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座車在接近郊區處轉進一條幽靜的巷道,爬上一座小山坡,緩緩駛進一幢華麗氣派的別墅。
車子開到門口停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管家立刻上前迎接,替悠悠拉開車門。
哇!這間飯店這麼華麗啊,只是她怎麼從來沒听過這問飯店,而且也沒有看到招牌呢?
「咦?這是哪一間飯店啊?」她東張西望就是找不到招牌。
項震宇笑道︰「這是我家。」
「你家?」這也太夸張了吧!悠悠強壓住心中的驚訝,總不能表現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吧?「不是說要去吃飯嗎?為什麼要來你家?」她立刻露出防衛的表情。
「哦,因為全台北最好的主廚,已經被請到我家了。」他輕輕搭上她的肩,摟著她走進大門。
「喂,不要亂踫!」她揮開他的手。
項震宇聳聳肩,不以為意。
「項先生好!」門口六位女侍分別站在兩旁,向他行禮。項震宇並不喜歡人家稱他總裁,所以身邊的人都喊他項先生。
「杜小姐好!」太神奇了,這六位女侍竟轉向對她行禮,還稱她杜小姐?
她們訓練有素,穿著簡潔優雅的灰色連身裙,腰間系著白色圍裙,質料遠比悠悠身上那套制服來得高級。
悠悠低頭看看,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穿著,與這華麗如宮殿的豪宅是多麼的不相稱啊!她顯得有些困窘,真是的,既然要請人家吃飯,為什麼不讓她先回家換套衣服呢?
「對了,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他一邊往前、一邊說著,昂首闊步、步履如風。
「啊?」她沒听錯吧?有這麼好的事,請客吃飯還附贈禮物的哦?
「Jeniffer,帶杜小姐去更衣室,好好招待我的客人。」他連頭也沒回地向一旁的女侍交代,然後繼續往前走去。
「杜小姐,請跟我來。」綁著馬尾發式的女侍迎著她。
「這……喂!」好像突然掉進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悠悠完全不知所措,而他就這麼把她丟給別人,讓她有點沒安全感耶。
「怎麼?沒有我陪在你身邊,不習慣?」他轉過頭,眼神滿是笑意。「好乖,我去打幾個重要的電話,一會兒就來陪你。」
「你──」在她還來不及拿起旁邊的青瓷花瓶砸去之前,項震宇已經消失在盡頭的轉角。
「杜小姐……這邊請。」女侍乾笑著,臉上爬滿三條黑線。
Jennifer在項先生身邊工作三年了,從沒看過有人敢對她老板這樣說話的。今天真有點反常,項先生一向習慣在外面約會,很少帶女人回家,平常圍繞在他身邊的也都是一些美艷明星或超級名模,可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穿得像個百貨公司小姐還這麼凶的女人。
悠悠一路默默跟在女侍身後,走道上只有她倆的腳步聲,整座房子似乎非常寂靜。奇怪了,為什麼要到更衣室呢?
女侍打開門,引她走進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
「杜小姐,這里是客人專用的更衣室,您可以在這里換衣服。」
哇~~好大一間更衣室喔,比她家的客廳都要來得大。等等!她說什麼?換衣服?!
「換什麼衣服?」她又沒帶衣服來,要換什麼?
「您放心。」女侍面帶微笑,指著圓桌上的黑色禮盒,並將它打開。「這是項先生替您準備的。」
悠悠遲疑著,走近桌邊一看,盒子里是一襲DonnaKaran的紫丁香蕾絲禮服。
她忍不住伸手觸模那光滑柔軟的絲緞質料,小心翼翼地拿起衣服,設計大師的完美杰作就這麼呈現在她眼前。
天啊!這是所有女人都夢寐以求的一套華服啊──
「您看,這是八號,應該合您的尺寸吧?」女侍問道。
「嗯,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是穿八號呢?」
「項先生特別交代的。」
「是他?」悠悠一臉的不相信。
「是的,項先生一向非常細心的。」身為女侍總得幫老板說幾句話。
是哦,他對女人的身材還真是了若指掌!悠悠實在不覺得能一眼看出女人穿什麼尺寸的衣服,算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請您先更衣,我在門口等著,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叫我。」女侍退出房間。
哼!想用一套衣服收買她的心?門兒都沒有。悠悠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流露出小女孩第一次擁有洋裝的神情……好吧,就當作是借的,只穿一個晚上就好。
她遲疑了一會兒,終于在鏡前褪上那套制服,露出了豐盈曼妙的胴體,不一會兒便穿上那件DonnaKaran,果然非常的合身。
紫丁香蕾絲禮服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嬌軀,小露香肩讓性感指數滿分,流蘇裙擺更增添了搖曳生姿的風情,鏡中嬌媚動人的模樣,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對了,該擦個口紅的,可是……悠悠這才想起,她離開公司時連皮包都忘了拿,現在連支口紅都沒有。
「叩!叩!」門外的女侍敲門詢問︰「杜小姐,穿好了嗎?需不需要幫忙?」
悠悠小心地拉開門,一臉求救的表情。「Jeniffer,怎麼辦?我沒有帶口紅,你……可不可以借我一支呀?」
Jennifer噗哧笑了出來,這位剛才對先生很凶悍的女孩,其實還滿可愛的嘛!
