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應該就這樣冒失的離開她,我早就應該想到她耍的那些花招並無惡意,而是蘊涵著脈脈深情。然而我沒有。我那時太年輕;還不懂得愛她……
摘自"小王子"
"碩遙大哥,這麼晚了,你是不是該回去休息了?"
大樓里大部分的燈光都已熄滅,紀筱娟敲門走進屈碩遙的辦公室,看到他還埋首在一堆文件當中。
"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抬起頭,他淡淡的說。
"你晚上還沒吃東西,要不要我下樓幫你買晚餐?"
"不用了,謝謝。"
那張黝黑剛毅的瞼上多了份滄桑、嚴肅,少了往日的朝氣與活力,就連那雙總是帶笑的炯亮黑眸,也失去了暖意。屈碩遙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自從那次的婚禮之後……
原本听到他在婚禮當天,拋下辜承櫻的消息之後,筱娟還以為她有了一絲希望,可是她很快發現自己錯了。因為現在的屈碩遙除了工作,還是工作。他甚至不再像以往那樣和善可親,見了人別說是聊上兩句了,連笑容也很難顯露。
他不快樂,而這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她很不甘心,可這是事實。失去了那女人,他就再也快樂不起來了。
但無論如河,她想再試試看……
筱娟走近他的身邊,柔聲說︰"你這樣真的不行,最近我看你都沒正常吃飯,而且工作時間那麼長,一定都沒有好好休息,再好的身體都會搞壞的。"
"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他依然是冷淡而禮貌的語氣。
筱娟一咬牙。"我就不行嗎?"
"什麼?"
一我就不行嗎?那個女人既然你都已經不要了,那難道我不能取代她的位置嗎?"
他臉色大變。冷靜的面具被剝除了,顯露出來的是刻骨的傷痛。
連名字都沒提,光是說到"那女人"就能帶給他這麼大的影響。紀筱娟此刻終於知道,她是沒有希望了。
"對不起。"他嘆了一口氣。
筱娟對這樣的結局,應該說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只是真正听在耳里,還是傷人。
"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她點點頭,終於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轉身離開。
她走了之後,屈碩遙已經失去了工作的心情,不是因為筱娟,而是因為"她"。
婚禮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一切的消息都是從報章雜志上拼湊得知的。其實不需要看那些八卦雜志,他知道他帶給她的傷害有多大。
他一點都沒有從報復她的行為中得到快感。剛開始听到她跟承桔、承栩談話的時候,他確實是怒不可遏,他想要給她一個教訓,他想要讓她知道她是不可以隨意掌握、控制人的心情的,他想要讓她狠狠的挫敗過一次。
可是為什麼他認為"對"的事情,一但實現了,卻帶給他如此巨大的痛苦?
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一輩子就這麼被蒙在鼓里,那麼——
他現在應該已經跟承櫻結婚,正過著他這一生最幸福快樂的日子吧?
這個問題是不能問出口的,連想他也不許自己去想,他怕一日一深究下去,自己會發現他其實……
"該死!"他一拳擊在桌子上,幾張文件飄了起來,露出壓在下面的雜志封面。
那是她。穿著一身白紗,高挺著背脊,一臉漠然的注視著攝影鏡頭。
被遺棄的新娘——他們說她連一滴淚都沒流,他們說她冷血,而他卻看見她眼底的痛苦。
痛苦?屈碩遙因這兩個字而苦笑。他曾經對她許諾過永遠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的,可他卻背棄了自己的諾言。
而最令他無力可施的是,他依舊在意她的感受。他不想傷害她,即使她任性、傲慢、驕縱、自大……他仍然愛她。
他想見她。他渴望再看看她,即使只有一眼。
也許,他可以像以前一樣,在她家門外……
這個念頭一興起,他就再也壓抑不住。屈碩遙猛地站了起來,捉起桌上的車鑰匙,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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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這里又能做什麼呢?黑色的CLK23O停在陰暗的角落,車子里的人視線一直停留在別墅二樓的某個窗戶。盡避知道自己此刻所做的事情不僅沒道理,更沒有意義,他還是無法離去。
餅了許久,車窗上突然傳來輕敲聲。
屈碩遙定楮一看,是辜承栩。他開了車門,讓他進來。
"嗨,好久不見!"辜承栩坐進車里,淺笑著望向屈碩遙。
他沒有想到他見到他的反應會是這樣!照埋說對一個在婚禮把他妹妹丟下的男人,他應該更加氣憤、更加痛恨,無論如何,不會是愉快的打招呼吧?
