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完稿了,她有的是時間向趙母表現自己和過去的不同。
首先是廚藝。
有了王媽媽親自指導,她覺得自己的廚藝絕對能讓婆婆刮目相看。因為天氣熱了,她特別煮了鍋防暑降火、清熱解毒的綠豆湯送回主屋。
別小看綠豆湯,要煮得軟綿適中,湯水不能混濁,要清澈漂亮,綠豆仁要熬出來卻能粒粒完整,這樣的綠豆湯絕對一百分!
「媽,綠豆湯,您試試看。」
她送回主屋,還盛了碗端到趙母面前,想不到趙母今天有請客,溫柔的筱玉送來滋補的冰糖燕窩讓趙母「爽爽口」。
綠豆湯和冰糖燕窩……
「綠豆湯?不吃。」
就這麼巧合,在同一時間送上不同的食物,婆婆沒有嘗半口她忙了一上午的綠豆湯,直接判她出局。
不怕,她再接再厲。
她會蒸蘿卜糕,這可了不起了吧!試問哪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人還會這門手藝,這可是王媽媽的獨門配方,只傳自家人,要精選白蘿卜、蝦米、香菇、瘦肉等新鮮的食材搭配,食材的分暈比例精確拿捏,才能做出完美的蘿卜糕。
「我的綠豆湯輸得很慘……」
王媽媽拍胸脯保證。「放心,我問過趙管家了,趙夫人今天沒有請客。」
只是老天爺很愛考驗她的真心,哪沒請客?根本是天要亡她!
完全傻眼的趙管家怔怔看著溫柔的筱玉來訪,送來由五星級飯店甜點主廚親自指導她制作的提拉米蘇,好吃無敵、女人都愛的提拉米蘇。
蘿卜糕和提拉米蘇……
辛薇妮連叫婆婆吃都不敢,將熱騰騰的蘿卜糕放在桌上後,立刻回家抱棉被痛哭。老天爺,這是惡作劇嗎?嗚,這也輸得太慘了吧……
沒關系,還是再接再厲。
這天,天氣好,她開車來主屋接趙母,打算來個貓空品茶之旅。
「我怕熱。」
「媽,山上不會熱,很涼爽的。」
「不用了,筱玉要來接我去做芳療spa。」
貓空品茶和高檔芳療spa,還有凌志小跑車和國產小轎車……
這一局兵敗如山倒,更慘。
辛薇妮黯然退下。
這晚,趙母剛讓筱玉送回來,肚子有些餓,要趙管家幫她準備宵夜。
沒多久管家將宵夜送上桌,那是……
冰涼的綠豆湯和加熱過的蘿卜糕,全是辛薇妮這兩天送來的東西。
「我不要吃。」
「冰箱只有這個。」
「晚餐呢?總有剩菜剩飯吧?」
「我們全部都到少女乃女乃那邊吃飯,家里沒剩菜剩飯。」
「哼,我不在,你們全去逍遙了!」
「少女乃女乃等的人只有您一個,原本計劃貓空喝茶之後,她要親自準備今天的晚餐讓您好好享用,您不來,一冰箱的菜還是需要消化,所以少爺要我們全部過去吃飯。說實話,少女乃女乃手藝早超過我和王太太了,只是您不想正視。」
趙夫人怒氣沖沖。「怎麼?趙管家,你在幫她說話嗎?你是沒看到承國吃的苦嗎?」
趙管家不多評論,轉身離開。
少爺是苦,但沒有少女乃女乃陪在身旁,他更苦。
趙夫人氣到一肚子火,更覺得肚子餓,甚至有頭暈的感覺,年紀大了,一餓就血糖低,她不想在餐桌上暈倒,而且還是倒在媳婦準備的食物前!
哼,外界會怎麼想她?會不會說她活該暈倒,也不吃媳婦準備的東西?還是說她是個難相處的婆婆?這話傳出去多難听!
趙夫人動筷,只是吃了幾口,她也嘗到媳婦在簡單的食物里的努力。
人家說料理反映人心,必須有心,才能完成這麼美味的食物……
她記得那孩子剛嫁進趙家時,是個連廚房都沒進去過的年輕女孩,曾幾何時,她生了浩浩和蕊蕊,當了媽,還學了這樣的好手藝?
