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皓騰清醒後,他恢復得極快。沒多久他已經能自行站立、行走,傷口也結痂,不再流血,只是體力街不足以應付攀上崖頂的負荷。
他們只好繼續留在山谷,白天他們一起在谷中閑晃,夜里則並躺著仰望滿天星斗。
葒凝發覺自己竟希望他們永遠被困在谷底。
與世隔絕的生活似乎卸除了他的心防。他變得開朗、友善,有時她甚至可以捕捉到他熱情的目光。
她真怕回去之後,他又會變回那個嚴肅而殘酷的男人。她會受不了的--
吃過幾餐的果子大餐之後,他決定擔負起覓食的工作。
「光吃果子是不可能有體力爬到崖頂的。」他這麼說道。
葒凝心里想那最好,可是她什麼也沒說。
皓騰站在潭水中。他曾向她保證,他可以徒手捉魚。葒凝則坐在潭邊看著他。
只是,一個時辰過去了,他除了全身濕透,不斷地詛咒出聲之外,他的雙手還是空空如也,而潭中肥美的白魚依舊自在地在水中悠游。
莊凝努力地克制自己的笑聲,怕引來他殺人的怒氣。但顯然她的努力不夠,他已經好幾次瞪著她漲得通紅的小臉,而她一律以無辜的眼神回應他。
她看著他又一次將手插入水中,片刻後他痛呼出聲,迅速將手抽出水面,手指赫然有一只緊咬著他不放的溪蟹……
葒凝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甚至倒臥在地上,開心的大笑著。
「這就是我們的晚餐嗎?哈哈……哈……」
皓騰怒視她,甩開那只可憐的螃蟹,大步向她走來。
「很好笑嗎?」他咆哮。
葒凝笑著往後退,她可不想讓他捉到她。
她縴麗的身影在他眼前輕搖款擺,烏亮的長發因快跑而飛揚,銀鈴般的笑聲讓他的怒氣消逝無蹤。
他追趕著她,不過不是因為要懲罰她的無禮,而是有更強烈的東西……
他終于捉住她的身子,雙臂緊緊鉗住,逼她面對他。
她仰起頭,眼底閃著笑意,一張俏臉散發惑人的光芒,頰上的嫣紅使她白皙的肌膚看起來更是明亮動人,她彎起的唇是如此鮮艷欲滴,仿佛等待著被采擷、被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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葒凝趴伏在他身上,懶洋洋地用指尖輕劃他沾滿汗水的古銅色胸膛。
他們還果裎著,陽光依舊璀璨,空氣也仍然涼爽,四周的單木依然挺立,微風吹過,它們像群嘰嘰喳喳的孩童般包圍著他們。
他應該推開她穿上衣物的,可是卻一點也不想移動。
和她赤果地躺在草地上似乎是再自然、再舒服不過的事了。他佣懶地微笑,輕撫她柔細的發絲。
她靠著他,唇間逸出滿足的咕噥聲,像只溫馴的貓兒。
不知過了多久,蘿凝抬眸,含笑的盯著他。
「剛才真不錯。」她的臉上猶帶紼紅的光采。
陸皓騰怔了一下,他從沒想過女人會這麼大膽的說出這種話來,不過奇怪的是,她的坦率竟令他心情大好。
「只是不錯嗎?」他故作惱怒地瞪她一眼,他的手掐緊她的縴腰。「你這不知足的女人!」
葒凝咯咯嬌笑起來,倒在他胸前。
「只是不錯嗎?」他又低吼的追問著。
葒凝搖著頭,躲避他搔她癢的大手。
「唉啊……不要啦-求你……」
他終于停下來,注視著她的眸子盈滿柔情。
葒凝在他的注視下顫抖,一種期待在她的胸臆間蔓延,也許他終于肯正視他對她的感情了……
她炯炯有神地盯著他,自信的微笑令她的俏臉發亮。
「你曾如此熱情的要過芸心嗎?」
他的眸子瞬間暗沉,唇角的笑意僵住。葒凝雖然很不安,但她拒絕放棄。
「說啊!版訴我,是我好還是她比較好?」葒凝注視他陰沉的臉孔,心跳如擂鼓。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抿緊薄唇,輕輕地推開她,起身著衣。
又來了,他又想逃避了。
葒凝突然間怒氣勃發的沖到他面前,「告訴我!」
陸皓騰狠狠瞪她一眼,「我跟芸心根本沒圓房。」他僵硬地開口道。
葒凝不信地張大嘴,「為什麼……」
「她還只是個孩子……」
「她和我一樣大!」葒凝立即反駁。
陸皓騰皺緊了濃眉,她的話似乎已挑起他一直極力避免踫觸的奇異心事,他覺得自己好像赤果果的呈現在她面前。
他轉開身子,仿佛厭倦了繼續跟她說話。
「她根本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小,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你一直不踫她,是因為在你心中一直只把她當成妹妹,你對她根本就沒有。愛一個人不可能沒有的,因為你不愛她,所以才不想踫她,對不對!?」
