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了一個超級奇怪的夢,夢見自己在燙衣服,而且燙的還是她和言牧仁的衣服,然後,他們穿著燙好的衣服去參觀故宮,沒想到兩人都忘了帶錢,她問故宮的售票小姐能不能刷卡?售票小姐很凶地說︰「你們的卡太小了,故宮不接受!」最後,他們只好回到山上繼續釣魚……
這什麼夢啊?只能說她的壓力太大了,連作夢都會夢到被故宮拒絕,只是為何會夢到言牧仁呢?或許他也給她太大的壓力,如果真的沒將他請下山,公司說不定就真的玩完了。
夢歸夢,現實還是要面對,故宮要求下個月初修正提案,時間不到一個月,她該怎麼做才好呢?要怎麼做才會讓言牧仁點頭,隨她返回塵世、拯救公司?
唐佳妮睜開眼楮,原以為會看見帳篷內的鋁合金接頭,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木質天花板。
她眨眨眼,腦子騰空了五秒。這是哪里?她記得吃完泡面後,因為頭痛,所以她早早就鑽進睡袋里睡覺,然後只覺得熱,又覺得冷,她好像還夢見言牧仁變成大胡子天使,超好笑。
記憶一件件回籠。對,她記得自己生病了,好像有人沖進帳篷和她說話,抱起她——
唐佳妮霍地由床上坐了起來,一陣暈眩猛然襲來,她有如失去力氣般倒回床上。
「動作別太大,頭會暈。」
她驚慌地瞪向聲源,竟然看到言牧仁就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看書。
「我怎麼了?這是哪里?你怎麼會在這里?我不是在帳篷里睡覺嗎?怎麼會跑來這里?」她滿肚子的疑問,舉高左手臂,發現手臂上還吊著點滴。
言牧仁放下書。「這是我家,因為你在帳篷里中暑月兌水,我不想讓我家前院變成命案現場,只好把你帶進屋里,請醫生為你看診。不過你真的是個笨蛋,生病的人怎麼還會跑到山上來?搞得感冒變成急性肺炎。」
所有凌亂的回憶都歸位了,原來她以為那些片段的畫面是夢,其實是真實的情境,她的確有印象言牧仁將她由帳篷里抱了出來,還以為他是大胡子天使呢!
不過個性不好、冷漠的言牧仁竟然會出手相勸,倒讓她挺驚訝的……
「謝謝,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不好意思。」
言牧仁坦言。「你的確是個麻煩,黃昏才掉到溪里,第二天中午又在帳篷里昏迷不醒,你到底是說客,還是李正旭送來的大玩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換做她是他,相信也是會抱怨怎麼會有這種麻煩難搞的陌生訪客,所以面對他的奚落,唐佳妮只能嘴巴閉得緊緊的,傻笑,不敢回嗆。
「言先生,我知道我帶給你很多麻煩,我只能再次道歉,並且誠心誠意和您說聲謝謝。」
唐佳妮禮貌、客套地說,動動雙腳,突然發現怎麼雙腿這麼涼,有種光溜溜的感覺……她皺起眉頭,掀起薄被低頭一看,不得了,她全身上下的衣服都不見了!只剩一件男性襯衫,襯衫在薄被底下已卷到。她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
「啊!」她嚇到坐起來,又因為頭暈,立即又倒回床上——
「笨蛋,就告訴你動作別太大,頭會暈。」
唐佳妮顫抖的手指著自己。「我、我、我的、我的、我的衣服呢?」
言牧仁聳聳肩。「你包得跟粽子一樣怎麼散熱?內衣褲也濕了,只能把衣服全部換掉。」
她閉上眼,快要昏倒。天啊,鎮靜啊唐佳妮,又不是十多歲未見過世面的小女生,好歹她也二十七歲了,必須鎮定,事情不會這麼糟的。
「所以是護士幫我月兌的?」她心慌地試探問著。
「半山腰部落的衛生所沒有護士,你的衣服是我月兌的。」
丙然……唐佳妮腦子里一片空白。
「你的衣服是我月兌的。」
理智告訴她,這只是「醫療」行為,但情感卻告訴她,她再怎麼樣也不應該讓陌生人幫她月兌衣服,文化禮教告訴她,男女授受不親啊——
言牧仁嘲諷地撇清。「放心,我對前胸貼後背的女生沒任何興趣,幫你月兌衣服的時候,我一點邪念跟遐想都沒有。」
他語氣中的輕嘲,讓唐佳妮原本的羞赧全部不見。
她可以忍受他的抱怨,畢竟,他和她非親非故、只是陌生人,心不甘情不願也是情有可原,但說她「前胸貼後背」就是嚴重地羞辱她。任何一個女人,被男人這麼批評都會不舒服吧?厚!這口悶氣要她怎麼忍受?
