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城里的白富貴久久等不到女兒歸來,每回派人去催,就听丫鬟說她還病著,這令白富貴非常不高興,她什麼時候不病,偏偏要等他收了人家聘金,急著將她嫁出去時才病。
等久了,他便失了耐性,管她病得有多嚴重,派人去將她硬押回白府就是,反正只要在她進對方家門前不要病死就好,免得對方來向他要回豐厚的聘金,那會讓他的心滴血的。
是以,白富貴派去的人也不再理會小婉如何描述小姐的病況,直接逼她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包袱,把主僕像犯人般地押上車,安全送回白府。
為了怕被看出端倪來,白湘憐特地穿上披風,幸好現下她的肚子雖已有些微隆起,但不仔細看,絕不會發現她已有了身孕.她得時時刻刻小心,千萬別讓其他人發現。
小婉與她是一樣的戰戰兢兢,就怕事情會爆發出來。
兩人一回到白府,還來不及梳洗休息,便讓白富貴喚到大廳去,主僕二人互看一眼,忐忑不安地到大廳去向白富貴請安。
「爹。」父女倆多年不見,竟陌生的沒多少話好交談。
「嗯,你總算回來了,听說你前陣子一直病著,究竟是怎麼回事?」上上下下打量過女兒一遍,不錯,他白富貴的女兒生來就是美麗,以她現在的模樣,包準對方見了沒有任何缺點可挑,呵!呵!呵!
最近他的富貴錢莊出了點小問題,急需大筆金錢來彌補,正好王府送上來的豐厚聘金可以補足,是以他當然會死抱不放了。
「女兒是受了風寒,勞煩爹爹擔心了。」這是她們主僕對外一致的說詞,以免遭人起疑。
「嗯,那你現在覺得如何?」白富貴銳利的雙眸再仔細瞧過女兒,氣色不是很好,稍有病容,不過沒關系、在她出閣那口讓丫鬟們將胭脂上厚一點就瞧不出來了。
「尚未痊愈,頭仍暈著。」白湘憐小心翼翼地回答,就怕一個不小心回答錯誤。
「听起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爹,您放心,王大有那個人要的是妹妹的人,下個月中,她肯定可以嫁進王府。」白富貴的獨子白文禮終于開口,心底打的主意和父親是一模一樣,沒道理因妹妹的小病痛就把婚期延遲,屆時萬一王大有不高興,氣的想退婚收回聘禮可不成。
白湘憐沉默不語,由著父兄當她的面討論她的終身大事,听起來,父親許配給她的對象並不怎麼好,但這事早已底定,沒有她反對的余地;況且為了她月復中的小孩,她也不敢出聲反對,她願意在此時當個乖順听從父兄安排的女兒。
下個月中,到那時,孩子也大多了,應是沒辦法打胎了,他們拿她沒辦法的,是不?
一旁的小婉攙扶著白湘憐,她恭順地低垂著眼,膽戰心驚的听著白氏父子兩人的計劃,她很怕,怕得小手不住微微顫抖著。
「這是當然,對了,文禮,待會兒記得吩咐總管去采買湘憐的嫁妝,記住!簡單即可,要知道王府里要什麼有什麼,不用我們再浪費銀兩買太多東西過去。」白富貴這算盤打得可精了。
「我明白,爹。」白文禮笑了笑,他聰明的知曉妹妹的嫁妝不用過于奢華,家中的銀兩可有更好的用途,例如︰用在他上酒樓的花用。根本就不需要浪費在妹妹身上。
白湘憐不帶任何表情地听著父兄決定她的嫁妝,是多是少,她根本就不在意。
「對了,爹,我听人說衛醉風早已安全回到他的府邸了。」話峰一轉,轉到父子倆最關心的事上。
白湘憐一听到衛醉風的名字被提起,悄悄地顫了下,小婉則是不屑地撇撇嘴。
「什麼?!他沒死?!」白富貴氣得由椅子上跳起,那個殺手是怎麼跟他說的?不是保證衛醉風受了重傷落人溪中,絕無生還的可能嗎?為何衛醉風竟可死里逃生?莫非那殺手騙了他?!
