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沁蘭以往像潭激不起波瀾的死水,而今的她,簡直就像結了冰的糊水。
她冷,對任何事都冷淡漠然、無動于衷;她郁郁寡歡,深鎖的眉頭、愁緒輕籠的臉龐讓她看來格外憔悴。
她冷靜自持,從不泄露絲毫情緒,執意將自己鎖進封閉的心底,就連面對崔苑夜夜的求歡、索愛,她也僅以身體的本能回應。而感情——卻決然拒絕付出。
他知道她不快樂,卻以為她是因為她娘遽逝而心傷。
而眼見她臉上那股深沉的悲傷,他竟忍不住想討好、取悅她,于是他不惜勞師動眾、大興土木,為她建了棟別苑,名喚「沁蘭閣」。
幾個月後,這棟花費時間、金錢的樓閣終于完工了,只見這棟佔地數頃的花園樓閣,一如即將進駐的女主人般雅致清幽,卻又精致典雅得令人移不開眼。大從樓閣的屋檐、梁柱,四處滿是雕梁畫棟的精美雕飾,小至花園、亭台都可見他的用心。
一早,崔苑便迫不及待的喚起她,帶著她來到仍籠罩在晨霧中的沁蘭閣。
「怎麼樣,你喜不喜歡?」崔苑凝望著她淡然的臉龐,急切的問道。
她抬眼瞥了眼清幽雅致的亭台、樓閣,只是淡淡的一笑,眼中絲毫不見欣喜。
「很美!」
為了一場賭注,他這樣極盡所能的討好、取悅她,真值得嗎?
「來,我帶你進樓閣里去看看!」
崔苑刻意忽略她眼中的淡漠,迅速揚起一抹笑,領著她進入「沁蘭閣」中。
樓閣中布置典雅、用品物具一應俱全、應有盡有,更為愛下棋的她,另闢了個舒適、寬敞的棋房。
「從今天起,我們就搬到這來住。」崔苑看著打理得井然有序的樓閣,顯然十分滿意。
我們?沁蘭抬頭望了他一眼,眼中不禁閃過一抹訝異。
這麼久了,難道他對她還沒有厭膩嗎?
「嗯!」她轉回頭,順從的點了點頭。
她緩緩舉步走至窗邊,遠眺著遠方腳下散布猶如棋盤的房舍,以及遠方層巒疊翠的青山,悠悠嘆了口氣。
搬到這來,就像是從這個牢籠,搬進另一個舒適寬敞的牢籠,結果依然是不得自由,惟一的好處是,從這兒可以看得見遠山。
于是從這天起,沁蘭跟著崔苑搬進了這棟嶄新的沁蘭閣。
然而雖然住在這雅致的大樓閣里,穿著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全是她以往連想也不敢想的富裕生活,但她還是不快樂。
尤其是每看到餐桌上,有貼心的馨兒叫廚房買來烹煮的豆腐,她就忍不住想掉淚,不僅是因為想起她娘,更是想起往日單純的無憂日子。
那時的她不懂情愛,更沒有所謂心傷,而今,她卻為了一份永遠也得不到的愛情變得不再是她自己。
她是怎麼回事?向來極有骨氣的她怎會變得這麼膽怯、軟弱?
難道是因為心中的情愛,牽絆了她,就連瀟灑、倔強的傲氣都連帶失去?
沁蘭倚在樓閣的雕花窗欞邊,不禁為自己感到可悲,絲毫不覺身後逐步接近的腳步聲。
「蘭兒!」
一聲叫喚,讓沁蘭遽然自冥想中回神。
「苑。」她垂下眼眸,輕喚了聲。
「在想什麼?」崔苑放低聲音,深怕驚嚇了蒼白縴弱的她。
「沒什麼!」她搖搖頭,發現自己竟擠不出半點笑容以對。
「我知道你有心事,不妨說出來,或許我也可以幫你拿個主意。」崔苑強忍心中的不悅,仍柔聲哄勸道。
「真的沒有!」
她木然的搖搖頭,垂下粉頸,轉身就要離開……
「該死的,站住!我要你看著我。」崔苑伸臂拉住她,失控的怒吼道。
她頓了下,听話的轉頭看著他,然而令他震懾的是那清澈冰亮的眸中竟然沒有他的存在。
「該死的!你究竟是怎麼了?」他愕然的不禁踉蹌。
切膚的喪母之痛他能了解,但事情已過了那麼久,再大的悲傷也該淡去了,他為她做了所能付出的一切,難道絲毫不能感動她那顆冰封的心嗎?
