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壓很低,整輛蓮花跑車里只听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邢磊臉部的線條繃得又硬又緊,偶爾翻車或緊急煞車,把貝烯嚇得心髒跳到喉頭。
「不準跟我玩花樣。」車子開上高架橋,邢磊的聲音才傳進她因緊張而僵硬的耳朵。
這向天借膽的家伙居然跟他玩失蹤,害他幾乎把整棟大樓掀掉。剛才看見她從錢氏大樓走出來時,他差點沖出去把她給捏死。
「我……我……我不想被你牽著鼻子走。」她要用力把縮得不見影子的膽子給揪出來,再冒著領傷殘保險金的危險,才敢開口說話。
邢磊轉頭看她一眼,一言不發的繼續開車。她識相的話,最好閑嘴,他可不知盛怒的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被那冷冷的眼神瞪上一眼,貝烯像被丟進了千年冰窖,嚇得往外側縮。
太可怕了,他只消那樣一瞪,就讓她覺得自己若多說一句,後果不堪設想,這樣她怎麼敢跟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你別無選擇。」良久之後,邢磊冷冷的開口。
他看準她,而她答應了,這件事就再也沒有轉圈的余地。
「劇本是我編的,灰姑娘喜歡自由的空氣和不被千涉的空間。」貝烯壯著膽說。
「導演是我,你有自由和不被干涉的空間,但該上戲時,請你敬業。」她能不能稍微合作一點?他不想再為這件小事勞心傷神了。
「我不是二十四小時的演員。」他說的有道理,她也知道自己既然答應就不能隨便反悔,但她就是不服氣嘛,他憑什麼要她听他的?憑什麼要她看他的臉色?
「我通知過你。」邢磊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
「你都亂決定。」她還沒有理清思緒,也還沒有調適好自己的心情。
「我是導演。」邢磊面無表情的重復一次,蓮花跑車這時已經駛進貝家的小巷弄。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里?」貝烯嚇得腦袋瓜差點去親吻車頂。
對了,他還知道她是不婚族、被老母逼婚,還有以公司為家的事……老天,他該不會徹底調查過她吧?貝烯覺得自己在跟一個無法想象的恐怖分子打交道。
「你現在是熱戀中的乖女兒。」說著,邢磊把車子停在大樓旁的停車場,熄火,下車。
「熱戀中?我跟你?」貝烯也跟著下車。
老天,比起跟他熱戀,她還比較喜歡去沖業績。
「委屈的不只是你。」邢磊摟過她的肩,說道。
「什麼?」言下之意是,跟她扮情侶,他很委屈?貝烯簡直想賞他一拳。
「上樓吧,親愛的。」他面露微笑的低語。
「呃……」他一靠近,暖暖的體溫和著獨有的氣息襲來,讓怕冷的貝烯就算再三阻止自己,還是情不自禁地朝他偎近,而結果是她的大腦罷工,害她得倒抽好幾口氣,才能好好思考電梯磁卡和大門鑰匙放在哪里。
「走吧!」用盡一切力氣跳離他兩步,她故作輕松的在前方帶路。
他就像某種要命的毒品,太靠近會上癮,她最好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從守衛到住戶,整個中庭的人都在看他們,貝烯心里又有某種很不妙的感覺。
雖然老愛板著一張臉,又愛用凍死人的眼神看人,貝烯卻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有多帥,這下子帶個出盡鋒頭的帥哥進門,她恐怕會成為整個社區的話題人物。
「你的表情一點都不像熱戀中的女人。」在電梯里,邢磊毫不掩飾的挑剔。
她那種臉,活像他倒了她幾千個會。
「不滿意,你自己去當熱戀中的女人啊!」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干嘛挑剔她?
「我有很好的方法。」他大手一張,就將她攬進懷中。
計劃一日開始,創造完美結局是他的責任,他不能容忍功虧一簣,更不會讓事情有失敗的可能。
「喂喂喂……」貝烯來不及阻止,全身已被他大一號的身軀給罩住。
他要做什麼?貝烯的心髒漏跳一拍。
「你認為從守衛室的監視器看來,我們在做什麼?」他低聲問,有幾分戲謔。
「我……我怎麼知道?」貝烯覺得臉好熱、心跳好猛,全身的血液都在亂竄。
奇怪,他是個惡魔,她怎麼會有這些比熱戀更怪的反應?
