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臂纏在她的肩上,在路人看來,也許以為他們是一對親密的情侶,其實,何美珊細瘦的肩頭快要被壓垮了。
咬著牙,承受男人的體重。她知道他虛弱得沒有力氣走路,知道他目前只靠她的力量前進,何美珊不只不覺得苦,還感覺到有種神奇的力量涌現。
被人需要的感覺很好,被人依靠的感覺很好,那都是她很少有機會體驗的……
「就……哈哈……就快要到了……你……你忍耐一下……」氣喘吁吁的說出這些話,費了她很多的力氣,都是為了要幫他打氣。
男人悶哼了一聲。
這女人頭腦有問題吧?他再次驗證了自己的推論。畢竟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的。
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余力去管了。這個笨得不可思議的女人,也許是老天爺賜給他的機會也說不定。
「到……呼呼……到了,就……就在前面……」
抬眼一看,前面並沒有任何診所。男人皺起眉心。
「就是這里……呼……終于到了,這里的醫生真的很厲害,再嚴重的外傷都有辦法治喔……我就親眼看他救活過很多本來沒有希望的傷患……」
這里到處是商業大樓,深夜的街道上,只有前方的一家店還亮著燈。
是獸醫院?!
男人的臉色霎時變得比黑炭還黑。
這女人頭腦有問題,這女人頭腦一定有問題!
「我們快點進去吧!醫生還沒下班真是太好了!」何美珊完全沒有察覺到男人的瞪視,聲音愉快地說道。
「獸醫先生!獸醫先生!」
听到這個聲音,獸醫就頭痛。
他本來以為,波斯貓的事件,應該給她足夠的打擊,短時間內,她應該不會再來煩他了……但,顯然他低估了這女人興風作浪的能力。
已經在作關店準備的獸醫轉過身來,不耐煩的問︰
「妳又來干什--」
赫!
何美珊扛著一個「大型動物」進來,那是她目前為止,帶來最大的一只動物……不、不、不,怎麼他的頭腦也跟著不清楚起來了。那個……那個明明是個「人」!
「獸醫先生,求求你救救他!他流了好多血!」
診療台太小,何美珊只好把男人扛到診療台旁的椅子上。
終于卸下重擔,呼地松了口氣,她幾乎要累趴了。
「這里是獸醫院。」獸醫的話語,從緊咬的牙縫中進出來。
「我知道啊!可是,他說他不想去醫院。而且,我想醫生你的醫術這麼好,一定沒有問題的。人跟動物的構造應該也差不多,不是嗎?獸醫跟一般醫生應該也差不多。」
什麼差不多?!差很多!
隱忍著快要爆發的脾氣,獸醫決定維持自己「溫文儒雅」的風度,轉頭看那名「傷患」。
「先生,很抱歉,顯然你遇到一個神經病了。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叫救護車,我想你還是到大醫院去比較好。」
男人一直低垂的頭抬起來,蒼白的臉,卻有著堅毅無比的線條,和一雙彷佛野獸股銳利而森寒的雙眼。
獸醫心中一凜,直覺這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至于為什麼這樣的人物竟然會被何美珊「撿」到,那又是個謎了。
緊咬著牙,額頭上有著跟獸醫一樣進現的青筋,顯示男人也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情況,可是受迫于現實……
「不去醫院!你,幫我治療!」男人的語氣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威嚴。
是個習慣于命令人的人呵!
獸醫皺起眉頭。
這男人顯然是個大麻煩。正常人,都應該要避開這個大麻煩的。
可惜獸醫也不算是個正常人。嚴格來說,他的好奇心比常人多了那麼一點點
考慮了一會兒,獸醫開口︰「讓我看看你的傷吧!」
男人流了很多血,看起來很嚴重,但幸好月復部的刀傷沒有傷到髒器,只需要外傷縫合,獸醫對這種外傷當然是游刃有余。
「好了!」他宣布。「沒有什麼大問題。這幾天傷口別踫水,定時上藥消毒。我給你一些消炎藥……亡……這是給動物吃的,不過人服用的話,應該也沒問題。」
都可以給他這個獸醫看病了,吃獸醫用藥,應該也沒事吧?
