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好渴,不能呼吸……喉嚨像是要干到燒起來一般地刺痛難受,額頭也抽疼得幾乎要裂開……
被劇烈的感冒癥狀打敗,原本深深熟睡的薇泛皺了皺眉頭,緩緩睜開雙眼。
她眨了眨眼,漸漸適應房內昏暗的光線後,終于認出這個只有簡單家具、以暖色系裝潢的臥室,是她暫住在邵宇凡家中的房間。
奇怪……她記得自己已經離開這里,在這棟高級公寓門口等著胡澧出來的……為什麼現在卻像被人毆打過似的,病懨懨地躺在床上?
忍著全身的不適,她勉強地坐了起來,一時有些想不起來,自己為何又出現在早已搬出的房間里。
一個畫面忽地閃了一下,她震了震,總算拼出那段模糊片段的記憶──
對了,她想起來了!就在胡澧進入公寓後沒多久,那個惡言惡語、把她攆出公寓的驕傲男人就突然從背後冒出來,又不由分說地扯著她回去。
那個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老是冷著一張臉不說話,對她這個幫助他熟悉現代生活的恩人,也總是很不客氣地冷嘲熱諷,常常氣得她失去理智胡亂發脾氣,害她平日的優雅氣質蕩然無存。
偏偏他又真有能驕傲神氣的本錢,不管是學習全然陌生的新語言也好,或是對他來說有如神跡的現代科技也好,他都不可思議地用極短的時間將之深深刻入自己的腦中。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邵宇凡已經習慣了現代的生活,她住在這里的目的也算是達成,就算他沒有開口趕自己走,按照常理,自己也應該收拾行李,主動離開這里……
問題又兜回了原點,薇泛無力地嘆氣,卻引起一陣刺痛和劇烈的咳嗽──
捂著口鼻,她轉頭看見床頭櫃上擺了一杯水,連忙伸出手取來順順氣。但是咳得全身震動的她沒有拿好,玻璃杯就這麼從手中墜落,碎了一地。
薇泛終于停下咳嗽,因為虛弱而變得反應遲緩的腦子一時之間轉不過來,只是呆呆地望著滿地的碎片。
沉穩的腳步聲從走廊那頭傳來,發著愣的她驀地回過神,強忍著額頭上一陣陣的疼痛,下床撿拾一地的狼狽。
「叩叩──」門板上傳來兩聲俐落的輕敲,不等她回應,門外的人便逕自開門探頭進來。
「你醒了嗎?」戴著無框眼鏡的男子漾著笑,關懷地問︰「怎麼蹲在地上?發生什麼事了?」
見到是胡澧,薇泛莫名地松了一口氣。
她扶著床頭櫃小心翼翼地站起來,用濃濃的鼻音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我想喝水,但是把杯子打破了……」
「你別踫,我來收拾就好。」胡澧踏進房里,按亮房里的吊燈,將手上托著的盤子放在床頭櫃上,有禮卻強硬地要她回床上去休息。
「謝謝……」身體上的不適讓她不再堅持,乖乖听話地回到床上躺著。
她這難得的老實態度令胡澧淡淡地挑了挑眉。不知道門外那位愛面子不肯進來的仁兄听見了,臉上會出現怎麼樣的表情?一想到這里,他就差點忍不住要露出奸詐狡猾的真面目,但他很快地就恢復一貫的溫和笑臉。
「那盤水果是邵先生削的,如果你有胃口和力氣的話,多少吃一點吧!」
按捺著笑意,胡澧一邊收拾著地上的碎玻璃,一邊若無其事地出賣自家老板,並且滿意地听到門外響起一道極其細微的低咒聲。
「他削的?」薇泛停下進食的動作,十分意外那個應該很討厭自己的男人,居然會幫她削水果。「那……請你幫我謝謝他。」非常艱難地,她吶吶地對胡澧說。
也許是因為害她重感冒,那個男人總算良心發現,才用這種方式向她致歉吧!
可話說回來,她的態度確實也不太好,因為一場惡夢就遷怒于他,平常也因為不想跟他太過深入交往,擺出一副疏離的姿態……
這個男人的脾氣和個性雖然是很差勁沒錯,但突然跑到現代來也不是他的錯,自己卻因為看見「那個未來會出現的畫面」,而對他不假以辭色。
現在想起來,她也很難相信自己居然會這麼幼稚不成熟,她明明就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任性千金大小姐啊!
