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顧熙堯醒來,已經看不到冰夢的人影。
早知道就不要解下綁住她手腕的腰帶,昨夜的歡愉,她似乎一點也不眷戀,也不顧夫妻恩情,逃之夭夭。
她現在成了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了新人就不屑她的「顧哥哥」,翻臉比翻書還快,變心比變天還快,以前還說什麼自己是癡心種,其實是見異思遷、朝三暮四的女人。
「現在是我當補早相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偶!我對你膩了、煩了,所以要離棄你了。」
望著手上的紙條,顧熙堯臉色鐵青。
他失去她了,這一生,他是個無所不能的男人,做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而如今,他卻感到無力。
他強烈的感覺生命中某一部分被奪走了,他不再是餓死凍死的。
這輩子,他從沒想過牽掛著一個人會這麼難受,他決定出去走走,結果當他在庭院里乍見冰夢時,目光中閃耀著無可言喻的激動。
冰夢的心更是無法遏止的狂跳,他為什麼沒有出門?
他是在等她嗎?
兩人都沒開口,稍後顧熙堯收斂了自己的心情,佯裝面不改色,淡淡然道︰「知道要回來了吧?」
「誰要跟你回家?我是回我家。」冰夢嗤道。「你忘了我就住你對面,我是在等你簽字,然後回台灣,永遠不再跟你有瓜葛!記住,下次來找我時,把離婚證書一起帶來。」說完,她轉身離去。
她走得很急,以免被他犀利的眼神看穿。
彼熙堯真想捶胸頓足,是他太傻嗎?竟還殷殷盼望著她能回頭。
原來這些日子她就住在他對面,他空蕩蕩的大宅子少了她的笑容,變得好冷清,但他不能去找她,找她就等于答應離婚。
彼熙堯突然好思念先前那個笑語解憂、活潑開朗的小冰夢,他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她呢?
彼熙堯發現對門的冰夢準備出門,便一路尾隨她。
冰夢先到中國超市買菜,今天她買了一只新鮮的雞,回家後便在廚房里忙碌起來,他以為她是要替自己好好的補一補,結果卻見到她提著一個鍋子出門。
她也有一部車,不愧是富家女,這什麼有什麼,只是她買的是普通車,似乎也顯現出她樸實的個性。
她將車駛往另一個城鎮,他繼續尾隨,最後在醫院停車場停了下來。
他恍然大悟,心更是沉到谷底,原來她辛苦做菜都是為了心上人霍啟智。
彼熙堯躲在車子里,眼睜睜的見他們熱絡交談,冰夢用輪椅推著渾身包扎著紗布的霍啟智出來散步,在如茵草地上坐下後,她取出辛苦做的雞場餵他喝,之後她開心地在他周圍跑跑跳跳、高歌、嘻笑。
心底的苦澀不斷吞噬著顧熙堯,在他面前,她可從來沒有如此開懷大笑過。
冰夢眼尖地發現停在遠方的白色賓士車,心情頓時低落,昨天她親眼目睹喬艷麗的紅色敞篷跑車停在街道上,顯然她和顧熙堯仍打得火熱,這些日子以來,他家窗簾緊閉,似乎有意防止她偷窺。
她曾故意打電話過去,但一听到女人接電話的聲音,她又立即掛上電話。
她氣得火冒三文,他眼底真的沒有她的存在?她永遠都是「候補」的?
今天喬艷麗沒有陪他嗎?他為何跟蹤她?為何仍不放過她?