「杜小姐,你放心,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Jennifer拿出一個化妝箱,里面琳瑯滿目,各種化妝品應有盡有,而且都是全新未拆封的。
「啊?不用這麼多,我只需要一支口紅就可以了。」悠悠拿起一支粉紅色的唇膏。
「這個顏色很適合杜小姐呢。」Jennifer看著換上新裝美若天仙的她,不禁從心底發出贊賞。「杜小姐,我來幫您化妝吧。」
「哦,不用麻煩了,我擦個口紅就可以了。」悠悠笑著婉拒,拿起口紅在唇上來回輕掃,立刻艷光照人。
拜托!她擦口紅只是為了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不那麼蒼白,這樣已經夠給他面子了,跟那種無聊男子吃頓飯,又不是要相親,何必為了他大費周章?還化妝勒!
「杜小姐,請隨我來,項先生在餐廳等您。」Jennifer引她向門外走去,這間房子實在是太大了,如果沒人引導恐怕還真找不到餐廳呢。
※※※
項震宇早已攤開報紙,坐在長形餐桌的另一端,他修長的雙腿交疊著,一手執著餐前酒,表情安適而淡然。但當他看到穿著美麗華服的悠悠出現在眼前時,平靜無濤的眼中竟也閃過一絲驚訝。
他原本只覺得杜悠悠是個有趣的女人,但也一直認為她吸引他的,並不是那美麗的外貌。
不過現在,他對她的魅力可要重新評估了。面容古典而精致的她,穿上紐約最新發表的時尚禮服,竟能展現出如此不同的風情,美得讓他有些心動。
讓男人動心的美,不見得是粉妝玉琢的臉蛋或是妖嬈姣好的身段,他對悠悠的感覺很特別,一種說不出所以然的理由吸引著他。應該這麼說,杜悠悠很美,但重要的是,她更對他的味兒。
悠悠站在桌旁,嫵媚的她並沒有減少一絲對項震宇的敵意。
「我話先講在前頭,這件衣服我只是先借一個晚上。」
「為什麼?這是我送給你的啊。」他端坐在長桌的另一端。
「我不隨便收人家的禮物。」她噘著小嘴,唇色晶亮動人。
「好吧,隨你高興。」雙手一攤,他才不會為了這種事跟她拌嘴。
項震宇拍掌,侍者立刻端上一道道豐盛的菜肴,前菜是法式女乃油松露白蘆筍,搭配主餐鵝肝菲力牛排,看得悠悠口中不斷分泌唾液。這些可都是在頂級餐廳才吃得到的料理啊。
當她還在贊嘆這頓令人感動的美食盛宴時,坐在對面的項震宇早已拿起刀叉毫不留情地大快朵頤。
她小心地拿起刀叉,動作優雅溫吞,細細品嘗;他吃起飯來卻如同嚼蠟,動作迅速,面無表情。
悠悠抬頭看他,在這樣過度安靜的氣氛下用餐,她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喂,你……吃飯都不說話的啊?」
「嗯,我吃飯一向不習慣聊天。」他仍然低著頭,三兩下便解決盤中的牛排。
「這算是個好習慣吧。」這樣最好,既然他吃飯不喜歡說話,那她大可專心享受眼前的美食了,只是,既然不用聊天,那干麼找她陪他吃飯呢?怪人!