可惡!想到白花花的銀兩被騙走了,就讓白富貴氣得全身發抖。
「這是真的,爹,他已經意氣風發地來到城里。」白文禮也是氣啊!明明是該死的人,怎能不死?
「糟!文禮,你快再派人去打听、打听,看衛醉風有何動作。」白富貴急了,想起以前曾搶奪過好友之子衛醉風所有家產,又狠心地將他趕出去,他不以為衛醉風會忘了這事兒。
至于派出殺手一事,不知衛醉風曉不曉得,假如知道他是慕後主使者,那他麻煩可就大了。
「是,我馬上讓人去辦。」白文禮和父親一樣急,畢竟,他小時候老是欺負無依無靠的衛醉風,加上父親逐衛醉風出家門一事,他也有分兒;換作他是衛醉風,定將所有曾經錯待他的人千刀萬剮,所以,他得小心防著才行。
見他們倆無所顧忌地聊著衛醉風,白湘憐心疼的想指責他們的惡行,可現下不是她開口的時候,如果她說了,父兄肯定知道她對衛醉風有情;也許,他們會為了探得更多口風,拷問小婉,她累及小婉夠多了,不能再給小婉添麻煩,她唯有保持沉默。
案兄的行為令她羞愧不已,腦海中不斷回想起衛醉風的指責;他說的沒錯,他們一家人的行事的確夠讓人不齒的了,她為此神色黯然。
「啊,你怎麼還愣在這里?下去休息吧!」白富貴像是突然發現女兒的存在,驚了下,幸好他沒說出更多內幕,他和文禮做的事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小婉,還不快扶小姐去休息,記得,讓她把身體養好,下個月中她就要出閣了。」白文禮睨著不夠機靈的丫鬟,這些下人全都是不好好教訓過一遍,都不會學聰明;他雙掌張了又縮、縮了又張,雙眸嗜血,渴望著以皮鞭好好管教妹妹的丫鬟。
「是。」白文禮的眼神教小婉害怕,她連忙應了聲,便扶著小姐趕忙退下。
好恐怖!好恐怖!這樣的眼神在許久之前,她曾看過;那時有個丫鬟端了盆水不小心打翻在少爺身上,當天,就被少爺以皮鞭打得皮開肉綻,昏厥多次,哭著跪地求饒都沒用,直到少爺打到盡興,那名丫鬟也已去掉半條命。
出了大廳,回到房里,白湘憐忽然說道︰「小婉,你走吧!」
「啊?」小婉震驚地望著她。
「如果事情爆發了,我不能讓你承受我父兄的怒火,待會兒我要帳房算好你的工資給你,你拿了錢以後,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明白嗎?」白湘憐也知曉事態的嚴重性,她不想小婉被活活打死。
「小姐……」白湘憐肯為她著想,小婉心底很感動,她在走與不走之間猶豫;她不想丟下小姐一人獨自面對恐懼,可又怕少爺的皮鞭會抽在她身上,怎麼辦?
