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寒冬未至,他們一起去東京玩了一趟,跟康潤之的爸媽,康勝軍要上課,自動住到孫翼然家里,也沒人奇怪,只有「想太多」的康潤之和孫馥雨偷偷感嘆。「果然是命運性的戀人,拆不散昵!」
老人家怕冷,卻知道如今最的是東京楮空塔和搭渡輪看夕陽,所以趕在下雪之前來玩,果然令老人家很滿意。康勝軍和孫翼然則打算放寒假來玩,跟老人家一起來不好玩啦!
馥雨在東京大神宮幫苗珠華求了一個結緣御守,希望她早口覓得良緣。
回台後,抽空回外公家一趟,分送伴手禮,將結緣御守悄悄拿給苗珠華,還有美妝店暢銷的護手霜和一堆面膜,今苗珠華樂不可支。
「那你的結緣御守呢?」
「我結過婚又離了婚,不適合啦!」
「你沒打算跟康先生再婚嗎?」
「拜托,我哲時不想當太太啦!一旦結了婚,回來看阿公、阿嬤如果他沒一起來,阿公,阿嬤又要問東問西,擔心我的婚姻會不會又出問題?」
「也對,你好不容易自由了,當然想輕松一下。」
「而你是自由太欠了,若有好對象,趕快定下來,舅舅舅媽也放心。」馥雨悄聲問︰「表哥還有在鬧嗎?」
苗珠華低笑道。「我爸阿沙力的帶他和他女友兩個人去看房子,看了七、八間,有的坪數較大但屋齡超過十年,新成屋則坪數小又貴,算一算,我爸付完頭期款之後,他們每個周要負擔三萬五左有,哪里吃得消?而且吃飯的時候,我媽語氣涼涼的對他們說︰「我看開了啦!你們就搬出去住,以後珠華結婚可以住在家里,生了孩子我會幫忙帶,她跟她老公可以安心上班。」
「呵呵……我哥跟他女朋友一臉灰溜溜的。以為自己是兒子就了不起嗎?也要父母在乎你吧!一旦不將他當成寶貝捧著,要他搬出去自食其力,馬上像龜孫子一樣不敢再吵了,終于認清楚自己有幾兩重!」
馥雨听她口氣不屑,柔性勸道︰「他回心轉意就好,你也不要當面給他難堪!男生比較晚熟,結婚後會越來越有擔當,不要只看一時。」
苗珠華哼了哼,勉強同意。
「年底結婚來得及嗎?」
「現在我爸媽反而不急了,想說先把房子整修好了,等明年再挑好日子,如果他們很急的話,可以先訂婚。」
「以前我跟我媽住的房間可以整理掉,看要做什麼用途……」
「不行!最少要留一間客房。阿公、阿嬤還在,姑姑回來沒房間睡,他們會不高興。而且,以後我嫁出去,不能偶爾回家睡一晚嗎?不能讓我哥太鴨霸!」
「只要舅舅舅媽不介意就好,畢竟麻煩他們太多了。」
「你不要太見外啦!我爸媽都說自己有兩個女兒。」
在苗家吃午餐,賠外公、外婆聊天直到他們要午睡了,馥雨才離開,開著小車回孫家,一樣分送伴手禮,听自己的女乃女乃啥拉親戚老友的最新消息,男人通常不太插話,但孫家爺爺會坐在一旁听得有滋有味,打發時間。
天黑前,叔叔、嬸嬸也帶著孩子回來,吃喚餐時便很熱鬧。孫女乃女乃一樣拉著馥雨的手坐在她身邊,一樣嫌她太瘦要夾肉給她吃,她一樣偷渡到孫翼然碗里,順便悄悄問道︰「今天勝軍沒跟你在一起?」
「他為什麼一定要跟我在一起?」
「吵架啦?」
「沒有。」
「好好,姊姊了解,再怎麼喜歡也要留一點空間。」
「什麼跟什麼?」
「姊姊完全明白,你辛苦了。」
面對長姊的關愛眼神,孫翼然突然一陣惡寒。
不過善解人意的姊姊就此打住,不追根究低,搞得他更悶。
吃憲飯後水果,馥雨準備回家,孫翼然跟到她車旁。
她取笑,「怎麼,要我載你去找勝軍嗎?」
「我干嘛非找他不可?」不爽!「勝軍最近怪怪的,我暫時不鳥他。」
「你們吵架了?」
「我沒跟他吵,是他自己的問題。」
「哦。」少年維特的煩惱,挺棘手的。
「你、你那是什麼眼神?」他是怪物嗎?