「我很好,你太多心了!」她一臉淡漠,連開口解釋都不願。
他怔然盯著她那張絕麗出塵的臉龐,不敢相信她竟無情至此!難道他所做的一切,還不足以讓她忘記喪母的悲傷嗎?
「我要你笑!」他終于忍無可忍,扳起她冷然的絕麗臉龐,強橫的命令道。
孰料,一向倔強的沁蘭竟然沒有反抗,而是順從的朝他揚起一抹極其無心的笑容。
但,那是假的!
崔苑瞪著她,明白那抹無心的笑極其牽強,簡直比她哭還要令他難受。
她可以哭、可以憤怒,甚至可以拂袖而去,然而她毫不反抗的謙遜,卻格外令他痛心難受。
奇怪的是,他終于如願以償降服了這個冷傲固執的女人,卻連一丁點勝利的快感也沒有。
他明白因為他得到的只是她的身子,她假意的迎合與順從,她的心自始至終都緊閉在心房中,讓他踫不到、觸不及。
只是他當初想要的不就是她的身子、她的臣服嗎?!他又何必在乎她的心?
但他依然隱約知道有些事不對勁了。
因為,他竟該死的想要她的心!
「看看我!我有感情、有血肉,為何你就是不願正眼看我一眼?」
他扯過她縴白的柔荑,貼上自己溫熱的胸膛,憤恨的吼道。
幾旬月下來,她的目光第一次對上了他,然而眼中卻始終淡漠得一如死水,激不起絲毫的波瀾。
「我只是你的寵物,你又何必在乎我的感覺?」她微微扯開了唇,卻笑得無比悲哀。
向來溫文的他在她的冷淡中,終于失去了理智。
「你說對了!既然身為寵物的主人,我又何需在意你的喜怒哀樂?!」
他怨忿的將她一把摜上床,而後覆上她,粗暴的掠奪她甜美的唇,一手更毫不留情的撕裂她的羅裙,直到在她眼中看到一絲驚惶的恐懼。
「你終究也會感到怕,嗯?」否則他真要懷疑,她是不是個骨子里冷到近乎無情的女人。
「你買了我,你有權對我做任何事。」她強忍住自心底而發的顫懼,傲然說道。
「該死的!你不是我的貨物,而是……」
至愛啊!然而看著她眼中淡漠得讓人心寒的冷,話卻再也出不了口。
即使她不屑愛他,但至少她也仍有最起碼的驕傲啊!
他狂暴的扯去她單薄的衣衫,執意激出她心底刻意隱埋的情緒。
他的唇沿著她雪白的身子啃咬著,留下一處處殷紅的印記,宣示他的所有權。
他俯含住她細女敕的耳垂,而後伸出滾燙的舌尖誘惑的舌忝舐著她的耳廓,而他呼在耳邊的熱氣,與濃重的喘息竟奇異的引起她渾身一陣酥麻。
他的大掌沿著她身體的曲線緩緩往下梭巡、撫模著,粗糙的掌心,刻意在她粉女敕的蓓蕾上留連、摩挲。
直到他饑渴的唇舌,迫不及待的跟隨他的掌,舌忝吻著她滑女敕的身子,也成功的引出了她忘情的輕吟。
他熟練的挑情技巧,讓她渾身仿如著火似的燥熱難當。
「不……不要!別……」她的臉上混雜著與痛苦的矛盾掙扎。
她痛恨自己無心的身子,竟還會無可救藥的沉醉在他制造出的快感當中。
身為一個交易的貨物,她該是痛苦、無奈的,然而為何在他的身下,她竟會有著莫大的狂喜與滿足?
「那你就自己用手來阻止我。」他喑啞的聲音在她腿間隱約響起。
阻止他?喔,她怎能?她渾身都因他唇舌邪惡的挑逗而顫抖不休。
他只消一個親吻、一個眼神,已能讓她不可自拔的沉醉,更何況是身上這個狂肆如烈火的懷抱,她如何阻止得了他?