畢竟這男人高頭大馬,一身肌肉,身強體健的模樣,他估計不用多久,就可以痊愈了。
「多休息,不要用到月復部的力量,以免傷口又裂開。」獸醫說完,開始收拾起醫療器具。
「謝謝獸醫先生!」
男人從頭到尾沉默著,倒是何美珊一臉感激的看著獸醫。
獸醫挑眉看她。
她的笑容僵了僵。
「那個……」她困窘的低下頭。「費用的話……可不以記在帳上……我下個月一起給……」
記在帳上?
哼哼!說的好像她是什麼大客戶似的。
「多少錢我會給。」沉默的男人冒出低沉的聲音。
噢噢,那太好了!
看男人一身名牌手工縫制黑西裝,和那雙Bally皮鞋,獸醫就知道男人的來歷不簡單。更何況他手上的那只手表,一般人可能覺得平凡無奇,可是獸醫一眼就看出那是瑞士名表商限量打造的精品。
獸醫會知道,是因為他是那個牌子的收集者。看男人擁有那只表,讓獸醫對他的好感增加幾分。男人雖然一副冷冰冰的高傲模樣,可是至少他的品味還不錯。
「一共是一萬五千元。」
「什麼?!太貴了吧!」何美珊一听那金額,簡直要暈倒。
「閉嘴!」男人皺眉。那一丁點小錢,他還看不在眼里。
男人伸手要從西裝外套里掏錢,手伸進口袋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麼,臉色一僵。
「現在……咳……不方便。」男人繃著臉說。
獸醫垮下臉。
般什麼?!以為來了個大肥羊,結果……
他眼楮一轉,微笑。
「沒關系,我是很好說話的人。不方便的時候,人人都有。這麼吧!你可以把手表先押在我這里,等方便的時候再來拿。」
男人瞇起了眼,看著獸醫。
他從獸醫閃閃發亮的眼里,知道這家伙不簡單,他很清楚這只表的價值。
眸中的冷意退去,譏諷的揚起了嘴角,男人很干脆的月兌下表,遞給獸醫。
「我會回來贖。你不會想要弄壞或弄丟它吧?」
「我會好好保管。」獸醫微笑,像毒蛇一樣的狡猾。
男人一手搗住受傷的月復部,站起來。
從頭到尾被落在一旁的何美珊,看到男人起身時皺緊了眉頭,隱忍痛苦的模樣,連忙上前去扶他。
「你要去哪里?」
男人沒有回答。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今夜發生的事情太急、太突然,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在澄清一切之前,他必須先躲幾天,好好整理思緒。
「如果你沒有地方可去的話……那……那到我家休息幾天吧?你現在受了傷,必須要好好休養……」沖動的,何美珊對男人說。
沒辦法,她就是不忍心看一個受傷的人流落街頭。
男人挑眉看這個瘦小的女子。
他沒有辦法理解,她怎麼會白痴到讓一個像他這樣的人,到她家去,無論怎麼看,他現在的樣子不只是個麻煩,更像是個危險人物吧?
不過算了,女子看起來無害,正是他現在需要的。
他點頭。
何美珊高興的扶著他,對獸醫點點頭,就走出獸醫院。
獸醫看著一大一小的身影走出門外,那小一號的身影吃力的撐起比她多好幾倍的重擔,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他搖搖頭,低語︰
「真是個笨蛋啊……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撿來路不明的動物回家養,那些動物的野性很強,不是妳可以控制的呵……」
他有種預感,這次何美珊撿回去的這只「流浪動物」,所會帶來的傷害,不是只有咬一口那麼簡單的……
腦中突然靈光乍現,獸醫想到為什麼男人的臉好像在哪里看過。
他快步走回自己的電腦前,輸入一個新聞雜志網頁,跑出來的資料讓他張大了眼。
對了,就是這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一直很低調,他只出現在一堆人中間,可是那渾然天成的霸氣和深刻俊毅的臉部線條,卻讓人印象深刻。
柄內最大神秘黑色企業的接班熱門人選之一,呵……要爬到這個地位,不知道要經過多少的內斗競爭……
為什麼這樣的男人,今夜會出現在他這里,還受了那樣的傷?
