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解下布條的時刻,所有的人都很緊張,雲香兒本人卻反而出奇的冷靜,她知道終究是好不了,如果如龐慧蘭所說,龍天皓迷惑的是她的臉蛋,那麼也許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說不定他會願意還她自由。
「還疼嗎?」「不。」「陸安、小翠,你們都下去。」
看兩人退出房間,雲香兒淡然地問︰「為什麼要支退他們?」
「我有些話要單獨和你說。」
「我的臉會讓你沒面子,你是這樣想的吧?」哪個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非常丑陋?更何況他又貴為一國主帥,當然更加無法容忍了。
這麼想之後,卻讓她感到難受。
愛,果真在她心中生了根、扎了營,拔除不了,這輩子她肯定要為愛所苦,為情所困,再也無法活得瀟灑自在。
「如果……你厭惡我的臉,會不會讓我離開?」
「你想離開?」龍天皓心底一震。
「留著我也沒用處。」雲香兒淡笑道。
「你是我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都別想去。」龍天皓霸道依舊,手繼續替她拆除臉上的布條。
終于取下所有的布條,一張原本姣好無暇的臉蛋,現在出現一塊突起的疤塊,乍看之下顯得丑陋難看,但龍天皓卻不舍的俯身在她臉上印下一吻。
他的舉動嚇到雲香兒,就算以前他抱她的時候,都沒像現在這樣令她感到心悸。
「還好。」「還好?」她很懷疑他的話。
取來銅鏡,瞧見里頭的人影,她心中一慟,那疤痕令人作嘔,怎麼會還好?他的話令她相當不解與不安。
「你還是你。」「你不覺得丑陋?」
「不。」他極盡溫柔的在她臉頰上再度印下一吻。
淚水突然滑落她的雙頰,她不敢相信龍天皓所言,「你不用安撫我,我知道自己變得很難看,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不放過我?難道說你的恨真的那麼深,深到非得見到我死你才會痛快?」
哭泣的臉突然被龍天皓捧住,她不得不與他面對面的相望。
「我說了,你仍舊是你,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我要你的決心不會改變,所以你什麼都不需要再說。」說完,龍天皓放開她準備離去。
「不要走!」「怎麼了?」他回頭望著激動不已的雲香兒。
雲香兒紅著臉蛋,支吾道︰「我是說……我想……」
她心底有股渴望,嘴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有話就直說吧。」
許久後,雲香兒才鼓起勇氣說︰「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變成這模樣,那就抱我。」
「什麼?」
他果然還是在乎的,男人怎麼可能不會在乎女人的長相?她太天真了,竟然會相信他的話。
她一邊苦笑,一邊搖頭,「我太傻了,變丑就是變丑,你怎麼可能不在乎?你當作我沒說過些話吧……」
話還沒說完,她已落入龍天皓的懷抱里。
龍天皓低頭狠狠地吻住她的紅唇,他的激動來自于她的要求,這是她第一回主動要他抱她,不管什麼理由,這總是好現象。
「你真的真心要我抱你?」「別勉強……」
「你只要回答我,那是不是你的本意?」
「我說過別勉強。」有些話,說第一回時靠的是勇氣,但勇氣往往是最懦弱的東西,會很快的躲得無影無蹤。
她承認自己懦弱,剛剛她已經提出所有勇氣,現在她只能等待結果。
「女人,你真是個喜歡磨人心的東西!」龍天皓嘆了氣,認命的再度俯頭,印上一記深情款款的吻。
「請你溫柔點……」想起上回的痛,雖然時日已遠,但仍深深地印在她的心版-上。
她不知道這回會不會仍舊痛得快要昏倒?
