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漆中,逐漸滲出些微的光明,這是哪里……光明之中似乎又帶著些許的晦暗。
「這是……」
映兒睜開了雙眼,只覺得自己頭暈腦脹的,昏沉沉的,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點滿燭光的寢房,而自己身邊正趴著一個人影。
「爺……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映兒驚呼一聲,不敢相信眼前憔悴不堪的人影竟是應無心……似乎相當的疲累,一動也不動的沉睡著,而外頭則是黑漆一片,應該是夜深時際。
總算盼到他回來了……映兒捐住急欲哭出聲的小嘴,內心的波瀾強烈沖擊著自己的思緒。
「爺……」
映兒忘情的伏趴在應無心的雙肩上,細細的啜泣著,看來自己並沒有死成,不過身軀卻陡然升起一股厭惡之情,討厭自己的身體……
「映兒……你醒了……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靶覺頸邊有著溫熱的液體蜿蜒而過,熟悉的恬淡香氣沁入鼻翼,沒錯,他的映兒真的醒了。
「爺……對不起……映兒不該讓你操心的……」
映兒撲進應無心的懷中,不停的嗚咽。沒關系,就讓自己放縱一次,暫且丟掉丫頭的分寸,現在的自己只是滿心的心碎,需要一個堅強的心房來維護,不然自己真的會崩潰的。
「映兒……我的好映兒……往後不準隨便結束自己的生命,任何事沒有活著來的重要,一旦死了,所有的希望都會消失殆盡啊,傻丫頭。」
應無心狠狠的將映兒嬌軟的身軀擁在懷里,指尖傳來柔女敕的觸感,沒錯這是真的,他的映兒真的醒了,錐心的痛感被層層的喜悅所取代。
「是……映兒不敢了。」
眼淚夾雜著心碎,依稀記得自己似乎失去了……她能對爺的忠誠……她已經是個殘敗的女人了……映兒咬緊牙關,堅持不讓自己的心事透露出半點端倪,她不要她的爺再為她分神。
「這才對……來……快把藥喝了,你流了很多血,所以需要補補血,來,慢慢喝……」
應無心端起湯碗,黑瞳里盡是閃耀的光芒,映兒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竟對應無心如此重要,曾幾何時,他對自己……竟是這般……一陣撕裂的心碎痛楚逐漸在蔓延,心口仿佛插了一把利刃,使她簡直無法呼吸,一吸氣,便引來一陣錐心的痛苦。
「爺……其實映兒只是個丫頭……不值得爺這樣……」
暖烘烘的情緒纏繞在心頭,擁有了溫暖,映兒深深知道自己被輕薄了,是因為自己的錯誤,而釀成了這場災害,的確,自己也該付出一點代價才行,是自己錯信了人,結果卻導致應無心的無妄損失。
「你在說什麼?我早說過我把你當我的女人,不是一個丫頭,我也做到了對你的承諾,只有你一個女人……所以別再說丫頭之類的話,我不想听。」
應無心沉黑的眼瞳閃過一絲怒氣,顯然對于映兒的看輕自己,感到憤怒。
「爺……」
深深的感動著,他一直是把自己當成女人在疼,那自己呢?把他當成主子嗎?映兒開始思索起自己的情緒,恍然大悟自己的內心早溢滿了對應無心超月兌世俗禮教的狂戀,迷戀應無心淺嘗自己的身軀所帶來的歡愉,沉醉應無心濃郁的感情負擔,可是這一切,全都隱藏在那一句︰「爺……」之中啊。
「藥喝了,就快休息,你的身子還很弱,你放心,我一步都不會離開的。」
應無心搓揉著映兒的發絲,他的映兒就是這般看輕自己,對于她是丫頭的身份,應無心知道自己愛的是她的人,從來不信門當戶對那一套,有感覺的就是會在一起的,而她,正是引起自己強烈渴求的女人。
「是!」
映兒吞完了一碗苦澀的藥汁,安分的躺下休息,的確到現在為止,自己還是有感覺到頭暈腦脹,全身不舒服到了極點。
悄悄的閉上星眸,感覺到眼角滑過殘余的溫熱,內心則是濃濃的糾纏著莫名的掙扎情緒,卻怎麼也讓映兒無法說出口的。