「你必須走,明白嗎?小婉,若你因我出了事,我不會心安的。」白湘憐命她不許留戀。
「可是……」小婉掙扎著。
「走!我這就跟總管說去。」
白湘憐不讓她有留下的機會,立刻派人去找總管,要總管算工資給小婉,並要求再另派一名丫鬟來侍候她。
待總管走後,收拾好包袱的小婉熱淚盈眶地說︰「小姐,你一直都對小婉很好,小婉很感謝小姐的關心,我不會走遠的,如果小姐要找小婉幫忙,小婉一定會為小姐辦到。」
「謝謝你,小婉。」她含笑看著小婉,小婉對她才是真正的好,由著她任性妄為,她的家人對她……都不及小婉待她一半的好,她很是感慨。
小婉拿著包袱,依依不舍地頻回頭。
「你快去帳房領錢,離開這里吧。」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我會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好!」小婉哭的淚漣漣,終于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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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記憶回到府邸的衛醉風,決心徹底將失去記憶那段日子里,所發生過的事全部忘記。他命令自己不去想白湘憐有多惹人心憐;不去想她的笑每每撼動他的心房;不去想她的淚總是令他揪心,恨不得為她扛下所有憂愁。
她的容貌太會騙人了,她的無辜、她的無助,在在令他誤以為是她心中唯一的英雄,誰知這全都是一場騙局?!若非他及時恢復記憶,是否真要讓她騙上一輩子?就差那麼一點點,他便娶她為妻了,合該算是老天有眼,不讓她和白富貴的詭計得逞。
對她,他是鐵了心腸,所以由著她在大雪紛飛中哭泣;他猜想,那不過是她作戲的一部分,想博取他的同情,很可惜的是他早已看穿她的真面目,不會傻到再上她的惡當。
「少爺,您在想些什麼?」衛府的老嬤嬤慈愛地端著參茶出現,好不容易在她求神拜佛之後,少爺總算是讓慕容公子給找著了;可少爺一回府皆是愁眉不展的模樣,教她見了怎能不擔心,直覺告訴她,定是少爺失蹤那段期間所發生的事正困擾著少爺。
「李媽,沒什麼。」衛醉風雲淡風清道,接過李媽遞過來的參茶,輕輕啜飲。
「少爺,您別嫌老婆子我嗦,可是我瞧您老是悶悶不樂的模樣,是出了啥事嗎?」唯一可以讓她詢問的慕容逸早就離開了,否則她定好好抓來問個明白。
「沒事,李叔處理的很好。」他不在府中的這段期間,手中的生意沒出大狀況,各省買賣往來一切正常,連最近進來的一批珠寶品質也好得很,有李叔盯著,他沒啥好不快活的。
「我不是在跟您談生意上的事,而是您心里的事。」李媽指著他的心問,商場上的事由著男人們去操心,她這個女人家可不管,她只負責管府里大大小小的瑣碎事,而少爺的心情好壞,自是在她管轄範圍內。
衛醉風佯裝驚訝地挑眉。「我心里怎會有事?!是你多心了。」有那麼明顯嗎?可,他心里真有事?不!已經說要忘了那段期間所發生的事,怎麼又給忘了,可千萬得記得,失憶時所發生過的感情根本就不算數,無須耿耿于懷。
「絕不是我多心,少爺,不僅僅是我這麼認為,您問問我家老頭子去,他也是這麼覺得的,我們跟了您這麼多年,您有沒有心事,我們一眼就可以看穿,只是看您說是不說了。」想瞞過她,還早得很哪!
衛醉風沉默地看著李媽,心知是瞞不過她,難怪李叔這幾日總是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想必心中早有疑問,不過是沒問出口罷了。
「是有關于白富貴嗎?」李媽多少知道少爺這回會失蹤,全是白富貴所為。
衛醉風一震,抿著唇,更加沉默。
「那個人天生是個小人胚子,您別費神去想他,像他這種壞事做盡之人,報應遲早會降臨在他頭上。」李媽心想她是猜對了,欣喜道。
但她並不主張衛醉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去回擊白富貴,總是希望他能留點後路讓人走,別趕盡殺絕。
「他對我所做的事,我全都會要他奉還。」談到可恨的白富貴,衛醉風俊逸的臉龐陰沉不已,他已派人在白富貴的錢莊動些小手腳,讓白富貴有一陣子好忙了。
「少爺,由著他去吧!只要他別再犯上咱們就好。」李媽還是秉持著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態度。
「他已經犯上我了。」他的內心充滿仇恨,但也為了要報復白富貴而激昂不已。
「您是指殺手那件事嗎?」關于此事,李媽也頗有微詞,白富責這個人實在是太狠了,做人處事皆是心狠手辣,差點害得她的少爺命喪黃泉,實在是可惡之至。
「嗯。」衛醉風認為沒必要跟李媽扯更多,所有關于白湘憐的事情,除了慕容逸之外,他不會再對人提起,就把她埋葬在過去吧!
