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去,歸掣始終沒有上班,于嵐漪的心宛若失去養分的花朵,一天天干枯、凋萎,彷佛只剩下一具魂不附體的軀殼,表情和眼神全是木然。
她只是做了一場夢,醒來後一切都成空,殘留下清晰的影像僅供回憶。
他就這麼不告而別,毫無預警的消失在她的生活,無從得知他的去向和下落。
「妳還在發什麼呆?快點準備出發到體育館了。」資處部經理拍了拍她的頭,沒好氣的催促。
這個女職員最近總是魂不守舍、神游太虛,跟往常認真上進的態度有如天壤之別,不必想也知道,一定是感情不順遂所致,才會變得反常。
畢竟,他也曾是過來人嘛!
于嵐漪移動步伐,坐上公司準備的交通車,經理確定人數到齊後,吩咐司機開車啟程。三十分鐘後,抵達目的地。
待每個部門都就定位之後,盛大的運動會于是展開。
「我們部門全是女的,根本就不可能贏嘛!」資處部的女職員們大發牢騷。
「听說前三名有獎金耶!」而且獲獎最多的那個部門另有豐厚獎金,因此每個部門都躍躍欲試,全力以赴。
最吃虧的就是女性職員天下的資處部,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我看我們直接放棄,反而比較不丟臉。」
女職員們對比賽意興闌珊,只聚在一起七嘴八舌,比觀眾還悠閑。
「這……听說,我們部門會有秘密武器。」經理听到職員們的抱怨,跳出來提供情報。
「秘密武器?什麼鬼啊!」
大家不以為然的嗤哼。
「待會咱們一起溜出去逛街、唱KTV!」
「好耶!」
一干女職員情緒突然高亢起來,舉雙手贊成。
鮑司那麼多人,少了她們不會有影響,也不會被發現。
原本就嘈雜的體育館內,忽然引起一陣騷動,大概是有什麼名人或明星之類的來捧場、助陣吧?
幾個大男生全穿著名牌運動服,無視周遭的注視目光,悠然自得的穿過人群。
他們氣質各異,但外表都出色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你這家伙,到底醒了沒?」濃眉大眼、具有一雙挑逗黑眸的馬蒼潤,輕輕的拍了下垮著肩、拖著步伐,有一張女圭女圭臉的好友的頭,試圖讓他清醒些。
「唔……」歐陽智含糊的應了聲。
「听起來是還沒醒。」反觀一旁的向亞霽笑容滿面、情緒亢奮,兩人呈現強烈對比。
「今天就麻煩各位了,事後我會好好酬謝大家。」走在最前方的歸掣,便是這次將七人聚集在一起的「始作俑者」。
雖然他們听到他的請求時都非常沒良心的拒絕,不過,他有信心,他的這群好友們絕不會讓他失望,這也是他們可愛的地方。
深交多年的默契,只要一記眼神、無需言語便能明白對方的想法。
他們七人不單單只是朋友,而是跟家人一樣,彼此緊緊牽絆,缺一不可,成員不會再增加,也絕不容許減少。
為了他們,他真的可以赴湯蹈火、毫無條件!他想,他們也是一樣的想法吧!
看著嬉嬉鬧鬧的好友們,歸掣由衷地露出開心的笑容。
「咦?那不是那個曠職好幾天的菜鳥?」資處部有人驚呼。
「啊!真的耶!他身邊那幾個人是怎麼回事?」
七個太子幫成員走在一起,光芒四射、令人眩目,連外頭的太陽都為之遜色。
「大家早。」不論何時、何地,歸掣總是不失禮節。
原本吱吱喳喳的女職員們,頓時安靜下來,雙眼則忙碌的偷瞄站成一排、風格迥異的帥哥、俊男,眼里呈現亮晶晶的心型。
一大早就有如此養眼的好康,打消了她們開溜的念頭。
「難不成,他們就是經理說的秘密武器?」
女職員又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然後開始討論哪個比較帥、喜歡哪一型的。
太子幫成員們當然也察覺到她們小偷般的打量視線,非但不會不自在,反而十分享受被欣賞、喜愛的樂趣。
而歸掣的勾魂黑眸,則四下搜尋那抹睽違多日的縴細身影,最後在角落發現她的存在。「好久不見。」
熟悉的磁性嗓音不期然的自身後響起,于嵐漪不敢置信的僵固成一座雕像。
「怎麼一個人躲在這里?不舒服嗎?」歸掣緩緩靠近她,溫柔的語氣如同冬天的陽光,既溫暖又舒服。
彷佛一團硬物梗在喉頭,讓她無法呼吸。
他的雙手搭在她縴荏的肩頭,輕輕將她扳正面對他,卻驚見她眼中閃爍著晶瑩淚光。
于嵐漪出乎意料的躲開他的觸踫,並退離他好幾步遠。
她突兀的舉動讓他皺起眉頭,顯得不太高興。
這麼多天不見,他以為她會跟他一樣激動,然而她卻冷著臉、漠然的與他保持距離。
這陣子因為臨時接下公司三十周年慶的活動,他忙得焦頭爛額,等到稍微有空時,時間也不早了,不適合打電話或到她家拜訪。
這麼一延宕,直到今天才完完全全空出時間來,得以見她一面,只是情況並不如預期中美好,甚至令他頗感失望。
「妳在生氣?」歸掣站在原地,沒有逼近她。
為什麼他可以好像從來就沒消失過似的,若無其事的出現在她面前,用他一貫的低柔口吻和她說話?
