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于還是沒喝完那碗孟婆湯,留了一口偷偷將它吐掉。
她不知道他把她的舉動全看在眼底,卻什麼也沒說。
輪到他喝的時候,他也學她一樣偷留了一口。
她什麼也沒發覺,快快樂樂地向前走,偶爾側頭看他,露出狡黠的神情,像是個做了壞事還洋洋得意于沒人發現的壞小孩。
「你是不是沒喝完?」他故意板起臉來訓她。
她的臉一白。」沒……沒有,你怎……怎麼知道啊!?不對,我沒有啦!」
說完,她心虛地甩開他的手,急急忙忙往前跑。
笨女人!他在心里輕斥。
看著她慌慌張張的身影,冷酷的眸子閃過一抹誰也沒見過的柔情。
***
「嗨,早,我來了。」星期六的早晨,小舞依然活力十足的出現在杜家門口。
「這禮拜你不用來了。」一陣沉默之後,對講機傳來他冷冷的聲音。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不行,這是我的工作,我不可以偷懶。」
「你……」
大門傳來喀的一聲,小舞拿手上的備份鑰匙開了鎖。
她走進來,想不到一轉身,便看見杜天羽站在主屋門口,雙手交叉在胸前,不悅地月兌著她。
「誰準你進來的?」
小舞心虛地縮一下肩。「你給我備份鑰匙,不就是讓我可以自已開門。」
「不是。」他低吼。「那是如果我不在家的話,你才可以用那把鑰匙。」
小舞吐吐舌頭。「好嘛,反正我都來了。」
杜天羽氣得不想理她,轉身要回主屋,小舞卻拉住他的手。
「你爸媽不是回來了嗎?他們呢?」
「他們有時差,還在睡覺。」
「好想見見他們喔!」
他沉默地凝視她,似有什麼話想講,但不久他好像又放棄了。
他繃緊著臉,冷酷地丟下一句︰「我不想讓他們見到你。」
***
不想讓他們見到她?那會是什麼意思?他也覺得她很見不得人嗎?她會讓他丟臉嗎?還是他根本覺得她無足輕重?
小舞反復猜測他的話,一方面也沒閑著,努力勞動著。
太陽很大,一下子就讓她汗流浹背,原本梳得光潔的發辮也略顯凌亂,幾縷不馴的發絲和著汗水,狼狽地站在她的頸項。
不久,主屋里開始出現人聲。
「今天天氣真棒,天羽,咱們在院子里吃早餐好不好?」那是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小舞猜想應該是他的母親。
一對中年夫婦從主屋走了出來,小舞心跳加快,屏息看著他們。
現在她知道杜天羽那深邃的五官和高挺的身形,是遺傳自他的父親,而挺直的鼻梁和形狀優美的薄唇,則來自于他的母親。
他們在游泳池畔的涼傘下落坐,那一家人個個高雅俊美得有如電視影集里的豪門家族。
小舞停下掃落葉的動作,有些看痴了。
「來,天羽,媽咪從美國特地帶回來這幾種口味的起司,台灣買不到,你試試。」
杜天羽微蹙眉,看著眼前的食物。
一籃牛角面包、一盤火腿和蛋、一盤起司、一杯冰牛女乃。
他最討厭吃這些西式的東西了,早餐他要燒餅油菜加豆漿,中餐、晚餐他要熱騰騰的三菜一場,還有,他覺得起司又臭又惡心,小舞在心中想著。
丙然,他推開盤子。
「我不餓。」他說。
他的目光飄向站在樹下的小舞,挑眉,無聲地詢問︰你有帶吃的來嗎?