「唉!多行不義必自斃。」李媽不住搖頭嘆氣。
「他會嘗到屬于他的後果的。」至于白湘憐對他的欺騙,他並不想報復,就由著她去吧!他已經準備當這個人不曾存在過。
「听說他兒子白文禮也沒好到哪里去,對待下人非常嚴苛,許多下人都被他打殘、打死,官府也不敢追究,他們父子倆在城里橫行霸道夠久的了。」果真是白富貴的壞種,骨子里和他的父親一樣壞。
「我知道。」他沒忘記白文禮小時候囂張欺負他的模樣,在商場上也經常听聞到有關于白文禮負面的消息,長大後的白文禮是有樣學樣,壞得更是變本加厲了。
那她呢?她骨子里是否也和她父兄一樣壞得徹底?
李媽又嶗嘮叨叨說了堆她所听聞到有關白氏父子的消息,可惜衛醉風已開始神游,沒听進李媽半句話。
天,如此的湛藍;雲,如此的潔白,腦海中不期然飄過一句話︰我們要一起度過春、夏、秋、久,永永遠遠廝守在一塊兒……永永遠遠……永永遠遠……沒有永遠了,他們之間不再有永遠,剛毅的唇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心,益加紛亂。
白家總管新指派給白湘憐的丫鬟要比小婉來得沉靜多了,她不太敢與白湘憐交談,總是默默地做著服侍白湘憐的工作,就怕做得不好,少不了又受皮肉之苦。
盡避服侍小姐多日,並未受到任何責罵,她仍是不敢大意;她可沒忘記小姐的前一個丫鬟小婉服侍小姐更久,不也是被小姐以不夠機靈為理由給趕出了白府?果然,白家人都冷血得很,主僕分際嚴明,什麼感情一點都沒有。
「小姐,請讓小玉為您更衣。」眼見洗澡水都涼了,小玉利落地拿起單衣等待小姐出浴。
「我自己來就成。」白湘憐委婉拒絕。
「不行的,小姐,求您一定要讓小玉服侍您。」小玉嚇死了,就怕听從了她的命令,萬一讓老爺或少爺知道了,自己會被責打得半死。
縴縴素手撥弄著水波,她的小骯已微凸出,如果小玉見著,會知道她是有了身孕嗎?能冒險讓小玉看見嗎?前些日子,入浴時,她都特意將小玉支開,沒想到今日小玉早早做好她交代的工作,趕來服侍她。
起來或是不起來?她斂眉沉思。
「小姐……」小玉哀求著。
「嗯。」干脆牙一咬、心一橫,站起身由著小玉服侍,反正早晚都得面對的,不是嗎?
雪白無瑕的嬌軀令小玉不禁欣賞,最吸引她注意的是那微隆起的小骯,她驚得倒抽一口氣,震驚地看著小姐。
「還愣在那里作啥?快來幫我穿好衣裳。」那一記驚駭的抽氣聲告訴了白湘憐,小玉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仍佯裝無事地命令。
「是。」小玉嚇得抖著手為她穿戴好衣裳。心底正在天人交戰,這事兒她該不該向老爺稟告?假如不說的話會有何下場?光是想像,她就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懊來的終是要來,父兄早晚會知道,反正小婉早已離開,她也沒啥好擔心的,剩下的,就由她自己去面對吧!
小玉以最快的速度為她穿戴好,匆匆向她行了個禮,說是要喚家丁來將澡盆搬出房外,便急急忙忙跑開了。
望著小玉急奔的背影,它湘憐沒任何表情地坐在銅鏡前梳著長發,一下接一下,等待父兄勃然大怒的出現。
沒半晌工大便听見又急又響的步伐由長廊那頭傳來,不一會兒,她的房門遭人由外用力踹開。
「你這個不肖女!」白富貴氣得咬牙切齒,踹開房門後,立刻沖到女兒面前狠狠甩她一耳光。
響亮的巴掌打得她頭昏眼花,不住往後跌退,為了怕傷著月復中的孩兒,她雙手忙著找支撐身子的擺設,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賤人!你果真懷了野種,難怪先前爹命你回來,你找盡鎊種借口推托,如果不是爹硬派人去把你押回來,恐怕野種都要落地了。」白文禮不屑地瞄向妹妹凸起的肚皮,嘴下不饒人地指責她。
「馬上去給我找個大夫來!這個孽種留不得。」白富貴可不許她身懷六甲上花轎,幸好發現得早,還有辦法處理。
「不!他是我的寶貝,你們不能動他。」白湘憐緊緊護著小骯,不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兒。
特別去通風報信的小玉嚇傻了,她沒想到白氏父子連對待自己親人也會那樣殘忍,莫非她做錯了嗎?