"我就知道你會來。"辜承栩說。
屈碩遙沒說什麼,只是怪異的看著他。
"你想來看承櫻的吧?怎麼?想知道她怎麼樣了?"
屈碩遙一震,抿緊了唇。他郁郁的承認,"承櫻她怎樣?"
"你真的想知道?"
"我想知道。"
"好吧!那麼我就老實告訴你……她很糟。"辜承栩斂下笑容,眉峰鎖緊了,嚴肅的表情看得屈碩遙心頭一陣不安。
他接著說︰"你知道她有多好強,表面上怎麼也不會表琨出來,可是身為她的哥哥,我實在很擔心她越是這麼悶著,問題就越大。
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很大,承櫻最近常常頭暈嘔吐,有時候吐的一整天都吃不下東西,她以前不曾這樣過,醫生也查不出病因,我們都怕她萬一再這樣下去……"他沒再說下去,可是眼底的憂慮不言可喻。
屈碩遙感覺到全身一陣冰冷。承櫻的身體出現了問題?他不曾考慮過這點。她不應該生病的,他無法想像如果她怎麼樣了,那他要如何承受這種結
局?他有可能永遠再也見不到她了……
去他的尊嚴、去他的理智,這些在"她"這個最重要的前提不存在的話,都沒有意義了!
"我去看她!"他猛然推開車門,大步的往辜家走去。
奔承栩看著他慌亂的步伐,緩緩的綻開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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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承櫻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辜家夫婦不在家,承桔見到他就指了指樓上。他三步作兩步地爬上樓,敲著承櫻的門。
"請進。"里面的聲音說。
他推開門,看見承櫻坐在床上,她的長發披在肩上,瞼色就跟床單一樣雪白。
一個多月不見的兩個人對視著彼此,眸光緊緊相鎖,貪婪的攫取著對方的影像。心情跟眼神對戰著,讓一對明明是想互相擁抱男女,彼此遙遙相對。
"你來做什麼?"她深吸口氣,冷冷地開口。
她高傲冰冷的語氣,讓他高昂的心有些降溫了。"你大哥說你病了。"
原來如此……他不是來道歉、來懺悔、來求和,不是這幾個禮拜以來她幻想的那樣,一切只是因為……哥說她病了。
失望、屈辱、燒紅了她的眼眶,她眨去那懦弱的淚水,昂起頭。
"多謝你的好意,可是不用了,我好得很。我想大哥會這麼跟你說,是想騙你過來。"
"他騙我?"無比的狂怒讓屈碩遙大吼。這種玩笑怎麼能亂開?!是了,他忘了辜家兄妹有多善於騙人、有多善於利用人的感情,他想起了承櫻所做過的事。"哼!我真蠢,又上了你們兄妹的當了。"
他的語氣激怒了承櫻,她熱辣辣的反嘴,毫不留情。"那有什麼辦法?誰叫你笨,永遠學不會教訓。"不!她不想這麼說的!
"我不會再笨下去了。"額上青筋暴突,他忿忿地轉身。
不要走!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
"嘔……"
背後傳來的奇怪聲響令屈碩遙停下腳步,倏地回頭,看見的是承櫻匆匆掀被,搗著嘴往浴室里沖去。他隱隱覺得不對勁,跟了上去。
"嘔嘔……"她不停的乾嘔,可是因為胃里再也沒有什麼東西,所以也吐不出來,然而這樣更難過,沒多久,她就虛弱的靠在牆上,痛苦的閉上眼。
"承櫻!"屈碩遙看得心神碎裂,他緊緊摟住承櫻的肩。此刻,什麼狗屁尊嚴、什麼憤怒都可以滾一邊去。"你怎麼了?"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我抱你回床上休息。"他溫柔的說。
"不要!你放開我!你走開啊!你不是要走了嗎?還留在這里做什麼?"她突然生起氣來,不斷推著他、打著他。
"你別這樣,你先休息,我們再談。"
"沒什麼好談的了。你走啊,反正……"她委屈、癟嘴、哽咽……"反正,你不要我了,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沒有關系了。"
一滴、兩滴、三滴……淚水不斷的下墜,沒多久,承櫻就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別這樣,別哭……"慌亂的從褲袋里掏出手帕,溫柔的為她擦拭,可是承櫻的眼淚怎麼也停不住。他沒有想到會見識到承櫻這個樣子,她一向高傲冷漠,可是此刻卻哭的像個小孩。
"別哭了。"他又說,然而她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倒像是要把過去二十幾年來的眼淚,都一次流光似的。屈碩遙仰首嘆氣,為今之計只有……他俯下頭,吻住她的唇。
罷開始是震驚,然後承櫻掙扎著、捶打著他的胸膛,可是屈碩遙怎麼也不放開,執拗的、溫柔的舌忝吻著她,漸漸地,她的手放松下來……
終於分開了唇,兩個人還是很近,近到彼此的眼中照映出對方的樣子,一樣的輕喘不止,一樣的動了情,一樣渴望著彼此……
不再掉淚、她平靜了下來,反而有些羞赧,承櫻轉過視線。"我沒事了……你不用管我,剛才只不過是一時情緒失控……所以,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他說。"我再也走不開了。"
"什麼意思?"她轉回頭。
他苦笑,揚揚手中的手帕,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這條手帕,不管怎樣,我都貼身收藏著。"他炙熱的眸鎖住她的眼,懷著濃濃的深情說。
那是她送他的。承櫻眼里的倔強有了軟化的跡象,慢慢懂了——他想對她說的……
咬著牙,低下頭,承櫻似乎內心在掙扎著什麼。片刻後,她恨恨的開口︰
"你以為自己有什麼了不起?我為什麼需要千方百計設計讓你娶我?我辜承櫻沒有人要嗎?需要這樣作踐自己,你憑什麼讓我出那麼大的丑?"