「夠了!」陸皓騰一臉陰沉的打斷她。「我警告你,別再談論我和芸心的事!」
葒凝昂首直視他的怒氣,一臉的倔強。他緊咬牙關,雙手掐緊了她的肩。
「如果你要當我的妾,就別再管其他的事,只要做好你分內的事,至于我和芸心,你無權過問-」
葒凝傲慢地回瞪他一眼,轉身走開。
「回來!」他對著她的背影吼。
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她總能激起他狂熾的情緒?他既想好好懲罰她的不馴,又該死地想狠狠地佔有她。而現在看著她柔女敕光滑的姣美身軀,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陸皓騰大步跨上前,一個猛力將她扯入懷中。
「不要!」她掙扎著,她不想再屈服在他懷里,不是現在!他剛剛才用那種輕蔑傷人的語氣斥責她。
陸皓騰放松了抓著她的手勁,卻沒放開她。
望著葒凝眸中隱約的淚花,萬般委屈的咬著粉色的唇辦,卻硬足不肯讓淚流下的神情,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他心里繃緊了。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給你答案!?」他痛苦而壓抑地喊道。「我接受你了,芸心接受你了,這樣還不夠嗎?為什麼你還不知足!?你到底要什麼!?」
她要的是他絕對而專一的愛。葒凝無聲的吶喊。
「不要太貪心。」也許是看出她的渴盼,他的臉變得陰沉鐵青,冷冷的警告。「接受我所能給你的,也許我還容得下你。」
語畢,他終于放開她……
第三天,終于有人想到要下山谷來找尋他們的行蹤。
葒凝被一群兵士的吆喝聲驚醒。她坐起身,但陸皓騰的動作兒她還快,他用自己的身子擋住她的赤果。
「快穿上。」他將她的衣服遞給她。
葒凝紅著臉,快速地將自己整理妥當。
在轉眼之間,有二名士兵攀在垂降下來的繩索上看見他們。
「將軍!夫人!」他們又驚又喜地向他們跑來。
在詢問過他們之後,士兵們協助他們爬上繩索。雖然手傷未愈,陸皓騰依然堅持要親自背負葒凝,他不想讓別的男人踫她。
就這麼結束了嗎?這與世隔絕的美好時光……
葒凝讓陸皓騰縛在背上,望著他結實有力的頸項,心里卻有種悵然的失落。
如果能一直待在谷底,多好!
如果一直只有他們二個人,多好!
如果他不再見到芸心……多好……
他們回到軍營時,這場戰役早已經結束了。軍隊之所以停留在原處,是為了繼續尋找將軍的下落,現在這個理由不存在了,于是他們拔營準備班師回朝。
軍隊里的每個人都對這位將軍的二夫人禮遇有加。不只因為她動人的美貌,更暗自佩服她的勇氣。
葒凝贏得所有人的尊重和愛慕。每當她出現,就會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和獻殷勤的對象。
陸皓騰從不讓她離他太遠,只要有人試圖靠近她,就會領受到來自將軍殺人般的怒目。葒凝取笑他的佔有欲,但他繃緊了臉,根本不覺有何好笑之處。
這日他們在林中扎營,葒凝依舊不顧陸皓騰的反對,興沖沖地跑到傷兵的營帳,幫忙照顧傷患。
她可不像大多數的女人見了血會暈倒,在她半誘哄、半強悍的作風下,每個傷兵都忘卻了身上的痛楚。
而那些沒受傷的士兵,恨不得自個兒在身上劃上幾刀,以求得美人的疼惜。
陸皓騰靠在帳口,冷眼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為那些莽漢擦汗、熬藥,在他們痛苦的時候柔聲安慰他們。
他想起在谷底她也曾這麼溫柔的對他說話。他不能怪那些男人全把她當成救世觀音,因為她確實給人這種感覺。
她忙得汗水淋灕,幾繒發絲滑落頰畔,她完全不像他在凝香閣見到的那個江南名妓,此刻的她卻比那時更美……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的觀感已經改變。
本來以為她是冷傲驕縱的,但她不是。
本來以為她是心機深沉的,但她不是。
若說她有什麼缺點,只能說她太過坦率、莽撞,視禮教為無物,才會引起這麼多非議。
想到這里,突然被自己的思緒嚇了一跳,什麼時候開始他競這麼喜歡她了!?剛剛有那麼一秒鐘,他幾乎忍不住要擁抱她了。
是!他不但想抱她,還想把她藏在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地方,將她囚禁起來,只供他一個人享用……
天!他真是瘋了!