眼看映兒恢復了平穩的鼻息,應無心這才松了一口氣,輕輕的拂著映兒細致的前額,輕輕的撫著,像一陣陣溫暖的清風吹拂過般。
休息了兩三天,映兒這才被準許下床走動,這幾天以來,映兒被照顧的無微不至,而應無心滿心的寵溺著。
映兒來到應無心的書齋,這幾天,應無心似乎相當的忙碌,常常整個白天不見人影,不過夜深時際,一定會在床邊守著自己,寸步不離。
映兒在書齋前的廊道發現堆滿了各式瓷瓶,以及卷軸。
「這些是……」
一股不安的情緒籠罩著映兒的心頭。
「把這些東西全部放回原來的位子,順便點清被阿德偷走的東西有哪些。」
書齋內傳來應無心一絲不苟的朗聲。「阿德……」映兒心如絞痛般,沒錯……那一段暫時失去的記憶又瞬間回籠。
我的身子……褻衣被褪去的羞恥感再度襲上映兒的心頭,不要……不要想……
映兒失神的呆坐在地,抱頭痛哭……將臉深深埋進自己的膝間,不要……想……不要想……映兒不停的說服自己不要回想那惡心至極的畫面。
自己的耳邊似乎還殘留著阿德婬穢的訕笑聲,在腦海里嗡嗡作響,映兒沒有勇氣在這個時候面對應無心,慌忙的逃離書苑,躲到較少人出沒的後花園。
映兒恍惚的凝視著百紫嫣紅的嬌媚花兒,自己的身子已經被玷污了,被狠狠的侮辱了,爺可能還不知道這件事吧!可是……一想到這里,映兒更加的愴然,自己已經無法忽視曾被玷污的事實,她該怎麼做呢?
或許是爺心疼,所以他才沒說,映兒記得這幾天,應無心沒再提過阿德一次,是不是故意避開自己的心結?
不行……她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她已經是個不潔的女人,不能在待在爺的身邊了……
映兒若有所思的看著飛落的花瓣,嫣紅如昔的花瓣還是會掉落、凋零的,內心仿佛有了決定。
應無心發現映兒正在努力擦拭著廳堂的窗欞,心頭一陣納悶,這丫頭怎麼回事?
「映兒……你身子還沒完全康復,怎麼不在床上多歇息,這些工作交給其他丫頭就可以了,你不必做這些啊!」
應無心握住映兒的小掌,不明究理。
「沒關系……這些事情我做的來,再說我的身份本來就是一個丫頭,這些本來就是我份內該做的事。」
映兒抽出被緊握的柔荑,自己是該有所行動了,不能再這樣自欺欺人下去了。
「映兒……」
應無心第一次感覺到映兒對他的冷淡,自己是做了什麼嗎?難道是因為自己這幾天太忙碌了,而忘了時時陪在她身邊,不可能的,映兒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爺……言嬤嬤要映兒去幫忙,映兒先下去了。」
映兒低垂著螓首,一臉慌張的離去,再不走,自己的眼淚就要控制不住了。望著映兒匆匆離去了背影,應無心真的感到疑惑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映兒匆忙趕來膳房,還不時回望應無心是否有跟過來。
「映丫頭,怎麼了,看你匆匆忙忙的,還是身體不舒服?」
言嬤嬤耽憂的瞧著映兒。
「沒事……呵呵……言嬤嬤我早沒事了。」
映兒堆滿笑意,不讓言嬤嬤發覺自己的不對勁,雖然絳日莊內沒人提起那一天自己昏倒後的情形到底怎麼樣?而自己被發現的時候,又是怎樣的一個情形,可是映兒很清楚知道,一定是應無心不準大家談論的,映兒感到一絲窩心,可是大家不談,不表示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啊!鎊種翻騰的思緒不停轟炸著映兒疲累的思緒。
「沒事就好……來這杯濃茶,是我特地幫爺沖的,你幫我拿去吧。」
言嬤嬤帶著深深的笑意,就像是看著自己女兒出嫁一般的高興。
「爺?這……言嬤嬤……我想還是拜托小茹去吧!我……還……要忙……」
映兒直覺的回絕了,自己盡量不要跟應無心有所接觸,這樣內心才不會如此刺痛,每看到一次應無心關愛的眼神,自己的心口更是如道重擊般的不適,現在的自己已經無法坦然面對他了。
「映兒?這怎麼回事?爺……你跟爺出了什麼事嗎?」
言嬤嬤掩不住一臉的驚訝,兩人不是都好好的嘛!
