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一身輕,暫時卸下了明星的光環,耳根也落得清靜,姚詩琪听從旁人的建議,背起行囊,出國充電游學去。
她出人意表的宣告讓不少人嚇到,但是漸漸的,媒體對她不再感興趣,一個事件落幕,又去追其他人的新聞,記者們為此樂此不疲,卻有不少可憐人的生活必須被暴露在太陽底下批判。
藝人光鮮亮麗的生活中,卻可憐的得不到一絲絲為人該有的尊嚴。
然而,她並沒有放棄演戲和唱歌,在意大利選修舞台劇課程,學習另一種演出意境和音樂的表現。
原來五音不全真的是可以改正的,只要透過正確的音樂指導,也可以讓一個發音不準確的人慢慢朗朗上口一段好歌。
她和昊哲沒有見面,卻會透過電話告訴彼此目前的狀況。
「我準備把玲子送去療養院治療,我想也只有強制她接受治療,才真正對她有所幫助。」
「你要做這個決定時,心里一定很掙扎吧?」
「嗯,我答應過我大哥會好好照顧玲子,卻沒想到會變成這種結果,如果我早點發現就好了。」
「這不能怪你,她會好的,你要有信心才行。」
「嗯。」頓了頓,他轉移了話題,「等送玲子去治療,我會開始新的創作。」
「這回準備和誰合作?」
「秘密。」
「竟然不跟我說,那我的目標也是秘密,等老師說我可以登台唱那首歌時,我會送你一張入場券。」離開果然是好的,至少不必再擔心狗仔隊追著他們跑,心情輕松,人也變得比較自在。
她已經不叫昊哲為老師,但對他依然尊敬在音樂的領域上,他永遠是她的啟蒙老師,然而,她已經跨越過對他又敬又怕的那個層面。
「那可得附上來回機票,我才願意去欣賞。」
「我現在可是窮學生,你這是在為難我呢。」
為了真實體驗游學的生活,她下課後還得去餐廳打工賺點生活費用,拒絕家人的金錢援助,她想要過一段獨立自主的生活。
「你一個人在那里,真的可以嗎?」遠在日本的他多少有些不放心,「不會被拐跑了吧?」
「很難說喔,大家都說我長得像女圭女圭,不少同學對我示好,不過……」故意讓他緊張一下,她頓了好久才又開口,「愛只能有唯一。」
「原來你听見了。」
「是啊,所以我一個人也沒有問題的,因為我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人,等你過來,你會發現我比你想像的還要忙碌,而且,冉也不會被你罵五音不全。」從頭開始,她的音域越來越寬廣,一定可以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我會去的,在那之前,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
「嗯?什麼?」
「那個渚銘惟沒有纏著你了吧?」
「渚大哥從沒有纏著我,他只是很照顧我。」
「那是你單純,男人永遠都是狼。」
听出他語氣中散發出一股酸黴的味道,「你在吃醋?」
「哪有吃醋,只是提醒你不要傻傻的被騙了而已。好啦,沒電了,我要掛電話了。」
當下不了台的時候,就是會閃躲,再怎麼勇敢的男人,偶爾還是會有鴕鳥心態出現。
明明用的就是家用電話,卻找了最蹩腳的借口。掛了電話,昊哲才發現這一點,「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
握著話筒傻笑,他全然沒有意識到危機已經來來到眼前,等他察覺,閃躲也僅只能避免不讓迎面而來的利刀傷及要害,卻免不了讓自己掛彩。
*****
在傷害事件過後,終究玲子被送進了療養院,她就像是不定時炸彈,這回只是開始,幸好沒有釀成大禍。
但是昊哲的傷處卻是音樂家最重要的手。
「爸爸,痛不痛?」
那天在緊要關頭竟然是小美奈救了他,她的哭聲讓玲子有半刻清醒,隨之又因為他不斷沁血的手而嚇得直哭。
正巧崔振希來找他,才緊急送他到醫院治療,也是他打電話叫療養院的醫護人員來把玲子帶去的。
「玲子呢?她還好吧?」昊哲問著好友。
「醫生打電話給我,說她現在冷靜多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傷了你。」
「不要告訴她,讓她好好的接受治療。」
「詩琪呢?也不讓她知道?」
「不要,她正努力的朝自己的方向前進,別讓這種事情打斷她的學習,這點傷,不礙事的。」
「但是醫生說你手筋斷了,恢復狀況要看復健情況,你最差有可能再也不能彈琴。」
「你想可能嗎?」揚揚完好的一只手,昊哲笑著說,「哪怕只剩下一只手,我也不可能放棄音樂創作。」