項震宇很快便用完餐,事實上他一向不會在餐桌上待超過十五分鐘,今天算慢的了。
「我吃飽了,你慢慢用。」他拿起餐巾,優雅的拭拭嘴角。
「你說什麼?」悠悠抬眼,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再低頭看看自己的餐盤,還吃不到一半呢。
「基本上,我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餐桌上。」他微笑起身。「甜點不錯,你慢慢享用,我先去沖個澡,待會兒來臥房找我。」
去臥房找他?!他在說什麼呀?
「你想都別想,我為什麼要去臥房找你?」悠悠一雙杏眼怒瞪著他。
「放心,我剛才不是說過了,我今天絕對不會對你怎樣的。」他起身離開餐桌,卻還留戀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
「我──只是想跟你玩個游戲。」他拋下了一個詭譎的眼神,便轉身走出餐患廣;留下悠悠和餐盤中可口誘人的草莓蛋糕默默相對。
玩游戲?!哼,當她三歲小孩啊,一男一女在臥房里能玩什麼游戲?沒關系,先解決眼前鮮女敕多汁的牛排,接著吃掉可愛的草莓蛋糕,再去跟那個大魔頭說Bye-Bye!
※※※
一連吃掉兩塊草莓蛋糕,杜悠悠心滿意足的離開餐桌,原本想就這麼走出他家,但想想還是該跟人家說聲再見,好歹他的確給了她一頓豐盛的晚餐嘛。
站在他的房門口猶豫了很久,她終于提起拳頭敲門。
「進來。」傳來他懶洋洋的聲音,害她心忽然一震。
悠悠咬著唇,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一走進門,她的心忽然跳得好快。
項震宇穿了件黑色的襯衫,慵懶地坐在床前一片白色的羊毛地毯上,神秘安寧得像一幅畫,黑色緞質襯衫穿在他身上,格外襯托出他高貴的氣質與出色的俊容,彷佛是披著黑色羽翼的惡魔。不知是故意還是習慣,襯衫上的三顆扣子是敞開的,露出他結實健美的胸膛。
哼,身材好也不用這樣展示吧!悠悠別開視線,故意不看他。
「站在那干麼?過來呀。」他笑道。
悠悠已經忘了她是來跟他SayGoodbye的。
「我不可以隨便進人家臥房的……」
「我不是也說過不會對你怎樣的嗎?」拜托,到底要他說幾遍啊?他這輩子可從沒向女人保證過這麼多次呢。「放輕松一點,我只是想跟你玩個游戲而已。」
「玩什麼游戲?你不是說……只是吃頓飯而已嗎?」
「我吃飯一向只花十分鐘,怎麼會要你陪呢?是不是?」他斜坐在地毯上,指著放在面前的棋盤。「陪我下盤棋,只要你能贏一局,我就讓你走。」這樣夠正人君子了吧?
沒錯,地毯上擺著一塊木制棋盤,國王、皇後都已站在陣線上。
「西洋棋?我不會玩西洋棋──」悠悠望著那一顆顆彩繪的棋子,連忙回絕。
「不會才好玩啊,坐下來,我教你。」他對她招招手。
「可是……」悠悠還站在門口,猶豫著。
「你知道嗎?你的問題就是……太緊張了,這樣會錯過很多有趣的事喔。」
不知道為什麼,他說的每一句話,總是能擊中悠悠的心,他看穿了她的心,還不斷在她心里投下炸彈。他危險,卻又教人忍不住想靠近;他神秘,所以令人更想一探究竟。
他說得沒錯,面對這樣危險的男人,她當然每根神經都要上緊發條,全身細胞都要處在備戰狀態。卻不知是那模樣精致的棋子吸引了她,還是這惡魔般的男人教她無法抗拒,悠悠向前走近。
「誰說我太緊張?不過是玩棋嘛,是你說的,只要能贏你就送我回家?」
「絕不食言。」他又一次給她承諾。
悠悠盯著他瞧,仔細端詳他的表情,這男人的眼神雖然飛揚跋扈、亦正亦邪,但卻不像個騙子……
「好吧,我就陪你下一盤棋。」悠悠一腳踢開高跟鞋,走上白色羊毛地毯,大方的坐下。笑話,怎麼能讓他看穿她的緊張和不安呢?「可是……一定要玩西洋棋嗎?跳棋或大富翁可不可以啊?」玩這個她比較有把握。
「我喜歡西洋棋,你也會喜歡的。」他掌握游戲的主導權。「西方有一句話︰『如果不,那就下西洋棋吧!』你選擇哪一種?」
「低級。」她不層地輕啐一聲。「西洋棋就西洋棋,人聰明玩什麼都會贏,我先贏了你再回家。」
哼,憑她的聰明伶俐,西洋棋怎麼可能難得倒她?游戲嘛,都是大同小異啦!