唉,越是深入思考,頭就越是劇烈地痛起來……薇泛皺緊了眉頭,難受地閉起眼楮。
然而,她這聲坦率的道謝,卻讓躲在門外的男人緊緊蹙起眉頭。
這小妮子……就這麼喜歡胡澧?面對胡澧時,盡避身體不舒服,她的語氣也都是輕柔有禮的;但是面對自己的時候,不僅老繃著一張臉,還盡其所能地對他刁難冷淡。
哼!女人不都是這樣?他又何必對她有什麼太過美好的期待?邵宇凡不屑地暗哼一聲,邁出步伐,準備離開這個害他心情越來越差的地方。
豈料,他才跨出那麼一步,房里的男子便又開口說話了。
「他現在人就在門外呀!你自己對他說吧。」胡澧愉快地說道,臉上的笑容比過去任何一刻都要來得燦爛。「邵先生,伍小姐身上衣衫並無不整,您盡避放心地進來無妨。」
臭著一張臉,邵宇凡不情不願地出現在房門口,目光游移,就是不肯瞥向床上的病美人。
就著房內散發出暖黃色光芒的吊燈,薇泛努力睜大視線模糊的雙眼瞅著他,隱約見到他的表情有些別扭,看來竟有些孩子氣。
「她的情況怎麼樣了?」他不直接問應該最了解自己身體的病人,反而轉頭問著一旁看好戲的胡澧。
「我不懂醫術呀!邵先生,您自己來瞧瞧吧。」胡澧從椅子上起身,四兩撥千斤地又把問題丟回給頂頭上司。「我還得回公司去處理事情,伍小姐就交給您照顧了。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都會開著。」
語畢,他便很不負責任地下台一鞠躬,瀟灑走出房間。
佔地十坪的房間雖然不算大,但是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整個空間竟忽然變得極為空曠冷清。
邵宇凡杵在床尾處,而薇泛半躺在床上,他們沉默地僵持著,好一會兒沒有人開口說話。
好吧,她是該當面謝謝人家。畢竟他們一向交惡,他肯放下成見照顧自己,甚至削水果給生病的她吃,這種胸襟她也許還辦不到呢!
深吸了一口氣,薇泛輕輕說道︰「謝謝……你削的水果。」
她這樣和顏悅色地道謝,邵宇凡反倒不習慣。他微微地點了點頭,就當作是回應。
兩人都不知道還要再說些什麼,氣氛一下子又尷尬地陷入凝滯狀態。
都是胡澧啦,這男人高興躲在門外,就讓他繼續躲著就好了,干嘛多事地揭穿啊?薇泛被病痛折磨著,一向精明的腦袋根本派不上用場,想不出什麼話題解開這場僵局,忍不住開始埋怨起那個心懷鬼胎的狐狸特助。
咦?對了!胡澧──她赫然想起,自己之所以逞強地在深秋的寒風中待上那麼久,就是因為要找他商量事情啊!現在卻讓他跑了……
她悄悄地抬眼覷向那個正拉過椅子,坐在離床鋪有段距離的男人,心里暗暗盤算──
如果趁現在自己生病,他對她的態度也因此稍有改善,這時向他提起暫時收留她,直到她找到工作的要求,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
雖然很低聲下氣,很難以啟齒,但這似乎是眼下唯一的一條路了……薇泛揉揉抽痛的額際,做好被拒絕的心理建設,鼓起勇氣開口──
「那個……」
「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他忽地冒出這句疑問,打斷了她的發語詞。
薇泛愣了愣,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的事情感到好奇。
「因為我不想再被當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但是更令她詫異的是,自己竟然一五一十地說了。
見他挑了挑眉表示不理解,她淡淡地解釋,臉上表情疏冷得像是在談論著別人的故事。「我的預知能力對于父親拓展事業是一種極大的助力,可以說,昀鴻集團能有今日的規模,都是因為父親按照我預言的方向去投資發展。但是,為了獨佔我的能力,沒有他的許可,我哪里也不能去,處處受到監視,根本和動物園里的動物沒什麼兩樣……咳咳……」
說到一半,她便被喉嚨傳來的劇烈痙攣打斷,嗆咳不止,一張小臉也不健康地漲紅著。
邵宇凡極其自然地一個箭步上前,沖過去拍撫她的背,幫她順順氣。見她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又為她倒了一杯水。
「謝謝。」薇泛伸手要接過杯子,但咳得頭昏眼花的她卻撲了個空,失手又讓杯子滑落──
就在她緊張地等著玻璃杯再次撞上地面,破裂成碎片之際,男人倏地以快到看不清動作的速度接住杯子,甚至平穩得連一滴水都沒有溢出。
「拿好。」這一次,他干脆用大掌包覆著她的手握穩杯子,喂她喝下幾口水,再把杯子拿到床頭櫃放好。
雖然覺得女子未嫁從父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然而看到她臉上極力隱藏壓抑的痛苦與憂郁,他仿佛能夠體會她的心情。
薇泛呆呆地看著完好無缺的杯子,和他寬厚有力的大掌,乖乖地吞下溫溫的開水,一時無法適應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柔。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像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對她那麼好?而自己又是怎麼了,只因為他一點點友善的態度,就心跳加快,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燒燙?
