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宜會來救我的。」她一只手被銬在精美的古董椅上面,被迫坐著等待自己的末日。
「說不定。」蒼驊謙恭有禮的說,「他說不定正在趕來的路上。」
「你為什要這樣?!」她又驚又怒,「我不了解!你不是對我很好嗎?你買了BB槍教我要練打靶,你甚至在我受傷的時候打電話來慰問我!你帶我去看同人志展!為什……」
「為什把你銬在這里?丹瑜,丹瑜……」他搖頭,像是對個小孩子說話一樣,「你太機靈也太會闖禍了。我不把你銬起來,你可能真的在外面亂跑,反而挨了子彈。這是為你好。很快的,這一切都會過去。」
「過去?什時候?」她不擔心自己,卻非常擔心子宜的安危。
「等王子復仇以後。」他笑,神情那樣輕松天真,「為了這一天,王子吃了多少苦楚呀!」黑衣人匆匆進來,附在他耳上輕訴了幾聲。
「舞台準備好了?來吧,我們去宴會廳。不,丹瑜,你不能動。我的確很喜歡你。」他輕輕撩起丹瑜額頭的亂發,「你的純真有淨化人心的功能呢。等我取回我的一切後,我需要你淨化我。把她的椅子抬到宴客廳吧。」他唇間漾著斯文的微笑,丹瑜卻覺得他似乎瘋狂了,「當心點。害我的精靈公主傷到一些,你們就跟地下室那堆尸首作伴吧。」
她心驚膽顫的讓人抬到宴客廳。她看到子宜,差點從椅子上跳下來。偏偏讓手銬銬住。
「我說,不要讓精靈公主摔傷。」蒼驊舉起槍往抬椅子的部下射了一槍,他抱著大腿倒在地上,馬上有人把他拖出去。「不過公主沒摔傷,這就饒了你的命吧。」
丹瑜瞪大了眼楮,僵在椅子上,一動也不敢動。
子宜臉上受了點擦傷,被反銬著雙手,直挺挺的姑著。看起來沒有什外傷,她這才放心了一點點。
「丹瑜,你沒事吧?」子宜的聲音還是很沉著。
「我沒事。」她這才注意到,押著子宜的居然是臉上掛了彩的一叔!兩個鐵人護衛倒在地上,被捆得緊緊的。
「一叔,你……」丹瑜雖然知道不多,還知道子宜非常信賴他。
他羞愧的不敢看丹瑜,但還是押住于宜。
「丹瑜,人的忠實是會改變的。」子宜冷冰冰的語氣讓一叔的眼底泛著淚光,咬著牙,他什話也沒說。
「這我就要說句公道話。」
蒼驊好整以暇,「一叔這老鬼我收買不動。幸好他蟲夠了,沒發現我的意圖。不過他雖蠢,忠貞這點倒是值得人家贊賞。我若不是扣留他的主人,我還不知道要費多少力氣呢。」
宴客廳舞台的幕慢慢掀開,儼然是個小型的加護病房。心電圖、維生器,連特別護士都是同一個!
