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團總部所在的大廈附近,有一條清幽的小巷道,「黑岳」酒吧就靜靜地坐落在那兒。
蘇碧曼忐忑不安地跟著任應坐著電梯,來到位于四樓的酒吧。這是她第一次進入酒吧,也是她第一次和他在下班以後,因為私人理由而踫面。
由于時間尚早,酒吧里頭沒有什麼客人,音響里播放著節拍較輕快的爵士樂,聲音沙啞的男歌手唱著「We-llbetogetheragain」。
妳的親吻、妳的微笑,都將成為我永恆的記憶……這宴會永遠不合。結束,我們一定還能再次相聚。
這淡淡感傷的歌曲彷佛在預言著什麼,讓蘇碧曼微微怔住,她望著男人那高大寬闊的背部,突然很想從後頭緊緊抱住他。
男人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轉過頭來,朝她挑了挑眉。她驀地回過神,追上他的腳步。
任應挑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她的動作。蘇碧曼渾身不自在,覺得那剽悍鷙猛的眼神幾乎要將她吞噬--
「兩位要用餐嗎?」服務生及時出現,解救了呼吸開始困難起來的她。
任應這才垂下眼,瞥了菜單幾秒。「給我一杯龍舌蘭。」
那麼烈的酒!蘇碧曼大吃一驚,瞪大黑白分明的眼楮,原本埋在菜單後的腦袋也抬了起來。
只見任應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甚至朝她丟來一記挑釁的眼神。
她立刻滿臉通紅,低下頭以假裝點餐來掩飾自己的窘狀。
「呃……我要這個、這,還有這個。」她點了一些小菜。「再給我一杯果汁,不要冰塊,謝謝。」她合上菜單,遞還給服務生。
然而等到服務生離開以後,她馬上就後悔自己這麼迅速就將菜給點好,沒有可以轉移注意力的東西,她便得獨自面對他古怪的眼神壓迫了……
為了改變這詭異的氣氛,她清清嗓子,試著自然地與他聊天。
「學長常常來這家酒吧喝酒嗎?」這間酒吧裝潢簡單大方,卻奇妙地能讓人心情安定,不自覺放下一切煩惱。
如果今天沒有陪學長來到這兒,她還真不知道公司附近有這種好地方呢!
「偶爾。」他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到這里來小酌一番。事實上,自從看見她失控落淚的那一天起,他幾乎天天來「黑岳」報到。
由于客人不很多,服務生很快地便端著他們點的菜色上桌。任應看著幾樣下酒開胃的小菜,輕輕扯動嘴角。
這個小助理還真是忠心耿耿!他隨便勾勾手指,她就為自己推掉原本的約會,傻傻地跟著他走;他空月復點了烈酒,她還細心地替他挑了一些墊肚的食物。
這些讓他的心情莫名地舒爽起來,尤其是她不假思索地選擇自己,拒絕了跟尉暻的晚餐約會,更是教他不由自主地生起一股優越感。
他對她還是比較重要的,不是嗎?
啜著燒燙喉嚨深處的龍舌蘭酒,他卻仍舊面不改色地問道︰「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這問題令蘇碧曼感到難堪,卻又奇異地讓她有了隱隱的期待。學長為什麼突然想知道這個?他已經拒絕自己了,那麼到底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吧?!
除非,他真的很在意她的感受,甚至,可能會考慮接受她的心情?!