「這話說的倒一點也沒錯。」他微笑,指著棋盤上的棋子。「我先簡單介紹玩法,雙方以黑白兩色區分,各十六枚棋子。皇帝,可以往任何方向走一格;皇後,橫、直,斜走都行,不限格數但不能越過其他棋子;騎士可以跳過其他棋子……」
項震宇解釋著西洋棋的玩法,不時抬頭看看她的表情,悠悠蹙著眉認真得像個小學生,好可愛,他喜歡她現在的表情。
杜悠悠被他專注的神情打動了。女人特別迷戀專注于某種事物的男人,尤其當男人在「教導」自己喜愛的事物時,特別容易會對方產生莫名的仰慕或好感,也許是籃球,也許是股票,也許是西洋棋。
「游戲規則──皇後可以吃掉城堡、騎土;敦士可以吃掉城堡;城堡可以吃掉皇後;騎士可以吃掉教士;而當一方吃掉對方的皇帝時,就算是獲勝。」
「行!我懂了,開始吧。」悠悠自信滿滿的準備開戰,為了早點回家,她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十五分鐘後──
「你確定要走這一步?」項震宇抬眼問她。「這樣走會比較好喔。」
「少羅嗦,」想騙她?沒那麼容易。她毫不猶豫地放下棋子,眼看就要吃掉他的騎士了,哇哈哈~~
項震宇聳聳肩中擇吧,既然他的好心提醒她並不領情,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將軍──」項震宇連續攻城略地,毫不留情地奪下她的國王,
「啊?」怎麼會這樣啦!悠悠彷佛忽然墜入黑暗深淵。
「只要皇帝被人吃掉就算是輸棋,所以下棋的人必須不惜一切保護皇帝,而你卻只顧著吃我的棋子,忘了自己的皇帝。」他解釋著她輸棋的原因。「下棋就像人生,分成三個階段︰第一是你希望得優勢,第二是你以為自己得優勢,第三是……你你知道自己正在輸棋,很有趣吧?」
哼!他竟然直指出她的弱點,還擺出一副很有風度的樣子。
「不用你多管閑事,我自己會下。」悠悠不服氣。「哼,再下一盤!」
「沒問題,我絕對奉陪。」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悠悠體驗了前所未有的沮喪,她已經連輸了七盤棋。感覺自己一會兒落入黑暗深淵,一會見身處無人的荒島,現在她則站喜馬拉雅山的山頂向天吶喊著︰「我要回家──」
不能再輸了啦,她好累,眼楮都快睜不開了,頭腦愈來愈混沌,意識愈來愈不清……她想回家睡覺啦!她平常可是十點鐘就準時上床的乖寶寶,現在牆上的鐘都已經指著十二點了──
「喂!我想回家睡覺了,我真的很困了啦……」經歷幾場大戰下來,她的聲音已經不再那麼充滿敵意,反倒有那麼一絲求饒的意味。
丙然,時間是無堅不摧的,再堅強的意志力也抵擋不過時間的侵蝕。
「不行,你不是說先贏了我才回家?」愈到夜晚,他的瞳眸愈是迷人。
「不行啦……」她不可能贏他了啦,這個項震宇肯定是個高手,神智清醒的時候都贏不了他,遑論現在精神已經處于崩潰邊緣的她了。
「那你就不能走嘍。」
「可是我真的很想睡覺嘛……」求求他了,放過她吧,現在只要有一張床,她三秒鐘之內就可以睡著。
「這里就有一張大床,你可以睡在這里啊,很舒服的。」他雙眼笑成一條彎彎的線條,漾著壞壞的笑意。
「你休想!」雖然朦朧睡眼中的他好迷人,身旁那張軟綿綿的彈簧床更像塊大磁鐵般吸引著她,但悠悠仍用僅存的一點意志嚴詞拒絕。
「那就沒辦法了,雖然我也很想睡覺,可是我們當初說好,你得贏我一局啊,一局就好。」他刻意強調「一局」這兩個字。
可惡,他在嘲弄她七局全負的戰績嗎?悠悠勉力睜開眼楮。「好,繼續!可是……我們可不可以換一種游戲,玩大富翁好不好?」
對呀,玩大富翁她才有可能贏嘛。