「看你這麼有信心,我也比較放心,下午我就要回韓國了,還怕我走了你會想不開。」
「呿!我看起來像是那麼脆弱的男人嗎?」
「是不像,但是談到某人的時候你就顯得不堪一擊。」
某人,想來指的是姚詩琪,她算是他最大的弱點之一,但崔振希想的卻是另有其人。
他把小不點美奈抱起來,笑說︰「這家伙是你最大的弱點吧?」
「你說的是美奈!呵呵……是啊,是那樣沒錯……」他笑得很尷尬,也讓崔振希察覺出他另有想法。
「原來你最大的弱點不是這家伙,是遠在天之涯的那個女孩!」
「別說我,你不也一樣,跑台灣跑得那麼勤快,是為了那位神秘徐小姐吧!進展如何了?」
「別胡扯,徐小姐一點也不神秘,自然就沒有什麼八卦可以說。」他當然是否認的,越在乎的人越是要保護得密下透氣,在事情還沒有定數以前。
「連我都要保密啊?好吧,那我就當作不知道,免得哪天又有狗仔隊跑來間我你的八卦新聞。美奈,爸爸抱,叔叔要回去了。」
「叔叔下次再帶美奈去愛寶樂園玩。」崔振希模模美奈的頭,哄著他說︰「美奈要听爸爸的話,要長成一個漂亮又乖巧的女孩喔!」
「嗯。」
「現在就開始拐我女兒,還當著我這爸爸的面,你不怕被我扁啊?」
「怎麼可以這樣說,如果不這樣的話,我要怎麼老少邊吃呢?」崔振希哈哈大笑,听也知道他在開玩笑。
但昊哲還是附和他,「那就多賣弄你的魅力一下,這樣當制作人的我才能分版稅分得多一些。」
「想要多賺點錢,就答應我的邀約,下部戲來軋一角吧。」
「沒興趣。」
「好吧,暫時不勉強你,角色我幫你留著,當你想的時候記得告訴我啊。」
「那天不可能來到。」昊哲說得斬釘截鐵。
「難說喔,事情總會有出乎意料之外的發展。」崔振希詭異的一笑,再度模著美奈的頭,說︰「就像你從來也沒想過會有這小家伙冒出來介人你的生命,事情的變化總是莫測的啊。」
听起來就有點令人頭皮發麻,總覺得他的話中有著弦外之音,「你是不是在算計我什麼啊?你的話令人听起來很不舒服呢!」
「哈哈,我能算計你什麼呢?想太多了!」
是想太多嗎?
他還是不那麼認為,但是任憑他怎麼追問,崔振希神秘依舊,答案沒有,只有一陣陣遠去的笑聲。
*****
獨唱「歌劇魁影」一直是學習歌劇的人最想嘗試的一個挑戰,雖然只是小型的舞台,但是對姚詩琪來說,這已經算是個極大的肯定。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站在意大利的舞台上唱歌劇,在不斷的練習中成長,從不懂到逐漸可以融人歌劇情境,這是一段極辛苦的路程。
甚至連宣傳,都是演出人員上街頭作免費宣傳的。
「請來觀賞。」用簡單的意大利活,客客氣氣的遞出宣傳單,姚詩琪活潑開朗的笑容常常會令路過的意大利男人眼神不住的回頭駐足。
「這位小姐,你這樣是不行的喔!當街對男人放電,小心你的男人吃醋。」
流利的意大利話從背後揚聲響起廬音很熟悉,但姚詩琪卻不確定自己認識的那個人會不會說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話,所以,她回頭得有點遲疑。
在她回頭之前,昊哲就已經上前,「不要回頭,繼續你的工作,我喜歡看你認真工作的模樣。」
丙然是他!當他特殊的中文腔調在她耳邊響起,她差點感動得當街落淚。
「詩琪,這里交給我們吧,你去招呼你朋友,下午排練時來得及回來就好了。」
「可是……」
意大利同伴接過她手上的宣傳單,笑說︰「難得看你那麼開心的樣子,這個人一定對你很重要,快去吧,這些我們會負責送完。」
「謝謝你們。」昊哲笑著向眾人致謝,拉著姚詩琪朝人多的方向走。
意大利,總容易使人聯想到名牌,街道林立若各家的品牌專門店,不管是櫥窗里的商品,還是路過的行人,都不時透露出最新流行的訊息。
中古世紀的建築,和現代流行交錯著,謎樣的藝術者,替這個國度造就了不少膾炙人口的藝術,也留下了無數至今仍令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但那些都不是最令人感動的,最令人感動的是,最愛的人就在身邊。
十指緊扣,只要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即使溫度不到十度,也會令人打心底溫暖起來。
「我以為你開演當天才會抵達。」看著昊哲,姚詩琪的心情還是激動不已。
沒想到台灣一別,竟過了一年有余,而這一年,他們僅只能透過電話聯系,听著彼此的聲音,想念著彼此。