「不是……沒有……我跟爺沒怎樣,只是我知道我是個丫頭,是配不上爺的,再說……」
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映兒的清麗的臉龐,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現在動不動就要掉眼淚了,不行……不能讓言嬤嬤發現端倪,映兒趕緊擦掉自己的眼淚,故作鎮定。
「映兒……」
言嬤嬤還是相當的不放心。
「我沒事,真的,那濃茶就拜托其他的姐妹們送去吧,我想爺不會介意的,我還有事情要做,那我先下去了。」
不等言嬤嬤回答,映兒徑自離開,腳步又亂又急。
「噠!噠!」
熟悉的腳步聲傳進另一頭的廊道。
「是爺……」
「映兒……」
正通尋不到映兒身影的應無心,正想到言嬤嬤那里問問,卻在廊道上意外的踫到了映兒。
「不行……我要趕快走才行。」
映兒低著頭,快步自另一端消失,等到應無心追上前去時,早看不見人影了。
可惡!映兒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看他就躲,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映兒這麼做。
「爺……對不起……」
映兒躲在應無心身後的梁柱後,親眼目睹了應無心著急的神情,可是……自己真的不能再存著空想,應無心有了殘破的自己,到頭來絕對會傷害到他的,我不要……我不要看到這種結果……映兒哭著沿著柱緣坐了下來,自己的身份是個丫頭,本來就不該奢求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一天,更何況是如此不堪的自己。
夜涼如水,應無心在房里沒瞧見映兒,這丫頭怎麼回事,這麼晚了,還不趕快回來就寢。
映兒已經三天避著跟自己有任何接觸的機會,連就寢都回到下人房了。白天,甚而在莊內都難得踫上她,兩人之間像是有一道無形的牆似的阻隔著兩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應無心真的想知道,兩人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應無心直覺的走出寢房,再也按捺不住,走向言嬤嬤的房間。
「言嬤嬤……映兒她在這里嗎?」
語氣中透露著些許的怒氣,更不懂映兒怎麼會突如其來產生一連串排斥他的反應。
「映兒……唉……睡了,應爺,這丫頭累壞了,還是明天再說吧。」
言嬤嬤雖不知事情到底怎麼了,不過隱隱約約也知道可能跟阿德有關,畢竟那實在是……唉……可憐的丫頭。
「不可能,我要進去問問她,她這麼做到底是什麼事?」
應無心堅持要找映兒問一個清楚,事情不可能沒來由的變成這樣。
「應爺……」
言嬤嬤沒有想到應無心如此的堅持。
「我要找映兒問清楚。」
應無心硬是推開言嬤嬤,這兩人一定有鬼。
糟了……映兒趕忙擦掉再度落下的眼淚,假寐著,蜷縮起身子。
「映兒……你起來!」
應無心粗暴的拉起映兒,事情的發展的確讓他越來越情緒失控,但不諱言的,都只因為一個人,那就是她。
「爺……這麼晚了,來找映兒有什麼事嗎?」
映兒揉著困乏的大眼,望著一臉怒氣的應無心,心中畏懼著,從來沒有看過應無心如此憤怒過,難道自己真的惹怒他了,自己在他的心中,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有什麼事你會不知道?為什麼躲我?我哪里讓你不滿了?說!」
應無心相當的心痛,兩人不該會這樣的,為何會演變成今日這番局面呢!而言嬤嬤則悄悄的關上房門離去,看來自己擔心的事情逐漸發生中。
「爺……奴婢不知道……什麼躲的……奴婢只是像往常一般的工作,奴婢更不敢有什麼不滿,奴婢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映兒低垂著星眸,不敢望向會令她崩潰的那一雙黑瞳,听出他聲音里對自己諸多的怒氣與不諒解,沒關系的,等一切都過去了,就都會平息了。
「奴婢……奴婢……何時開始自稱奴婢,我這個作主子的配不上你這個奴婢嗎?」
應無心開始口無遮攔的咆哮著,自己真的是氣昏頭了,不懂,真的不懂。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映兒惶恐的趕緊跪了下來,完全像是一個奴婢對待主子的態度。