她一定是發燒了……對,就是這樣,因為身體里的感冒病毒在作祟,所以自己才會心悸發熱。
眼前驀地出現一片黑影,她定楮一瞧,發現男人正伸出右手往她臉上模來,薇泛大吃一驚,緊張地閉上雙眼──
他要做什麼?要打她一巴掌,還是想趁她無力反抗的時候,對她做出很過分的事情?!
出乎她意料外地,那只干燥溫暖的大掌落在她的額頭上,停留片刻測量她的體溫以後,便緩緩撒開了。
「沒有發燒。」男人面無表情地宣布,臉上有著淡淡的疑問。「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他這毫無邪念的踫觸,讓她不自覺想起先前他也曾趁自己意識不清的時候,偷偷模她的臉,頰上的兩朵紅雲更是不可遏止地蔓延全身。
「呃……可、可能是房里有點悶的關系……」支吾許久,她終于勉強擠出一個理由來。「請你幫我把窗子打開吧!」
邵宇凡皺了皺眉,雖然不很相信她臉紅真的是因為悶熱的緣故,但還是走去幫她把窗戶打開。
兩人之間的氣氛驟然變得很曖昧詭異,令原本互相敵對的他們無所適從。
面對慢步踱回床邊的男人,她心里忽然響起一陣警訊,卻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那樣急躁心慌……
「因為我無處可去,想請你繼續收容我一陣子。」想起之前被打斷的話題,她重新聚起最大的勇氣,厚著臉皮重新提出自己的請求。「我不會打擾太久,只要找到工作,我就會搬出去。」
邵宇凡沒有立即說出回答,只是面無表情地在椅子上坐下,莫測高深地瞅著床上的她。
薇泛繃緊了全身的神經,屏著氣息等待他的答案,努力逼迫自己別把視線從他身上挪開。
也不是她改變主意,願意跟這個男人有什麼深入的牽扯,她心里還是巴不得趕快避開他的!她不停地辯解著自己矛盾的行為,但听起來卻很心虛,不像過去那麼堅持篤定。
沉思半晌,他率先移開了目光,淡淡地道︰「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听見這沒有期限的應允,薇泛反而愣住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男人已經站起身,端著空盤子往房門的方向走去。
「呃……」她紅著臉,別扭地道謝。「真的很謝謝你。」
背對著她的男人腳步頓了頓,那一瞬間,她仿佛听見他喃喃自語般地說了些什麼……
還沒有听清楚,他便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出房間,還細心地按熄房內的燈。
薇泛怔忡著緩緩滑入溫暖的被窩中,反覆思考著男人臨走前留下的話──
難道是她听錯了?那個向來高傲得不得了的大將軍,剛剛真的說了「對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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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著下巴,薇泛坐在餐廳里,翻看著報紙的求職版,打算從里頭找出適合自己的工作。
從這個星期起,已經完全適應現代生活、語言能力也高分過關的邵宇凡便開始跟著胡澧到集團總部上班,好讓他能夠早點熟悉集團內部的運作方式。
要照顧的對象不在家,薇泛的寄居生活忽然閑得發慌。為了不讓邵宇凡懷疑自己打算賴著不走,她決定要認真地找工作。
她聚精會神地讀著求職欄中又擠又小的字體,沒有注意到大門「喀啦」一聲被人打開──
嗯……刊登在報紙上、有關服裝類的工作,通常不是服飾店的店員,就是成衣工廠的外包女工,跟她想像的好像都有很大的差距。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能夠在設計師身邊做助手,就算那並不是很有名的設計師也沒關系,她非常願意一邊工作,一邊學習。
但就現實面來說,她是學過一點素描,除此之外,她對于服裝設計可說是一點基礎也沒有,還得從頭教起,她很懷疑會有哪個設計師願意用自己……
這種小事情,若是靠父親的關系篙直是易如反掌,甚至還能幫她爭取到最頂尖的名家當老師。可惜,她現在正處于離家出走的狀態,而且,父親也不可能會為她這麼做。
有時候,她不禁懷疑,父親堅持不讓她培養一技之長,並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兒為五斗米折腰,而是故意要讓她完全沒有謀生能力,只能像只寄生蟲般地依附著他,任憑他操控自己的一切……
她搖頭甩開自己荒謬的想法,父親怎麼可能會這樣對她呢?