「是不是很難受?那就求我要你。」他邪惡的逗引著她體內泛濫的情潮,直到她痛苦的拱起身子,作無言的哀求。
她睜開迷亂的雙眸,困惑的看著他。
「喔,我都忘了,一身傲骨的你是絕不求人的!」他嘲諷的勾起唇。
「啊……不……」沁蘭痛苦的將縴白小手插進他漆黑的發中,難耐的嚶嚀低啜。
「說!求我要你、滿足你美麗的身子!」
他蠻橫的用唇舌,反復撩起她體內奔騰不止的熱情。
一股幾欲讓她暈厥的強烈快感,猶如潮水一波波朝她的四肢百骸猛烈襲來。
即將獲得極致快感的強烈需求,讓她情不自禁的扭動著身子。
然而,他卻像是故意似的,總是巧妙地閃躲過她主動迎來的身體,一再落空的強大失落,讓她挫敗得不禁低聲嗚咽啜泣。
「想要,就開口求我!」他邪惡的在她身下沉聲說道。
正當腦子混為一團之際,一陣強烈的酥麻再度自腿間傳來,她摒除心底的羞恥,忍無可忍的出聲哀求道。
「喔!求、求你……要我!」她緊抓著他的黑發,喘息不止。
身下的他,看著她迷醉失控的小臉,不禁緩緩綻出了抹笑,再度追問道。
「你心里有沒有我?」
即使是只有恨也好,起碼不是淡漠得令人心寒的冷然。
他的唇在她左胸口徘徊,那滾燙的熱度幾乎透進她的心底。
她閉起眸將所有的意識自身體抽離,極力抵抗一波接著一波的巨大快感。
然而無論他如何挑誘、逗弄,她依然緊咬著下唇,始終不肯吐露一字半句。
「你簡直是……頑固至極!」
他盯著她倔然的嫣紅臉蛋,狠狠低咒一聲,而後迅速抬起她的身子,猛烈的沖進她的體內。
今夜的他帶著欲將人毀滅的狂暴激情,熊熊的燃燒了她的身,席卷了她所有的理智,直到他只能隨著他一次比一次深入、一回比一回狂猛的律動中,忘我的投入自己。
???
幾旬過去了,她的悲傷依然深沉得無法稍解。
他當然知道她不快樂,但他就是不願、也不甘放她走,只想私心的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即使她已無心。
為了找回往日那個生氣蓬勃、倔傲不馴的孫沁蘭,他再度費盡心思、想盡一切辦法討好她!
他天天作賦題詩送給她,也總在她床邊插上一束淡雅清香的蘭花,只為博得她飄忽的一笑,哪怕快得讓他來不及捕捉。
只是,他特意插上的蘭花,只留得住她淡淡的一瞥,而他費心所做的詩,也只博得她淡漠得幾近無心的一句夸贊。
「你是個罕有的才子。」
沁心馥郁幽芷香,蘭質慧黠琉璃心。
今傾佳人芙蓉貌,世衍綿綿獨鐘情。
吾願長伴佳人側,愛似天地永不絕。
沁蘭有些戚然的看著手中意境優美、情意纏綿深沉的詩,只可惜,這麼一個風雅、滿月復文才的男人,只是將她當成寵物,而不是詩中所寫、所愛之人。
但在他這一連串殷勤得幾近討好的舉動下,沁蘭卻無法不注意到,在他狂妄自傲的外表下,竟是一個如此風雅、溫柔的至情至性男子。
不!她不該再想,不能再任自己墜落在他的陷阱之中了,他要的不是她的愛,而是一場勝利!
她在心底再三告誡自己別再被他魅惑了心,強迫自己將詩卷遞還到他的手上。
崔苑木然接過她遞還的紙卷,一股深沉的寒冷與絕望,幽然自心底升起。
面對她絲毫激不起波瀾的心,崔苑發現自始至終,他只是在白費心思。
「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才會開心?」
他的傷情在這個無計可施的窘境下,顯得悲涼而又可憐。
「放了我!」
始終凝望著窗外某一處的沁蘭,漾水的瞳眸終于調向了他。
「你……寧願什麼都不要,只求離開我身邊?」崔苑緊握雙拳,冷聲問道。
「與其兩個人受這等痛苦煎熬,不如早日解月兌,放彼此自由!」
一聲轟然巨響,炸碎他所有的意識。
煎熬?是啊!對她而言,他的懷抱、他的存在始終只是種痛苦的煎熬。
對他,她的心中始終只有怨、有恨,始終不曾有愛!
不!他怎能放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她就像朵飄忽不定的雲彩,一旦月兌離了掌握,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但,他是這麼愛她!用整顆心來寵溺、討好她,然而他的用心卻始終穿不透她的鐵石心腸。
「如果我執意一輩子都將你留在身邊呢?」他緊瞅著她,冷聲問道。
「別逼我恨你!」她別過頭,冷冷的說道。
崔苑深受打擊的踉蹌一步,僅存的最後一絲希望,終于被她無情的搗碎。
他早就不該再自欺欺人了!
對于他,她自始至終只有無盡的唾厭與不齒,她的迎合、她的順從只是因為他趁人之危的手段迫使,而不是因為對他有絲毫感情。
這輩子,就算是他為她掏心挖肺,她也不會看上一眼。
直到現在,他終于不得不承認自己輸了!