「你!還不快去找個大夫來。」白文禮瞪了小玉一眼。
「是,奴婢這馬上就去。」事情已不容許小玉想太多,她趕忙跑去請大夫。
「你們要殺我的孩子等于是殺了我。」白湘憐祭出手中唯一握有的法寶。
「哼!你以為我還會在乎你的死活嗎?」白富貴再甩了她一耳光,冷道。
氣死他了!真是要把他給活活氣死,她居然敢背著他在外頭亂來,而且還懷了個野種回來,簡直是活得不耐煩。
「咱們白家的面子全讓你給丟光了。」白文禮想到她做的丑事,就恨不得將她活活給掐死,省得她丟人現眼。
「孩子已經五個月大了,要流掉他等于是要了我的命,你們不是已經收下王府送來的聘禮嗎?我若死了,你們上哪兒再找個白湘憐來嫁?」她試著冷靜應付,事實上,她很怕手中最後的籌碼起不了效用。
「可惡!你早就算好了,是嗎?故意等到孩子流不掉才回來,你想把我活活氣死嗎?」白富貴氣得蹦蹦跳,怒火無處可發,真被她該死的說對了,假如她死了,他上哪兒再找來一個女兒代她嫁?
「你真該讓人用鞭子好好抽你一頓,這樣你才會知道什麼叫乖順。」白文禮渴望著教訓她。
白湘憐命自己昂首,千萬別被兄長的話給嚇著,他不可能會抽她鞭子的,是吧?
「這件事不能流傳出去,不然只會惹人笑話。還有王府那邊,得想法子將婚事拖延下來,萬萬不可讓王大有知道她懷了孽種,他不會肯要一雙破鞋的。」白富貴急著想對策。
這白湘憐簡直是要把他給氣死,錢莊的事已經讓他忙得焦頭爛額,現下她又膽敢給他出亂子,難道她是不想活了嗎?!
「爹,不如跟王大有說妹妹得了急癥,得好好養病蚌幾個月才能出閣,您想如何?」一等孽種生下來,馬上將她嫁出去就沒事了。
「看來也只好這麼做了。」白富貴無計可施之下,唯有同意兒子的做法。
听聞到她可以延遲到把孩子生下來,她松了口氣,心底暗中慶幸,她的孩子不會被無情殺害。
「我警告你先別太高興,待會兒大夫來,我還是會要他先幫你診斷,看這孩子能不能流掉。」白富貴不會全盤相信她的說詞,得由大夫親口來告訴他,他才會信。
「爹,那孽種如果生了下來,要如何處置?」白文禮想著各種方法,丟到山里、放水流都可以,反正不過是個孽種,死了就算。
「隨便處理掉,他是生是死我可不管。」白富貴擺擺手,不是很在意這等小事。
白湘憐听他們無所顧忌地談論著她的孩子的生死,心都涼了;她這苦命的孩子,可有生存的機會?誰能來救救她的寶貝?
「我明白了。」白文禮殘忍地笑了笑,有太多方法可以讓一個新生兒死去,無須想太多。
「對了,你這孽種是跟誰有的?」白富貴突然想到這個問題,明明別館唯一的男人是老總管,而且她又有老嬤嬤和丫鬟看著,怎會懷了野種回來?究竟是誰下的種?