而她既決定不接受他的感情,又憑什麼介意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難以捉模的行蹤,以及謎一般的背景?
「于嵐漪!」他提高音量,俊美的臉孔覆蓋一層薄冰。
她茫然無措,腦袋一片紊亂,厘不出頭緒。
「妳怎麼了?」他沉著俊臉追問,或許因為情況超乎他的控制,讓他比往常來得沒有耐性。
她賭氣的緊抿著唇,未發一語。
會場響起廣播,反復復誦著與賽的選手準備就位,宣告各項比賽即將開始。
遍掣邁開長腿走到她面前,冷不防俯下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吻住她柔軟的唇瓣,持續了好幾秒。
于嵐漪的大腦剎那間停止運轉,彷佛被點了穴,全身動彈不得,連心跳都因為快過了頭反而感覺不到躍動。
他強迫自己抽離她柔軟的嬌唇,但也維持三公分的間隙,低緩道︰「妳會為我加油的,對吧?」
她呆若木雞的怔立著,尚未自震驚中回神。
「我一定會讓我們的部門成為大黑馬,拿下高額獎金。」歸掣自信滿滿,不是精神喊話,而是勢在必得的保證。
于嵐漪的魂還在遠處飄蕩,還沒收回,只感覺渾身發燙、腦袋發昏,有腦充血的嫌疑……
「到時候,我想跟妳要一樣獎品,可以嗎?」他憐愛的睇著她紅通通的嬌顏,嗄啞道。
他柔和悅耳的聲音及溫熱的鼻息宛若春風般,輕拂過她的耳朵。
他身上沐浴餅後的清爽香氣,在她鼻端繚繞。
唇齒間還殘留著他的溫度──那是足以將她焚毀的強力熱度。
「不說話就當妳默許了。」歸掣柔情的語氣中隱藏霸道,深邃的眸子盯著她嬌憨的緋紅容顏,嘴角揚起寵愛的弧度。「我該去集合了,待會見。」臨走前,他又突襲了下她粉女敕的雙唇才離開。
留下僵化的于嵐漪,許久都無法自巨大的沖擊中回復,但一股甜蜜和著淡淡的酸澀,自心中不斷擴散、蔓延,一層薄薄的水霧,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刻意冰封的心,因他的吻,瞬間崩塌融化。
其實,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早已豎起白旗,投降了。
太子幫的七位成員,亦是同在「LionHeart」男公關俱樂部兼職三個月的超級好朋友,分別參加了多項競賽。
由于在國外念書時,他們除了一同出游外,也經常相約運動、健身,直到現在仍舊維持著這個習慣,數年來從不曾間斷,鍛煉出絕佳的體力和矯健的身手。
他們出色的外表和發達的運動神經,在比賽中屢創佳績、獲獎連連,自然地成為眾人目光鎖定的焦點。
尤其是女性同胞,更是被他們優異的表現,以及認真的帥勁迷得神魂顛倒,也顧不得正在場上的參賽者跟自己同部門對陣,只一心替他們加油打氣,運動場頓時彷佛成了演唱會現場,尖叫聲連連。
經過大半天的奮戰,七個人皆抱回一堆獎,出盡了鋒頭。
成績總結算──
資處部在七人合力搶攻下,以最多金牌數奪下豐厚的獎金。
「呼──累死了。」靳仁累得癱坐在地,氣喘吁吁。
「可是很有趣,你們不覺得嗎?」向亞霽的聲調依然比別人高亢,絲毫嗅不出疲累的味道。「好像回到高中時代,參加運動會的感覺,好懷念。」
沒人理他,特別是歐陽智,根本已經坐著打起瞌睡來。
「喂!你這家伙,還真是到哪都能睡。」馬蒼潤笑著,卻不客氣的拍了下他的後腦勺,讓他清醒些。
歐陽智沒有生氣,好脾氣的模模被打的地方,很努力的睜大眼楮,明明不是刻意搞笑,卻總是有辦法惹得身旁的人莞爾一笑。