輸給了這個他誓言征服、佔有的女人,也輸給自己不輕言動情的決心。
滿月復的怨懣與不甘,宛如狂濤在他心底劇烈的翻涌起來,沖垮了他的理智,也沖毀了對她的愛意。
他危險的眯起黑眸,瞪著她絕美出塵的臉龐,一雙手早因深沉的憤怒,在身側緊握成拳。
「告訴我!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
他粗暴的鉗起她縴細的手腕,咬牙怒吼道。
出不了口的愛與深沉的怨,已強烈得幾乎將他滅頂。
他不甘啊!他掏了心、付了愛,得來的卻是她連勉強都不願的回應。
而他,卻無能為力,只能任由她的冷漠將他的心刨得傷痕累累。
「我沒有心!」
面對他狂暴的氣勢,她絲毫不見畏懼,反倒是幽然笑了。
他愕然松開她的手,瞪著她絕美卻詭奇的笑顏,終于冷了心。
向來狂妄自傲的他,如今卻像只斗敗的公雞般,狼狽不堪,強裝的堅強讓他看來格外淒慘可悲。
她沒有錯,錯在他妄想用手留住一片飄忽不定、難以捉模的雲彩。
他早該放了她,讓她自由!
「你走吧!」他決然轉過身,無力的吐出一句。
「什麼?你要讓我走?」
身後不敢置信中帶著驚喜的聲音宛如利刀,毫不留情的穿透了他的心。
他訝然轉過身,驚見她臉上浮現一抹絕美無雙的笑意,那抹他曾處心積慮要使它浮現的笑靨,如今乍見,卻令他無比痛心。
在他身邊一年多來,她終于笑了——卻是在離開他的時刻!
「你終于笑了,卻是因為能離開我。」他隱忍著心痛,無比諷刺的說道。
看著他,她心酸得發疼。
他又哪會知道?!欲顰還笑,最斷人腸哪!
「過幾天再走吧!東西可以慢慢收拾,我會叫馨兒來幫你。」他強迫自己自空洞的胸膛里發出聲音。
「不,我現在就走!」
她搖搖頭,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出沁蘭閣,一樣東西也沒有帶走。
望著她決然而去的縴柔身影,他雙拳緊握得幾乎捏碎自己的掌骨。
他一心呵護、疼寵的小蘭花就這麼決然、毫不留戀地離開他的身邊就連最後的一次回首也不曾。
苞隨著她施然的腳步來到大門口,崔苑眼睜睜的看著她一步步的離開自己,心硬是被刨出了個痛入心扉的血口。
而背對著崔苑的沁蘭,緊咬著下唇堅強的走出大門,強迫自己僵硬的雙腿一步步的往前走,直到她嘗到一絲咸腥的血味。
不能回頭,千萬不能回頭。沁蘭噙著淚,痛心的告訴自己。
她已輸了一切,千萬不能再輸了她惟一僅存的骨氣。
她不需要倚賴他,也不再奢求得不到的愛,沒有他,她孫沁蘭依然可以勇敢的靠著自己活下去!
但為何隨著離他越來越遠,她的心就越揪越疼,而眼前的路,也已然在絕望的淚眼中模糊……
???
頂著空虛、毫無知覺的身子,沁蘭有如游魂般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腦中、眼中除了崔苑那張溫柔、殷切的俊儒臉孔外,再也容不下其他。
一雙麻木的雙腿毫無方向的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一個已長滿苔癬的墓碑出現在她眼前,她才終于幽幽的驚醒過來。
這是……她娘的墓?
撲通一聲,她雙膝一屈,跪倒在她娘的墓前。
「娘……娘……」隱忍了一天的淚,再也無法遏止的滾滾而下。
「娘,您告訴蘭兒,蘭兒該怎麼辦?沒有了他,我甚至連活下去的力量也沒有了!」她跪倒在她娘的墓前,痛徹心扉的哭喊道。
以往捱慣苦日子所磨出來的堅強,在此時卻絲毫幫不上她一點忙。
她的心好疼、好空,宛如被刨了一個大洞,再多的自我安慰與堅強絲毫填補不了那股揪人心腸的酸疼。
頂著一身僅剩的尊嚴與傲氣,她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崔王府,卻發現失去了崔苑,她僅剩一具空殼。
她悲痛的哭泣聲,一聲聲回蕩在空寂、遼闊的野地間,卻更添絕望與哀戚。
隱忍多時的淚無法自抑的,一發不可收拾的奔流著,仿佛要將這長久以來的悲傷一次宣泄個夠。
眼見西下的夕陽帶來了板黑的夜幕,深沉的黑夜在陣陣襲人的夜風吹襲下,也緩緩褪去,換上了耀眼、炫目的銀亮。
然而她的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她看不見白日、黑夜。眼中惟有失去一切的心碎與悲傷。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跪多久,她體力不支的昏然暈厥。
一片窒人的黑暗遽然籠罩了她。
???