她瞪著他。「你知不知道你嘴巴很壞,個性很不好?」
他扯扯嘴角。「不錯,能回嘴代表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我真不習慣你禮貌和客套的蠢樣。」
她氣到火冒三丈。「我不是在跟你吵架,這是抗議!好歹我也是女生,你對女生說話應該禮貌一點!」
言牧仁雙手一攤。「我就是這樣,所以只好離群索居,你來打擾我的安寧,就得忍受我不好的個性。」
他不提到打擾和離群索居,她還沒想起她的任務。「還不是你見死不救,我才會賴在這里打擾你的安寧,如果你願意下山幫幫自己創立的公司,我也不用被你不好的個性氣得半死,你也不用冷嘲熱諷!」
言牧仁搔搔耳朵,起身。「我去打電話問問醫生,你精神已經恢復,應該可以下山回家了。」
唐佳妮氣得槌被子。「我不走!你不下山,公司肯定完蛋,我辛苦在工作室當李先生的跑腿兩年,功夫才學了一半,都還沒出師,不能這個時候走!」
丙然,的確是學長要她來的。
「還有其他工作室,你不用非要待在這一間公司。」
「但‘牧人’是業界最棒的。」
「最棒的地方不代表就能栽培出最棒的設計師。」
他的話狠狠傷了她的自尊心,唐佳妮抬起下巴。「我相信我的資質,我會是很好的設計師,但是如果你不下山拯救公司,我就無法在業界第一的工作室繼續學習。」
「我不會下山,李先生那邊,我已經跟他表達過我的想法。」
「打死我都不相信他會妥協。」
聞言,言牧仁大笑。「的確。」
唐佳妮掙扎著起身,這回很注意自己的速度。言牧仁似乎是良心發現,好心幫她豎起枕頭,他離她好近,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像是沭浴餅後的味道,很好聞。
這男人雖然討厭,一副山林野人的模樣,但他的味道很清新,和臭男人完全不同。她發覺自己喜歡這樣的味道,而且,原來「味道」也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印象。
她清清喉嚨,斂去方才的怒氣。「謝謝。」
「所以,」他看著她。「你可以在這里休息兩天,等體力恢復,就下山回台北。至于台北的工作,我完全沒興趣。」
她仰頭看他,大胡子遮住他一半的臉,不過怎麼也遮不住他好看的眼楮,有神清亮。
「或許你可以多考慮一下,別太急著拒絕,我們全公司老老少少等著你救命。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你救的是一大群人。」
言牧仁讓她認真的表情給逗笑了。「你是不是個優秀的設計師我不知道,但你絕對是很有創意的說客。」
「所以你會考慮嘍?」
「不會。」
「厚!」她好想大叫。「那是你的公司,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它在市場上名聲受損?」
「公司不再是我的了,四年前,老板就換人了。」
念頭一轉,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會是叫員工處理自己私事的老板嗎?」
言牧仁皺眉。「我不會。」
唐佳妮嘆口氣。「我想也是,說不定你四年前不把公司送給李先生,這兩年我就不用跑腿跑到該學的還學不完。」
言牧仁想到學長喜歡強人所難的習慣,感同身受地揚起淡淡的笑。「我可以了解你的感覺。」
這時,吳醫生走進房間,剛好目睹他的老同學嘴角掛著笑意。哇,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他還以為只有看著樹苗長大時,言牧仁才會笑呢!