「大一直屬學姊拉我進學生會幫忙,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你了……」鼓起勇氣,她坦率地說出自己的心情。「哈哈,很笨吧?」她自嘲。
任應將鹽巴抹在杯沿,又淺啜了一口酒。蘇碧曼也默默地看著他以瀟灑俐落的姿態,一口接著一口地慢慢把酒喝完。
「學長,你……」到底要找我談什麼事情?當他終于吞下最後一滴酒,她也覺得自己受夠這樣懸在半空中地猜疑不安了。
他會要對她說些什麼?說「對不起,我是愛妳的」?或者「我們交往吧」?雖然明知道自己太傻,可是最近學長難以捉模的脾氣,還有異常溫柔的舉動,都在在讓她忍不住做如此聯想。
無視于她希冀的目光,任應注視著空酒杯,滿不在乎地道︰「今天下午我父親找我,是為了叫我和裴苡荷快點結婚。」
她周圍的氧氣彷佛在這瞬間被全部抽走,她的臉色驀地雪白一片,胸膛下上劇烈起伏,就快要不能呼吸。
「所以……你今天找我是……」她艱難地開口。
「妳的想法呢?」他伸手招來服務生,又點了一杯相同的烈酒。「我應該結婚嗎?」
不可否認地,他是帶著一些試探的心情在問她。如果她開口要求自己不要結婚的話,或許他真的會照辦。
只是,他完全沒有想過--為什麼他誰都不找,獨獨想听听蘇碧曼的意見?又是為了什麼,一向不喜歡讓別人踫觸私事的他,竟然會願意讓她知道自己的猶豫不決?
他想問問她的意見?!蘇碧曼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簡直不確定自己剛才所听到的是不是錯覺……
前一秒鐘她還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面,下一秒鐘卻被人毫不留情地驅逐出境,這樣還不夠狼狽?他居然還想要征詢她的意見?
這一刻,她幾乎要恨起眼前的男人了--
先前他在她心版上狠狠捅的那一刀,傷口根本還沒有愈合,現在,他又用這麼漫不經心的態度一腳踩上去,甚至在上頭灑了一把鹽!
然而另一方面,她卻又不得不感謝他的殘忍!她該慶幸他用這種毫無轉圜余地的方式刺激她,讓她終于透透徹徹斷了這死灰復燃的念頭。
「你愛她嗎?」她強忍喉間的哽塞問道,聲音苦澀。
「或許吧!」他語帶保留地回答。
他說「或許」、他沒否認……蘇碧曼的臉色黯下。
一定是最近學長的善變搞得她頭昏腦脹,這間酒吧的氣氛又太過慵懶,她才會發神經地以為他們還有可能。
她到底還要受多少次侮辱,自我欺騙到什麼時候?!
「那麼,也許你可以試著和她慢慢培養感情。等到你們一起成立一個小家庭,一定會越來越在乎彼此的。」她故意掛上一派平然的表情,說出的話卻一次次揪痛自己的心口。「而且,公司越來越穩定成長了,老總裁說得沒錯,學長也該為自己的幸福著想……」
「是這樣的嗎?」他冷下臉,聲音低沉危險得讓人顫栗。
「老人家嘛!日子一閑下來就想抱孫子,老總裁一定是太寂寞了。」她徑自說著違心之論,並沒有發現他顯而易見的怒氣。「所以,學長你還是快點結婚,生幾個可愛的小朋友讓他老人家安心吧!」
她咬緊牙根,不顧一切地在那道傷口上用力補上一刀,徹底滅絕過去所有的痴心妄想。
「這麼說來,我的確應該早點跟裴苡荷結婚。」他眼神陰鷙,沉聲又問︰「那麼妳呢?」
「我--你問我?」蘇碧曼的心跳漏了好幾拍,臉上有藏不住的慌亂。「噢,你是指我跟尉暻?我不知道,看他的表現再說!」她嘿嘿兩聲,敷衍地帶過這個問題,低頭專心地喝著飲料。
她的未來里沒有了他,怎麼可能還會幸福?蘇碧曼心灰意冷,連果汁喝起來都只有令人難以忍受的酸和澀。
不知不覺中,酒吧里的音響又重復地唱起那首「We-llbetogetheragain」。
她的宴會已經結束了,就算再怎麼不願意,也沒有辦法挽回。任應的人生舞台沒有她的台詞,她早該識相地下台一鞠躬!