呵……恐怕又是一場好戲啊!
何美珊一向很滿意自己租的這個地方。原因只有一個--夠便宜。
可是,今夜她卻很後悔……
爬六層樓梯,她已經習慣,可是現在她得負擔另一個體型比她大一倍的人的體重。
「快……呼呼……快到了……再三層樓……」
她就已經快斷氣了,卻還要面對男人比黑炭還黑的臉,何美珊對男人感到無比的歉疚。
「對不起……」
男人受傷了,她卻住那麼高,害他得爬這麼多樓梯,對這一點,何美珊真的覺得非常非常的抱歉。
男人沒有說話,可是冷汗卻不停地從額頭上往下流,他瞪著她,那冰冷的瞪視讓她不由得顫抖。
「真……真的快到了……」她也只能虛弱的這麼說。
經過五樓,門喀地一聲打開,準確無誤。
何美珊心中一驚。
對了,她怎麼忘記了,房東太太……
「何小姐!」熟悉的高尖女聲刺入耳膜,何美珊僵硬的轉身。
「妳又帶了什麼--啊!」
房東太太的嘴巴張大到可以放下一顆雞蛋,在她看到何美珊帶回來的是一個男人時。
「房東太太妳好,ㄜ……他是我的……朋友……」
男人幾乎有一百九十的身高,讓公寓的樓梯都因此顯得窄小,男人瞪著人看的森冷表情,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原本聒噪多言的中年婦人,此刻好像舌頭突然被剪斷了,什麼都說不出口。
「我朋友這幾天可能要住我那里……嗯……可以嗎?」
何美珊咬著下唇,擔心房東太太會說什麼反對的話。
房東太太漲紅了臉。
她當然不想這麼個男人住在這里。可是,她想到自己似乎說過,除了「動物」,不反對何美珊帶「人類」回家……
「我……算了,我不管。」
模模鼻子,房東太太不爽地甩上門。
何美珊松了好大一口氣。
老實說,房東太太給她的壓力還真是大啊!但,這回,她竟然這麼輕易就過關。
為什麼呢?
啊!對了,房東太太說過--「今天妳如果帶一個男人回家來,我絕對不會阻止。」
原來如此……
「快點。妳在發什麼呆?」
「噢,對不起!」
何美珊趕快走完剩下的幾階,開了門,扶男人進去。
「到了!」何美珊愉快的宣布。
那是一個很小,很簡陋的房間,里頭有的淨是大賣場賣的組合家具--一張單人床、兩三排書架、一張書桌、一張椅子、一個吊衣架,和幾個塑膠櫃子。
東西雖然一眼看得出來都是便宜貨,可是整個房間很干淨,還飄著淡淡的清香。可能是因為她在很多角落都種了些綠色植物吧!
「你先到床上休息吧!」
何美珊沒有忘記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病人先休息。
扶著男人走到她的床上,讓他躺下來。
男人對于這個比他住的地方的廁所還要小的空間,顯得不是很滿意,可是,他目前並沒有力氣去表達不滿。
事實上,今夜經歷的一切,已經讓他夠疲憊了,剛剛爬的那六層階梯,正好耗盡他所有的力氣。
他一沾上柔軟的床鋪,就閉上了眼楮。
這個床太小,他的長腿都得伸出床外;這個床太硬,不像他的高級床墊符合人體工學,可是……香香的,那個味道……還蠻舒服的。
「啊……」還不能睡啊!要先吃藥說……
然而,當她看見男人的睡臉︰心里升起一股憐惜。
算了,他一定累壞了吧?