「哇,小姐真是好本事,可以讓我同學笑呵呵的!」
見到吳醫生,言牧仁立刻冷下臉。「你下班了?」
吳醫生指指外面。「天都黑了,我當然要下班。」
「下班就趕快回家!」言牧仁不只冷臉,連語氣也很不友善。老同學的醫術沒話說,年紀輕輕就當上大型教學醫院的主治醫生,但愛玩,從高中時代就很愛惹毛他,再嘻皮笑臉地saysorry。
「呿,醫生總要巡房吧!我來看看我的新病人啊。」他走到床邊,笑咪咪地打著招呼。「嗨,美麗的小姐,敝姓吳,是半山腰部落衛生所的駐所醫生兼漂亮小護士和櫃台小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喔,不,錯錯錯,醫生救人是天職,你的救命恩人應該是言牧仁同學,他可熱心了,把你從帳篷抱出來,還幫你月兌光光降溫呢!」
月兌光光降溫……唐佳妮的臉一陣躁熱,她笑得好尷尬,伸出右手。「您好,吳醫生,敝姓唐,唐佳妮,很高興認識你。」
吳醫生樂得大笑。「唉喲,沒人說很高興認識醫生的,不過我倒很高興認識你,你替這間屋里帶來許多笑聲。」
「沒有啦……」如果這樣就叫很多笑聲的話,她真懷疑言牧仁平常是怎麼過日子的?
心里這麼想,但她沒膽子開口問。
倒是被晾在一旁的男主角開口了。「她精神很好,你檢查看看,如果沒什麼問題,明天她就可以下山了。」
「不要!」
「不好!」
醫生和病患默契絕佳地同時拒絕。
吳醫生站出來,認真、專業地解釋。「同學,急性肺炎這種病輕忽不得,口服抗生素壓不住細菌,要靠注射的,所以她的點滴暫時不能拆,少說也要打個兩天,然後再觀察有沒有發燒、咳嗽,肺里頭還有沒有積聚的痰啊,很麻煩的,在平地少說也要住院個十多天左右。」
這是醫生的說辭,其實他只是想留住這位小姐。
唐佳妮跳出來說話。「在這個節骨眼,我不能走,如果你不答應回公司,說什麼我都不會下山回台北的!」沒有他,公司也沒有未來,她還不如留在山上和他大眼瞪小眼,也不要下山回公司,被老板罵到臭頭!
言牧仁挑眉。「所以,我的房子要充當臨時醫護所,我的房間是臨時病房?」
「既然你救了人家,總得幫下去啊,‘洗頭’哪有只洗一半的,你說有沒有道理?」吳醫生打哈哈。「況且,你知道我那衛生所夯不啷當就這麼一小間,來看病的人來來往往,我可不想冒群聚感染的風險,所以你這里是最適合的。而且你不是說,她是你同事嗎?」
「從前公司。」
「從前和現在哪有什麼關系,反正總歸一句話就是同事咩,你說對吧?唐小姐。」
「沒錯!」唐佳妮義無反顧、鐵了心賴到底。「我可以下山回台北,除非你和我一起下山!」
言牧仁冷眼看著他們。「我發現你們真是相見恨晚,默契還真好。」
吳醫生對他揮揮手。「唉喲,吃什麼醋啊?我和病人向來都是相處融洽,你不曉得嗎?人家是醫者父母心,我是醫生兄弟情啊!」
「看得出來喔,吳醫生看起來就是一位宅心仁厚的好醫生呢!」唐佳妮狗腿地贊美。吳醫生可是她能不能繼續賴在這里的關鍵呢!
吳醫生開心極了。「哈哈哈,同學,你听听、你听听,這才叫人話嘛!你同事還真是不錯呢!」
言牧仁的臉都黑了。一個老同學在這里已經可以掀了屋頂,加上一個唐佳妮,不就可以拆了這間房子?