「映兒……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讓我們的關系變得這麼糟?」
應無心心抽痛著,曾幾何時,自己竟會心痛成這般。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奴婢很好,倒是請爺……保重身子……不要太忙碌,忙壞了身子。」映兒結結巴巴的說著,內心更是澎湃洶涌,狂亂如潮,看到應無心這般的懇切,自己焉有不動容之理,只是一切都走樣了,都無法改變自己已被玷污的事實。
「映兒……不管你在說什麼,你永遠都只能是我應無心的女人。」
應無心被映兒清心的態度逼瘋了,顧不得是否會有人發覺,強按下映兒的身子,饑渴的探索著這應該是屬于他的嬌美身子。
「爺……不要這樣啊……不要……」
第一次映兒對到眼前的應無心感到惶恐,陌生,他不再是那一個對她溫柔的男人,而是要傷害她的男人……
「映兒……我要你……為什麼要躲我。」
像是在懲罰映兒似的,應無心用力撕扯映兒的衣衫,簡單的衣裳頓時成了一堆的廢料,應無心持續瘋狂的進攻,扯住映兒嫣紅的唇瓣,吸吮那嬌女敕的唇舌,大掌模索著那堅硬的誘紅突起,揉捏著映兒柔軟的豐盈。
「不要……不要……不要……」
映兒聲嘶力竭的求喊,眼淚開始滾落,這一切都硬是讓她回想起恐怖的記憶,記憶似乎瞬間回籠,阿德婬穢似的訕笑聲,開始在映兒的耳際喧鬧。
「映兒……」
陡然發覺身下的人兒激烈的掙扎著,應無心閃過一絲的遲疑,兩人從來沒有這麼不情願過,不過高升的陡然逼退了應無心所有的理智,既然無法喚回映兒對自己的注意,只好改采用行動,看是否能讓映兒想起屬于兩人的一切。
「走開……我恨你……不要踫我……走開……」
映兒手腳一陣慌亂的掙扎,眼前的人影似乎與阿德婬穢的嘴臉相重疊,看到這一幕,映兒更是拼命死勁的掙扎。
「恨……」
應無心怔住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硬生生落在應無心的臉頰上,映兒這才恢復了理智。
「啊……爺……」
映兒慌忙的起身,拉起被單遮住自己光果的身子。
「對不起……對不起……」
「映兒……你當真恨我?」
應無心傻然,難道這幾天映兒怪異的表現,全是因為她恨他?
「對!我恨你……」
如果這樣能讓他死心,自己也甘願,如果有什麼痛苦的苦果,全都讓自己嘗,映兒心碎的看著應無心發著愣的堅毅側臉,那張臉,曾經是讓自己魂牽夢縈的臉龐,可惜自己已經……
「我知道了……我不會勉強你的。」
應無心面無表情的離開房間,心房崩塌了一半,他的女人竟然說恨他,那自己又能說些什麼呢?唉……應無心……應無心,你本來就沒心,何必要讓自己犯了這戒呢?如今有了什麼痛苦,都是自己自找的,自己根本不配有一顆心。
映兒止不住滿臉奔騰的淚水,放聲的嗚咽著,自己終將永遠失去所深愛的人。
天未亮之際,映兒決定要離開絳日莊,自己已經沒臉再留在這里了,映兒帶著滿臉的眼淚,倉皇的收拾了一些隨身衣物。
「爺……多謝你的照顧。」
映兒朝著應無心樓閣的方向磕了頭,匆匆的走往大門。
走出了大門,映兒一個人獨自在寂靜的暗街中走著,蕭瑟的冷風,不自覺讓映兒縮緊了身子。
「好冷……我該去哪里呢?」
映兒無助的凝視著呈十字型的路口,茫茫然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去。
「映兒……天未亮上那兒去啊?沒想到你沒死啊!」
一旁的暗巷中傳來人聲,而這個聲音卻是讓映兒永生難忘的。
「阿德……阿德?你怎麼會在這里?」
映兒掩不住滿臉的驚惶,身子更是打起冷顫。
「我……哈哈哈……我已經守在這里三天了,本想等應無心出門,再回去把那些東西偷出來,不過很可惜一點動靜都沒有,不過,能等到你,倒是一個不錯的收獲。」
阿德興奮的逐漸逼近映兒,原來她沒死成,早知道自己就不要那麼快逃跑,至少可以多溫存一下。
「我……你別過來……我會大叫喔……」
映兒惶恐的往後退,這下若真的落入阿德的手里,自己絕對是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里了。
「哈哈哈……來人啊,把她捉起來!」
「不要……不要……」
映兒還不及掙扎,嬌弱的身子已經被套上一只麻袋,身軀被高高的舉起,扛在肩上,完全無法掙月兌。
爺……映兒失去意識前,腦海里的影子仍舊是應無心受傷的神情,她真的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