「可憐哪!也不知在這墓前哭了幾天幾夜,就算是鐵打的身子怕也早就撐不住了。」
「是啊!瞧瞧她,渾身凍得青紫,臉色也蒼白的嚇人,不知還有沒有得救。」
午後的長安的西城郊,一群婦人圍著一個昏迷在地的姑娘,七嘴八舌的紛然議論著,引起了正打這經過的小三子注意。
小三子眼看前方幾人圍在一塊,不知發生了啥事,索性也好奇的跟著湊上前去看熱鬧。
好不容易終于撥開重重人群,定眼一看可不得了,竟然是幾天前離開崔王府的孫沁蘭。
「蘭姑娘!」
他大驚失色的連忙推開人群,沖上前去。
「蘭姑娘,你醒醒啊!」他白著臉慌張的搖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孫沁蘭,邊抬頭惶急的問道︰「誰來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姑娘是在這墓前給發現的,據人說已經見她在這跪了好幾個日夜了哪!」
「看樣子已經幾天滴水、滴米未進,怕是只剩一口氣了。」
「哎,真是個可憐的姑娘……」
一時之間,圍觀的路人紛紛爭先恐後的報告起來。
「好了,好了!諸位大嬸,我知道了!」
他心煩的出口阻止那群聒噪不停的婦人,頭大得不知如何是好。
蘭姑娘在幾天前已決意離開崔王府,若再將她帶回府中,不知妥是不妥。
只是眼前看她臉色蒼白、氣若游絲還昏迷不醒,得趕緊找大夫醫治才行。
看樣子,眼前只能先帶回府中再做打算了!
「蘭姑娘,失禮了!」
主意既定,他低聲說了句抱歉,隨即俯身欲將她抱起。孰料,原本昏迷不醒的孫沁蘭竟然悠悠的張開了眼眸。
「小、小三……」沁蘭虛弱得連最後一個字都久久擠不出口。
「蘭姑娘!你、我、我不是有意冒犯,而是……」
驚見她醒來,小三子登時倉皇得手足無措,只得趕緊松開手退立一旁。
「我……」她抬起手,極力想開口。
「蘭姑娘,你快別說話!你身子太虛弱了,我馬上就帶你回王府療養。」
「不、不要!小三,求你別帶……我回去……」
小三子的話還沒說完,沁蘭已激動的拼命甩著頭,緊抓著他的手出奇的用力。尤其是驚惶中帶著痛苦的神情,看來格外令人不忍。
「好!蘭姑娘,你別激動,我不帶你回去便是,你千萬別開口,留點氣力吧!。」
「求你……帶我離開這……」話還沒說完,她人已然再度陷入昏迷。
看著眼前這進退維谷的景況,為今之計,也只有先帶她回家再做打算了!
???
小三子的娘一見到去而復返的兒子,竟然帶回來一名相貌清麗可人的女子,忍不住驚為天人。
昏睡了幾天幾夜,沁蘭發起了駭人的高燒,神智也顯得相當不平穩。
有時深夜不但會莫名的哭泣,甚至還持續發出听不懂的囈語,顯然是受到了什麼重大的打擊。
小三子的娘不眠不休的照顧了幾個日夜,大夫來來去去的不知幾趟,抓回來的藥帖也幾乎擺滿了整個桌子。
雖然大夫診脈之後都說是染上了風寒,只要好好的療養、服幾帖藥很快就會痊愈了。
然而她的病卻始終沒有一點起色,成天昏昏沉沉。
小三子的娘眼看著她削瘦的身子,幾乎只剩下一口氣了,終日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我雖與你素不相識,但听小三說你剛離開崔少爺,或許你傷心難過不願醒來,但命終究是自己的,何苦為了一段不值的感情苦了自個兒?!」
坐在床畔,小三子的娘萬分憐惜的輕撫著她蒼白的臉蛋,喃喃嘆息道。
然而床上的孱弱人兒恍若未聞,依然沉睡不醒。
唉!可憐紅顏薄命哪!
小三子的娘悠悠的嘆了口氣,只能無能為力的端起一口未動的湯藥走出房。
門邊被掀開的布簾在一陣晃動後緩緩的靜止,直到微暗的房內再度恢復原有的寧靜。
然而原本在床上昏睡的沁蘭,眼角竟緩緩流下兩道晶瑩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