然而,陷入自己思緒之中的蘇碧曼沒有注意到,當她提起尉暻的時候,男人的目光霎時閃過一道危險詭譎的光芒……
第二天早晨,蘇碧曼捧著因宿醉而劇烈疼痛的腦袋,搖搖晃晃地走進辦公室,開始一天的工作。
昨晚在那之後他們分開,她一個人到便利商店買了很多酒,許多種酒混在一起喝的結果,就是沒多久她便醉成一灘爛泥,隔天早上起來,頭痛得幾乎要裂開……
她嘆了口氣。這樣也好,至少這痛楚將會時時刻刻提醒她,昨天的胡思亂想所帶來的狼狽和難堪。
從今以後,她要更加注意自己的態度,絕不,永不再犯這種任憑想象力泛濫的錯誤--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頭打開,任應臉色不豫地邁步進來。
「總裁,早安。」蘇碧曼一如以往地開始報告今日的重要行程。「早上您受飯店前主廚邀請,參加餐廳的開幕典禮,相關資料待會兒在路上,我會呈上給您。下午……」
他的眉頭用力地皺了起來,突然打斷她的話。「妳剛剛叫我什麼?」
「總裁。」她重復一遍,並不解地觀察他明顯不悅的神色。
總裁的心情似乎很差?難道就只是因為她不再用「學長」稱呼他的關系?
事實上,她決定從稱呼開始做起,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態,純粹只把任應當作一個上司來看待,專心做好身為屬下所應該盡到的責任就好了。更于其他那些有的沒有的,一概不多想。
雖然很難很難,但她相信自己一定會做到!
「叫學長就可以了。」蹙著眉瞪了她好一會兒,他終于丟下這句話。「開幕典禮十一點舉行?」
「是的,所以我們十點半出發就可以了。」蘇碧曼對答如流,也不忘堅持自己的決心。「我覺得之前自己的心態有所偏差,常常自視太高、不夠謙遜。對總裁您應該再多些尊敬才行。」她表情嚴肅認真地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
任應離去的動作頓了頓,他轉身,詫異地看向她。
不顧他的眼光,她神情泰然,繼續往下報告。「十一點半開幕典禮結束,中午將舉辦開幕餐會,請問總裁要順便用餐嗎?另外,下午開發部將檢討高雄案的企劃成果……」
他瞇起雙眼,臉色非常難看。她這是在做什麼?跟他鬧脾氣?!
昨天晚上他原本期待她說出反對自己結婚的話,但是她的回答卻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她居然跟父親一個鼻孔出氣,苦口婆心地勸他應該早點結婚,安定下來!她不是很喜歡他嗎?怎麼一轉眼就又把他往別的女人身上推?
「總裁?需要我再重復一遍嗎?」她已經報告完畢,卻遲遲等不到他的答復,便恭敬有禮地揚聲問道。
任應覷了她一眼。「那就在餐會上用過餐,再回來開檢討會。」語畢,他頭也不回地踏進內側的專屬辦公室。
他走後,蘇碧曼松了好大一口氣--她的頭痛得要命,還得承受總裁發怒的強烈壓迫感,差點難受得昏過去。
幸好她總算撐過來了!她對自己剛剛理智平靜的表現很是滿意,雖然一波又一波涌上的疼痛讓她臉色發青、表情僵硬,但是她終于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揉著額際,她回到座位上開始準備所有需要的資料,並且決定待會兒在路上如果看到藥局,一定要下車買一盒止痛藥……
華克餐廳開幕餐會
蘇碧曼鐵青著一張臉,躲在任應的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果汁。
老天爺……為什麼都已經過了三個小時,她的頭還是活像有人在里頭敲敲打打一樣?
雖然她在路上因為太過專心處理公事,以致錯過了藥局,沒能買到止痛藥,但是時間都過去那麼久了,她的宿醉後遺癥仍是沒有減退的跡象。
唉……眼前那麼多美食,她卻只能躲得遠遠地,不敢靠近,害怕一聞到食物的香味就會惡心想吐。
「妳身體不舒服?」驀地,一道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從她頭頂傳來。
她緩慢地抬起頭,表情依舊僵硬地望向他--太劇烈的動作和嘴角的牽動都會使頭痛加重,她今天已經得到不少次教訓了。「不礙事,謝謝總裁的關心。」
按照她固執認真的個性,會得到這種答案,任應並不感到驚訝。但是她那面無表情,一副企圖與他保持距離的模樣,不知為何就是讓他很煩躁!