她拿了棉被,輕輕蓋在男人身上。
男人沒有因為她的動作而睜開眼楮,何美珊坐在床邊的地毯上,默默看著男人。
這倒是一個新奇的體驗,她住的地方從來就沒有其他的「生物」來訪過,更何況是睡在她的床上了。
小小的斗室里除了她的呼吸以外,還有另一個人的……
那種感覺……很好。
雖然他在睡覺,雖然他一句話也沒有對她說,可神奇的是,光是他的存在,令人難以忍受的寒冷跟孤寂,就降低了不少。
想想今夜的奇遇,還真是恍如一場夢--原本她想把受傷的大黑狗帶回來,後來變成了小白貓,最後真正帶回家的,卻是一個受傷的男人……
好奇怪,不過,這好像是……好像是……
她終于擁有一個「寵物」了!
一個房東太太不會反對,而且也不怕鄰居抗議的「寵物」。
這麼想的話,呵呵……男人跟大黑狗好像有點像呢!一樣是一身黑,一樣是受了傷,一樣凶……
她搗著嘴,壓抑住差點溢出唇邊的笑。
噢噢!不過,她可千萬不能讓男人知道自己的想法。她有預感,男人絕對不會高興她把他拿來跟大黑狗比。
她自己想想就好了。
反正,她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把他當成大黑狗一樣好好照顧的……
何美珊愉快的想著,支著下巴看男人睡覺的樣子,興奮得好久好久都睡不著覺。
裴耀沖在月復部的疼痛中醒來。
木然的瞪視著白色的天花板上單調的日光燈管,片刻之後,才慢慢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他的臉上閃過陰沉的色彩。
他試著起身,卻發現被子被某種物體給壓住了。
那是昨天那個女人。她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上,別扭的姿勢光看都覺得難過,可是她卻睡的很熟。小小的臉被自己的手臂壓得變了形,小小的嘴微張,小小的眼楮卻有一雙長長的睫毛……
毫無防備的睡臉,觸動了他心中某個長期被壓抑的場所。就像是有一只小小的蝴蝶在他的心底騷動,癢癢的、怪怪的……
他臉一沉,手一抬,用力扯動被子,女人嗚地一聲,醒了過來,
她眨眨眼,茫然的看著他,似乎一下子沒能認出這個出現在她床上的男人。
「啊啊……你……你醒了啊……呵呵……早安!」女人憨憨傻傻的微笑,讓裴耀沖不悅的皺起眉來。
「我餓了。」他簡短的下令。
女人似乎一下子不能會意他的話。
「我說我餓了。」
他高傲的瞪著她,聲音姿態像是高高在上的主人。
「喔……喔!是、是……」他的話這才進入她的腦中。
餓了,對了,他是應該餓了。現在幾點了?她慌慌張張的起床,可是,昨天跪坐了一整夜的腳卻麻痹了,她一站起來,就又唉叫著跌了回去。
男人冷冷的看著她笨拙又愚蠢的動作,連伸手扶她一下也不肯。
何美珊苦著臉坐在地上,揉自己那彷佛針刺一般痛著的雙腳。
「對不起……等我一下。」
男人沒有說話,可是眼神里充滿了不耐煩。
她心里叫了一聲苦,想要站起來,可是雙腿真的沒力,于是她試著轉移話題,戰戰兢兢地問男人。
「你想吃什麼?吐司好不好?我有一些白吐司,加肉松很好吃喔!」
男人回以一個不屑的瞪視。
「兩個荷包蛋,單面煎,五分熟;德式熱狗,全麥雜糧面包,一杯黑咖啡。」
何美珊張大了嘴。
「閉上嘴!看起來蠢極了。快去!我餓了。」說完,他閉上眼楮。
「噢!噢……好……」
她匆匆忙忙地從地上爬起來,抓了錢包就沖出去。
走在早晨的街道上,呼吸進微帶涼意的空氣,她的思緒才稍微變得清楚了一些。
用手抓抓亂亂的頭發,她忽然發現……自己在干嘛啊?!