「夫人,我好痛苦……」有個士兵向莊凝伸出于。
她匆匆走向他,想也不想就把手放在他額上。
「你發燒了。」葒凝皺起眉。「別慌,我去叫大夫過來!」她柔聲安撫他。
叫來大夫之後,葒凝開始用沾濕了的冰涼布巾為那傷兵擦拭。
陸皓騰見到這一幕,立刻雙眼冒火。她居然用那雙撫模他的手去踫別的男人!
「夠了。」他幾個大步沖到她面前,一把搶走她的布巾,將它丟在地上。「跟我回主帳!」
「你做什麼?」葒凝掙月兌他的手。「你沒看見我還有事要做嗎?他需要我!」
他早該知道她絕不可能乖乖听話的,陸皓騰狠狠地凝睇她,他想不到的是她竟敢在眾人面前公然反抗他!?
「回主帳去!不準你再出來!」他額上青筋暴凸,惱火地吼道。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握緊拳頭,眼中噴出怒火的朝他吼回去。
陸皓騰看她扭腰離去,那誘人至極的曲線竟立刻引起他的反應。
她的話回蕩在他腦中--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又惹他生氣了。」
當葒凝像一團狂風似地卷進主帳時,陸展逸斜靠在帳邊,眼眸進出一絲嘲弄又有趣的光芒。
「哼!我才不在乎呢!」葒凝忿忿地揮揮手。「反正他總是生我的氣,無論我做什麼,他都討厭我。」
展逸搖搖頭。
「他不是生你的氣,他是在生他自己的氣。」他的面容變得嚴肅,眼里還有一種她無法理解的懊惱。「他氣你對他的影響力。可能是爹的影響吧,大哥一向很重視責任感和道德觀,他從沒懷疑過自己對妻子的忠實,直到你的出現,擾亂了他……」
「我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力。」葒凝不信地嗤道。
展逸不語,但表情明顯地不贊同。
「我不管你和他之間如何,我只希望芸心能繼續安穩而快樂的生活下去。」
葒凝挑眉。「你很在乎她。」這句話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剎那間陸展逸臉上出現慌亂,她的話像一枝利箭刺穿他的內心,一種被看穿的難堪令他不禁紅了臉。
葒凝冷哼了聲。「分析別人很簡單,但牽涉到自己就不是那樣了。」
沒等他回答,她就轉身進內帳了。
她早知道再回到陸府,一切都會不同。
丙然,一回府,他就不曾找過她。
山谷那段日子,似乎已經離她好遠、好遠了……
除了他之外,府里的人倒是漸漸對她親切了起來,連一向愛挑她毛病的陸老爺,也在听完她是如何不顧一切地救了皓騰之後對她贊許有加。
但就算所有人都喜愛她,她依然是哀傷、郁悶的,只因他,她在乎的只有他。
另一個令她哀傷的理由是她懷疑自己有孕了。從山谷回來以後,她的月事一直沒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他。
噢,他的家人一定會欣喜若狂,尤其是婆婆,可是茳凝卻猶豫著不敢說--
因為她知道,讓她受孕是他唯一會進她房門的理由,一旦她有了,會不會他就再也不來找她了!?