小舞楞了一下,然後用力猛點頭。
他笑了,那唇角只稍微揚起,小舞的心就整個飛向天空。
扁只是一個蘊含默契的對視,相互了解的微笑,就讓她忍不住淚盈于睫。
「Morning。」一個清亮的女聲闖入這神奇的一刻。
小舞抬眸,那是一個穿著時髦,有雙明亮大限的女孩,她穿著胸前印有Channel字樣的洋裝,輕柔的長發像每一根都經過仔細整理,臉上的淡妝更是透明無瑕。
「Morning,Uncle,Aunt。」女孩熟稔地在杜天羽父母的兩頰印上一吻。
就在小舞屏息的那一刻,女孩走到杜天羽身旁,吻了他的臉頰。
「Morning,Ted。」
世界一瞬間在小舞面前分崩離析,她晃了一下,突然間一陣暈眩感向她襲來。
沒事,沒事,她努力告訴自己,那只是外國人打招呼的方式,不代表任何意義。
可是當他也轉身,在女孩面頰上印下一吻。」GoodMorning,Irene。」
小舞的腦子轟地一聲失去了意識,只剩一片空白。
「好豐盛的早餐,謝謝Aunt。」Irene開心地微笑,坐下來吃早餐。
「咦?Ted,你怎麼不吃?」她注意到他動也沒動過的盤子。
「我不餓。」
「不行喔,這樣不是辜負了,Aunt辛苦做菜的心意了嗎?」
她這麼說顯然說中了天羽母親的心,只見她贊賞地看著Irene,笑眯了眼。
「來,我喂你。」Irene強勢地叉起一塊起司到天羽嘴前。
他瞪她一眼,卻也沒抱怨,張口吃掉那口起司。
砰地一聲,突兀的聲響打斷了眼前和諧的一幕。
小舞什麼都沒察覺,直到四個人的目光全訝異地集中在她身上。
「對……對不起。」她慌亂地道歉,這才發現原本握在手上的掃帚不知何時掉在地面,她匆忙地低子去撿。
「天羽,她是……」宋德美問兒子。
小舞停住動作,蹲在地上,屏息等待他接下來所說的話,他會介紹她嗎?在他心中她又是佔了什麼位置呢?
「公司員工,假日兼差來掃院子的。」
當他清冷的聲音傳入耳中,小舞的心仿佛空了一個大洞,巨大的痛楚從那缺口肆無忌憚地擴大、擴大。
「噢!」宋德美得到滿意的答案,就再也不看小舞,低頭繼續吃早餐。
盡避太陽還是很大,小舞卻覺得好冷,身體沒有一點溫度。
她終于拉起那根掃帚,不過再也沒有掃地的興致了,她木然地踱回工具間,反正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房子後面有一個洗手間,她習慣了在這里把流汗後的自己清理一下。
鏡子里的女孩有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她沒有畫妝,頭發也亂七八糟,穿的是一件適合勞動的T恤和牛仔褲,她甚至可以聞到自己身上微微的汗味。
腦中木覺浮現剛才那名叫Irene的女孩……她和這座別墅、和他的父母、和他好相配,看他們四個人在泳池畔吃早餐,是多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面呀!
小舞打開水龍頭,低下頭將水潑在自己臉上。
自慚形穢,她有種想立刻挖個洞把自己藏起來的感覺,好狼狽啊!
她關掉水龍頭,以手撐著洗手台,久久仍低著頭。
「我告訴過你,叫你今天別來。」她听到他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他的嗓音是壓抑的,隱隱藏著不悅。
有水跑到她眼楮里,酸酸的、澀澀的,她用力抹著臉,過了好一會兒才轉身。
「我想先走了。」她輕快地說,眼楮一直盯著腳下的地板。」突然想起來今天有事,剩下的部分我下次再補好了。」沒等他的回答,她很快經過他身邊,幾乎是用跑的離開他。
她始終沒抬頭,當然也沒看見他看她離開時臉上陰鷙的表情。
他早知道會是這個情形,該死!