「不會是鄉野無知莽夫吧?」白文禮不懷好意地嗤笑著,那種鄉野小地方,是不可能會有多好的對象。
「我不知道他是誰。」白湘憐沒打算讓父兄知道她孩子的爹是誰,倘若他們知道了,只會加速孩子的死亡,她不能說,永遠都不能說。
「哈,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對方是誰,而是對方粗俗到令你不好意思開口吧!」白文禮嘲笑著她。
「嘖!連個莽夫你也要。」白富貴信了兒子的推測,不屑地冷嗤了聲。她果真不像他,難怪從小到大都得不到他半分憐寵;還是文禮好,他心底想什麼,文禮馬上就會知道,且為他辦得妥妥當當。
白湘憐由著他們去猜,半聲不吭。
「老爺、少爺,我將大夫給請回來了。」小玉以最快的速度將大夫帶回,其間,她的視線一直不敢和白湘憐接觸,怕看見其中的失望與指責。
「很好,大夫,你馬上為我的女兒看看,她是怎麼回事。」白富貴也不言明女兒已懷有身孕,就要大夫說個明白。
「白老爺,令嬡恐怕是有喜了。」那名大夫不過是看了白湘憐一眼,就知道她有喜了,她的肚子那樣明顯,傻瓜也曉得怎麼回事。
「我知道,你幫我看看這孽種流不流得掉?」這才是白富貴最關心的事。
大夫看了看滿臉期待的白氏父子與一臉戒備的白湘憐,他于心中嘆了口氣。「好,老夫這就看看。」
白湘憐瞪著大夫瞧,就怕他會說出不利于孩子的話來。
「小姐,請讓老夫為你把把脈。」老大夫有禮慈祥道。
「快,幫她瞧瞧。」白文禮可不許她有所遲疑,干脆抓住她的手,讓大夫把脈。
在大夫沉著臉問脈時,每個人都屏氣凝神,希望大夫說出來的話會正合自己心意。
「嗯……白老爺,令嬡已有五個月身孕,再加上令嬡身子骨本就不甚健壯,如果強行要拿掉她月復中的胎兒,恐怕會連令嬡的命都丟掉。
大夫的話讓白湘憐松了口氣,總算讓她保住了孩子,可白富貴和白文禮听了可不高興,兩個人不住地嘀咕。
「我再開帖安胎藥給令嬡,好讓令嬡能順利些將孩子生下,還有,令嬡的身子需要多多調養。」大夫特別吩咐,以她這樣的身子,照他多年的經驗,是不容易將孩子生下,他看了白湘憐一眼,眼神中有著要她多多小心注意的暗示。
白湘憐明白,感激地對大夫頷首。
「什麼?!還要調養她的身子?!」
白富貴不滿地揚聲。
「這太浪費了吧?」白文禮也頗為不滿,難不成要他們浪費銀兩去補那個小孽種,讓他能順利生下吧?太不劃算了,一個不要的小孽種居然要花費他們那樣多的銀兩,不成,不成,這事兒無論他怎麼看就覺不妥。
「這是一定要的,除非你們想見白姑娘難產。」大夫很是堅持。
「算了!算了,文禮,送客。」白富貴以眼神暗示兒子,拿些銀兩好封住大夫的口。
「是,大夫,這邊請。」
白文禮意會地領著大夫離開。
他們一走,白富貴瞪著女兒吼道︰「你最好留著這條命嫁進王府,等到你進了王府要死要活,我全都不管,听到沒?!」
「我知道。」
「哼!」白富貴光看她就一肚子火,他粗重地哼了哼,便甩袖離開。
他一走,房內僅剩白湘憐和小王,小玉內疚地含著淚看向她。「小姐,對不起。」
「沒關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怪不得你。」她有了身孕一事讓父兄知道了也好,免得她成日提心吊膽。
小玉用力的以手背擦拭著滾下的淚水,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小姐不如她想像中的壞,可是她已經害了小姐,這該怎麼辦?
看著小姐悵然若失的臉龐,想到小姐月復中的孩子會被她給害死,她便好生後悔;多希望,她沒跑去跟老爺通風報信,多希望,她能挽回這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