「接吻……」他更低,在她的耳畔低語。
熱氣吹在耳根,貝烯忍不住打顫了一下。
「說不定你家的電視也有和電梯的監視系統連線,你父母極有可能看見。」他露出一抹滿意的笑。
某些大樓住戶的電視,有一個頻道是和入口守衛室、電梯的監視器連線的,好讓住戶打開電視就知道訪客是誰。在此時此刻來說,這種設備真是好極了。
「他們才……」他帶給她的威脅感好重,貝烯連一句話都說不清。
「好極了,就是這種表情。」邢磊發出滿意的贊嘆,雙唇出乎意料地往那無助的芳唇貼去。
說他落井下石也罷、說他一時鬼迷心竅也罷、說他欺負無助婦女也罷……那一瞬間,他無法控制自己。
電梯早就停了,那又素又軟的唇瓣卻令他意猶未盡。
「放……」貝烯驚喘不已。她不是沒接過吻,只是想不到他的吻能讓她腦中一片空白,忘了自己置身何處。
邢磊在自己意亂情迷前,緊急煞車。
可惡,他只是想逗逗她而已,居然會迷失到這地步!他暗暗整飭心情。
「到了。」他摟著她走出電梯,她那雙頰羞紅的性感模樣令他心動。
他一驚。不,他是不婚族,不能隨便動心。尤其,他和貝烯只有交易關系,不可以輕意蹴越。
他最大的責任,是讓一切表面上照計劃進行,實際上卻沒有任何改變,因此他更該和貝烯保持安全距離——因為感情是種太難控制的東西,而演完最重要的幾場戲,他們就必須形同陌路。
貝烯遲遲無法擺月兌那股暈眩的感覺,他的氣息好像直接侵入她的皮膚、暖唇好像烙印在她的唇上,她一直暈陶陶的,以致邢磊徑自打開她家的大門,和她的家人說了什麼,她半句也沒听進去。
「我是邢磊,和小烯正在交往,希望伯父伯母成全。」邢磊擺出標準的「後生晚輩」身段,對貝家成員自我介紹。
「邢總裁太客氣了,我們家貝烯哪里高舉得上?」貝母雖然這麼說,一張嘴卻笑得合不攏。
貝烯原來是交了個大總裁男友,難怪都不回來相親。
這大總裁相貌一等一、財勢一等一、誠意也這麼夠,如果他不嫌棄,貝烯就直接搬到他家去住好了,省得她煩惱。
而貝父和貝烯的二位兄嫂對邢磊的出現,驚訝到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呆呆的坐在一旁。
「伯母客氣了,小烯是你的心肝寶貝,只怕是我高攀。」邢磊非常禮貌的回答,「只是我有個不情之請。過年期間,我想帶小烯回家拜見父母……」他早就調查過,知道這個家里主事的是貝母。
「沒關系、沒關系,你就帶她走吧,反正她在家里不是看電視,就是打手機。」貝母听見「拜見父母」這四個字,簡直樂翻天。
老天有眼,她家貝烯終于有人要了。
「那……不知伯母是否可以讓貝烯與我同居?」邢磊說完,馬上露出講錯話的樣子,「呃,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在經過方才那翻折騰後,邢磊暗暗發誓,絕不再讓舊事重演。在安然通過他父母那關之前,他決定把她放在視線內——嚴、加、看、管。
「同居?怎麼可能,我們家貝烯可是個黃花大閨女,說什麼我也……好吧,既然你那麼有誠意的話,我就答應了。」貝母自編自導一番。
她只怕位高權重的女兒沒人要,根本不怕把女兒送入狼口。再說,她家貝烯豈是泛泛之輩,男人沒本事,她怎麼看得上眼?如今都帶到家里來了,當然是郎有情、妹有意嘍!她這個當媽的再怎麼不通人情,也不能棒打鴛鴦。
瞧瞧貝烯羞成那樣,這大總裁肯定是她的真命天子,她不大力成全,難道等著錯失好姻緣?