他向來滿意的寧靜生活,顯然正面臨巨大的挑戰。
「隨便。你們慢慢敘舊,我先離開。」
言牧仁轉身離開。
吳醫生和唐佳妮對看一眼。達到目的了,狡黠的笑容同時在兩人嘴角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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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環境好,醫生很熱心,唐佳妮痊愈的速度極快。
當然,這一切也要歸功于言牧仁的照顧。他讓她住進屋子,屋子只有一間臥室一張床,他將舒服的床鋪讓給她,自己則睡在客廳的沙發上。三餐也是他一手料理,雖不豐盛,但食材新鮮,讓她每餐都食指大動,胃口好到大快朵頤。
這兩天的觀察讓她完全了解言牧仁的作息,他早睡早起,是山林巡守義工,也是植樹養護區的種樹員,還身兼山地部落的小學、國中代課美術老師,這些身分讓他的一天很忙碌,如果他在家,她會推著點滴架跟著他進進出出,有時坐在門前,靜看著他在前院整理樹苗、劈材;當他在起居室的書桌前批閱學生的作品時,她會拉張椅子,坐在書桌前面看他工作。
部落的孩子在山林間長大,所以繪畫作品上大量使用綠色,還有難能可貴的純真。
「我喜歡這幅畫。」唐佳妮指著他正在批閱的作品。圖畫的主題是一群小孩在溪邊釣魚,有綠地、有藍天,重點是溪里或黃或紅的魚,只只都比大樹還要大。
「她才小學二年級。」
整幅畫顏色對比鮮明,主題明確、生動,唐佳妮愈看愈喜歡。「如果這張圖拿到山下參加任何比賽,絕對會得第一名。」
「當然,她是去年全國不分區分齡的金牌得主。」
唐佳妮贊美地睜大眼。「哇,實力很好喔,是言老師教導有方嘍?」
言牧仁看著畫,炯亮的黑眸充滿著贊賞。「老師教的只是方式,她也必須有濃厚的興趣和強烈的企圖心。」
這樣的眼神她並不陌生,學生的作品、發育良好的樹苗都會讓他散發這種眼神,那是一種百分之百的滿足和驕傲。
言牧仁將畫轉向,送到她面前。「美術系高材生,這幅作品就由你來寫評語吧!」
她戲謔地眨眨眼。「你想試探我是不是好的設計師對不對?測試我有沒有眼光,能不能一針見血,和你品味相同?」
他大笑。
唐佳妮將畫翻到背面,拿起筆,寫了一排宇,字跡清秀溫柔。
「好棒的作品,因為這麼棒的作品,讓老師一天都有好心情。」
她放下筆,言牧仁將畫轉回來,看她的評語,他輕笑。「沒有老師的口吻,但小孩看了會很開心。」
唐佳妮點頭。「開心就好,小孩子每天本來就是要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煩惱是大人的事,和小孩無關。」
「唐老師果然有見解。」
「我及格了嗎?太好了,就不知道言老師能不能下山救命,幫助我們月兌離苦海?」
他看著她。「你很盡責,總是把握機會游說我下山工作。」
「當然,這是我上山的目的。」
言牧仁揶揄地笑著。「我以為你此行的目的是落水、中暑和肺炎。」
她揮揮手。「不只啦,言老師忘了把‘當跟屁蟲’算進去!」
他贊同地點點頭。「有道理,這幾天看你帶著點滴來去自如地跟在我旁邊,我差點以為你和點滴架融為一體。」
「所以我是吊點滴的‘跟屁蟲’嘍?」
兩人相視,然後哈哈大笑。
這感覺很奇妙,她沒想過她跟言牧仁可以因為同一件事,分享彼此的看法和意見。唐佳妮微笑看著眼前的男人,她發現,雖然言牧仁總是一副不愛理人的模樣,說話喜歡冷嘲熱諷,但是兩個人不那麼劍拔弩張的時候,他可以很健談、有幽默感,笑聲低低沉沉的很好听……
喔,她一定是昏頭了,這一刻,她竟然覺得面前的大胡子,很迷人。
正巧,此時吳醫生再度來巡視「病房」。
上回看到言牧仁是微笑,才經過一天,就變成大笑,哇,進步神速呢!
