對……不起。」被他板起臉一訓,她以為他更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覺得——」
風擎宇突地傾身吻住她,顧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霸氣的將舌尖探進她微張的小口。
「啊……」李曼兒一驚,急促的呼吸,卻掙不開他有力的臂膀。
「這是笑我的代價。」他抬起頭,深沉如墨的眼含笑的瞅著她一臉的嫣紅。
美啊,他的鳳凰兒。
「你娶我,真的不後悔?」還是無法從驚喜中回復過來,她總覺得那場婚禮像個生命中最奢華的夢。
「李曼兒!」
「別氣。」她主動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他,「我只是一直無法想象,自己真的可以變成你生命中的鳳凰。」
「你早就是那只鳳凰了,不是嗎?兩年前就是了。」
愛,不該分國界、地域、種族的,後來他才知道,愛了就是愛了,對了就是對了,注定的緣分只看你知不知道珍惜。
「是嗎?我以為兩年前的那個我,在你眼里是只烏鴉呢。」她笑瞅著他。
「打算翻舊賬了?」是他眼拙,把鳳凰當烏鴉,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不行?」
「可以,愛怎麼算就怎麼算。」他認了,誰讓他當初不弄明白朝他飛過來的,究竟是只烏鴉還是鳳凰呢?
幸好,他生命中的鳳凰沒有飛離,在遙遠的枝頭上停留了兩年還是飛回他身邊。
他的幸福與幸運,誰比得上?
「那現在告訴我,為什麼要安雅去飯店宣傳我是你情婦那件事?」
「你不是我的情婦,是我老婆。」風擎宇連忙俯吻她,暗咒一聲安雅的多嘴。
「我問的不是事實真假,而是你那麼做的目的。」她猜測著的,會不會是他心里真正想的?
「老婆……」他可憐兮兮地垮著臉,「我是太愛你了。」
「你是想嫁禍給任經理吧?你要讓我誤會他、恨他、離開他,心甘情願留在你身邊,對嗎?」她認真的看著他,追根究底,為的只是希望可以了結彼此心中的一個結。
「曼兒,我只是——」吃醋,不!是嫉妒,發了狂的那種。
當時要安雅所做的,為的就是讓她的心里只能住他一個……他不想認錯,雖然那麼做真的有點卑鄙。
「我只愛你一個。」緊緊抱住他,李曼兒幽幽地道。
不用他開口承認,她知道了,也明白了,因為她在他的眼中一點一滴的感受到,他對她的在乎與愛……雖然有點霸道,不過不要緊,他跟她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享受彼此的情意。
被抱得怔愣,風擎宇在意識到她說了什麼之後心喜若狂,卻又無法感受到那股真實性,「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說謊的人是小狽。」曾經迷失過的,不是她對他的愛,而是她那殘存的自尊。
這輩子,她對不起的惟一一個人是任之棟,因為她曾經給了他不切實際的希望,不管她的出發點是什麼,那麼做都是錯的。
愛,豈能替代呢?
除非她的心里已經沒有風擎宇……
可,難啊,從第一眼見到,他的身影便入了她的心,這輩子是注定牽扯難分了。
「你們再這樣抱下去,飛機就要起飛了。」風正雅摟著王若冬,在陽光下的那一頭嘲笑著。
李曼兒一驚,羞得推開風擎宇,風擎宇的大手卻再度把她攬進懷里,「羞什麼?你是我老婆。」
「這沒什麼好驕傲的吧?」風正雅走了過來,把車鑰匙交給他,「行李都在車子里,祝你們玩得愉快。」
「謝啦,爸爸那邊——」
「放心,我會搞定的,反正若冬遲早也是他的媳婦,他若真要番,就告訴他若冬氣得去嫁別人了。」
一拳打上了風正雅的胸膛,王若冬氣得嘟起嘴,「風正雅,你當我是顆球嗎?讓你這樣隨便踢來踢去的?」
「我只是打比方,別氣。」抓住她的小手,風正雅柔聲哄勸。
他那雙深情如水的眸子,是女人都承受不住吧?
看著,李曼兒柔柔一笑,隨即被莫名其妙吃味的風擎宇拉著走了。
不久之後,飛機就要起飛了,把她的幸福與滿足載到世界各地……
「爸爸,你看見了嗎?看見了我的幸福?」
仰首望天,她朝空中不知名閃過的光點甜蜜的一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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