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靠近!你再靠近我就死給你看!」
翟鳳璽這輩子只喜歡美麗的事物,被逼著嫁給嚴承,一路上還抱著一丁點的希望,但願他的臉只是小有傷疤,不至于太過丑陋,沒想到戴了半邊面具的他就已經夠嚇人的了,她根本沒有勇氣去看他本來的面目。
「你冷靜點,我不靠近便是。」怕她想不開,嚴承出聲勸哄。
「退後……退後……」
他照著她的意思退了又退,「你希望我怎麼做?」
換作他人,他可能惱了,但是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執意要娶進門的妻子,自是多了幾分特別的耐心和寬容。
「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靠近這個房間!」
「我們成親了。」他不得不提醒她。
「我不管,看你是要準備替我收尸,還是答應我的要求,你自己看著辦好了!」翟鳳璽繼續揚聲威脅。
瞧她的態度不像是說著玩的,但連新房都不能靠近,傳出去有失他的面子,遲疑了片刻,嚴承選擇性的妥協了,「我只能答應你,在你沒接受我以前,不會踫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信不信由你。」
「那……現在……出去!」
「我會出去,你好好歇著吧。」
說完,嚴承就退出了新房,接著到酒窖拿了一甕酒,到後花園喝起悶酒來。
他總假想著,有一天他和翟鳳璽成親,而她一點也不嫌棄他的長相,甚至溫柔的安撫他,但現實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方才她見鬼似的表情,到現在還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反復輾轉著。
就在此時,他的眼中閃過石無顏溫柔的笑臉。
他看花眼了嗎?
靶覺她就在水的一方,對著他溫柔的微笑,那笑容如春風般,安撫了他此刻受傷脆弱的心。
緊接著,他的步伐不由自主的朝她所在的方向開始移動。
夜深了,早早趕小翠去休息,石無顏卻遲遲無法入眠,便獨自到院子里放起天燈。
她知道今日是嚴承的大喜之日,他如願娶到了美嬌娘,她雖然有些傷感,但為他高興的情緒卻遠勝過自己的感受,所以在他洞房花燭夜的此刻,她為他靜靜的祈福著。
「這麼晚了在做什麼?」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到,她手中的天燈直接摔落在地,嚴承瞧了她一眼,兀自上前拾起天燈。
「祝嚴承少爺與鳳璽小姐百年好合。」他淡淡的瞧了眼天燈上的字句,不禁皺起眉來。
不都說女人不想與他人共有一個夫婿,她的度量也未免太大了吧?!她的夫婿正在和別的女人洞房花燭,她竟然還能如此淡定的在這里放天燈替他們祈福?
「真心的?」他疑惑的問。
老實說,想到他眼里只有翟鳳璽,石無顏的心多少還是會泛起一股微酸的氣息。
但換個角度想,她才是介入的人,這場婚姻本來就不屬于她,再者,希望嚴承幸福的想法,強烈到足以掩蓋她那小小的自私心緒。
「是真心的。」她平靜點頭。
「那就該親自來給我們道賀,不是嗎?」
「今天是爺和鳳璽小姐的大好日子,我去了反而會破壞氣氛,所以就在這里安靜的放著天燈,我以為……老天爺會听到我的心願的。」
不知道為什麼,听到她說是真心祝福他和另外一個女人,他的胸口瞬間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怒意。
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揪起她的臂膀,怒不可遏的問︰「連你也嫌棄我,是不是?!」
「不是的!無顏怎可能嫌棄爺……」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動怒,但當他靠近,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她才知道他喝多了。「爺,您喝酒了?醉了嗎?」
「我是喝酒了,但沒醉。」他一手移向她的腰肢,一手則緩緩托起她的下顎,逼她非得迎視他的目光,「你,是說過會一輩子忠誠于我的石無顏。」
僅僅只是記得她的名,竟也能令她如此感動!
畢竟在迎娶心上人的今日,他還能記得她這渺小的人兒,她又怎能不心存感激呢?
「爺幸福嗎?」
「你幸福嗎?」嚴承不答反問。
「無顏很幸福。」
「在我娶了別的女人的今日,你確定你真的幸福?」
「我的幸福來自于爺,所以只要爺感覺到幸福,無顏就會覺得幸福了。」
這女子,怎能令他如此心疼不舍?!
在他棄她不顧、只想著與另一女子百年好合的時候,她卻在此靜靜的替他祈福、替他高興?