「你魂不守舍喔!」霍啟智說道。
她的喉嚨緊縮。「我…﹒﹒有嗎?」
「你在想『他』對不對?」沒想到霍啟智如此觀察入微。
她悶不吭聲,眼神黯淡。
「我覺得他是愛你的。」他又說道。
「別傻了,他不可能愛我……」她嘟起可愛的櫻桃小嘴反駁道。
「他找人來揍我,顯示他對你有極強的佔有欲。」霍啟智太清楚男人的佔有欲是因為愛一個女人而產生的。
「那是因為他的自尊心不允許、面子掛不住。」冰夢不屑道。
「或許吧!」霍啟智豁達說道。「真奇怪,被打了以後,我突然覺得對你的感覺像是朋友。」
「什麼意思?」冰夢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楮。「難道……你被嚇跑了?真沒用!」
「才不是呢!霍啟智咧嘴笑道。「我是發現到自己配不上你,你注定是屬于他的。」
「注定?」
「看著吧!」霍啟智笑道。「你們都在折磨彼此,不過到最後會證實我是你們之間的助力。」
「你在胡扯什麼?」冰夢不以為然。
「其實你丈夫很優秀呢!他是男人中的男人,你不可錯失喔!」
「什麼跟什麼啊?」她叫道。
「總有一天,我要像你丈夫那樣有錢有勢,娶個美嬌娘。」霍啟智發誓。
「你……你一定做得到的。」對于他的面對現實,她暗暗松了一口氣,也誠心鼓勵他。「祝福你!」
「我們還是朋友吧?」霍啟智期待的問道。
「當然。」她吻住他受傷的面頰。「永遠的朋友。」
遠方那輛白色跑車疾駛而去,顧照堯已經氣得青筋暴露,再看下去,他肯定會跳下車將她撕成兩半!她竟然吻他的面頰!冰夢真的愛上了那個「小男孩」。
見到那白色跑車離去,冰夢的心情也跟著落到谷底,她懷疑他又去會情婦了。
版別了霍啟智,她魂不守舍的開車回家,半途中,突然一陣嗯惡襲上胃,她面色慘白,納悶是否是氣喘發作,但舊金山氣候干爽宜人,她很久沒發作了。
但這癥狀不像是氣喘,她因為體質過敏,對自己的身體狀況一向很敏感,稍有一絲不對勁,她會立即察覺,如今這感覺不像過敏,一陣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回到家,她一整晚輾轉難眠,她懷孕了嗎?為了求證,她大清早便起床,提起勇氣,開車去醫院。
出門前,她仍看到那輛紅色敞篷跑車,喬艷麗似乎還沒離開,冰夢氣得跺腳,幾乎想端車門。
氣憤之際,她沒察覺後方有輛白色賓土車一直跟隨著她,顧熙堯現在是二十四小時都在「偷窺」她。
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終于看到她從醫院走出來,那模樣好像世界末日了,她生病了嗎?他憂心忡忡地想道。
她心不在焉的開車,好幾次都差點要被撞到或撞到別人,惹得跟在後面的他心驚肉跳。
糊涂的小冰夢!他在心底咒罵,卻又莫可奈何。
她幾乎是失神的回到家,連走路都會滑跤,顧熙堯更是心驚膽戰,這不像她,小冰夢是道地的樂天派,沒有任何事能難倒她,究竟……一直到冰夢進了宅子、關上門,顧熙堯一顆心才放下,意興闌珊的走回家。
一進門,迎面而來的是喬艷麗,她穿著暴露妖艷,跟在台灣看到的檳榔西施沒兩樣。
他懶得看她一眼,把鑰匙丟在沙發上,坐下來長吁短歎。
喬艷麗立即貼上來。
「怎麼那麼早就出門?」她試探性地問。
自從她來找他以後,他就沒給她好臉色看過,雖然沒把她趕出門,但也擺明了不歡迎她。
不過喬艷麗相信,越冷酷的人越是內心脆弱,以她的誠心和誘惑力,她自信終能感動他的鐵石心腸,讓他再次跟她共赴巫山雲雨。
但過了這麼多天,顧熙堯始終不為所動,甚至不讓她上床陪他,只準她睡客房,而且需當待在書房里一整天,喬艷麗一直想探究原委,納悶書房里究竟有什麼魅力。
今天她抓住機會,趁他急著出門而忘記鎖上書房門,趕緊沖進書房。
望著擺在窗邊的望遠鏡,喬艷麗恍然大悟,湊近望遠鏡窺伺對面宅子的擺飾和裝飾,也正好看到陸冰夢開車離去,才知原來那是陸冰夢的住處。顧照堯在偷窺那個小狐狸精?怪不得書房窗簾總是緊閉,他怕會暴光。
醞怒讓喬艷麗握緊了望遠鏡,整張臉因怨恨而呈現青紫色,她不能讓陸冰夢奪走顧熙堯。
當顧熙堯回來,喬艷麗相信陸冰夢也回家了,她大膽揣測陸冰夢不可能不關心顧熙堯的一舉一動,所以她預先將所有窗簾拉開,故意在沙發上抱住了他,甚至雙腿夾住他的腰。
冰夢一定看得到,喬艷麗在商場上打滾多年,她的直覺和幸運向來無與倫比,否則也不會有今天的地位。
「我們很久沒有……」她細語呢哺,湊上了豐厚的唇,雙腿駐上了他的腰,她幾乎沒有穿衣,和他的衣裝筆挺成了極大的對比。
冰夢一股無精打彩,她總是習慣對著鏡子訴說哀愁,如今更不例外,因為她無法置信自己真的懷孕了,她懷了顧哥哥的孩子。
她是又驚又喜、又悲又憐,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不!應該說來得真不是時候。
她接著自己的肚子,思念著顧哥哥。
接著她不由自主的往陽台望去,想偷看對面宅于里的昂然身影,而後她的眼楮發亮,因為窗簾竟是敞開著的。
良機不可錯失,她狂奔進房擺設好望遠鏡,準備偷窺她最心愛的顧哥哥。
但入目的那一屏幕春光鏡頭,讓她感覺肝腸寸斷。
血液彷彿從腳底流失似的,她撲到床上痛哭流涕,痛徹心肆的她,也痛恨起她肚子里的孩子……喬艷麗的四肢緊緊纏住彼熙堯,他想掙月兌,但想到小冰夢會情郎的情景,那股悶氣無處發洩,索性就轉移到喬艷麗身上。
「你愛我對不對?」喬艷麗突然問道,倏地,他的身子僵住不動了。
愛?是誰讓他冷然的心,開始懂得柔情似水了?