「特別護士是你的人。」
子宜恍然大悟,「所以一叔听你的。她大概拿著毒針威脅之類的……」
蒼驊欣賞的微笑,「子宜,你真是惹人愛。沒錯,當時她已經把針插在老頭的心髒上,只要輕輕一推……她殺人的技巧和醫術一樣好!」
「你是他的貼身秘書,當然這種事情可以輕易安排。」子宜失笑,「包括護衛的任用,對不對?」
「當然不是全部。」
他承認,「若是全部的話,我今天何必清除不忠于我的人?我是很討厭殺生的。」
丹瑜低下頭,想起那個死去的廚師。
「那……你又何必殺死那個廚師?」她開始啜泣,「廚師又沒什忠不忠的……」
「他居然敢不替我做菜!只因為我不是他的主人?!」他冷哼一聲,「我才是莫家真正的主人!瞎了狗眼的東西,活著做什?!」
他尊貴的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我是莫家真正的主人。」
「對不起,我怎不知道我父親娶了第四任妻子?」子宜微笑,「父親雖然殘忍無情,男女關系上應該自律甚嚴……」
「他真的姓莫嗎?」蒼驊也微笑,眼中有著清醒的瘋狂,「不,他不姓莫。就像你們這些雜種也不是莫家人。你的父親本姓吳,是莫嚴泰的養子。我才是純正的莫家人。」
他自豪的笑,「我是莫嚴泰的親生兒子,你說對嗎?母親?」
子宜驚訝的望著走進來的女乃媽,她的臉蒼白的像是紙一樣。
「我沒有你這種兒子。」她喃喃著,胖胖的身軀不停的顫抖。
蒼驊的部下用槍抵了抵一起走進來的趙管家。
「我是不是你的兒子?!」蒼驊的眼楮眯起來,厲聲問。
「是……沒錯!你這畜生是從我肚皮里滾出來的!」女乃媽不敢看子宜,低著頭大聲說。
「那,我是你跟誰生的?別打馬虎眼,我知道你還挺愛現在的丈夫的。」
女乃媽不斷顫抖,「你……我求求你,這件事情跟他沒關系……」
「我很尊重他的,趙管家,我很尊重你,對不對?你要退休,要娶我媽,我說了半句話沒有?嗯?」
「沒有。」趙管家倒是很鎮定,「沒錯,你是太爺的兒子。這事我也知道。但是,你對你媽不能夠這樣。這一切都是太爺決定的。」
「我不能對她這樣?」蒼驊一把抓住趙管家的領子,「我被她拋棄了二十六年,你覺得我該對她怎樣?!」
「是太爺要把你送走的。」
趙管家不為所動,「莫家已經有繼承人了,連孫子都比你大……太爺不希望骨肉關牆,也不希望你走黑路……少爺,」他仍然恭敬,「太爺臨終交代,不能讓你恢復本姓。他希望你一生平安幸福……我知道張家對你一直疼愛有加……」
「疼愛有加?!」蒼驊縱聲大笑,「說卑躬屈膝還差不多一點!你知道我過的是什日子?!每個人對我恭恭敬敬的,我做了天大的錯事也沒人責備我,我書讀得好也沒人真心為我高興!假的!我就像跟一群假人生活在一起,我居然連親生父親過世都見不到最後一面!這整個莫家都該是我的!我有母有父,居然在別人的屋檐下被當成一個尊貴的食客和寄生蟲?!」
「不要再說啦!」女乃媽哭得氣得喘不過來,「孩子,這是太爺的交代,這是你的命呀……要說有錯……都是我的錯……只是我會愛上太爺,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我怎也想不到太爺年紀那大了,還有辦法讓我懷孕……是我不好啦……放過少爺和老爺,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我會放過那個廢人,」他指指台上昏迷的老人,「一叔,我喜歡忠貞的人,這世界太壞了,狗都比人忠實……老狗,我就把你主人賞給你吧。他花不了我多少錢的,我會繼續付所有的醫療費用,讓他繼續苟延殘喘。去吧,可以用你的下半生後悔把少爺送到我手底……」一叔擦擦眼淚,往舞台跑去,他放手得太快,子宜摔倒在地上,他想扶子宜,蒼驊的部下已經一把把他抓起來。
「輕點,」他喝斥部下,「別傷了我的美人兒!莫子期死得倒好,我省事多了……莫子尉?那掛子罪名夠他關到老了……瞧,媽,我可是寬宏大量的很,這些雜種我可一個也沒殺。你呢,把餐館收一收,搬回家來,當你的老太君吧。不過趙管家,你還是跟我媽離婚的好。莫家太君跟個管家結婚,名聲總是不太好。放心,我也不會拆散你們。你還可以回莫家,繼續當你的管家,夜來替我媽暖床……髒唐臭漢,這也不是稀奇事,對不對?」
