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尚未發完,冷不防被他扯入懷中,苑舞秋愣了下,心頭不由自主地漾滿柔情,舍不得再責備他,柔聲輕嘆。「我當然在乎你,你現在才知道嗎?你是不是也將我說愛你的話當成是隨便說說?」
「不,我沒有,只是現在情況變得不一樣。」
她生氣地渾身一僵,「怎麼個不一樣?」
「你可以自由選擇,不必受困在京城,不必……」再受困在我身邊。這話他硬是吞了下去,沒說出來。
「勉強和你在一起?」她不高興地又重重捶了他一記,可旋即感到不舍的輕撫他被她捶痛的地方,易地而處,她應當也會和他一樣患得患失,實在怪不得他。
他會這麼想也是應該的,畢竟她曾經是那樣深愛著禎哥哥,假如是半年前,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跟隨禎哥哥到天涯海角,可這半年她的心境有了極大轉變,她不再是天真無知、眾人寵愛疼惜的苑舞秋,她很清楚幸福會在轉瞬間就遭到無情的摧毀。
如今她的身邊有了傲哥哥,他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溫柔、他的深情皆停駐在她心中,並非揮揮衣袖就能隨便抹去,而她和禎哥哥則是再也回不到從前。
君傲翊緊抿著唇,下巴緊繃,不發一言。
「沒有勉強,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唉!這個教她心疼的傻瓜。
「即使你能回到熙禎身邊,你仍想和我在一起?」他略揚高的聲音中帶著驚喜的微顫。
「對,我不會回到他身邊了,早知道你會向聖上請求賜我自由,我會告訴你,與其讓你犯險,我寧可永生永世困鎖在京城。」苑舞秋肯定的對他頒首,情意綿綿地望著他。
「但那會讓你非常痛苦。」他知道她有多渴望不受拘束地自由來去。
「難道你沒發現,最近我愈來愈快樂?」
君傲翊想了下,點頭。
他一直都在注視她,知道她快樂是啥模樣,憂傷又是啥模樣,近來,她確實是愈來愈少出現憂傷的神情。
「你讓我學到,我不是非得自由出入京城才能嘗到快樂與平靜,只要有你在,我的心就可以得到自由與快樂。」
君傲翊激動地緊抱著她,不知該說什麼好,唯一知道的是他的心頭漲滿喜悅,再多的言語也無法訴盡此刻感受。
苑舞秋緩緩吐露她的心情。「我曾經深深愛過,經歷過心碎、絕望,曾以為我的生命僅剩無盡的黑暗,什麼都沒有了,但是你出現了,像一場及時雨澆淋我干枯的心房,是你陪伴在我身邊,讓我重燃希望、拾回笑容,再見生命中的亮麗繽紛。」
原來他的守候、他的付出,她全都深刻感受到了,君傲翊將她抱得好緊、好緊,緊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來,仍舍不得放手。
「你讓我重新認識另一段愛,僅屬于我與你,我開始為你擔憂、為你牽腸掛肚、為你思思念念,所思所想已全繞著你打轉,我愛上了你,並非要利用你排解孤獨寂寥,我是真的愛上你了,所以,我不會回到禎哥哥身邊,我要留下來。」在她送還發簪時,已正式跟秧哥哥道別,選擇定上另一條道路。
「好、好。」他拼命說好,他真的贏得了賭注,小舞說愛他,要為他留下,此時此刻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他根本就無法認真思考,唯一能想得到的是,她真的屬于他了。
「苑舞秋將前十四年的愛全給了宮熙禎,將往後歲月中所有的愛獻給君傲翊,好嗎?」哪怕這個選擇會招來世人唾罵不齒,甚至是禎哥哥得知後怪她、怨她,她都不會回頭了。
她,就是負心的壞女人,沒有借口,沒有理由。
「好,我愛你,小舞。」君傲翊的聲音有些沙啞,萬般珍惜地收下她的愛。
「我也愛你,很愛你。」苑舞秋笑得好溫柔、好醉人。
他們要共偕白首不是件簡單的事,定會有許多人反對,但她不想想太多,她只想好好把握現在,就算口後無法長相廝守,至少她不會有遺憾。
「有我在,你別怕。」像是知道隱藏在她心頭的不安,他以無比堅定的聲音安撫她。
「你又要為我披荊斬棘嗎?」她柔笑著打趣。
「是啊,所以你準備好在我疲累的時候抱抱我︰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逗我開心;以及在我愁眉不展時,用吻喚回我的笑容了嗎?」他拿她先前說過的話再附加一項要求。
苑舞秋故作為難地考慮。「你的要求會不會太多了?」
「怎麼會多?我還有許多要求沒提出,要我一條條列出來嗎?」他以鼻尖努了努她挺俏的鼻,逗惹出她一長串嬌笑。
必于他們倆的未來,他並不認為滿布荊棘,就算真是如此,他也會手持利刃一一鏟除,至于他爹娘,他會說服他們點頭答應,讓他迎娶小舞為妻。
至于世人如何論斷他奪好友之妻,他皆無關痛癢,笑罵皆由他們去。
「好啊,你全都列出來,我再考慮要不要那麼做。」對他全然信任的苑舞秋笑得眼兒都彎了,明燦的眼眸因他盛滿璀璨星子。
「你還要考慮?」君傲翊故作一臉失望。
然而他的心不再驚惶不安,亦不再忌護宮熙瞠,她已作出選擇,他感到無比踏實,對她的愛更是濃烈得化不開。
「那是當然。」看他眸底不再泛著憂慮,她笑得更為嬌美動人。
再也不必克制,也是受不了誘惑的君傲翊張嘴輕咬了粉唇一下,當作懲罰,也當是回敬。
「別,好癢。」苑舞秋瑟縮著肩頭,格格嬌笑地閃躲。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雙臂穩穩擁著她,追逐逗弄,一遍又一遞,意猶未盡,清脆的笑聲連綿不絕。
兩人纏吻嬪戲,愈吻愈深,愈吻愈狂熱,愛語持續連綿不絕。
京城最大的酒樓酒肆,近來每日最被熱衷討論的話題非君傲翊與苑舞秋兩人暗生情愫莫屬。
君傲翊可說是讓全京城的人大大吃了一驚,原本所有人都等著看他風風光光娶明珠公主為妻,成為人人稱羨的駙馬爺,豈料他非但沒跟明珠公主情投意合,反而是和苑舞秋看對眼,這教世人如何不驚訝?