鎮日困在這些惱人的思緒中,葒凝唯一的寄托和發泄就在每日固定的晨騎。她很珍惜在馬上騁馳的快感,因為她知道,一旦她肚子大得無法掩飾時,這項唯一的娛樂就要被迫停止了。
這日她方從馬房出來,正好遇見段芸心。
「莊姊,你又要出去騎馬了嗎?」她好奇地問,一跛一跛地走向她。
「嗯。」葒凝點頭。
段芸心打量著不斷噴氣的高壯馬兒,忍不住模模它光滑的毛發,無比欽羨地說︰「我好羨慕你喔,葒姊。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樣騎在馬上。」
那馬兒十分溫馴,甚至舌忝了舌忝芸心的手掌,讓她開心地笑了起來。
「騎馬沒什麼的,只要你肯下工夫學,你也可以做到。」
「我不行。」芸心失望地癟嘴。「皓騰不會答應的。還行,我的腳……」
「胡說!」葒凝嗤道。「你的腿只是行走秸有不便,一旦上了馬,還不是跟平常人無異。更何況,你何必讓別人來規定你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
段芸心猶疑地眨眨眼。
「葒姊,你是說真的嗎?像我這樣也可以騎馬?跟正常人一樣?」
「有何不可?」
段芸心的眼眸整個亮了起來。
「哇!太好了!葒姊,你可不可以教我騎馬?」
「我!?」
「是啊!拜托你嘛!你是唯一一個認為我可以做到的人了。如果去求皓騰或展逸,他們一定把我罵得很慘,求求你!」
葒凝本來不想答應的,但看見芸心一副渴望懇求的臉竟有一絲不忍……
「家里的人都把我當成易碎的花瓶。」芸心苦惱地說。「我要做什麼,他們都反對。可是葒姊你不同,我真的只能靠你了……」
葒凝為芸心感到不平,就算身有殘疾,但也不應被剝奪人生的樂趣,她想要的只是騎騎馬罷了。
「好吧。」葒姊終于點頭答應。「不過你可得一切听我的喲!不可躁進,不能逞強,懂嗎?」
「我懂!我懂!」芸心狂喜地猛點頭。
葒凝帶芸心回馬房挑了一匹溫馴的老母馬。
「二夫人,這不好吧!要是將軍知道了……」馬房的小廝雖然跟葒凝很熟了,也不禁要為她的決定感到憂慮。
「將軍不會知道的。」莊凝瞪他一眼。「只要有人別多嘴--」
「可是--」
「別可是了,還不去幫大夫人上馬?」
「是。」畏于葒凝的氣勢,小廝只好模模鼻子,乖乖地執行她的命令。
「葒姊,哇,好棒,我在馬上了耶!」
看見段芸心天真爛漫的笑容,葒凝也忍不住微笑。
「好,現在我和你並騎,你別太緊張,這匹馬熟悉路徑,讓她載著你前進就好了。」
交代完了,葒凝和芸心緩緩離開馬房。
那小廝苦著臉看她們的身影沒入林中,腦中浮現萬一這事曝光了,倒楣的不會是二夫人……而是他!天哪!
思及此,小廝渾身竄過一陣冶顫。不行!他得趕快去告訴將軍!