嚴格來說,她的青春歲月也全給了趙家,但如果不是她的個性……趙夫人忍不住嘆息。
趙承國在餐廳外觀看,沒去打擾母親用餐。母親的表情時而滿足,時而懊惱,他揚起嘴角,轉身離開。
他離開主屋,爬上山坡,剛好看到妻子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嗨。」看到他時,辛薇妮嚇了一跳。
「去哪兒?」趙承國氣定神閑地問。
半夜出門果然會遇到大野狼……
辛薇妮有些謹慎地回答,刻意不要太靠近他。這幾天,他來明的暗的,不讓她忽視他。「呃……趙管家打電話給我,說媽回來了,在說肚子餓,我想過去幫她準備些吃的……」
趙承國勾著笑,雙臂環胸,黑眸發亮。「這麼孝順?如果我說我肚子餓,你會不會幫我準備東西?」
辛薇妮臉一紅,沒錯過他眼中的熱。「別鬧了,我先過去看看媽……」
她要繞過他,卻讓他打橫的手臂攬住腰,整個人被扯進懷里。
她小手抵著他結實的胸膛,紅著臉看著他。「喂……」
他看著懷里的人兒,在月光下,她晶瑩剔透的白皙肌膚、自然紅潤的唇色,美得不可方物。「趙管家把綠豆湯和蘿卜糕拿給媽了,她吃了,反應還算不錯。」
「真的?」她好開心,雙眼興奮得閃亮。
趙承國注視著妻子,她是這麼美,這麼動人。「那我呢?我肚子餓你怎麼解決?」
辛薇妮往他胸膛上一戳,開心得忘了要保持距離。「哼,我才不信你肚子餓,晚餐你吃最多。」
趙承國開懷笑著。她在他懷里,感覺像遇到小地震一樣。「沒辦法,我老婆快變成料理達人了,讓我停不了筷子。不過現在,我真的餓了,你要想辦法。」
她仰頭看他,他神情那麼認真,還真以為他「餓」了。「想吃什麼?我下碗面給你吃好不好?」
他鉗制了她柔軟的身體,暗笑妻子的無警覺。有了第一次激情之後,他再也不想停下來,薇妮有她的想法,不想被他誘惑到失去理智,什麼都不想就跟他搬回家,所以這段時間,薇妮努力地抗拒他。
「今晚是滿月。」
辛薇妮看著天上那輪皎白潔淨的月,涼爽的晚風吹來,空氣中有野姜花的清香,還有蛙鳴,這是住在市區無法享受到的,只是她不懂……
「滿月和我的面有什麼關系?」
「滿月會讓男人變成狼,我想吃的是你,老婆。」
她瞪大眼,但也來不及了,唇瓣已被結實封住。
……
「承國?」
「我們回家。」
「不能回家,媽在家里。」她的理智被嚇回來了。
「你做得已經夠多了,她知道你想回去。」
「不夠的,至少要讓她看到我的改變……」
他低吼,打斷她的解釋。「老婆,我再也忍不住了,你知道你讓我等了多久嗎?」
趙承國的語調里充滿了累積的怨懟,這是第一次,他沒在她面前隱藏自己的委屈……
他有些生氣,有些無助,有些不知所措,更想確定她是否和自己一樣渴望。
「承國,不要這樣……」
「我們回家,被媽看見又如何?」
不是這樣的!她用力推開了他。
「如果我現在就回去,媽會以為我這幾天所做的努力都是處心積慮為了今晚回家,太快了,承國,我應該再努力一些的……」
「但是我受不了了。」
辛薇妮火大了。「你腦子里想的都只有這個嗎?」
趙承國的怒火不會比她少。「對,這有錯嗎?」
「如果連你都看不到我的努力,那媽看得到嗎?」
這句話打散了他的憤怒,他後悔自己沒來由的怒氣。「薇妮……」
她顫抖地擦掉眼淚。
「我要的不是只有這些,我要媽媽的認同,我要你為我感到驕傲,我要風風光光地回家,我不要又一個七年……」
哭意嗆得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她轉過身,跌跌撞撞地跑回家,用力關上大門。
趙承國深邃的黑眸始終緊盯著她離去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握拳、收緊。
他懊惱極了,恨不得痛打自己一拳!
他當然知道薇妮的努力,也明白母親的拒絕對怯懦、容易放棄的她有多麼困難,她是怎樣鼓起勇氣再接再厲……
突然間,他明白了一件事……
男人的劣根性果然會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