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詭異極了。
由婆婆那邊所得到的資訊,這位玉美小姐,是婆婆朋友的女兒,因為婆婆只生了修毓這個兒子,所以認了這位朋友的女兒為自己的乾女兒。
玉美小姐在十五歲時全家移民美國,這次是因為學校放假,所以才回台灣拜訪親朋好友一個星期。至於不知道他們結婚的事,是由於婚期過於匆促,婆婆忘了通知!
程忻洋冷笑。是拜訪親朋好友,還是只是拜訪她的乾哥哥?如果真是拜訪親朋好友,她應該住在北投祖宅和乾媽、乾爹享享天倫之樂,而不是死皮賴臉地賴著修毓,硬要住進她家!
真是個擾亂人心、破壞人家新婚蜜月期的家伙!要不是工程真的在趕進度,她還真想帶著一家老小出國度假,避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程忻洋拚命壓下滿腔的怨氣。
對於這個整天膩在自己丈夫身旁的女人,她實在無法給她什麼好臉色看。
星期六全部的人都來到修毓北投的老宅度假。賞花、泡溫泉,這原本是種享受,更是她這星期以來最期待的事,沒想到一個「路人甲」的意外拜訪,竟完全破壞了她的好心情。
「女兒啊,她好歹也算是你的小泵,你擺著這麼一張大臭臉,你婆婆也不好做人啊!」
老媽老是這樣勸誡她,但誰又能明白她的心情?她的新婚丈夫被一個半路殺出來的女人纏著,成天只會黏著他、勾著他的手臂,她這個做妻子的能不嘔嗎?
「媽媽,請放心,我爸爸對玉美阿姨沒興趣的,他只當地定個妹妹。」
成熟的牧平也跟著幫腔,但她就是不高興嘛!她要她的老公陪她看電影、陪她逛街、陪她談笑風生,而不是讓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擁有這些本應屬於她的權利!
淡淡的三月,百花齊放,有高高的櫻花樹,有美美的杜鵑花,這個世界似乎被薰染成喜氣的桃紅色了,而她的世界也被滿腔的怒焰燒得一片火紅。
罷洗好澡,她用浴巾擦拭著潮濕的頭發,踩著塑膠拖鞋,朝臥室走去。婆家的祖宅,最大的特點就是房間多、浴室多(他們稱為袁家湯屋),而且每間都是純日式風味,睡的是榻榻米,門則是手工的紙糊拉門。
她關上拉門,轉過身,就看見榻榻米上已經鋪好被子,一個身材健碩頎長的男人盤坐在榻榻米上等待著她。
一看到他,她又想起滿肚子的委屈。「你怎麼在這兒?你不是要陪你的玉美妹妹去士林逛夜市嗎?」
「我沒去,媽媽陪她去逛就可以了。」他口氣溫和地回答。
和服式的浴衣遮不住他結實黝黑的胸膛,他笑著,看似悠哉,但黑眸中的光亮卻讓人感到燥熱及不自在。
「哦?」她聳肩,刻意回避他燙人,而且會讓她心跳加快、口乾舌燥的視線。
「那真是可惜呢,士林夜市挺好玩的,你沒去,玉美妹妹一定很傷心。」
「我寧願陪你。」他注視著她,嘴角泛起她從未見過的邪魅微笑。
她還是不敢看他,只能原地坐在榻榻米上,側身向他,繼續擦著她已經半乾的短發。
「你在生氣嗎?」他問。
「沒有。」她聳肩。「我干麼生氣?」
「嫉妒。」
「嫉妒?」她嗤之以鼻。「我為何要嫉妒?我是這麼容易吃醋的人嗎……啊!」一個天旋地轉,她被扯向他結實的胸膛,他擁抱著她,順勢將她壓倒在柔軟的床鋪上。
袁修毓勾起唇角,唇在笑,眼也在笑。他點著她嘟起的小嘴。「你的確在生氣,也的確在嫉妒,從你噘得高高的嘴巴,就可以看得出來。」
她賞了他一個大白眼,撇過頭去不承認。「我才沒有……」
他笑,壓住她欲掙月兌的身體。「她只是我的妹妹,而你是我的妻子,她不可能會奪去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你是我的唯一。」
程忻洋當然知道自己是他的唯一,但說她愛生氣也好、愛嫉妒也罷,或者說她心眼小也可以,她就是看不下去自己的丈夫老是被別的女人纏著不放!