雖然他有張女圭女圭臉、言行舉止也總流露出孩子氣的一面,可是,他幾乎沒有脾氣、隨和好相處的個性,加上他多才多藝和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爆笑言語,讓他在團體間相當受歡迎。
他有一股令人安心、忍不住想親近的特質──和他在一起,總是輕松沒壓力,又會被他無厘頭的舉動或笑話搞得噴飯。
幾個人扯著沒營養的話題吵鬧了好半晌,始終在一旁當觀眾的歸掣終于奪回掌控權,開口道︰「謝謝各位的幫忙,待會一起吃飯,我請客。」
其余六人不約而同的歡呼,反應簡直跟小學生沒兩樣。
遍掣的笑容越形擴大,接續道︰「另外,我想介紹一個人給你們認識。」
「喔──」又是齊聲起哄。
「什麼時候請喝喜酒?」太子幫成員之一、屬于人來瘋型的官尹和朝他拋了一記曖昧的眼神。
「早一點把日子排出來,大家才好安排行程。」接腔的是七人中以第一名之姿取得學位的駱英翔,煞有其事的說著。
遍掣好笑的搖搖頭,每回聚在一起,這種熱鬧又混亂的場面總是免不了,聊到最後,主題都被模糊掉了。
「要不然,到時候我們再一起舉辦婚禮,一定超好玩。」向亞霽天真的提出計畫。
「才不要!」其他人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絕。
「喂!傍點面子嘛!般得我好像笨蛋似的。」向亞霽嘟囔的埋怨。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伶牙俐齒的官尹和毫不嘴軟的吐槽。
這是他們的相處模式之一,誰也不會為了玩笑話而動怒,即便有時某些話還真的挺尖銳傷人,但因為夠了解彼此,也就不會放在心上。
「屆時,你們可別亂說話。」歸掣正色道。
「亂說話……是指?」靳仁挑了挑眉,語調慵懶。
「身分。」歸掣一言以蔽之。
「都要娶人家了,還沒把身分告訴她?」向亞霽不認同的看著他。
遍掣眉心微蹙,糾正道︰「還沒到那個階段。」他也期待成立一個家庭,不過現在還言之過早。
「就是你替她還債的那個?」馬蒼潤很快地聯想。
遍掣頷首。「總之,就麻煩你們了,往後我會找機會告訴她。」
小型會議暫時解散,七人稍做梳洗、換上干淨的服裝後,一起出發前往用餐地點,歸掣因必須把女主角帶到而先行月兌隊之故,隨後才到。
本來應該避免接收任何有關歸掣的訊息,但于嵐漪終究還是敵不過內心的渴望,在有他參與的競賽項目中出現當觀眾。
無疑地,他是天生的發光體,無論到哪都吸引著旁人的眼光。
看著那麼多人為他吶喊喝采,她既感到與有榮焉,又有些不是滋味……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獨佔欲所造成的。
她從頭到尾追隨著他活躍的身影,而當他發現她時,總會不吝給她一記迷人的微笑──只對她一個人。
雖然如此,她還是懦弱的逃走了。
活動結束後,是冗長的閉幕典禮,向來是乖乖牌的她,不若其他同事敢先行落跑,而一直待在會場。
遍掣就是抓住這一點,輕而易舉的在人群中找到她。
「經理,人我先帶走了。」他報備一聲之後便不由分說的牽起她的手,徑自離開體育館。
他不避諱的行為,等于直接昭告天下,他們兩人的關系。
「等等……」于嵐漪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各種眼光──羨慕的、嫉妒的、仇恨的、不屑的,猶如利箭般直直射向她的心口,教她步伐大亂、無法喘息。
「我沒有食言,所以妳也不可以。」他指的是拿下高額獎金,可以向她索取獎品一事。
「我沒有答應你什麼……」她掙扎著,細如蚊蚋的囁嚅道。
遍掣低頭覷住她,不再容許她退縮,他不喜歡拖泥帶水、不清不楚的感覺,既然對彼此都有好感,又何須拖拖拉拉,跟自己的心過不去?