「那就不要擺出這張人家欠妳一百萬的臭臉。」沖動之下,他冷漠地嘲諷道。
蘇碧曼聞言輕輕地瑟縮了一下,但下一刻,她又恢復恭敬有禮的模樣。「是,對不起,我這就去解決,先失陪了。」
她將高腳杯遞給侍者,朝他欠了欠身,便離開他身邊,走向主辦活動的公關人員。
任應看著她比平常緩慢且小心翼翼的步伐,不禁有些後悔說出那些刻薄的話語。
可是……或許他是過分了一點,拿自己要結婚的消息試探她、刺激她,但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她也不是真的那麼喜歡他,要不然怎麼會這樣無動于衷,還鼓勵他趕快生幾個小孩?!
看來,她也跟其他女人一樣,愛上的是他的財富和地位吧?否則就不會在知道他即將結婚之後,態度便一百八十度地轉變,還用以往不曾有過的冷淡生疏口吻跟他說話。
想到這個可能性,他便無法遏止心中的怒火。哼!還說什麼對他一見鐘情,依他看,是見錢眼開才對!
這種勢利的女人要跟自己保持距離,他求之不得!
只是,他心里想歸想,在發現蘇碧曼跟某個公關人員拿了一顆藥丸,和水吞下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露出擔憂的表情--
吃下藥,又灌了一大杯水,蘇碧曼感覺稍微好些了,便慢慢走回任應身邊。
「妳哪里不舒服?」他不自在地問。見她吃過藥後臉色稍霽,似乎是真的身體微恙,方才那些惱羞成怒的臆測又都被他遠遠拋在腦後了。
「頭有點痛,不過已經好多了,總裁不必擔心。」她淡淡地道謝,態度依舊拘謹。
他挑起眉,剛剛降下的火氣又在瞬間被點燃。「請妳好好管理自己的健康,不要拖累工作。」
「是,對不起。」她的表情不變,還是那樣恭恭敬敬地。「總裁,時間差不多了,請問您要回公司嗎?」
任應有氣無處發,他冷著一張臉,徑自轉身走出餐會場地,也不管她有沒有跟上來。
蘇碧曼嘆了一口氣,連忙找到飯店的前主廚向他致意告別,這才匆匆地奔向停車場--
他是上司,而自己只是一個按月領薪俸的小小員工,不需要去猜測老板的每一個細微的心情變化。事實上,他要怎麼樣刁難虐待自己,她都得認命地接受……
一邊跑向已經啟動引擎的高級轎車,她一邊做著心理建設,斷絕自己再去憂心他不高興理由的犯規念頭。
一路上,她用心報告下午檢討會議的相關資料,卻發現這遠比她想象中還要來得困難……
「因此,高雄案在經過我們集團接手管理之後,營收的情況有了很明顯的改善情況,接下來開發部要提出的新企劃……」說到一半,她咽了一口口水,不安地抬眼望向任應。「總裁,請問我剛才的報告有哪里不妥?」
要不然,他為什麼全程用那種不以為然,甚至近似不屑的表情瞪著自己?
見她如此誠惶誠恐的樣子,他更加不悅地轉開視線。「繼續。」
「是。」老板這麼命令,蘇碧曼也只好硬著頭皮往下報告。
沒多久,集團總部所在的高樓大廈已經近在眼前,她不禁松了一口氣,車上緊繃的氣氛,讓她感覺這趟車程比平常還要長了一倍以上。
任應一言不發地下車,完全不理會拿著一迭資料,腿又比較短的蘇碧曼。要是過去,不管走在哪里,他都會配合她的腳步,兩人一起行動的……
蘇碧曼甩了甩頭,阻止自己再去回憶那些過往的曾經。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他願意慢慢和自己拉開距離,她應該要感到慶幸才對!