女乃媽哭著,「你說什,我都答應你……請你也放過子宜……還有小丹瑜……不要傷害他們……拜托……他們已經讓老爺趕出去很久了……跟莫家沒有關系,他們也不會跟你搶什……」
「我怎會傷他們?」
蒼驊站起來,握著丹瑜的下巴,「我很喜歡這個女孩呢。我要娶她為妻。如果子宜也是女人,一起娶了倒是省事……不過,他是男人,個性太暴躁,身手也太好了。」
他搖搖頭,「需要很嚴重的教。我會好好疼愛你的……有些時候,你也可以見見丹瑜。想跟她過夜……」他認真的考慮一下,「你乖的話,我會考慮。」
「你不怕被殺的話。」子宜冷冷的笑,「好吧,事情已經這樣了,我也沒什好說。你早就知道我是莫家老三,你在脂艷容搞兒,為什要我去參觀?」
「我想看看光艷照人,聰敏靈慧的莫三能不能看出我的破綻。結果,你還真的看出來了。」
他滿眼是贊賞,「必須把你關起來,我也覺得很可惜。」
「我不懂。」子宜大惑不解,「我們查帳查得要死,為什查不到貨在哪里?」
「脂艷容的轉投資案,你們查了嗎?」
蒼驊微笑,「很聰明,但是時間不夠。脂艷容另外開了一家藥品公司,專門研究各式各樣的藥品,當然包含令人快樂的藥。」
他哈哈大笑,「子宜,子宜。你現在心里是不是想,壞人總是敗在話多?你在等雪岩組?」
蒼驊微笑的看著地,「你不用等了。他們組長大概也換人了。」
他坐在丹瑜的椅臂上,輕輕撫模她的臉,「王子復仇記,是中日聯機共同上映的。」
突然听到模模糊糊的槍聲,並且越來越近。
「恐怕不見得。」
丹瑜開口,突然拔起頭發簪著的G筆,狠狠地插入蒼驊的手背,他大叫一聲,將她連人帶椅推倒在地,趁著部下圍過來的時候,已經松開手銬的子宜撲向蒼驊,他的部下投鼠忌器,拿著槍猶豫著不知道該怎辦。
「難怪你的耳環不見了一只,」這種情況下,蒼驊還笑得出來,「我太大意了!」
丹瑜努力爬了半天,才終于坐起來。該死,還被銬在這張沉重的椅子上。看見蒼驊部下偷偷模模的接近纔斗的兩個人,她的腎上腺素激發,一把扛起沉重的古董椅,大叫著,「可別小看我!我念得可是需要杠水泥的雕塑組呀!」用力的摔在那個人的身上,沉重的木椅粉碎,她的手雖然刮得都是血,不過倒是自由了。
丹瑜蠻勇的行為驚醒了俘虜,趙管家趁著混亂,踢飛了押著他的手槍,女乃媽也轉身一面罵一面哭一面用皮包打著這些混蛋,誰也沒敢開槍打死太君,場面真是混亂極了。
深雪帶著部下沖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混亂。蒼驊的部下現在顧不得會不會射殺了老太君,一起拿起槍應戰。
「趴下,趴下!」深雪高聲喊著,「投降就饒你們!」
這片混亂中,蒼驊大喊,「殺了他!」他忠實的部屬立刻將毒藥推進老人的血管里,來不及應變的一叔眼睜睜看著這幕,撲過去和那個特別護士拚命。
「張蒼驊!」子宜大吼一聲,美麗的臉都扭曲了,「留下你的命來!」
「是你的命要留下來才對。」他輕聲說著,舉起掌心雷。
一切發生得那快,看在丹瑜的眼里,卻像是慢動作一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會跑得這慢……子彈擦過她的手臂,還是筆直的打進子宜的胸腔。
「子宜!」她淒厲的叫著。就在她面前,子宜美麗的身影像是被暴風折斷的桃花,美麗的星眸閉起來,緩緩倒在地毯上。
張蒼驊已經悄悄的逃走了。
丹瑜根本不關心也不在乎,她用手摀著子宜的傷口,不停的呼喚他的名字。血染遍了她的衣袖,子宜的眼楮沒再睜開過。他的呼吸漸漸緩慢,心跳也安靜下來。
丹瑜晃了兩晃,倒了下來。昏倒在子宜不再動彈的身體上。
☆☆☆
「還是不說話嗎?」帶著墨鏡的里見深雪低低的問。
林姐憂愁的搖搖頭,子宜的死訊讓她受到重大的打擊,一下子老了許多。她自己也說不清是什時候,她漸漸愛上了這個充滿魔性的弟子和囚犯。