「忻洋。」
「嗯?」
他以深邃溫和的陣子凝視著她,伸出手指,將她耳旁的發絲溫柔地挑到耳後。「我愛你。」
程忻洋眨眨眼,明白了大熊正在和自己甜言蜜語後,本來的怒氣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甜蜜、窩心的感覺。
「我也愛你。」她偎在他懷里,熱熱的臉熨著他冰冰涼涼的胸膛。只有在他的懷里,她才能感到十足十的安心。
她抬起雙手環繞住他的頸項,將自己柔軟的身軀弓向了他,然後抵著他的唇,低聲蠱誘道︰「吻我。」
「好。」
他扶住她的後腦勺,俯身,炙熱的唇吻住她紅女敕的櫻唇。
「嗯……」她滿足地嘆息,他的吻會讓人上癮。
他的聲音略顯濃濁。「你在勾引我嗎,老婆?」他說,性感的薄唇帶著微笑。
「好像是耶。」她眯著眼笑了,仰頭吻上他的唇。
袁修毓一記悶哼,他摟緊了她,讓兩副灼燙的身軀因而更加的貼近。
「我會被你帶壞。」她雙頰酡紅地凝視著他,眸心因原始的而閃閃發亮。她的手探進他的浴衣,著他精壯的胸膛。他真是「秀色可餐」,她發現自己極易被他挑起「食欲」。
「娘子,此言差矣,我是老師,不會帶壞學生的。」
「才怪……」她的額頭冒著一層薄汗。一個月前如果有人告訴她,這個溫吞的男人在床上會是一名猛將,她保證會笑到在地上打滾。然而,事實證明他的確很厲害……
他俯首,饑渴而火熱地吻住了她……
「修毓哥哥!」
玉美邊嚷嚷,邊推開擦門。在看到眼前夫妻倆恩愛的畫面時,她作勢放聲尖叫,蓄意破壞一室的旖旎。
哼,好在她臨時打消逛夜市的念頭。
袁修毓立即拉過毛毯,牢牢地遮住懷中的寶貝。
「玉美,你不會敲門嗎?」袁修毓冷聲叱喝。
玉美無所謂地聳著肩,不打算回答,也沒有回避的意思。「有什麼關系?在美國,這種畫面我看多了。」
程忻洋實在受不了她的任性,她拉好浴衣,掀開毛毯跳了出來。她憤怒地大步向前,對她的反感全部傾瀉而出。「你懂不懂禮貌啊?要進別人的房間前,都不用敲門的嗎?」
玉美嘟著嘴,眼中閃過一抹得逞後的快意。「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你們七早八早就開始辦事了……」
她踱到袁修毓身旁,嬌嗲地扯著他的手臂。「哥,你看她啦,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她好凶哦,跟之前的大嫂都不一樣,以前的大嫂才不會這麼凶我呢……」
袁修毓渾身一震,黑眸中閃過一絲傷感。曾經失去摯愛的痛,是他這一輩子永難釋懷的事。「夠了,玉美。」
程忻洋目光一凜,如果不是顧及她是婆婆的乾女兒,她真想拿枝掃把,將這個壞心眼的女人趕出家門!
「你到底想怎樣?我就是我,你不要拿我和別人做比較!」
「夠了,忻洋。玉美,如果沒事,你先出去。」袁修毓一面安撫著她的怒氣,一面要玉美離開。
「討厭,這次回國都沒人陪我!」玉美踱腳瞠罵,然後憤然地離開。
臥室恢復原先的安靜。
袁修毓暗嘆了口氣,他溫柔地揉著程忻洋僵硬寸肩膀。「別氣了,在國外待久了,她比較不懂得人情事理。」
程忻洋無奈地搖頭,她環住他的腰,將自己埋進他的懷里,只有這個位置才能讓她感到安心。
問題是,真的沒事了嗎?
這是她第一次听到別人拿她和他的前妻做比較。
這種感覺很慌,以女性的直覺來看,她知道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懷他去世的妻子,她也知道和往生的人做比較是很無聊的行為……
但……她望向窗外,滿月的月色似乎蒙著一片灰影,並不皎潔,就像她的心情一樣。
程忻洋不自覺地、沈重地嘆了口氣。
***
結束度假回到市區的家,玉美並沒有因為那次的爭吵而改變暫住他們家的計劃。
她會甜膩膩地哥哥長、哥哥短的稱呼袁修毓,但對程忻洋這個大嫂,雖沒再正面交鋒,卻也沒有半點尊重的意思。
程忻洋秉持著「家和萬事興」的千古明訓,忍著不再和她起沖突。反正只要她不犯到她,她相信忍一個星期,對她而言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只是,事情好像並不如她所願,這位玉美小姐顯然是沖著她來的!