但也因為對彼此的想念與日俱增,所以他們的愛戀才能跨越這遠距離再度重逢。
「為了要給你一個驚喜,順便突擊檢查看你有沒有認真學習。」
「我看是來突擊我有沒有偷交個意大利情人才是。」她開著玩笑。
昊哲看著她,煞有其事的問著,「沒有吧?意大利情人?沒有那號人物吧!」
「如果有呢?」她笑著反問。
「如果有……」故意一頓,假裝思索,然後他鄭重的告訴她,「那就把他打得滿地找牙。」
「醋桶真大。」
「知道就好,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這次來我可是要賴定你。」
「賴定我?什麼意思?難道你打算留下來不走了?」
再度把她的手緊握,他點頭回答她,「我也要留下來和你一起努力,我說過我要和你一起再登音樂最巔峰。」
「咦?你說的新專輯,難道我是主唱者?」
「好笨,現在才猜到啊?我要給你懲罰!」
姚詩琪緊張的舉高雙手,護住了自己的頭殼,緊張的嚷嚷著,「別打我呀!」
「笨蛋!」竟然以為他會打她,他當然不會打她,懲罰可以有很多方法,最好的方法是可以達到懲罰的意圖,又可以一解他這麼長一段日子來的思念與渴望。
那是她甜蜜的唇瓣,多少個夜晚,敲打著琴鍵,他想到的都是擁抱著她熱烈親吻的一幕。
這個場景正好,浪漫的街道,不時有人在街道的一隅熱烈的擁吻,他們只會是畫面的一小插曲。
他不斷接近的臉,讓她清楚他的意圖,「這里應該不會有狗仔隊認識我們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的擔憂落人他貼上的唇瓣,他不在意外界的看法,笑著安撫她,「愛寫就給他們寫吧,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寫了正好可以讓我昭告天下,這個女人的所有權皆屬于我,敢靠近我就打得他滿地找牙。」
這快變成他的口頭禪了,但男人對女人霸氣的佔有欲卻是戀愛中女人最渴望獲得的。
他的醋吃得越多,越可以證明,他有多麼愛她。
*****
「渚,你不去意大利?為什麼?你不是說過會一直支持小鮑主的嗎?」萩健錫一開口就是一串的問題。
他還是以為渚銘惟喜歡姚詩琪。
「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的小鮑主已經找到了她的白馬王子,我這個小矮人可以卸下擔子了。」
樸理諾對于整件事情始終不發表意見,但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他,「從一開始你就沒有認真要追求小鮑主對不對?」
「也不是那麼說,我是很認真沒錯,如果我可以帶給她幸福笑容的話,娶她我也願意。」
他這一番話換得一旁兩個男人懷疑的眼光,萩健錫見鬼似的看著他,「你是不是腦袋病了?听起來你一點都不愛她,卻願意為了給她幸福而娶她,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我沒病,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們要去就去吧,我得做我該做的事情。」
「到底是什麼事情?」萩健錫好奇的追問。
「小鮑主出道的第一張專輯。」
「咦?什麼時候決定的?怎都沒听季梵竣提到這個?」樸理諾睜大眼,滿臉詫異的表情。
「是大野昊哲找我談的。」
「那家伙找你?!敝了,我以為他把你當頭號情敵,見面就分外眼紅,怎會找你合作啊?他要找也該是找季梵竣才對啊!」
這的確是令人吃驚的事情,看見大野昊哲出現時,渚銘惟也著實吃了一驚。
但是听完他的全盤計劃之後,他不得不承認大野昊哲是真的最替姚詩琪未來著想的一個人。
「這是秘密,完全的秘密,希望你們可以配合我讓這個秘密在最合適的時間曝光。」
「要出專輯更該宣傳,干麼搞神秘?」
「我們要讓人听的是聲音,所以第一張專輯,不會有詩琪的任何宣傳照片。」
「不會吧?」萩健錫再度吃驚的睜大了雙眼。
「事情就是這樣。」
樸理諾點頭,笑說︰「我懂了,你們是打算先讓听眾接受詩琪的歌,再進而愛上她的聲音,等大家對她充滿了好奇,再讓她曝光,如此一來,受到的排擠就會降低,而人們注意到的會是她的音樂,而不再是她過去的負面新聞,對吧?」
「沒錯,而且,這件事情大家都有份。」
「干麼這樣說?」萩健錫挑起眉,納悶的詢問。