他不要他的父母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她為他工作的時候。
他想要在介紹她的時候,讓她展現出最完美的一面。
準教她什麼都不想,就莽莽撞撞地闖進來。
笨女人,真是夠笨的!杜天羽低咒出聲,煩躁地用雙手耙過頭發。
***
小舞失神地走在山路上,過了好久才突然想起自己有騎摩托車來。她又往回走,過了幾十分鐘才走回他家。然而發動機車的時候,怎麼也發動不了。
今天真是衰透了!她沮喪地蹲在地上,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一輛藍色的Corsa停在她身旁。
「Hi,你怎麼了?」
小舞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先是那輛車讓她覺得熟悉,再來就是那個探頭出來的男人。」高哲愷。」
他對她溫柔地一笑。
「怎麼了?怎麼一個人坐在路邊哭?」
「我的摩托車不能發……」小舞撥開被淚水黏在額邊的亂發,抽泣地說︰「我看見他……還有她,好難過,為什麼我沒Channel的衣服,嗚……」
「上車吧!」他只以一句簡單的話穩定了她的情緒。
小舞上了車,他無言地遞給她一大盒面紙,然後就啟動車子。
他打開車窗,車子在林間滑行,清爽的山風吹入車內。
餅了一會兒,小舞終于止住哭泣。她吸吸鼻子,不好意思地看他。
「嗯,謝謝你,你好像總是在我最失意的時候出現。」
斑哲愷笑笑。「我也覺得奇怪,大概是我前輩子欠你的,總覺得今生要來還的。」
「你也相信前世今生這種事嗎?」她微微張大眼。
「相信。」
他篤定的回答先是讓她無比訝異,之後是一陣欣喜若狂。
「真的嗎?從來沒有一個人跟我這樣說耶!他們全都以為我瘋了。其實真的是有這回事對不對?」她忘形地提著他的手又笑又叫。
「小姐,小心點,我在開車。」他苦笑著提醒她,才讓她放了手。
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但久久還不能自激動的情緒中回復。
「如果你不急著回家,我們去看海好不好?」他問。
「嗯,好哇!」
他的車駛離陽明山區往北海岸去,過了一個大轉彎,眼前豁然開朗,一片湛藍大海出現在遠方。
這片海水景致讓她想起一年前和杜天羽到九份所看過的風景,只不過那時是夜晚,而現在是白天,而且身邊的人並不是他,她的心情微黯了下來。
斑哲愷在一處景點停了車,他們走下來,坐在護欄邊看海。
「能告訴我你今天為什麼哭嗎?」他突然問。
小舞垂下頭。「我今天看見他跟別的女生在一起了。」
「你說的‘他’是杜總吧!」
「你怎麼知道?」
斑哲愷笑笑。「全公司都知道你跟他的關系啊。」
小舞失神地「喔」了一聲,隨後又沮喪地垮下肩。
「我跟他沒什麼關系,是我在倒追他。」
小舞的誠實讓他不覺莞爾。
「可是他對你也有意思不是嗎?否則不會把你安排在身邊。我听說杜總最討厭女人糾纏他,所以高層主管全是男的,只除了四十幾歲的江特助和你。」
「才不是他願意呢!是Jane幫我,還有我硬巴著他的。」她悶悶不樂地說。
斑哲愷看著她。「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說啊!」
「我沒有惡意,只是你為什麼這樣執著地喜歡他呢?」
「是那個夢的關系吧!」小舞說。「我作過一個夢喔,夢到我前世和他殉情而死,我想這世我們一定是來彌補那個未實現的缺憾。」
斑哲愷听她這麼說時震了一下。「你怎麼確定是他?」