在他的眼神警告下,她噤口不語。
「跟著我就行了。」他深情的凝望她,低嗄的語氣像棉花糖一樣,在她心中化成一團甜美。
明知他是高度危險體,她還是忍不住接近,她怎麼會以為自己能夠逃得了他執意撒下的情網……
再掙扎非但徒勞無功,反而會把自己弄得遁體鱗傷。
于嵐漪卸下防備,跟隨著他堅定的步履,邁向不可知的未來。
她願意、也可以義無反顧的,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他。
雖然她很貧窮,但她擁有滿腔的愛……
一大早,歸掣就駕著車去接于嵐漪上班,在他知悉她每天交通往返花費那麼多時間後,簡直感到不可思議,對她的憐惜也更多一分。
當兩人攜手進公司時,毫無意外的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于嵐漪害羞尷尬的想抽回手,卻被他毫不妥協的牢牢握住。
跨越朋友的界限晉升為情人之後,歸掣的態度更是明顯,溫柔、霸道且無比寵溺。
他在運動會上耀眼的表現,早已成為公司上下的一則傳奇、一記驚嘆號,是女職員崇拜愛慕的對象,男職員仇視抵抗的敵人。
而他是俱樂部男公關的身分也不曉得出自誰之口,只隔一夜便神奇的傳遍整棟辦公大樓的每個角落,讓他想不受關注都難。
總之,他們的戀情飽受關切,且並不受到祝福。
但,歸掣可不把他們當一回事,所有謠言、中傷的蜚短流長,他都只是一笑置之,不回應也不解釋。
人們因為無知、缺乏信心,才會選擇以傷害別人來滿足自己的虛榮。
相較于他的怡然自得,于嵐漪就顯得無所適從,每道不友善的眼光和尖酸刻薄的言語都是她壓力的來源,幾乎將她好不容易才構築的愛情堡壘擊垮。
縱使獲得萬人迷的青睞,她還是對自己缺乏信心,自卑是日積月累的輕藐與嘲笑下晦澀的產物,想要鏟除干淨並非一兩天就能達成。
午休時間,歸掣因有事而未能與她共進午餐,于嵐漪只得獨自吃著自己做的簡單便當。
日子沒有因為她墜入愛河,一切都跟著美好夢幻起來,該來的麻煩一樣也沒少過,而且比從前更多、更麻辣。
「還在吃這種豬飼料啊?!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陳佩穎逮著機會,率領眾兵將展開一場女人的戰爭。
于嵐漪努力地不受她們影響,低著頭默默進食。
「跟個男公關談戀愛,有什麼好驕傲的?!」陳佩穎仰起下巴,不齒的嗤哼。
哼!要不是那個自大男公關,掌握了她替男友販賣違禁藥品的證據,她說什麼也不會輕易放過眼前這個衰女人。
不過,隱忍了那麼久,她實在看不慣這衰女人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再不發泄積壓多時的鳥氣,她會悶出病來。
「他只是想把妳的錢榨干,然後拍拍走人,妳還天真的以為他愛妳?」陳佩穎酸葡萄心態的譏誚道。
「男公關就跟酒家女沒兩樣,要的是錢,感情只是他們用來賺錢的工具。」跟班小玉發表了一篇自以為是的觀點。
于嵐漪突然覺得好笑──她一窮二白,哪有錢被騙?
況且,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口中靠騙女人錢過活的男公關,甚至還反過來替她償還不曉得幾百年才還得清的債務。
她暗忖,若金錢能買到他的溫柔體貼、呵護寵愛,而她又真的有錢,她恐怕也是被騙得心甘情願。
然而,她一直忘了問︰既然他需要錢,又如何拿得出三百萬?