「新的唱片公司要成立,我們幾個是最佳合伙人,航空廣告的音樂加上健錫公司新上市汽車的主題曲,我們要合力來把小鮑主推上巔峰。」渚銘惟—一告知眾人他的最新計劃。
「你不怕又引起反彈?太多的特權,外界的輿論小鮑主承受得了嗎?你不要忘記她為什麼會遠離台灣,一個人到陌生的國家去。」樸理諾理性的提醒他,事情可能會有反面的效果。
「听說枸杞是一種具有強韌生命力及精力的植物,于藥用上,具有促進新陳代謝的療效。」渚銘惟笑了笑,舉出了一個令人不解的說法。
「干麼突然提起拘杞?」拘杞和姚詩琪有什麼關系呢?萩健錫還是搞不太清楚。
「歐楂,西洋拘杞,據說是十一月一日的生日花,恰巧,詩琪是那天出生的。」
「不會是隻果告訴你的吧?我听說那丫頭最近在研究生日花。」
「難怪我老婆說要開花店,原來如此。」萩健錫這才恍然。
「對啊,所以我相信小鮑主本身就具有這樣的力量,不管受到多少打擊,她都可以依靠著她與生俱來的生命力,再度展現她活力四射的一面。」渚銘惟點頭,再度提出他的看法。
「好吧,我同意你的說法,怎麼做由你全權作主,我沒有意見。」誰叫是他老婆起的頭,樸理諾只得第一個點頭。
「我是沒差,但還是得听過音樂才能確定合不合適,就算是自家公司的歌手,我總不能找首搭不起來的歌來當廣告主題曲。」萩健錫生意人本色不改,堅持一切仍舊必須看到、听到才能做出最後決定。
「放心,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會做的,相信我。」听過的人都會叫好,那些歌曲,在他听過之後,只有一種想法,那就是感動。
他知道不管他再怎麼呵護姚詩琪,都絕對做不到大野昊哲那樣,愛和喜歡果然是有著極大的差距在的。
一開始他就非常清楚、他對姚詩琪所擁有的.是單純對妹妹的喜愛,而非對女人特有的情愫。
*****
一個看似普通的小女孩,一站上舞台卻散發出她特有的光與熱,經過矯正的唱腔更讓她猶如蛻變過後的鳳凰。
雖然只是小小的舞台,卻吸引了不少觀眾,從第一場的冷清,到第三場的安可聲不斷,成功與否,已經在觀眾臉上找到了答案。
那熱情的呼喊讓舞台上的演員們一個個紅了眼眶,掌聲是對演出者最直接也最有價值的鼓勵。
一再上台致謝,手早就塞不進更多的花束,原本就不算高的姚詩琪下台時,整個視線都被花束給遮住了。
一個不穩,連人帶花整個往前栽,直到一雙手把她攔住,她往下栽的身體才終于停止下來。
「好險!」她驚呼出聲。
「你啊,我稍微不注意一下就要出亂子,真是笨得可以。」取走她手上的花束,直接往地上放,昊哲拉著她就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
「去一個神秘的地方。」
「詩琪,晚一點有慶功宴,不要忘記了。」同伴們適時提醒她。
「請帶我們向團長致歉,慶功宴我們不去了。」昊哲向眾人點頭致歉。
「咦?你們要去哪?」
昊哲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繼續拉著姚詩琪往外走。她還穿著舞台裝,被他拉人街道,和一些觀賞過舞台劇的觀眾擦身而過,引來不少側目和驚叫。
「對不起!借過!謝謝!」
腳步太快,以致她無法停下來滿足想要簽名的影迷,只得回頭不斷的欠身道歉。
她多希望可以滿足那些支持者,他們的掌聲讓她有重生的喜悅,他們的支持讓她明白,自己可以站在舞台上演出,那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看出她內心的希望,昊哲把她的手握得更緊,笑著安撫她,「放心,你有得是機會,在你成功的時候,你可以以雙棲藝人的身份重回這里。」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當她被安置進副駕駛座,她忍不住提問。
「等一下你就知道。」
原來他說的神秘地方是機場,他早替她買了機票,準備帶著她回到家人的懷抱。
「難怪姊姊他們都不來,原來是你先安排好的啊?!」她開始還有點傷心,第一次登台,家人卻不在台下觀賞,若不是還有昊哲在場,她想她可能會難過得哭出來。
「對不起,想給你一個驚喜。」
「不,我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到我身邊來。」
窗外天空很白,一如心中的光明,在雲端上,他們緊緊依靠著彼此,十指交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