一早起床,梳洗換衣後,程忻洋來到餐廳,因為自己不擅廚藝,所以家中的早餐都是由袁修毓負責。
兩個小孩熱情地打著招呼。「媽媽,早安!」
「早安。」她微笑著,盡量不去理會坐在她丈夫身旁的女人。
她走向前,彎身在老公的額頭印上一個響吻。「早,老公,早上吃什麼?」她刻意表現親熱,讓那個路人甲看清自己的處境。
袁修毓對著妻子溫柔地笑,但深幽的眸心中,卻因妻子的吻而浮現與溫文氣質不符的一絲邪魅。「今天玉美早起,特別準備早餐給大家吃,味道還不錯,我去廚房拿……」
只是袁修毓的話還沒說完,玉美就在一旁嗲聲嗲氣嚷嚷著。「唉呀,人家沒有準備大嫂的分呢,我以為她會一直睡到中午,所以就沒替她準備吃的了!」
程忻洋了然地挑著眉。她知道玉美是故意的,她要上班,怎麼可能會睡到中午?玉美的敵意實在表現得太明顯了,她根本無法和她和平相處!
大家一陣錯愕,所有人的早餐都差不多快吃完了,誰也沒想到玉美竟會有這樣「選擇性遺漏」的舉動。
牧平體貼地拿出一片他還沒動過的吐司。「媽媽,你吃這個,我可以幫你涂上你最愛的女乃油,然後烤一烤。」
樂樂拿了個馬克杯,替她倒滿鮮女乃。「姑、哦,不,媽媽,請用鮮女乃,這個牌子是我和牧平公認最好喝的哦!」她還小,不懂大人之間的明來暗去。
袁修毓將自己盤中的半個荷包蛋也貢獻出來。「來,我一半,你一半,我老了,不適合吃太多蛋。」
「謝謝各位,我又有豐富的早餐可以吃了!」
程忻洋眨眨眼,接受家人所有的溫情。是啊,這是她最大的資產,有家人們堅強的守護,她根本不會遭受任何委屈。
體貼的丈夫還替她拉開椅子,服侍她入座。
但,顯然壞心眼的人絕不會這麼輕言放棄。
玉美優雅地啜了口咖啡。「大嫂啊,怎麼你都不用起床準備早餐的嗎?這些事都由我大哥做啊?」
程忻洋正幸福地享用著早餐,完全不在意她尖銳的問話,笑咪咪地回應。「呵,我準備的東西,可能不太能入口,一早吃我煮的東西,會傷腸胃。」
兩個小孩哈哈大笑。
玉美作勢吃驚地低叫。「你連簡單的早餐都不會做?!那不就代表你根本不會燒菜煮飯?哇,好可怕唷,你一定不是個好妻子、好母親。」
原本熱鬧的場面立即變得安靜無聲。
程忻洋瞪著面前得意洋洋的女人,臉色十分難看。這絕對是種誣蔑,她的好心情全被這個女人給破壞了!
「玉美,向你大嫂道歉。」袁修毓斥責。
「不用了。」程忻洋按住丈夫的手,對付這種人,交給她就夠了,根本不用勞駕她親愛的丈夫,況且她也沒有可以任由人欺負而不反擊的好脾氣!
只見她放下手中的杯子,雙臂環胸,陰森地冷笑。「你听清楚,玉美,來者我當你是客,至於我們的家務事你少管一點比較好。」
玉美不服氣地嚷叫著。「哥,你看她啦,動不動就生氣,真是不可理喻!我真替你打抱不平,死去的大嫂是個多麼賢淑的妻子啊,她做的飯菜我永遠也忘不了,你看現在這個大嫂怎麼配得上你啊!嗚……哥,我好想念以前的大嫂哦!」她說著說著,竟然開始掉淚,還一邊哭一邊往袁修毓的懷里鑽。
程忻洋錯愕,根本想不到她會來這招,出這種「前妻比較法」,她根本無法還擊!
「玉美,別哭了……」袁修毓慌亂地安慰懷中的淚人兒,根本沒發現自己的妻子一臉憤怒。
程忻洋簡直氣炸了,她霍然起身,指著玉美破口大罵。「你到底想怎樣,一次說清楚!我是哪里礙著你了,你處處要找我麻煩?」
「嗚,哥~~」玉美死命擠出眼淚,她心里清楚得很,因為她在嫉妒,嫉護程忻洋能夠獨佔修毓哥哥全部的愛!
袁修毓試著推開玉美,不想引起忻洋更多的誤會。「忻洋,玉美的個性比較嬌,你別介意。」
程忻洋怒不可遏。她能不介意嗎?人家都騎到她頭上了,她怎能不介意!
「好,既然我沒那麼大的風度不介意,我出去總可以了吧!樂樂、牧平,走,我送你們去上課!」
宛若一陣狂風般,程忻洋帶著兩個孩子離開家里。
玉美偎在修毓哥哥的懷里,嘴角緩緩地揚起得意的笑……
她從來不曉得有人可以惡劣到這種程度!