「不會了,我會很溫柔地對待你。」
看他那麼認真又自責的表情,雲香兒忍不住主動印上—記親吻,火因此點燃到最高點,—記換成了無數的碎吻,落在全身每處。
「香兒。」「嗯?」
「我要你。」已經無法控制了,但龍天皓卻怕自己會傷害到她。
「嗯。」她輕點著頭,應允他的需求。
得到她的許可。這回,他很溫柔,如他所想,如她所要,他們一起進入旖麗殿堂。
幸福來得有點突然,讓雲香兒感到有些不安。
但每日,龍天皓總會伴在她左右,然後只是靜靜的望著她不發言,他們—起享受平靜的時刻,並肩走在花園中賞花,一起看書,入夜相擁至天明。
幸福似乎真的駐足,但一切只是夢境,直到駱玉桓再度出現,雲香兒明白,幸福就要毀之殆盡。
「香兒,我已經救出你爹和你弟妹,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
似乎沒有不走的理由,但是雲香兒仍舊遲疑不動。
「難道你對他有所依戀?你瞧瞧你的臉,要不是因為他,你怎會落到這樣的下場,香兒,不要繼續執迷不悟,大王听了龐麟的建議,要派龍天皓前往邊關駐守,那兒的鬼方蠢蠢欲動,凶猛得很,此去凶險萬分,能不能平安回來還是未知數,你不要傻呼呼的留在這兒守活寡,跟我走吧!
戰爭終究還是來了嗎?她所害怕的事還是逃不了。
但正因為如此,她更不想離開。
她愛龍天皓,這是已經改變不了的事實。
「玉桓哥,我不能跟你走,我們就麻煩你安頓,我很感謝。」
「你連你爹和弟妹都不顧了嗎?」駱玉桓難以置信地驚問。
「對不起,我不能現在離開他。」
「你果真是愛上他了!」駱玉桓再度感到絕望,他一直都在欺騙自己,相信香兒遲早會回到他懷抱,但現在,他已經欺騙不了自己了。
「玉桓哥,我對不起你!」
「不要說對不起,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離開,我不會任他繼續糟蹋你,讓你獨守空閨又失去孩子,甚至讓你變成這般模樣,那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愛,更不是懂得愛你的男人,我不會讓你繼續留下來。」
軟求不成,駱玉桓不惜動手硬來。「不要,請你放開我!」
這一鬧,把龍天皓給引了過來。
「駱玉桓,上回我放過你,你竟然還敢上門來鬧事,今日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瞧見駱玉桓對雲香兒拉扯不休,龍天皓氣得舉刀相向。
「誰不放過誰還是未知數,今日我敢來,當然是做了萬全準備。」駱玉桓冷冷一笑,口哨一吹,頓時整個莊圈都被蒙面客給團團圍住。
「駱玉桓,沒想到你竟然對自己那麼沒自信,竟然帶那麼多打手,這樣的你也想要帶走香兒,簡直就是自不量力。」龍天皓毫無所懼地冷笑。
龍天皓不放在眼里,但雲香兒卻無法不擔心,「玉桓哥,你不能夠這樣,天皓沒做壞事,夏朝已經亡國了,你不要繼續沉迷復國,那沒有任何意義啊!」
希望自己這一番話可以勸醒駱玉桓,但駱玉桓正在氣頭上,上回一掌之仇更讓他非得要壓下龍天皓的氣勢,憑此,他就不肯退縮。
「看著香兒姑娘。」他對—旁一名蒙面客下令。
雲香兒進而落入蒙面客手中。
但這並非明智之舉,蒙面客听令之後,卻反拿雲香兒壓制駱玉桓。
「殺了龍天皓,否則我就殺了雲香兒。」
「你說什麼?!」沒料到下屬竟敢命令自己,駱玉桓氣敗至極。
「這是組織的命令,龍頭說你太感情用事,這個雲香兒會成為你最大的弱點,所以要屬下必要時拿她來壓制你。」