「不!我一點也不愛你。」他說,用力推開她,暴躁異常的個性一如往昔。「滾吧!我永遠不要再看到你。」
喬艷麗無法相信,他就這樣從沸點降到冰點,還毫不留情地將她驅逐出門!
「哼!我知道是那個小賤貨害的,我會去找她算帳。」喬艷麗掉頭走回房間。
「你敢動她一根寒毛,我會跟你沒完沒了。」他警告道。
「動她?」喬艷麗冷笑著。「哼!放心吧!女人不像男人動之以武,我們只會用嘴一較長短罷了!」
喬艷麗狼狽不堪的離開了顧熙堯的家,她不會忘記陸冰夢讓她所受的恥辱。
深夜時分,她抬頭挺胸的走向冰夢的宅第,用力按電鈴。
冰夢因哭累而睡著,被電鈴聲吵醒時,還納悶著誰會在此時來訪,當透過監視器知道是喬艷麗時,慌張無措卻不肯認輸的她,也抬頭挺胸的打開門迎接。
「你為什麼來?喬『阿姨』。」
「不講我進去坐嗎?冰夢『妹妹』。」喬艷麗挑高眉毛反諷過。
「當然,我怎能失禮呢?」冰夢嚥下怒火,笑臉迎人。
這里比顧熙堯的宅子還小,但卻雅致得多。完全粉色系的建材和家具,充滿了小女人的夢想。
「還真是小孩子,活在這種粉紅色夢幻里。」喬艷麗不客氣道。
「是啊!長不大才好呢!能永保年輕嘛!」冰夢也不甘示弱。
「不過看不開就不好了,不曉得你為什麼要住在他家對面,一個女人別那麼不要臉的賴著不愛你的男人,這樣只會讓男人看笑話。」喬艷麗牙尖嘴利道。「現在的女人要有憂患意識,不能終生倚靠男人,你也是個新新人類,應該明白現在講求的男歡女愛,誰也不欠誰!」
「說完沒?」冰夢那殺氣騰騰的臉,讓喬艷麗咬若寒蟬。「用你的拳頭打我的肚子吧!」
喬艷麗聞言許在原地,一臉莫名其妙。
「快啊!為什麼不動手?」冰夢已經陷入歇斯底里。
「這是我跟他一刀兩斷的最好方法——殺了他的孩子。」她聲嘶力竭的咆哮。
孩子?喬艷麗大驚失色。她懷了熙堯的孩子?熙堯居然讓她懷了他的種?
彼熙堯不是這樣莽撞的人,她跟他這麼多年,他總是小心翼翼,盡避她很想懷孕,想借由孩子讓他們結婚、綁住他的人,但她始終未能得逞,如今,他卻讓冰夢懷了他的孩子!
「他不會要孩子的,那是他無心犯下的措,你休想他會對孩子手下留情!」喬艷麗故意說道。「把孩子拿掉吧!但我不會當那個劊子手,你自己解決吧!我來只是要知會你一聲,我已取代你、跟他住在一起了。」
喬艷麗離去時,故意不把車開走,她要讓他們繼續存有芥蒂,她希望冰夢去墮胎,親手扼殺顧熙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