她轉轉眼珠子。「沒事,眼晴有點疲勞而已。」
「呱,那個……」孫翼然不知怎麼說。
她很有耐心的看著他,賓全看在他「悲摧」的命運上。
「那個……姊,康先生有沒有跟你說……」
「說什麼?」
「你先告訴我,他對你好嗎?」
「很好。」
「最近的態度有沒有改變?」
「沒有。」她有些無奈,「阿翼,你不是這樣婆婆媽媽的人。」
孫翼然揪然作色,「我才不是婆媽,我是怕你受到打擊即!」
她踮起腳尖,模模他的頭。「阿翼長大了昵!」
「不要模我的頭,我又不是小表!」低吼。
就是小表才這麼難搞。
「好,大鬼,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跟你說,你不要混到呢,就是一一勝軍的媽媽回來找勝軍!」
「哦。」好像繞口令。
「你的反應就這樣?」
「不然呢?」
「康先生的前妻回來了耶!」
「他的前妻是豺狼虎豹嗎?就算是,也是他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你不擔心康先生被搶走?」
「阿翼,我很有經驗了,男人一旦變心就難得救,擔心或害怕都沒用。」
孫翼然一時啞口無言。
「阿翼,勝軍的媽媽突然出現,最困擾的人應該是勝軍。夫妻一旦離婚便再無干系,可是血緣很難切斷,勝軍如今一定充滿矛後,你們是好朋友,給他多一些支持。」
「哦,好。」
孫馥雨感性的說賓,便開車走了。
她並非完全不在意,但不至于方寸大亂。勝軍的媽媽回來見兒子,康潤之曉得嗎?勝軍的爺爺,女乃女乃應該很生氣吧!
想念兒子也該早點回來看,青春期正是最機車的時候,困難度情增。
她自己從小案母離異,多少能體會康勝軍的心情,尤其母親遠嫁新加坡之後,常常一年才回來省親一次,感覺上便疏遠許多,幸而如今有網絡可作視訊,彌補親情上的缺憾,但還是很難重拾親昵的感覺。更何況十多年不來往的?
人是感情的動物,但親情並沒有人們歌誦的那麼偉大,還是要盡量生活在一起、彼此在口常相處中增進感情,不是說你是爸爸、你是媽媽,孩子就一定會愛你、尊敬你,沒那麼便宜的事!
案母付出十,孩子未必能回饋五分,更何況是從小缺席的?
回到家里,在玄關看到一袋行李,然後听到父子吵架的聲音,她听了幾句便明白,勝軍不想再看到生母登門拜訪,便提著行李想投靠父親,但康潤之希望他不要逃避問題,不想見她便當面跟她說……
康勝軍怒了,「是你們不負責任把我生下來,現在卻把問題全數丟給我,叫我自己去面對……我討厭她!也討厭你!」
康潤之兼職嘆打敗了,沉著臉,悶不哼聲。
馥雨提起玄關的行李走近他們,輕柔而專注的問道。「勝軍,睡客房可以吧?還是想父子秉燭夜談,跟你爸一起睡?主臥房可以讓給你。」
康勝軍叮了一跳,「誰要跟他睡?惡心死了。」
康潤之橫局豎眼,「我也不想跟你擠,臭小子!」
馥雨瞪了康潤之一眼,「你是小孩子嗎?怎麼跟孩子一般見識?」
康勝軍搶著說。「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長大了。」
馥雨火大了,「既然都是大人,就表現得像個大人!都先去梳洗,準備睡覺,等明天腦袋清醒了再討論。」
男人在亂時,往往需要女人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分心去做別的事,比較容易冷靜下來。
康勝軍少年心性,沖洗過後,很快躺平了。
康潤之卻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實在厭煩前妻突然冒出來要孩子。
馥雨也無法入睡,身邊的男人像一只大蟲不斷蠕動,她索性翻身狂野地跨坐在他腰月復上,微傾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馥雨。」她不曾這樣子。