「你敢!」
「他有何不敢?亂黨無法記,這你自己應清楚明白,夏朝過往也就是這樣才會亡國,目無章法敗壞朝綱,他說得對,你確實該要看清楚。」
龍天皓發出冷笑,對于這樣的結果並不感到意外。
「只要我殺了你,一切就會落幕。」
「殺我容易,但是這個國家里像我的人又豈會少于千百,你們殺得了一個。能殺得了干百萬個像我這般的人嗎?」
「殺你就夠讓太甲自亂陣腳。」既然他的復國計劃被發現,他便已不需要再稱太甲為大王。
「那就殺吧,何須廢話廣龍天皓冷冷撂話,不想多說無益之言。
注定要成為敵人就不可能會是朋友,雖然他對駱玉桓還挺欣賞,想他要不是對雲香兒死纏不放,他不介意與他成為莫逆之交,但一切得需駱玉桓不再想復國一事,否則兩人難成朋友。
刀劍相向,兩人打得不分上下,上回龍天皓佔了上風,這回駱玉桓真是有備而來,卯足勁的他讓龍天皓一時攻打不下。
「不要打了!」雲香兒揚聲想要阻止,卻遭來一記巴掌。
「住手,不許傷害香兒!」駱玉桓氣憤地大吼,停止打斗。
見狀,幾個蒙面客也怕了,個個壓著雲香兒直退,幾度揚聲威脅,「駱爺,你不要再過來,要不然不要怪屬下手下無情。」
「龍頭還交代了什麼你沒說的?」駱玉桓有所覺醒,感覺事情沒那麼單純,今日之事,似乎是個陷阱。
「你身為組織之人,卻只顧兒女私情,龍頭為此相當震怒。」
「所以,他下達命令要你們殺了香兒,對不對?」
從蒙面客不答話看來,駱玉桓的猜測是正確的。
「放開她!」龍天皓也上前;要不是雲香兒受制,他會砍了所有人。
「放開她!我答應今日殺了龍天皓。」反正不成功便成仁,這也是他一開始的想法,思及香兒說過的話,他恍然大悟,他都決定要為組織赴湯蹈火,卻求她只能與他長相廝守,他是何其的自私啊!
也許他該要成全香兒和龍天皓,至少他們兩人是情投意合。
「不,玉桓哥,你不能那麼做,我不要你們誰受到傷害,任何一個我都不願見到。」雲香兒再度開口阻止。
—個是她所愛,—個她敬如兄長,她不敢奢望兩人和平共處,但卻希望兩人平安無事,絕對不是刀劍相向。
其中站得甚遠的蒙面客見狀況僵持不下,突然痛下殺手,筆直的朝雲香兒的方向刺去。
—背對著那人的駱玉桓沒來得及阻止,但眼角瞥見劍影的龍天皓撲身上前,以身體替雲香兒擋下那一劍。
「天皓!」雲香兒見狀,差點當場昏倒。
駱玉桓發現那蒙面客的目標是雲香兒,當揚揮劍給他一刀。
「駱玉桓,你竟然殺害組織兄弟?」這可是背叛行為啊!。
駱玉桓已經豁出去了,毫無感情地對眾人說︰「這是你們逼我做的。」
他的命可以輕如鴻毛,但是雲香兒卻遠比他的生命重要,誰敢傷她,他就取誰的性命,打小他便這樣告訴自己千百回。
他恨自己的動作沒比龍天皓快,竟讓他搶先替香兒擋了那一劍。
就這樣,兩方變成一陣混亂,打殺的對象也轉變,龍天皓不再是駱玉桓要殺的對手,反而成了並肩作戰的伙伴。
龍天皓與駱玉桓背對時,忍不住笑說︰「若是我們兩人並肩作戰,鬼方絕對不敢來犯。」
「你別想得太美,我不會為商朝做事。」駱玉桓冷冷嘲諷。
「話Z別說得太快,大王是個仁心之人,等你認識他之後再來說誑語也不遲。」
龍天皓還是那樣的看法,男人與男人其實是該要惺惺相惜。
對他而言,駱玉桓非敵即友,如今兩人並肩作戰,那麼成為朋友大概也在不久的將來。
那些蒙面客——被兩人撂倒,但雲香兒早就被挾持她的蒙面客給打昏。
「放下她。」
蒙面客膽戰地問︰「我放下她,你們會讓我全身而退嗎?」
死誰都不想,螞蟻都想要苟活,況且是人。