「同學,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啊?」
言牧仁收起笑容,不想讓同學對自己的情緒大驚小敝。「沒事。」
吳醫生揮揮手。「怎麼會沒事?看你笑得這麼開心,鐵定有好玩的事,咱們老同學了,沒必要這麼生疏,對不對啊,美麗的小姐。」
見識了兩天,她也明白言牧仁和吳醫生的互動模式,言牧仁希望吳醫生可以正經一點,吳醫生則希望言牧仁可以放松一些,一來一往很有趣。
唐佳妮微笑。「吳醫生叫我佳妮就可以了。我和言老師是在說這幅畫,」她將畫轉了四十五度給醫生看。「好棒對不對?這是幅很快樂的畫,所以讓言老師和我都很開心。」
吳醫生皺著眉欣賞。「還好,有樹,有藍天,有魚,喔,還有小孩在釣魚,嗯,我還是覺得我的病理切片照比較生動有趣,你們是沒看過,看過的絕對會著迷。」
唐佳妮大笑。「我不會!」
言牧仁猛皺眉頭,只有他這位老同學才會拿手術刀和畫筆來比較。
吳醫生雙手一攤。「所學不同嘛,你們愛畫筆,愛大自然,我愛手術刀和消毒藥水的味道。告訴你們,我可是心髒科的權威,大家稱為‘神之右手’,救活過一人!」他拾高下巴,遙望遠方。「啊,想想還真懷念從前每天動刀的日子,我到現在仿佛還能感覺得到病患的心髒在我手里跳動的頻率呢!」
「哎喲~~」唐佳妮受不了地哇哇叫。「吳醫生,你在演‘醫龍’嗎?」
言牧仁支著額頭。老同學的每句話都能讓他頭痛。「‘神之右手’今天是來巡房還是告別演說?你要回醫院去捧病人的心髒嗎?」
吳醫生嘴一嘟。「呿,沒耐心。佳妮,你可以學言老師的畫風和技巧,可是千萬別學到他的爛脾氣,最好閃遠一點。」
唐佳妮笑著。「我銘記在心。」
言牧仁無言又無奈地看著吳醫生拿出听診器。
「來吧,佳妮,我們來听听你的肺狀況如何?我想今天就可以把點滴拿掉……」
「太好了。」言牧仁說。
吳醫生曖昧地眨眨眼。「唷,這麼關心人家?」
他冷冷一瞪。「我只是不想被點滴架絆倒。」
「你不會殘忍到人家才剛拔點滴,就要把人家趕下山了吧?」
言牧仁故作無所謂地聳聳肩。「不行嗎?」
「呿,病人還需要休養好嗎?」
「你何時變成病人的發言人了?」
「醫者兄弟姊妹情嘛。」
這男人沒正面回答會不會在她痊愈之後就把她踢出去,所以她必須先表達自己的立場。
「吳醫生,我不會走的,我們公司還在等言老師下山,說什麼我都不能走!」
吳醫生用力鼓掌。「妹子,好樣的,大哥我支持你!」
「謝謝大哥!」
他們一副相見恨晚,開始稱兄道妹起來,這是他家從未有過的愉快氣氛。
他看著佳妮,她一臉笑咪咪的,對吳醫師總是揚著笑,要不是和她交手多次,還以為她是個溫柔和善的女生,絕對不會凶巴巴、橫眉豎眼和他吵架。
她精神充沛,就算吊著點滴,也沒有病人的倦態,只要他在家,她總是跟在他身邊,陪他批閱學生的作業,並且分享心得,或是陪他劈材——雖然她連斧頭怎麼用都不知道,還是能夠看得津津有味。屋子里沒有電視,兩人不說話時,就算只是各自讀書,那種有人陪伴的感覺,他只能說很特別……
他不得不承認,有她在的這兩天,他的生活的確很熱鬧,不討厭,還有點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