愛過他,也恨過他。現在許多恩怨都盡鞍風中,失去這個可愛可恨的對象,她反而茫然了。
只有照顧丹瑜的時候,她才覺得跟子宜的關連沒有斷絕。但是幾天過去了,她不哭也不開口,只是定定的坐著。
「張蒼驊抓到了嗎?」林姐想到這名字就後悔,她不該讓這魔鬼認識子宜。
「還沒有。」
深雪的臉沒什表情,「他準備了許多年,思慮又縝密。如果存心躲起來不見人,我們的確很難找到他。」
門呀的一聲,丹瑜雪白的臉出現了,她終于開口,「我要回家。」
不顧任何人的勸阻,也不讓任何人跟著,回到和子宜住在一起的家里。
深雪發現怎勸都無效,他語重心長的說,「馮小姐,請你保重。我相信在某個地方,你們會相見。」
她的眼神渙散,「如果我們到得了同個地方的話。」
默默的住著,不接電話,只有林姐的簡訊會回,允許林姐來幫她補充冰箱。她已經連市場都不去了。
她只出去一次。那次是為了把所有繪圖的工具與紙張和筆都買齊,數目大到工藝社願意給她折扣和送貨。她只接受了送貨,折扣倒是不在乎的。
順便她也買了幾件運動器材。然後就閉門不出,只在家里畫畫,畫累了就沉默的在跑步器上跑著,踩運動腳踏車,和打靶。
她偷偷留了一把槍。那是把很漂亮的PPK。她從一叔那兒偷來的,里面的子彈還沒有動過。
她一直在期待。期待張蒼驊到她面前來的時候。丹瑜很清楚,張蒼驊不會饒過莫家的任何一個人。他自以為是自我悲憫,覺得自己是遭受不公不義對待的王子,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所以他殺了莫老先生,殺了子宜。他動不到在牢里的子尉,但是他一定會來找自己的。
她屏息等待著。你真可憐……張蒼驊。你病了,一種叫做被害妄想和復仇的病。你覺得父母對你不公平,你覺得養父母對你不公平,所以你要我們這些無辜的人賠償你那想象出來的損失。
她幾乎是無防備的住在家里,除了隨身佩戴的槍。她畫著一直想畫的漫畫,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把跟子宜間的記憶全刻畫在里頭。
這些往事多甜蜜……現在回憶起來多苦楚。子宜的房間沒有人動過,有時想痛哭的時候,她會干在他的床上,把臉埋在子宜的枕頭里。
眼淚變得這少……是不是眼淚也有配額,哭完了就沒有了?如果沒有了……惹人發狂的傷慟,要用什沖刷?
她那樂觀堅強的個性幾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不斷回憶和反芻的力氣。若說有什是讓她活下去的信念,大約只有張蒼驊死在她面前,她才能夠含笑的跟著子宜走。
但是,張蒼驊這樣的有耐性。她幾乎畫完了整本「魔忒兒」,張蒼驊還沒有出現,而兩個月過去了。
原本警戒著的莫家部屬也已撤離,連深雪都懷疑他已經逃到國外去。
只是,他們都錯了。
他不但來了,還按電鈴才進來的。丹瑜一言不發的打開門。
「好久不見了,今天實在好冷。」他歡快的打招呼,「近來好嗎?」像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
「還好。」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她的聲音生澀。
「最近你都不出門,做些什消遣?」他搓著手,「還是畫畫?」
她把魔忒兒拿出來,「就畫了這個。」
「啊!真漂亮,就像是子宜重生了一樣……」他一面驚嘆著,一面翻閱整本漫畫的原稿。「現在我也覺得殺死子宜實在太可惜了。」
丹瑜微微的笑了笑。原本嬌女敕的小白花,現在卻有種淒艷的美感。蒼驊欣賞著,在那樣冷漠的小臉上展現一種冰封的微笑,那種微笑居然和子宜相似。
子宜死了。沒有子嗣的他,卻意外的將神情遺傳給丹瑜,現在她的臉上也出現那種艷光。
「嫁給我如何?丹瑜。」