「你在做什麼?」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從她背後響起,嚇得薇泛差點把手中的報紙撕破。
「沒什麼,只是看看報紙而已。」她將攤開的報紙收拾好,有禮地對男人身後的胡澧打招呼。「胡先生,你好。」
男人蹙緊了眉頭瞪她,對她的差別待遇感到很不悅。為什麼跟他說話就臭著一張臉,和胡澧就變成有笑容地打招呼?
邵宇凡一聲不吭地月兌下西裝外套扔在餐椅椅背上,松開領帶,他沉下臉拉開椅子,也跟著在餐廳坐下。
「伍小姐。」永遠保持一臉溫和笑容的特助先生禮尚往來地回應。「你在看求職版啊?」
她點點頭,原本只想淡淡地把話題帶過去,但又忽地想起,胡澧身為安達集團的總裁特助,也許會認識一些能幫助她的人也說不定……
「胡先生……」她皺緊眉頭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請問,你認識服裝界的設計師嗎?」
「這應該要問你這千金小姐吧?你們和名牌設計師認識的機率,不是比我們男人要多得多嗎?」胡澧笑了笑,把問題丟回給她。
這乍現的希望才剛降臨,就立刻被人吹熄,薇泛忍不住垮下肩頭。
他說的沒錯,比起男士,千金小姐的確比較有機會和設計師交往攀談。可是問題就出在父親十分了解自己這唯一的興趣,總是有意無意地限制、破壞她追逐夢想的舉動……
「你想認識設計師?」一直默默瞅著她的邵宇凡突然冒出一句話,而且一針見血。
那一瞬間,薇泛臉上有著被看穿心思的狼狽──
「沒事,我不過是隨口問問。」她逞強地否認,並拿起桌上的報紙收好。
莫名地,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確實對設計有興趣,也不想讓他知道,她卑劣地想要透過安達集團的關系,完成自己的夢想……
自從感冒痊愈後,她就不敢直視邵宇凡的眼楮,心里頭有個聲音不斷在提醒自己──這個男人太危險,不可以靠他太近、不可以被他左右心情!