「潤之,你素日的從容、溫雅到哪里去了?那麼在乎你的前妻嗎?」
「當然不是!是勝軍……」
「噓,讓我為你消除煩惱吧……」低語,傾身在他額上印了一吻,眉毛、眼楮、鼻子,輕輕往下吻著,最後含住那兩片唇……眸中幽光經顫,柔情在眉眼處深濃,情緣悄然深結。
兩人氣息皆亂,氣氛暖昧,透出危險又誘人的氣味。
仿佛服了催情劑一般,情與欲一下子翻攪而起,兩顆心相互激蕩,將對方抱得緊緊,連同深藏的情意……
康勝軍不是沒好奇過父親私底下和他的女友是怎麼生活,也疑問過拋下他去追求新生活的母親是否有愧疚,但因為從小就不熟,也不知該向誰怒吼,便也一年又一年地過了。
在祖父母身邊長大的小孩很多,他並不可憐,他知道,他從祖父母獲得最多的親愛與自願,因為自己的兒子教育失敗,便嚴格教育他這個孫子,父親回家也不跟他嗦大道理,他其實沒什麼不滿。
如今他長大了,很快要出國念大學追尋自己的人生目標,生母黃朝貞卻在這節骨眼上回來,他該有什麼反應?
自從有了身分證之後,「黃潮貞」這名字只是印在母親字段上的三個字,根本沒有實質上的昆覺。
她說她拿到飯店管理學位,一直在知名的大飯店當主管,也再婚了,常想著要回台看看兒子,但時間拖愈久愈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惶恐,直到去年,幾次人工受孕頭敗之後,醫生建議她和她先生考慮領養小孩,她才知道當初離婚時因為恨康潤之,加上異鄉求學的孤獨,隨便結交男友又墮胎,終至傷了子宮,難再受孕。
年輕時荒唐不懂事,未到中年便要開始品嘗苦果。
黃朝貞瘋任的思念兒子,她先生也鼓勵她回來打開心結,做個整理,她便申請留職停薪三個周回台,想重續母子信。
康勝軍坐在沙發上,整個人沒精神,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他需要傾吐。而爺爺、女乃女乃只會一昧罵「那個女人」拿了錢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听到兒子嚎淘大哭也不回頭,如今倒好,兒子長大了才想重續母子情……
他听了更煩。即使是世上最差勁的母親,也不想听到有人罵她,這是當兒子的矛盾心情。
康潤之是始作倆者,不知該說什麼好。
馥雨起了花草茶給他們父子倆,紅唇輕抿,「勝軍,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我也是過來人。」
「大姊。」康勝軍溫俊的面容現出柔色。
「我比你幸運了一點父母離婚後沒有遠走他鄉,他們畢竟是成熟的大人,但我也因此成了夾心餅干。」馥雨徐徐一笑。「我爸爸是位事業成功、挺驕傲的男人,我寒,暑假被接回孫家住,但是我討厭親近他,因為他拋棄了媽媽和我,大學畢業後我很快地戀愛結婚了,這時的我也明白爸爸只是不擅表達感信,他心里是愛我的,所以他會替我買房子、準備嫁妝,希望我婚後的生活過得好,很不幸地,我離婚了,步上我媽的後塵,我爸爸其實心里很難受,但是他沒多說什麼,直接匯了一筆生活費給我,就怕我餓死了。」
「勝軍,我說了這麼多,只是想告訴你,有些人真的很不擅于表達感情,內心的話根本說不出口。或許他本性如此,或許是內疚無法說。
「這是二十七歲的我才有的體悟,十八歲的你或許還不能了解。但是,勝軍,你會長大啊!就當作多交了一位朋友,若真是有緣、合得來,白然友誼會加深︰若真是無緣、合不來的,時間會給你們答案。」
康勝軍細細聆听,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