這個問題Jane也問過她,她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直覺啊!第一眼見到他那雙眼楮的時候,我心里就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就是他了。」小舞偏著頭。
「奇怪,其實我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你了,你說的那種直覺我也有,第一次見到你,好像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很正常啊!人跟人會相識,本來就是互有各種深淺情緣的。」
「也許吧!」
結束了這個話題,他們靜靜享受海風。過了一會兒,他才又問︰「我听說你每天都幫杜總準備三餐,那天我特別早起,經過公司附近一家早餐店,看你在那里炸油條,是我看錯了嗎?」
「你沒看錯,我是每天早上都去那家早餐店幫忙,那個老板同意教我做燒餅油茶的秘方,還好心讓我用他的炸鍋,條件是我每天早上五點要去幫忙到七點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說他愛吃啊!」小舞答得理所當然。
「你不會覺得很辛苦嗎?」
「不會啊!那是我覺得最幸福的時候呢!替喜歡的人準備食物,想像他吃的時候滿足的樣子,沒有比那更令我覺得快樂的事了。」高哲愷搖搖頭。」你真有毅力,可是難道你從沒有過放棄的念頭嗎?恕我直言,你跟他的世界老實說,有一段差距。」
「我知道啊!」小舞說。「你不用不好意思,我自己知道,他那麼有錢,長得又好看,而我只是一個平凡不過的女孩,但正因如此,我更不能放棄。我和他之間,就像兩條平行的鐵軌,如果我放棄了,可能就永遠沒有交集了。」」
「為什麼都是你單方面的努力呢?就算你稍稍放松一下,他難道不會追過來嗎?」
小舞想了一下。「他不會。」
斑哲愷微微張大眼。
二人陷入沉默。
「去富基漁港吃海鮮好不好?我請你。」許久,他提議。
小舞搖頭,抱歉地看著他。「對不起,今天我很累,想回家了。」
「沒關系,我送你。」
他們往回走,一個小時以後,車子停在小舞租的小套房樓下。
「謝謝你。」下車前她對他說。
「對了,你的機車壞了,還丟在路邊,你把鑰匙給我,我幫你牽去修好不好?」
「不用了。」小舞搖搖手。「我可以請小沈幫我,他對車子很在行,而且他反正要去接杜總上班。」
「那你星期一怎麼上班?我來接你好不好?」
「不用了啦,我搭公車也很方便。」
「好吧。」他看來有些挫折。「那星期一中午,可不可以一起吃個飯?我請你。」
「不,我請你吧!應該要謝謝你,這麼幫我。」
斑哲愷臉上終于浮現笑容。」那就星期一見了。」
「嗯,ByeBye。」
***
星期一
小舞其實是抱著十分矛盾的心情來上班的。她熱切期盼能見到他,可是另一方面,她又不能不去回想那天那女孩吻他的模樣,還有他是如何冷酷無情的對她。
好在他一整個早上都關在辦公室里和主管們開會,免去了她的苦惱,只不過意識到他正在那扇門後,仍讓小舞心情無法平靜。
「小舞,幫他們泡咖啡進去好不好?」Jane對她說。
小舞縮了一下肩膀。」讓歐巴桑幫忙就好了,好不好?」
江月香挑眉。」難得喔,他的咖啡你居然沒搶著泡。」
小舞悶悶地低頭不語。
「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啦。」她也有不想講的時候。
江月香聳聳肩。」好吧,我去叫歐巴桑。」
時間過得好像特別慢,好不容易熬到中午。
「Hi!」高哲愷相當準時地出現在小舞的辦公室。
「你來了。」小舞以一種松了口氣的表情迎接他。」太好了。」
他出現=午休=她可以離開=喘息。
「我們要吃什麼?」小舞問。
斑哲愷苦笑。」小姐,是你要請客吧!還問我。」
「噢,對喔,那走吧!我請你吃日本料理。」