他貪婪渴求的眼光,像是渴求玩具的小孩,「我最清楚子宜的美和你的嬌女敕。現在你已經是子宜的唯一繼承人了……我是說那種魔性得有點殘酷的美。我們生的第一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取名叫做子宜。你看,生命宛如長河,我們不過是當中的基因傳遞者。我現在是唯一的莫家人了……只有我才能讓莫子宜回到人間。」
「子宜的父親本姓吳。」
丹瑜淒迷的笑,「他和你是沒有血緣關系的。誰也無法讓子宜重回人間。死亡就是死亡,沒有什討價還價的空間。至于嫁給你這個問題……你若娶我,就是招死神進門了。你隨時要擔心枕畔有個人時時刻刻想要你的命。」
「我不擔心這個。」
他含笑,丹瑜覺得他的瘋狂越來越劇烈。「你是我的精靈公主呀。我充滿罪惡的生命需要你為我淨化。」
他熱切的看著她,「你可以的。你想殺我?再也沒有比枕畔更容易動我的機會了。妳好好想想,想想。我不怕死,但是怕得不到妳。」
沒錯,他這樣的渴求這個單弱的小女人。只有她才看得出他的不快樂,他的茫然和瘋狂。丹瑜為他畫的素描,他慎重的框了起來,越看越了解自己,也越渴望她。
這世界只有她了解自己。現在她恨自己,又怎樣?他可以花一生來感動她,用世界上一切的美麗供養她,直到她放棄仇恨……過程就值得滿足。
「我換件衣服,化個妝,然後回答你,好嗎?」丹瑜站起來。
「不要逃走,丹瑜。」他溫柔憐愛的看著她,「深雪那笨蛋帶著莫家那些叛逆正在四處搜捕我,卻已經從這里撤退了。這棟大樓全都是我的人了,你的電話恐怕不通了。」
「若是害怕,我不會獨居在這里。」她垂下眼簾,「是的,我在等你。」
她換上子宜那天撕破下襬的禮服,幾個無法睡眠的夜里,她一針一線的將禮服改成她能穿的尺寸。她看著鏡子,慢慢的在自己臉上化妝。
子宜,回來。我在等你回來。她在自己臉上化著濃重的妝,一點一滴的重視子宜的艷光。給我力量,這戰斗的妝,我們重逢的日子不遠了。
她多懷念那安靜互相陪伴的生活。她幾乎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包括自己的生命,只求能夠再見到子宜,看見他靜靜的坐在客廳里看書,抬頭看她的時候,臉孔放出燦爛柔和的光。
一切都將結束了。
每夜每夜,丹瑜都在惡夢里醒來。突突狂跳的心髒讓她暈眩,子宜倒下的身影不斷的在她眼前回放。眼中已經流不出任何淚水。
她赤著腳,打開窗簾。中天懸明月……冰冷的月光讓她紛亂的情緒稍微鎮靜下來,萬物安息,沉靜的夜祥和而安靜。
子宜會在哪里?她翹首看著天上模糊的星星,月亮西沈,星星像是夜之淚,閃亮著淒愴。
一切都只是惡夢吧?根本什都沒發生,只是一場惡夢。她哭醒以後,子宜會溫柔的坐在她床前,輕輕挪開她遮著臉的手,告訴她,一切都沒事的……
挪開手,冷冰冰的現實襲上來。像是被扼緊了喉嚨。
一切終于要結束了。
她打開房門,端嚴肅穆的走出去。美麗的眼楮和冷然的神情,儼然是小了一號的魔忒兒子宜。
「我回答你的請求。」
她拔出槍,隨著火藥硝煙,「這就是我的答案!」
她苦練許久的槍法,終于正確的打中蒼驊的胸膛。
她只覺得一閃,手上的槍被奪下來,蒼驊笑著扭過丹瑜的雙手,「你的槍法越來越準了……我的胸口一定瘀青了。雖然有防彈衣,還是很不好受呢。」他靠著丹瑜的耳朵,「還是嫁給我吧……這樣你下手的機會會多很多……」
「你慢慢想吧,十八層地獄可以讓你慢慢思考怎達成願望。」
冷冰冰的刀子無聲無息的架在他脖子上,同樣冰冷沒有體溫的聲音,「放開我的妻子,快點。還是你現在就想死?」
蒼驊的脖子出現了一點點血痕,他松了手。其它人從子宜的房間一涌而上,將他的手腳銬了起來。
丹瑜回頭,不敢相信她的眼楮。
子宜!
她軟倒在地,驚詫的望著抱住她的人,「我回來了。」子宜臉上的冰霜漸漸的消散,「為了你,我從陰曹地府殺回來了。」
她發出撕裂心肺的哭聲,沖進他的懷里。像是要把這兩個月的眼淚一起傾瀉而盡。
子宜撫著她的頭發,眼眶也涌出晶瑩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