她甚至希望自己的丈夫可以替她將那個壞心眼的女人踹出家門,好消消她心頭的怒氣。
但,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於情於理,玉美都是婆婆的乾女兒、修毓的乾妹妹,她的想法只是自己的幻想,當然不可能付諸行動。
奔出家門後,早上涼涼的風迎面吹來,頓時減緩了她盛怒的怒氣。
程忻洋打開車門,要兩個小孩上車。
樂樂先上了車,牧平停住了腳步,敏感的他,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
「媽,有句話我想和你說。」
「嗯?什麼事?」
牧平晶亮的眼里寫滿了真誠,他吞吞吐吐地說出自己心里的話。「在我的心里,只有你是我的媽媽,雖然我真正的媽媽生下我,但是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現在只有你是會陪我一輩子的媽媽。」
程忻洋眨眨眼,一股氣梗在喉間,她感動得淚水在眼眶中轉啊轉。「牧平……」
牧平羞赧一笑。「沒事,我只想跟你說這個。」
程忻洋將兒子擁進懷中。「我好光榮有你這個兒子。」
牧平扯著笑。「我也好開心你是我的媽媽。」
兩人相視一笑,程忻洋所有的委屈與怒氣,都在牧平貼心的安撫下完全消失無蹤。
「上學了。」
「好。」
兩人上了車,程忻洋發動車子,車子緩緩地駛上馬路。
***
但牧平貼心的安撫只是一劑特效藥,藥效來得快,去得也快。
由於玉美繼續耍著她的「前妻比較法」,忻洋因此知道自己和修毓去世的妻子有多大的不同。
她溫柔賢淑、她大家閨秀、她美麗婉約、她擅長廚藝、她知性感性,反正女人所有的優點全集中在她身土,而自己則被貶咸毫無優點、壞脾氣的男人婆!
比一次她可以不在意,比兩次她可以試著釋懷,比三次她開始覺得煩躁,比四次以上,她知道這個問題已經在她的心中生了根、發了芽。
她不僅想知道修毓的想法,更想知道修毓對她的評價,雖然附和玉美的想法是天下第一大蠢事,但之前裝扮賢慧失敗的慘痛陰影她依然揮之不去。
「哦,怎麼又頭敗了……」程忻祥鏟起焦焦的蛋花放在盤子上,整個人焦慮不安到了極點。
為了幫家人準備愛的早餐,她昨晚回娘家吃飯時,特地向娘親學習怎麼煎荷包蛋。但,她試過了,無論是大火、小火、油多、油少,她煎的荷包蛋,總是無法漂漂亮亮煎成圓形,最後都變成可怕的乾蛋花……
「在忙嗎?」袁修毓將站在瓦斯爐前發呆的老婆攬進懷里,並在她耳鬢處烙下一個甜蜜的吻。
程忻洋仰起頭,對著老公慘兮兮地微笑。「嗚,老公,我的荷包蛋煎得好丑哦!」
袁修毓看著流理台上盤子中那些焦焦的蛋花,老婆煩悶的心情,已經全部了解。
他順手挾了一片入口。「味道不錯啊!」
程忻洋唉聲嘆氣。「可是不好看啊……」
「是自家人要吃,好不好看無所請。」
「可是,不好看啊,都變成蛋花了!」她煩躁極了。「我好失敗……」
袁修毓撫著妻子哀怨的小臉。「做菜只是順不順手的問題,你就別勉強自己,早餐我會做,我不會根據你擅不擅長廚藝,而去評斷你是不是一個好妻子或好母親。」
她搖頭。「不,我不相信我連最基本的荷包蛋也搞不定……」
袁修毓輕笑,揉揉妻子柔軟的短發,他知道她固執的脾氣。「那介意袁先生充當袁太太的煎蛋老師嗎?」
程忻洋笑開,豁然開朗。「好啊!」她親愛老公的廚藝可是她娘親最夸贊的!
「首先,我們必須把鍋子洗乾淨。」袁修毓指著鍋子里的黑鍋巴。
「我洗!」
一分鐘俊,鍋子洗好就爐。
「然後呢?」她問,很佩服自己洗鍋子的速度。
「然後……」他指著自己的唇,促狹道。「一個吻。」
程忻洋一愣,隨即笑開,她踮起腳尖、噘起小嘴快速地在丈夫的薄唇印上一個響吻。
「再來呢?」
袁修毓舌忝著唇,顯然意猶未盡,他伸出魔掌,將妻子扯進懷里。「再來,我們回房間好好溫存溫存……」
程忻洋又羞又氣,推開欲火焚身的丈夫。「討厭,我要我的荷包蛋啦!」
兩人相視笑開,開始認真且快樂的學習如何煎個漂亮的荷包蛋。
他們快樂地歡笑著,但在快樂的背後,沒人注意到,在廚房的門口,有一雙心機深沈的眼楮,正盯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