「不用那麼好啦。」
「沒關系。」她只想快快離開這里、離開」他」。
他們肩並肩的走遠,此時總經理室的門開了,一雙冷郁的眼楮盯著那兩個人。
「那個男人是誰?」他緊捉著薄唇,不悅地開口問江月香。
「好像是總務部的。」
杜天羽繃著臉。
「剛剛咖啡為什麼不是她泡的?那淡得像開水一樣的東西能喝嗎?」他憤怒地一手拍在桌子上,幾張白紙震落到地面上。江月香瞄了他一眼,眸中流露富含興味的光芒。她不動聲色,鎮定地低去把紙全撿了起來,這才慢慢地開口︰「小舞說,她不想泡。」
「她說不想泡是什麼意思?」杜天羽暴怒地吼道。
「你生那麼大的氣做什麼?不過是一杯咖啡罷了。」
「我沒有生氣,那是她的工作,她應該做好。」他用比剛才更大的音量吼道。」沒生氣嗎?」江月香嘲弄地挑眉。」你是不是在嫉妒她跟別的男人去吃飯?」杜天羽一僵。」笑話,我有什麼好嫉妒的。」說完,他忿忿地大步走回辦公室,用力甩上門。
江月香嘆口氣。唉……可憐那些還在里面的高級主管喲。
***
她覺得和高哲愷在一起很平靜、很愉快,她可以很自然地跟他聊天,沒有負擔。不像跟杜天羽在一起,她心跳總是太急太快,腦子總是一團迷亂,連話都很難說得清楚。
「原來你是台中人,我也是耶!」
「你在台中的時候,有沒有常去吃建國市場的那個肉羹?我好懷念那個味道。」
「有,有,每次回去我都一定會去吃。啊!還有,還有,那個市政府旁的擔擔面。」
「耶!你也知道。」
「當然,我家住那邊說。」
「下次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我們把那些想吃的東西全部吃過一遍,反正我有車,很方便。」
「好哇!」
講到回台中,小舞有點心虛,因為杜天羽的緣故,她已經很久沒回家了,都被爸媽念了好幾次。
「我們還可以買一只道口燒雞帶回台北吃。」
「還要去精明一街逛一逛,喝珍珠女乃茶。」
好好喔!第一次有人可以跟她聊這些東西。和杜天羽是不可能的,對一個連菜脯果都沒吃過的人,又怎能聊這些地方小吃呢?想到此,她心情有點低落。
唉,怎麼她老是想到他呢?小舞撐起笑容,仰視身旁的高哲愷。
「就這麼說定了,下回我們一起回台中。」
「好。」
他們從餐廳走回辦公室,一路上仍熱烈地交換著對故鄉共同的記憶。
「最近幾年台中變好多喔,中港路那邊變得好熱鬧。」
「只有公園那邊沒什麼變。」
「嗯。」他突然想到,」你相不相信我身上有帶一張公園的照片。」
「咦?」小舞眼楮亮了起來。」給我看。」
他從皮夾拿出一張照片,那幾乎是每個台中人都有的,一家人以公園那個著名的水中涼亭為背景照的照片。
「哇!這個小男生是你喔!」
「還我啦,怪丟臉的。」他想搶回來。
「不要,讓人家看一下嘛,很可愛啊!」
「還我啦!」
他們兩個人搶著那張照片,最後還是小舞拿到手,她開心地揚起那照片。
「嘿,在我這。」
斑哲愷伸手去拉她。
小舞臉上的笑容驀地僵住。
斑哲愷察覺她的異樣,隨著她的視線望向前方。
杜天羽站在他們身前,寒著臉注視著他們親密的模樣。
她從未見過他眼中有如此令人畏怯的冷冽,小舞立刻把照片塞回高哲愷手中,急急走到杜天羽身前。
「你誤會了,我跟他沒什麼,我們只是……只是在搶照片玩,他不是……」
「不必了。」杜天羽打斷她,強烈的妒火讓他的口氣更加嚴峻。」你不必跟我解釋什麼,不關我的事。」
一句「不關我的事」把小舞徹底擊倒,她的表情仿佛被他重重摑了一巴掌。
她失神地立在當場,久久無法思考、無法動彈。
杜天羽緊咬著牙關,瞪視著她慘白的面容。
他終于轉身撇下她離去。
不關我的事……那是因為他不在乎,小舞哀戚地想。
不在乎……是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