那之後,她便下意識地逃避他的視線,無法自然地和他對話……
三番兩次被人明顯地排擠推拒,男人的臉色鐵青,原本就過于陽剛的五官現下變得更加冷硬,眼看就要把整個餐廳凍成冰原,那個身為罪魁禍首的大小姐卻一點都沒有察覺──
她對他到底有什麼不滿?被人忽視厭惡的感覺他不是沒有嘗過──過去因為自己少年得志,受到皇上的厚愛,當時許多年逾四、五十歲的老將們使盡一切骯髒的手段要扯他後腿,他都能當作被瘋狗咬了一口,不痛不癢地繼續帶他的兵、打他的勝仗。
可是現在他竟發現,對于她厭惡自己的這個事實,他怎麼樣也無法泰然處之。他會焦躁不安,會憤怒不滿,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毛了她,更想要知道,到底要怎麼做,她才會對他露出笑容……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男人的表情忽地和緩下來。他對胡澧使了個眼色,並在部下的耳邊交代了幾句話──
「你們用過晚餐了嗎?何太太多煮了一些菜,如果你們餓了可以熱來吃。」為了改善這股僵冷的氣氛,薇泛關心地問,但目光仍是微微避著他。
「安達集團和B-Fa的設計師向來有很愉快的合作關系。」牛頭不對馬嘴地,邵宇凡忽然蹦出這麼一句,有效地讓她瞠大眼楮瞪著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B-Fa?那個出身名門,卻以二十幾歲出頭的年輕資歷,就擁有自己的工作室和龐大客戶群的厲害設計師?那是她的偶像啊!薇泛雙眼發亮地瞅著男人,完全忘了先前的不自在和尷尬。
「你真的可以讓我認識她?」她問道,語氣里有著不可錯認的興奮期待。
男人沒有回答她,只淡淡說道︰「你喜歡那個設計師。」這一次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是……沒錯,我是很喜歡她。」她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泄了底,還露出崇拜偶像的傻氣模樣,一張臉立刻泛紅。「你……真的可以幫我?」
終于肯說實話了!听見她坦承自己的心情,邵宇凡忽地感到一陣得意。
他忍不住微揚嘴角,點頭指示胡澧立刻跟設計師聯絡。不一會兒,事情便這麼敲定了。
幣斷電話後,胡澧笑著宣布道︰「伍小姐,請你明天早上九點開始上班,我會派司機來負責接送,工作內容大致上雖然是幫助樓設計師處理雜務,但她也會利用時間指導你的。」
一朵燦爛的笑花漸漸在她的臉上漾開──薇泛快樂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顫抖的雙手捂住嘴唇,以防自己會亢奮到尖叫出聲。
她好開心、好開心,沒想到自己對他並不太友善,還能得到他的幫助,實現她一直以來的奢望……
「謝……謝謝!」她結結巴巴地對邵宇凡道謝,過去所有的不愉快仿佛都在此刻蒸發了,腦子里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真的很謝謝你,我真的很高興……」
她那前所未見的雀躍表情深深震撼了他──濕潤而閃著熠熠光芒的雙眸、紅潤的臉頰、可愛的笑窩和勾起的柔女敕唇瓣,在在都美得讓他移不開視線!
他近乎呆滯地凝視著佳人難得的笑靨,忽然了解,為何古代昏君會做盡一切蠢事,只求美人一展歡顏。為了這由衷喜悅的笑容,要他做多少事情討她歡心,恐怕自己也是、心甘情願……
荒唐!他在想些什麼啊?!驀地同過神來,男人嚴厲地痛斥自己那荒謬可笑的想法。
這小妮子太聰明也太任性,根本不是他應該招惹的對象。再說,她曾經說過,一旦找到工作就會搬出去,現在正是光明正大地將她從自己生活中驅逐出境的大好機會!
無視于心中那股隱隱的不舍,邵宇凡冷下臉,決定等她工作上了軌道,就要毫不留情地趕她出去。
他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也花費了太多心思。為了要在這個陌生的新世界生存下去,他還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根本沒有閑工夫跟她在那里鉤心斗角!
「總之,謝謝你。我會努力工作,然後趕快搬出這棟公寓。」薇泛終于冷靜下來,一臉認真的對他說。
鱉異的是,明明方才他想的也是相同的事情,但一經她親口提出來,他卻遽然感到全身不對勁,像是很討厭她這麼說似的?!
然而更詭異的是,他居然還听見自己淡淡地回答道︰「我說過了,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這女人,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迷藥?他變得管不住自己的心思,行為舉止月兌序失常,再也不像過去那個威武不移,剛毅果敢的楚天南了……
難道換了個軀體,他的心志也跟著變得軟弱了?這樣下去怎麼行?!
他一直深信,有一天自己還是會回到「過去」,回到那個屬于自己的時代。那個時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險惡年代啊!若是他再這麼墮落下去,鐵定三兩下就被敵人踩在腳底侮辱!
他冷冷地瞅著臉上掛著淺淺笑意的薇泛,眸光驀地變得陰鷙──
這個女人太過危險,越早跟她斷絕所有關聯越好,休想他會再任她動搖自己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