吧嘛那麼听話?還特地下來幫男人買早餐?等一下可要再爬六樓上去耶!
可……可是,男人的表情跟話語,根本不容人有拒絕的余地。男人一瞪,她就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僵硬,立正站好。不知不覺地……就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德式熱狗……雜糧面包……去哪里買才好?」
走了兩條街,路邊林立的美而美、豆漿店,就是沒有一個有男人「指定」的食物。
吧脆隨便買個三明治吧?她心里有了這個想法,可是,很快地在想到男人那可以讓人結冰的瞪視中,消失了……
終于,她來到一家很有名,卻也很昂貴的咖啡店前面。
找到了!
德式熱狗、全麥面包,可是……嗚……好貴啊!那個價錢足夠她一整天的飯錢。
她想要掉頭離去,可是雙腳卻像是定住了般,無法移動。
他現在受傷了呵!不多吃點東西怎麼行呢?萬一她不照他的意思,買回去的東西他不吃的話,那不是很糟嗎?
吞了口口水,她還是走進那家咖啡店。
「我要兩個荷包蛋,半面煎,五分熟,德式熱狗,全麥面包,一杯咖……啊!不!一杯牛女乃好了。帶走。」
店員的速度很快,幾分鐘以後,她走出那家咖啡店,手里多了個紙袋,錢包里少了兩張百元鈔票。
沒有時間為那兩張鈔票感到難過,她急急地往回走,沒忘記男人說他很餓。
「我回來了!」
一口氣跑上六層樓,她還是很喘。扶著門框,她把紙袋放在小桌上。
「買回來了。呼……你要的早餐。」
男人坐在床上,冷冷地看著她,像個高高在上的國王。
久等不到他的回應,她看著他的表情,突然了解了。
對喔!
她趕忙從自己貧乏的餐具中,挑出一個盤子,把食物排上去;挑出一個印著XX縣政府的馬克杯,把牛女乃倒進去;再找一個塑膠托盤,把東西呈上去給他。
男人雖然皺了一下層,可是總算沒有說什麼。
可能是真的餓了吧!他拿起刀叉開始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後,拿起杯子,發現不是黑咖啡而是牛女乃的時候,他嫌惡地撇嘴。
「牛女乃?」
「咖啡對身體不好!」她急急解釋。「尤其你現在身上有傷口,還是喝牛女乃好。」
男人看著她,那冰冷的視線讓她打了個冷顫,連腿都在發抖。
餅了好像一世紀那麼久,男人好似決定放過她,繼續吃早餐。
何美珊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腳有些軟了。
老實說,她還真怕這個男人。
男人大口大口吃東西的樣子,雖然不至于粗魯,可是從他急迫的樣子,不難想象男人是真的很餓了。
何美珊彎起了嘴角。雖然花了那麼多錢,可是此刻看著男人津津有味的把東西吃進肚子里,有一種莫名的、暖暖的滿足感,從她心底升起。
天底下的主人都是這樣的吧?她在心里悄悄地感嘆。只想要給寵物最好的,只要寵物開心,主人就是再怎麼辛苦,都覺得值得了。
裴耀沖解決了眼前的食物,抬起頭來,他皺起了眉。
女孩坐在椅子上,手上拿著一片白吐司,一口一口無意識地啃著,臉上還帶著白痴般的微笑,看著他。
他總覺得她的視線中,有某種……縱容寵溺?
在他這樣對她之後?
他瞇起了眼。
她在同情他嗎?
那是他想到唯一的解釋。
懊死!如果讓他知道她竟敢同情可憐他的話--
她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