「可以。」兩人同時回應。「我不信。」
駱玉桓冷冽地吼,「跟我那麼久了,你還不清楚我的為人嗎?」
龍天皓亦相當不屑,「我堂堂一名統帥,豈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于是雲香兒安然月兌困,但是蒙面客卻不明就地的倒下。
「你……」駱玉桓愣住了,以為龍天皓出爾反爾出手相害。
「不是我家少爺,是我。」陸安挺身出面,朗聲笑說︰「你們都答應了沒錯,但是我沒有,想殺我家主子和夫人的人就是我的敵人,—個都不能留,況且,對你也好吧?至少可以讓你組織的龍頭老大認定你們已經全軍覆沒。」
「陸安說得正確,那正是我的看法。」龍天皓趨身抱起昏倒在地的雲香兒,轉身往寢房方向,走時不忘回頭對駱玉桓說︰「她是我的女人,但我不介意你明著來搶,若是搶得走,我就祝福你們。」
駱玉桓不吭聲,因為他明白,自己在雲香兒心底永遠只是兄長。
「如果你有空,想請你和大王吃頓飯。」
「我忙得很。」現在開始、他也得銷聲匿跡,背叛組織足以致死。
「忙著躲避追殺?」龍天皓笑說,之疸次來的蒙面客全數被殺,當然包括駱玉桓,陸安。」
「屬下在。」「放火燒了所有尸體。」如此一來便死無對證,好個龍天皓,這一點令駱玉桓不得不佩服。
「也許……哪天我有空可以和你的大王吃頓飯。」「嗯。」
一邊幫忙遞毛巾,一邊望著大夫替龍天皓里傷,雲香兒淚水直流地抱怨,「你怎麼可以那麼亂來?要是劍刺偏一些,你就沒命了,你知不知道?」
「這點傷死不了的,倒是你還好吧?」龍天皓傷口雖大,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當大夫理好傷後,雲香兒仍舊不放心地問︰「大夫,龍將軍的傷真的不礙事嗎?」
大夫點頭回應,「龍將軍身子骨硬朗,而且功夫底子佳,這傷很快就會復原,倒是夫人你得要好好的調養才成。」
受傷的是龍天皓,關她啥事?
雲香兒十分不解地反問︰「大夫何出此言?」
「夫人有喜了。」大夫笑答。有喜?意思是說她又懷孕了?
最高興的人還是龍天皓,他激動的打床上跳起,為此還扯痛身上的傷口,原本眉頭皺也沒皺一下,但這會兒卻不由自主地牽動肌肉。
「躺下,千萬不要亂動。」大夫慌忙阻止,並吩咐,「雖然將軍您的身體硬朗、功夫又好。但是還是要千萬小心傷口發炎,在愈合期間最好不要亂動,也不要踫到水。」
「大夫,你方才說的是不是真的?」龍天皓才不擔心自己的傷,反而關心剛剛大夫所說的。
「將軍,夫人懷孕是千真萬確,所幸今日並未動到胎氣,不過往後可就要千萬小心。」
「我知道,從這刻開始我不會讓她太過操勞。」
「那老夫先告辭了。」
「陸安,你跟大夫去拿藥。」雲香兒交代著—旁等侯的陸安。
等陸安和大夫離開,龍天皓便迫不及待地將雲香兒扯進懷抱,惹來了一陣嗅嚷。
「別這樣,要是傷口又裂開怎麼辦?」
「我太高興了。」想到自己的孩子在雲香兒的月復中成長,他就掩不住內心的喜悅,「我終于有自己的家人了。」
孩子是家人,那她不是嗎?
雲香兒傷感地問︰「難道在你眼中我是個外人?」「當然不是。」
「那你又說孩子才是你的家人。」
「他的體內流著我們闊人的血,這層意義不同。」
「你會喜歡我替你生的孩子吧?」笑,安撫她說︰「別想太多,好好的睡一覺。」
「嗯。」想到幸福終于降臨到她身上,她想自己連作夢都會笑著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