然後宮中秘密傳出一道消息,說道聖上竟對向來寵愛的明珠公主大大發了一頓脾氣,且命她閉門思過,可不知她犯了啥錯?好事的眾人在酒肆里臆測各種可能性,引起熱鬧討論,「是不是因為明珠公主長得太美了,所以聖上發脾氣?」有人提出莫名其妙的推論。
「你是傻子嗎?明珠公主長得國色天香,聖上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生氣?」旁邊的人立刻發出噓聲反駁。
「那聖上到底在生明珠公主什麼氣?」唉!爆中秘辛實在教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說不定這項傳聞是假的,人人都說明珠公主美麗絕倫、知書達禮、溫良賢淑,全天下的女人加起來都沒她好,聖上平時又對她寵愛有加,怎麼可能會生她的氣?」再有人提出反駁。
「可不是,我听人說,有一神算有幸見到明珠公王,當場驚為天人,直說此女只應天上有啦!」
每個人繪聲繪影大聲談論明珠公主出眾的美貌,個個說得精彩絕倫,卻沒有一個真正見過明珠公主。
酒肆里坐了幾桌听得懂他們談話內容的胡人,正津津有味地听著,其中一名穿著最為華貴的男子對那傳說中美艷不可方物的明珠公主大感興趣,雙眼熠熠閃耀。
餅了一會兒,坐在窗邊喝酒暢談的一名年輕男子突然出聲。「你們瞧!君傲翊陪苑舞秋上街來了。」
酒肆內的好事者聞言全都擠到窗邊一探究竟,果真見到君傲翊氣宇軒昂地守在嬌美動人的苑舞秋身旁,一高大、一縴弱,兩個人站在一起是那樣耀眼,仿佛擁有驕陽燦爛的光芒,但見兩人不時含情脈脈、細語呢噥,已看得眾人欣羨不已,馬上將明珠公主的話題拋在腦後。
「傳言果然是真的,他們兩人根本就是郎有情、妹有意。」
「你們說,這兩人是在宮熙禎還在京城的時候就看對眼了,或者是宮熙禎出家當了和尚才看對眼的?」可憐的宮熙禎,不會老早就戴綠帽了吧?
「這倒是不得而知,不過向來囂張的宮熙禎已經出家,就算知道這件事,除了氣得直跳腳外還能怎麼著?總不會不要腦袋殺回京吧?哈!」
「說不定宮熙禎會氣得拔光頭發。」說話的福泰男子一想到這兒,就開心得雙手插腰仰頭大笑。哼!他就是討厭宮熙禎那張比女人還美的臉皮。
「傻瓜,宮熙禎都當了和尚,哪來的頭發可拔?」人傻就要懂得掩飾,這樣大刺刺說出來,是怕人家不知道他有多傻嗎?嘖!
埃泰男子臉紅地搔了搔頭,閉上嘴巴不敢多說獻丑。
所有人都愛看別人的好戲,看別人愈慘,自己就愈開心,宮熙禎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曾經是那樣完美,不論是家世、外貌,甚至是未過門的妻子,他所擁有的一切都讓人羨慕和嫉妒,可當他白雲端狠狠跌下來時,眾人可樂了,皆張大眼等著看他會有多慘,當然,他的下場讓眾人非常滿意。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快樂談淪著大街上那對萬眾矚日的絕色男女,狠狠嘲笑當了龜孫子的宮熙禎。
在朱雀大街上閑逛的君傲翊小心呵護著身旁的小女人,因為認定她,因為兩心相屬,足以他不願躲躲藏藏,要讓爹娘及全天下人都知道他非小舞不娶。
「傲哥哥,你瞧,那兒有人在要猴戲,咱們過去瞧瞧好嗎?」苑舞秋轉頭對他媽然一笑,眸里,心底唯有他存在,同樣不在乎與他同行會引起多少人側目。
「好。」君傲翊牽起她的手,與她相視一笑,不使她被人群沖撞到,護著她一塊兒步入人潮之中。
斑大的身軀是最佳的庇護,也因他們正是人們指點非議的對象,所以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直勾勾盯著出眾的兩人瞧。
二樂餒酒肆里的酒客們見他們儷影雙雙走入人潮中,拉回視線展開熱烈討弘姍。
「你們說這曾經是最炙手可熱的京城四大公子里,有兩個人成了家、一個人出家當和尚,剩下的君傲翊也有了苑舞秋,兩人成親是早晚的事,這四大公子是不是該換人當了?」起頭的公子哥兒特地挺起胸膛,拍了上的華服,熱切期待能成為人人欽羨的四公子之一。
「換!當然要換,他們四個人佔這頭餃未免也太久,早就名不副實,現下當然得換人才實至名歸啊!」出聲附和的人展扇輕揚,故作風雅,期待成為四公子之一。
于是一瞬間本來還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酒客們全都開始裝模作樣,明爭暗斗刻意展現出最好的一面,以便成為新的京城四公子,成為眾家閨女芳心暗許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