"是。都是我的錯。"
"你憑什麼懷疑我哥騙你,你看不出來我有多麼不舒服嗎?哼!這都要怪你。"
"我會負責。"
"你哪能負什麼責?是誰說過要負責,卻丟下我的?"
"這次不會了,永遠不會了。"
"我還能相信你嗎?你不是已經看清楚我是多麼有心機的女人了嗎?你不怕又被我騙嗎?"
"我現在懂了。如果你的騙局是讓我能夠和你在一起,那麼我寧願永遠讓你騙下去。"
這……這是什麼蠢話!?
"哼!誰、誰愛騙你了!?"她不由得口吃。
看她慌亂的模樣,屈碩遙反而笑了。以前為什麼從來沒有發覺,她的心其實一直都那麼好懂的啊……
銳利的尖刺、傲慢的態度,一切都只是玫瑰花保護自己的方式。他不應該用這些來作為判斷她的唯一依據,他應該知道她這些行為背後蘊涵的深意……只能說他以前太傻,不懂得她的真心。
"我以後會好好珍惜你的。"他緊緊揣著她的手放在胸口上。"再相信我一次好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我會永遠愛你。"
她拉回自己的手,他不放;再拉、還是不放,然後她也不再掙扎了,就這麼讓他握住……他順勢一拉,她就這麼被他擁入懷中,靜靜的棲息著。
"嫁給我,承櫻,做我的妻子。"
"我現在對婚禮有恐懼。"哼!這樣就要她原諒他,可沒有那麼容易。
"我會登道歉啟示,也會辦一個比前一次更盛大的婚禮。你有什麼要求,我都會做到。"
"我不想結婚了。"
"別這樣。"
"我是說真的,我身體不舒服。"
"你是怎麼了?"她的話喚起他的憂慮,承櫻的身體確實不對勁,她的臉色蒼白的不得了。"我帶你去給醫生看,好不好?我們現在就去。"
"不用了,過幾個月就會好。"
"那是什麼意思?怎麼可以拖幾個月?不行!我不準。"
"哎,反正就是這樣子嘛!"她懶得跟他解釋那麼多。"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什麼意思啊?屈碩遙緊鎖著眉心。承櫻說的話他覺得怪的不得了,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里奇怪……
"你真的很笨耶!"她給他一個白眼。
突然之間,一個念頭閃過腦際……
"天啊!"他驚異的睜大眼,望著她的肚子。"你……"
"我們一定要馬上結婚!"他大吼。
"不要!"
"不行不要!再晚就來不及了!"他好急。
"我不在意。"
"我在意!"
"承櫻,這不是任性的時候。"
"我不任性,要我挺著個肚子嫁你,這種臉我丟不起。"
"別這樣,算我求你。"他已經急的滿身大汗。"我們馬上結婚,你有什麼要求我都會依你。"
"不要。"
"承櫻……"
"說不要就是不要。"
開玩笑,她,辜承櫻,可是非常、非常、非常會記仇的人。要她點頭?他可得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而那代價就是把他鎖在她的身邊,終生監禁。她要他一輩子都逃不出她用愛情建造出的情鎖!
全書完
編注︰欲知辜承栩與楚旭藍之精采情事,請翻閱貪歡297愛情陷阱系列三之一"難逃愛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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