「好啊,就讓你一點,玩大富翁好了。」項震宇站起身,離開暖洋洋的羊毛地毯。「你等我一下,我去找。」
他走到書桌後,仔細的翻箱倒櫃一番。「奇怪了,本來是放這里的啊。」
那種游戲他幾百年沒有玩了,是去年過年時買來給小佷子們玩的,放到哪去了呢……
啊,在這里!終于找到了。他拿出塵封櫃底的游戲盒,輕輕吹散盒上的灰塵,走回羊毛地毯。
「找到了,我們……」他停下腳步,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熟睡的臉龐。
她居然靠著床沿,就這樣睡著了!發絲柔順地貼著她的臉頰,紅潤的雙唇微微開啟著,睡得像個孩子似的。腦袋傾斜十五度偏倚著床墊,隨著她熟睡的程度逐漸往下移,二十五度、四十五度……眼看就要倒了下去──
他一個箭步上前,用他的肩膀,接住了她即將傾倒的小腦袋。不知怎地,看到她睡得如此舒適安詳,他真不希望她醒過來……
唉,他開始有點後悔,為什麼之前要對她許下「不會對她怎樣」的承諾了,這一點也不像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一貫作風啊。
※※※
悠悠睡得好沈,彷佛抱著家中那只大狗熊,溫暖厚實的臂膀,讓她睡得好安心、好舒服。
直到她感覺陽光射進她的屋子,溫暖了她的臉頰……咦?下對啊,她的房間沒有窗戶,是曬不到陽光的啊!
她皺了皺眉,肩膀怎麼這麼酸痛啊?眨了眨濃密的睫毛,她緩緩睜開了眼,映入她哏廉的不是熟悉的絨毛大狗熊,而是……是男人的胸膛!
可是她沒辦法立即彈開,因為那雙強壯的臂膀牢牢圈著她。她想起來了,昨晚,她抵擋不住瞌睡蟲,就這樣靠著床沿睡著了,可……可怎麼會睡在他的懷埋呢?
悠悠試著推開他的肩膀,免得他醒了兩人尷尬。
「嗯……」不過他還是醒了,伸了伸懶腰。「肩膀好酸啊!」
他揉揉被壓了一整晚的肩,悠悠趁這個空隙逃離他。
「你醒啦?」項震宇懶洋洋地問,昨晚為了不吵醒她,居然自己也跟著坐在地上睡了一晚。
「你這個無賴!居然趨我睡著時──」
「喂,你別亂說喔,我可沒對你怎樣喔。」
「快點,快送我回家啦!」她站起身向後一跳,與他保持安全距離。真是的,玩什麼西洋棋,害她竟然一夜未歸,現在上班又要遲到了。
「喂,你這女人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把人家的肩膀當枕頭睡了一夜,連聲謝謝都沒有啊?」項震宇數落著她。
「謝?謝你個頭啦!是誰把我關在這兒不讓我回家的啊?」悠悠雙手插腰大聲嚷著,古典美女氣質蕩然全失。
「嘖嘖,真是個薄情寡義的女人,昨晚還這麼親密的摟著我,一早起來又翻臉不認人了?」他還是坐在地上,一副慵懶的模樣。
「翻臉?你還沒看過什麼叫翻臉──」她彎腰拿起地上的高跟鞋。
喲~~拿起凶器了?她手上的高跟鞋可是名列女性「十大暗器」之首呢。
「是,都是我的錯,我這就送小姐去上班──」他終于起身,準備送她回家。
眼看他終于就範,悠悠這才彎子穿上手中的高眼鞋,沒想到他居然趁她不備且重心不穩時,上前一把攔住她的腰,毫無預警的,她整個人就這麼跌進他的懷里。
「啊──」一聲驚呼,她才抬眸,他的唇就已經落下。像烈火、像巨浪,她的驚呼被吞沒,她的身體被緊緊擁抱,她的防備意識被驅離癱瘓。
他的吻太突然,她的心卻也因此跳得更狂亂。他的身體好溫暖,味道好熟悉,是她昨晚枕了一夜的胸膛。悠悠推開他,卻沒有怒罵或斥責,她的心竟也微微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