哎,最好這邢大總裁順便提親,她畢生的責任就了了。
「那就謝謝伯母了。」邢磊露出非常誠懇的笑容。
「阿烯,還不去整理東西?」貝伯母笑吟吟的說。
「伯母,我去幫忙好了。我在飯店訂了位,待會兒請各位用餐。」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這怎麼好意思呢?」未來的女婿多麼懂得人情世故啊!貝母樂不可支。
「你不用客氣。我們去去就來。」邢磊跟著貝烯進房間。
打開房門,忘了關的窗戶灌進一陣冷風,貝烯被凍醒過來。
「我進房間做什麼?」抬眼看見邢磊,讓她窘得想鑽到床底下去。
老天,身經百戰的她,居然那樣就失神了!誰來告訴她,她到底失神了多久,人又為什麼會在房間里?
「整理隨身物品。」邢磊告訴她,索性坐在書桌前,看她什麼時候動手。
書桌上有幾本外文書,打開的筆記本上,記錄著一些和工作有關的數字和英文、拉丁文、法文……她業務高手的美譽果然不是混來的。
「我為什麼要整理隨身物品?」貝烯有些迷糊,「你跟我媽說了些什麼?」
「你剛剛沒听清楚嗎?」邢磊幾乎要認為她的耳朵是裝飾用的了。
「我……」貝烯一窘,耳根都紅了。
是他害她失神的耶,還要她怎樣?他別亂踫她就沒事了!
「你跟我情投意合,現在正要整理隨身物品去和我同居。」這種鸚鵡才會做的事,別再讓他做第二次。
「我跟你同居?」貝烯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下來,「你別亂說!」
「你全家都答應了。」邢磊翻出一個袋子,把桌上那堆有的沒的掃進去。
「什麼?」貝烯不敢置信的驚叫起來,「這種事該由我答應,不是我全家答應!」
她今天是不是犯小人?為什麼在外面遭到王桃陷害;回到家,自家人也聯手陷害她?
這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錯?為什麼都順著他的意思在運轉?
「我的意見就是你的意見。」邢磊的語氣堅決,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哪有這樣的?你說我有個人的空間和自由。」貝烯據理力爭。
「這是對你下午不遵守游戲規則的教訓。」邢磊說得冷血。
「獨裁!」貝烯氣得直發抖,「你為什麼不去買個機器人來和你合作?你的要求只有傀儡做得到!」
「既然如此,你不妨想辦法把自己變成機器人或傀儡。」邢磊冷冷的從齒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他一點也不喜歡勉強別人,是她的任性和不合作讓情況變成這樣。
「邢磊!」這沒血沒淚的男人居然講這種話!貝烯簡直快氣死了,「出去,這里不歡迎你!」
「你全家都歡迎我。」邢磊的表情無比嚴峻。她的胡鬧最好適可而止。
「我不歡迎你,出去,出去!」貝烯動手推他。她討厭他,討厭到極點。
「要我出去可以。但我不確定走出這里後,你全家還能在台灣生存多久。也許你不在乎,但是你的父母兄嫂……」他威脅道,不容許已經開始的計劃因任何理由生變。
「你……」貝烯的臉色開始蒼白,冷汗從額上淌下來。
老天,她惹上的是怎樣的惡魔?
「那麼做你會後悔的!」她惟一想到的方法是拒絕和他配合。
「不那麼做,我才會後悔。」邢磊的唇角勾出一道陰險的弧度,「看來你已經考慮好了,那麼……再見。」轉身,他打開房門。
「站住!」貝烯沖過去,把房門關上,「你說了算!」
可惡,這個惡魔到底有沒有人性?
她緊握雙拳、緊咬下唇,雙眼狠狠地瞪著他,委屈的熱淚在眼眶中打轉。
「那就快把東西整理好。如果露出任何馬腳,我恐怕很難表現出應有的風度。」邢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像千萬條韁繩勒緊她這匹野馬。
如果她合作一點,他就不用把她逼到這地步。
可惡,她那不服輸的樣子,竟讓他覺得自己該下地獄?!