為了顧及芸心,葒凝將速度放得極慢,她們只在林中的空地繞圈圈。
「葒姊,這繞好無聊,咱們到林里逛逛好嗎?」芸心忍不住抱怨。
「不行!」葒凝立刻拒絕了。「你才初學,還不行!」
芸心失望地垂下頭,這和她想像的馳騁差太多了。
「那我可不可以要馬兒跑快點?怎麼做?是不是甩韁繩?」一抱著最後一絲期望,芸心問。
「別踫韁繩!你還不--」
葒凝還沒說完,一回頭,看芸心將韁繩舉起--
「不要!」她駭然地瞠大眼。
然而來不及了,馬兒受到?然的驚嚇失控地往前沖出去。
葒凝臉上的血色全失,霎時只感到恐懼和暈眩。她立刻策馬朝芸心而去,希望能拉住馬兒……
芸心的馬兒失控的直往林里沖,一處上石的隆起阻礙了它的前進,就這麼馬兒立刻站起--
「啊--」段芸心尖聲叫道。
葒凝想也不想地翻身下馬,沖到芸心落地之處。
砰地一聲,芸心下墜的身子壓在葒凝身上。葒凝痛苦地悶哼出聲,感到尖銳的石頭刺入體內,產生灼熱的疼痛。
無暇顧及自身的疼痛,她翻轉芸心的身子。
「芸心,你沒事吧!?」
段芸心無法回答,她的眼楮緊閉著,粉女敕的面頰變成慘白。
她暈過去了。
葒凝正惶然不知所措之際,由遠而近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不久,她感到一個龐大的身影擋在她身前。
一抬眸,她對上陸皓騰狂怒猙獰的臉。
「芸心沒事,只是嚇暈了,我--」
葒凝還沒說完,陸皓騰已從她懷中將段芸心橫抱起來。
他的雙手護衛著她,眸中盈滿焦慮關愛,仿彿待她是最珍貴的寶物。
「皓騰……」葒凝顫聲喚他。
陸皓騰怒視她,眼光鋒利而冰冷,毫無一絲憐惜。
「我警告過你,別踫我的妻子!而你居然傷害她!」
他犀利無情的指責,像利刃刺傷了她,葒凝面如槁木死灰般慘白。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要傷害她……」
他不想听她的解釋,此刻陸皓騰眼中只有昏迷的芸心。他丟下葒凝,抱著芸心,大步往府里奔去。
葒凝呆若木雞地坐在地上,有某種黏膩的液體自傷處不斷滴流下來,然而她已感覺不到任何痛楚。凝睇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仿佛有什麼東西,也隨之失去了……
葒凝在?雲閣外守候了一夜。
陸家幾乎每個人都徹夜未眠,只因為擔憂段芸心的傷勢。
她看著他們匆忙地進進出出,請大夫的請大夫,熬藥的熬藥,就是沒人理會她,他們全用一種責備的眼神無言地撻伐她。
葒凝不想解釋什麼,她只想知道芸心傷勢如何,畢竟此事的發生她也有責任。
天亮了。
葒凝的身體被露水沾濕,冰冷地貼附在身上。
芸心的房門終于打開,她看見陸皓騰一臉疲憊地走出來。
她站起來,雙腿卻癱軟得幾乎撐不住。
「芸心怎麼樣?她醒了沒有?」葒凝扶著牆,困難地支撐住身體。
陸皓騰抿緊了唇。他看見了她的蒼白憔悴,在她快要軟倒下去的那刻,他幾乎想伸手抱住她。然而想起了芸心,他的眸子霎時轉為冷硬。
「你不覺得這問太虛偽了嗎?」他僵冷著俊顏,語出譏諷。
葒凝臉白的像紙,一顆心被他的話扎得鮮血淋淋。
「我不是有意的……」她含淚搖首。
「我不要听-」他暴怒地打斷她。「以後你別再靠近芸心!」
從他的目光中,葒凝知道他已定了她的罪。再多的哭泣、解釋都沒有效。
他在乎的只有芸心……
他的芸心……
「我知道了。」她木然道,听起來空空洞洞的。
陸皓騰眯起眼,奇怪,在見著她含淚的表情,他胸中驀然一緊,不知為何竟有些躁郁不安。
「你回去休息吧!」他粗聲吼道。「全身髒兮兮的,成什麼樣子!?」這句話還是泄露了他的關心之意。
葒凝沒說什麼,甚至沒再看他一眼,黯然地轉身離去。
只留下陸皓騰一個人,目視她的背影,眉糾結著……久久……
葒凝回來的樣子把杏兒嚇了一大跳。
「葒姊,你怎麼了?天哪!快進來,杏兒幫你擦擦!」
無怪乎杏兒心疼,葒凝看來確實狼狽又憔悴--長發凌亂,衣衫上猶有髒污,更別提一臉的倦意。
杏兒將葒凝置于溫水浴盆中,褪去她的衣衫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葒姊,你受傷了!?」
葒凝雪白的背上有一道污穢的血痕,那是凝結了的血塊混合了泥土和小石子。
葒凝茫然地注視著杏兒。
「葒姊,你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嗎?怎麼還在外面待了一夜!?你真是……」杏兒紅了眼眶,又急又心痛。
「我不知道……」她搖頭,突然感到一陣暈眩,整個人往前倒……
「小姐!」杏兒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