「我到底該拿你如何是好?」
「爺……」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憂心的眼神和溫柔如棉的語調,牽動他心底深處的一抹情愫,情不自禁的緩緩俯身,唇貼上她的紅唇,吞噬了她微弱的驚愕嬌喊,瞬間如浪情潮鋪天蓋地的席卷了她。
但她尚存一絲理性,沒忘了提醒他,「爺……今兒個是您的洞房花燭夜……您該……」
有人不希罕,而他則虧欠了她,在情愫與酒精的催化下,他一把將她攔腰抱起,一路走向屋內。
今晚,他一點都不想獨處。
「爺……」
「我記得自己還欠你一個洞房花燭夜,還是連你也嫌棄和丑陋的我度過良宵?」
不讓他繼續說話傷害自己,石無顏鼓起了勇氣,用唇堵住了他自嘲的話語,也因為她這一吻,加速點燃了他體內的欲/望之火,且一發不可收拾。
他緊抱著她,加快了腳程,大步朝她的房間前進。
一夜纏綿,如夢似幻,要不是醒來時看見嚴承就躺在身旁,石無顏會相信自己只是作了一場春夢。
但,就算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她也知道昨夜的他失常了,他必然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才會喝醉,要不是因為喝醉了,又怎麼會流連在她這里。
不想讓他醒來尷尬,她天未亮就起床,到廚房熬煮了醒酒湯讓小翠送回房間,等他醒來再伺候他喝下,然後端著素食粥品準備送去給嚴夫人,但在路上,就讓家丁傍攔阻了下來。
「無顏夫人,您救救小春吧!」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天冷,小春怕少夫人凍著,就把梳洗的水弄熱了點,結果卻讓少夫人給打得半死!」
慘!翟鳳璽愛漂亮,深信冰涼的水反而能駐顏,所以一直以來只洗冷水,小春這不是犯了她的大忌了。
「你快去端盆冷水過來。」
指示完後,她又隨手攔了一名剛好經過的家僕,讓他把粥送去給嚴夫人,接著片刻不敢再耽擱,轉身快步走向新房。
她人還沒靠近,就先听到翟鳳璽在咆哮——
「你們是听不懂人話嗎?!我不是說了讓你們叫無顏來伺候我的嗎,為什麼到現在還看不到人呢?!」
劉管家一臉為難的說︰「回少夫人的話,無顏夫人現在已是少爺的妾了。」
「你的意思是,她現在和我平起平坐、使不得嗎?你們是娶我進門來羞辱我的嗎?把話說清楚!」
「鳳璽小姐,我來了,您別為難劉管家他們了。」怕翟鳳璽真的一棍子打在劉管家身上,石無顏飛快出聲阻止。
「你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你當了小妾架子就變大了呢!無論如何,你是贏不過我這個少夫人的,明不明白?!」
「明白。」
「那還不快過來幫我梳洗!」
石無顏朝端來冷水的奴婢點點頭,示意她將水盆擺好,正準備上前,卻被劉管家攔阻。
「無顏夫人,萬萬不可。」
「沒關系的。」
「在嚴家,這樣是不成的……」
「怎麼個不成法?我就偏要讓她伺候我梳洗打扮,看誰能拿我怎樣!」
一如在翟家,翟鳳璽驕蠻任性依舊,石無顏早已經習慣她的跋扈,但是嚴家奴僕是第一次領受她的刁蠻,全都被她嚇到了。
她嫌棄嚴承丑陋,倒不嫌棄嚴少夫人的頭餃,這樣的行為令眾人打心底感到不齒,但又能怎樣,她是主子,眾人只能敢怒不敢言。
不想讓翟鳳璽拿別人出氣,石無顏照過去那樣伺候她梳洗、替她打扮,甚至屈身跪地要替她穿鞋。
但她的身體才彎下一半,就讓沖進來的嚴承給一把揣住了。
他的突然出現,沒嚇到石無顏,倒是把跋扈潑辣的翟鳳璽給嚇得往後一倒,整個人栽倒在地面上。
「你……」
以為嚴承要對自己動粗,翟鳳璽緊張得直往後退,並且發瘋似的大叫道︰「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他只是好意想扶她一把,卻再度被她那見鬼似的表情給刺傷了。
他收回手,心冷的交代劉管家,「給少夫人一切她所需要的,你跟我走。」說著,他就把石無顏拉離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