「你是個惡魔!」貝烯邊狠狠的罵,邊用肩膀撞開他,去整理東西。
她歹毒的言語,居然讓邢磊的心微微發痛。
這時,拍門聲響起,然後傳來貝母的聲音︰
「阿烯,發生什麼事了?你們是不是在吵架?」剛剛房里的聲音好大,她真擔心他們吵起來,讓到手的乘龍快婿跑了。
「我……」貝烯很想直接說她和邢磊根本不是情侶,也不可能和他同居。但光是眼尾余光掃到邢磊,他的眼神就讓她猛打寒顫,只能乖乖回答︰「沒……沒事。」
「沒事就好,動作快點,大家都餓了。」貝母在門外催促。
正所謂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有趣,她迫不及待想問邢磊打算幾時讓員烯坐上邢少女乃女乃的寶座。
「快好了。」貝烯又在邢磊冷酷的眼神中,恨恨的回答。
于是,貝烯不甘不願的把幾件衣服塞進行李箱里後,氣呼呼的想打開房門。
「慢著。」邢磊捉住她的手肘。
「放開我!」仿佛他是瘟神似的,貝烯又慌又急的甩開,然後遠遠的退到房間的另一角去。
「你很怕我?」老實說,這種滋味不太好受。
「既然你只關心自己的事,何必管那麼多?」貝烯毫不客氣地道。她一點都不想跟他做不必要的接觸。
「既然你這麼清楚,相信也很明白該演好自己的角色,把你那張臭臉換掉。」他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爭執,她最好乖乖照做。
貝烯又瞪他一眼。
邢磊打開門,幾秒鐘前那張冷得連北極熊都要發抖的臉,瞬間變得笑容可掬。
他簡直可以去角逐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了。貝烯在心里嘀咕。
「伯父、伯母,讓你們久等了。我們這就走吧!」
看邢磊滿面春風的和家人說說笑笑,貝烯滿月復的委屈和氣情也很難凝聚。
這個惡魔到底是打哪兒學來這種誠懇無害的表情?更扯的是,為什麼她的心情這麼容易受他影響!
一行人魚貫地走進凱悅大飯店,貝烯用盡全力把臉擺得臭一點,明白地告訴邢磊,她有多麼不願意。但一面對家人,她就又盡責地變成熱戀中的小女兒。
邢磊領著他們走上二樓。領台把他們帶進一間有著典雅古董藝品,以琥珀燈與中式窗欞裝潢的包廂,輕柔的爵士音樂,仿佛把他們帶進三○年代的上海。
「小烯說伯父熱衷三○年代上海的懷舊氣氛,我才訂了這間包廂,希望不會令伯父失望。」邢磊由衷的說,招呼他們坐下。
她幾時告訴過他了?貝烯很想抗議,邢磊卻在桌下踢她的腳。
「不失望、不失望,我很久以前就想來這里看看了。想不到貝烯的心思這麼細,連這點都注意到了。」感覺到自己受重視,貝父欣慰極了。
听父親這麼說,貝烯暗暗咋舌。父親熱衷三○年代的上海,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而今她吃驚的還不只這一點。菜送來了,邢磊為家中大大小小夾菜,那才叫驚人。
「伯父,這是‘天香樓’著名的‘宋嫂魚羹’,你嘗嘗味道……」
「我爸爸……」印象中,父親嫌魚刺多,並不愛吃魚,但她還來不及阻止,父親已經吃了一口魚羹,還頻頻點頭稱好。她當場愣住。
是不是她長久以來的認知有問題?否則父親怎麼會變得這麼不一樣?
這時,服務生又送菜上來,邢磊又替貝母布菜。
「伯母,這是‘頤園’最有名的‘極品拌三絲’,听說你愛吃這道菜,我特地請人帶來的。」
貝烯偷偷瞄一眼,看見母親吃得既滿足又高興,直想一頭撞死。
她母親幾時愛吃那種東西了?怎麼他知道,她卻不知道?到底是他姓貝,還是她姓貝?