她回到辦公室,任應卻不在里頭,她將手上的資料整理好,加快腳步前往會議室。
會議預定在兩點準時召開,再過二十分鐘,開發部總經理便要上台解說企劃,由集團內各大高級主管及總裁大人評估裁決。
由于任應無法容忍不能妥善管理時間、常常遲到的人,因此雖然還不到會議時間,所有與會人員幾乎已經到齊。
蘇碧曼抱著電腦,慢吞吞地走進會議室,坐在總裁大人左手邊的固定座位上,開始準備會議記錄的事宜。
原本在一旁復習企劃內容的尉暻先前見任應一個人進來,就已經非常吃驚,還以為蘇碧曼今天不會出席這場鮑司的重要會議。沒想到過了十分鐘以後,她竟然才抱著筆記型電腦,帶著略為無奈的表情,出現在會議室門口。
他忍不住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壓低聲音問她。「妳和總裁怎麼了?」
蘇碧曼一邊打開筆記型電腦,一邊聳聳肩膀,也壓著嗓子說話。「為什麼這麼問?」
尉暻笑了笑,澀澀地說︰「你們兩個向來形影不離的不是嗎?今天怎麼分開行動了?」
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是他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不太一樣了……似乎……隔了很長的一段距離?
听他這樣說,她胸口不期然地一痛,臉上有著一閃而逝的狼狽。
「是嗎,我們真的是這樣嗎?我都不知道呢!」她故作開朗地打哈哈。「話說回來,有誰喜歡整天跟老板黏在一起?那壓力多大啊!」
尉暻瞅著她不說話了,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讓蘇碧曼極不自在。
半晌,見會議室里的人越來越多,他才起身揉揉她的頭,溫柔地道︰「總之,不要太勉強妳自己,慢慢來就好了。」
他知道!他知道她正在努力著什麼……心底最柔軟的那一角突然被觸及,蘇碧曼眼眶一熱,無法掩飾自己這一刻的脆弱。
「謝謝,我會的。」她扯出一個堅強的微笑,感激他的理解與體貼。
他朝她露出和煦的笑容,正要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一些無聲的鼓勵,一個毫無溫度的男性嗓音遽然幽幽響起--
「尉總經理,要談情說愛請利用下班時間。現在,可否請你開始介紹新企劃內容?」任應的臉色很不好看,而他的語氣雖輕,但是全會議室里的人都听見了。
蘇碧曼心一沉,不敢相信他竟然在大家面前說出這種話!
「總裁,您--」尉暻怕公司里的人誤會她,連忙為她辯護,蘇碧曼卻按了按他的手。
當她踫觸尉暻的時候,任應雙手緊握成拳,克制著一把將她扯回自己身邊的沖動。
「很抱歉,總裁,下次我們會注意時間。」她故意以謙遜合宜的態度,說著挑釁的話語。
丙然如她所預料的,任應的臉色更難看了,目光陰鷙危險,像是一頭處于發狂邊緣的獅子。
但出乎她預料的是,他並沒有勃然大怒地拍桌子大吼,只是撇過臉去,以手勢指示尉暻上台報告。
蘇碧曼悄悄地吁了一口氣,同時也知道,這只是暫時的風平浪靜。她剛才太不理智、太沖動了,想必總裁不會這樣就放過自己……
任應表面上靜靜地聆听著台上尉暻的報告,實際上心里卻波濤洶涌--
她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他的面前,公然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她對自己那樣嚴肅客氣,卻對別人露出那麼燦爛可愛的笑容!為了得到想要的財富地位,她就這麼不擇手段、翻臉無情嗎?
餅去的她就像他的影子,像圍繞在他周圍的空氣一樣,他早已習慣了身邊隨時都找得到她的存在,這樣平淡無味的東西,他自恃隨時都可以將她淘汰替換掉,也不會有任何的不舍。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實在可怕!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心中居然變得這麼不可或缺?!
是從她每天幫他張羅三餐,替他打理好一切事務的時候?還是更早之前,她偷偷在自己額上印下一吻的時候?
無論如何,她都休想再輕易地動搖他的決定!他會盡快定下與裴苡荷結婚的日子,他要讓她明白,她的威脅和手段,在他身上完全起不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