「真是犯賤!」陳佩穎發現她揚起嘴角,隨即怒不可遏的破口大罵,手一揮,將于嵐漪只吃了幾口的便當打落,飯菜灑了一地,午餐宣告泡湯。
「別以為有人當靠山,妳就跩起來了!」陳佩穎粗魯的拽住她烏溜溜的秀發,另一只則胡亂揉捏著她細女敕的粉頰,極盡糟蹋之能事。
「放開我……」于嵐漪的聲音和她受虐的臉蛋一樣,呈痛苦的扭曲音調。
「哈哈哈……好丑……」陳佩穎變態的狂笑,尖利的指甲嵌入于嵐漪的肌膚,在她清麗的臉龐留下好幾道鮮紅的傷痕。「毀了妳的臉,看妳還能不能勾引男人!」
「不要……」于嵐漪奮力想掙月兌,荏弱的身子卻被其他小苞班壓住,無法動彈,只能無助的任憑宰割。
淚水不斷的自她眼角滑落,是皮肉上的疼痛也是心靈上的屈辱。
陳佩穎因妒生恨,失去了理智,當下,巴不得拿把刀子在她的臉上作畫。
「妳們在干什麼?!」路過的經理見狀,連忙沖向前大聲喝阻。
「嗚……」于嵐漪痛苦的嗚咽著。
「快點住手!」經理出手試圖拉開扭成一團的女職員,一個不注意,也被利爪劃破了臉。「再不住手,我要叫警衛來處理了!」
女人一旦發起狠來,氣勢絕不輸給男人──經理果真動手撥電話通知警衛。
在警衛趕來的時間里,經理仍試著制止,卻反而害于嵐漪承受更多的皮肉之痛。直到身形高大的年輕警衛到來,一一將發了狂的女人架開,才終于停止一場腥風血雨。
于嵐漪的身心都遭受嚴重傷害,她蜷縮著身子、如風中落葉般頻頻發抖、嚶嚶哭泣。
這無妄之災,在她脆弱的心留下難以磨滅的陰影。
遍掣知道事情後氣憤不已,把手邊搜集了一段時間的違法交易證據交給警方,陳佩穎和她的男友──業務部主任紛紛被捕,至于曾無知幫忙轉交藥品的于嵐漪,在他刻意的保護下,自然沒被卷入這場是非。
一直到這時候,于嵐漪才確定自己真的被利用,成為犯罪工具仍不自知。
至于其他動手打人的幫凶,也在他暗中主導下卷鋪蓋走路。
在他的強迫下,于嵐漪在醫院休養了幾天,幸好傷口不深,不會留下任何疤痕,但心靈的創傷卻不是短期內能夠治愈。
「你說……你把我的工作辭掉了?」听到他的話,于嵐漪激動的提高音調,瞠大的雙眼充斥著錯愕。
「嗯。」歸掣肯定的點頭。「還有,我把妳租的房子也退掉了。」他又丟了一個爆炸性十足的訊息。
「嗄?!」接獲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她的眼楮瞪得更大,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她好不容易找到租金那麼便宜的房子,他竟然未經她的同意,擅作主張的把房子退租了?!
這男人……難道先前的溫柔只是假象?專制霸道才是他俊美外表下的真面目?
先是讓她丟了工作,還一並連她的住處也取消了,他到底想干什麼?!
「我媽媽跟女乃女乃呢?」這才是她最擔心的。
「我就是來帶妳去看她們的。」歸掣勾起嘴角,神秘兮兮的輕笑道。
她發現,她根本不了解他。
「你把她們帶到哪去了?」于嵐漪慌張的追問,眼中寫滿擔憂。
「跟我走就知道了。」他先賣個關子,牽起她的手,離開醫院,坐上他的賓士車,前往目的地。
行駛了約莫二十分鐘的車程,他們來到一處環境清幽的高級住宅區,車子滑進停車場,搭乘電梯上樓。
于嵐漪滿月復疑惑的跟著他,進到一處裝潢幽雅的房子。
一入內,她就看到母親和女乃女乃坐在客廳鵝黃色的沙發上,悠哉的喝著茶。
「媽、女乃女乃……」她瞠目結舌,一頭霧水。
「嵐漪,妳出院啦?快點過來這里坐。」于媽媽開心的對她招手,臉上漾著愉快的笑容。
她現在──是在做夢嗎?
遍掣索性攬住她的腰,帶她入座。
「這茶真是香,妳也喝喝看。」于媽媽為女兒斟了一杯高級凍頂烏龍,催促她品嘗。
「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于嵐漪偏著頭,萬般不解。
「以後,妳們就住這里。」歸掣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住這里?」她驚呼。「怎麼可能住得起?!」這里的租金恐怕是以前的十倍不止。
「盡避住下來,什麼都不必擔心。」他寵溺道。
「為什麼……怎麼回事?」于嵐漪覺得頭昏腦脹,才在醫院待了幾天,事情就變得這麼詭異。
「這是我朋友的房子,他們舉家移民,空著也是空著,所以我就請對方借我暫住。」他暫且還不打算說實話,告訴她這房子是他的。「妳就在家好好陪伯母跟女乃女乃,過一陣子,我再幫妳安排工作。」
于嵐漪總覺得他的說辭怪怪的,但又一時抓不出哪里不對勁。「那怎麼行?!沒有工作怎麼生活?!」
她的存款只有區區五位數,台北物價這麼高,很快就會用光的。
「誰說妳沒有工作?」歸掣睨著她,笑得高深莫測。
「你不是把我的工作辭掉了?我……」
「妳的工作,就是好好照顧伯母跟女乃女乃,並且安分的當我的女朋友。」歸掣柔嗄地宣布她的工作內容。
「咦?」于嵐漪怔怔然地逸出疑惑的單音,如置身五里霧中,搞不清狀況。
好半晌,她停滯的思緒才開始緩緩運作。
她開始懷疑,她愛上的,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
為什麼,她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