貝烯當下決定充當聾啞人士,以免太驚訝而引發心髒病。
「大哥,‘滬悅庭’的‘紹興酒醉雞’一定要嘗一嘗;二嫂,入口即化的‘東坡肉’肯定合你口味,二哥……」
看父母兄嫂吃得津津有味,貝烯對邢磊的用心和事前周全的準備,感到汗流浹背。
而令她汗流浹背的不只如此,邢磊那惡魔表現得愈殷勤,她心里就愈毛——踫上這個財勢兼具又用功的對手,她根本連千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
「想不到邢總裁貴為亞洲巨富,竟然這麼沒架子,我家阿烯為什麼沒有早點和你交往……」貝父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伯父,你過獎了。」邢磊笑笑。甚了讓事情完美圓滿,他當然得盡心盡力。
「阿烯能和你交往,真是我們貝家的福氣。不知我家阿烯幾時才能像邢總裁這麼細心?不如總裁你把她娶回家,仔細教導。」貝母打鐵趁熱。
「伯母,我跟小烯已經談過這個問題了,就等過年回鄉下,與家父商量相關事宜。」他說得好像兩人早已互屬。
「過年回鄉下?」貝烯驚訝得嘴合不起來。
她是不是听錯了?過年是歐洲一月游的時間,她應該和工作同仁在歐洲才對吧?
「是啊,我們交往這麼久,也該回鄉下去讓老人家見見你。來,這是你最喜歡的‘蟹粉魚肚’。」邢磊把菜塞進她張大的嘴里。
鮮美的蟹粉魚肚一入口,貝烯什麼抗議的話都忘了。
敝了!他怎麼知道她愛吃海鮮,尤其是蟹類?
對他的用心和神通廣大,貝烯崇拜得五體投地。不過,這跟歐洲一月游是不相關的兩回事。
一想到自己極有可能跟他回鄉下,而不能去歐洲,她就氣得吹胡子瞪眼。
「如果令堂與今質能滿意我們家阿烯,那真是見家祖上積德。」
才一頓飯,邢磊就把貝家上下全收服了。
「那也是我的好運氣。來,伯父伯母、哥哥嫂嫂,這是頂級的白葡萄酒,我敬各位,希望這頓飯沒讓大家嫌棄。」
大家又交換些生活趣事,說說客套話,才結束這場飯局,貝家老老少少個個笑容滿面,比貝烯當選總統還開心。
邢磊把貝家人送到大樓下後,貝母把貝烯拉到一旁。
「人家大總裁不嫌棄,你可得爭氣點,別讓到手的幸福美滿溜掉。」
「媽……」跟個惡魔在一起,會幸福美滿才怪!
「是啦,邢磊善良、謙虛又沒架子,是不可多得的男人,你可要把握。」貝父也來耳提面命。
「爸……」善良、謙虛又沒架子?如果爸爸知道那惡魔拿他們全家的性命威脅她,看他還會不會這麼認為。
「被這麼好的男人看上,是你上輩子燒的好香,別錯過大好姻緣。」大哥也來插一腳。
「大哥……」在她看來,是上輩子的孽緣。
「到未來的婆家去,可要表現好一點。」二哥難得前來關心。
「二哥……」未來的婆家?她寧可跑去躲起來。
「跟人家同居的時候,記得收斂點,別讓壞習慣嚇到未來老公。」大嫂也來提醒。
「同居?我才……」貝烯正想大聲抗議,兩位嫂嫂卻前來分享床笫經驗,貝烯一口難敵數舌,聲音被硬生生淹沒。
「各位哥哥嫂嫂,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和伯父伯母上樓去,我們也該回去培養感情了。」直到邢磊過來摟住貝烯,貝烯才得以從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題中逃開。
到邢磊別墅的路上,邢磊恢復了原來的冷肅,貝烯也維持一貫的不甘願和沉默,氣氛僵凝得好像方才的熱絡親密是短暫的幻覺。
「我會給你一個獨立的樓層,惟一的要求是出門進門,都要讓我知道。」剛才當他提到「回鄉下」時,她「想跑去躲起來」的意圖很明顯,他不會讓她有那種機會的。
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貝烯索性悶不吭聲。
苞這種心思難以捉模、面具千百個的惡魔在一起,她還是少說話,以免禍從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