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微微寒意的初秋,將洛陽城東的白樺樹染上一層金黃。
白樺樹下,挽香一身秋香色的襦裙,外頭披著件素色披風,後面跟著手提一只小錦袋的錦繡。
吃過午膳,挽香就帶著錦繡出門,一路上,不知是緊張抑或是慎重,挽香始終沒有多說話,只是安靜的邁著步子往前走。
身為沐家小姐,出門三兩個丫鬟、軟轎是應有的排場,只是挽香向來不愛引人注目,也不喜歡奢華,甘于過這種恬淡樸實的生活。
身後的錦繡走了大半天路,滿肚子的牢騷可悶不住了。「小姐,您說,天底下哪有做生意的,還替客人送香囊的道理?」錦繡邊走邊嘀咕。
「如果你嫌累的話可以先回去。」挽香頭也不回的說。
「錦繡才不是嫌累,而是這趟路可不近哪,何不讓阿富把香囊送過去就好,還要親自跑這一趟。」不識主子的心事,錦繡滿嘴嘀咕著。
「我跟雲公子的情誼特殊,跟其他客人不一樣。」
「我看,小姐根本是假公濟私,想藉機去見雲公子!」在這關頭上,錦繡突然精明得令人氣惱。
被錦繡看穿心思,挽香登時羞赧得紅透了臉。
上回與雲遙飛一別後,至今已經一個多月了,而他就像是自人間蒸發一樣杳無音訊,基于姑娘家的矜持,她也不便明目張膽打听他的消息,只能讓一顆被思念糾纏的心備受煎熬。直到雲遙飛訂制的香囊總算完成,她正好趁此機會送到他手上,希望能與他見上一面。
挽香心里比誰都清楚,她對雲遙飛的感覺並不只是普通朋友般簡單,而是對他存有一份仰慕與情愫。是的,曾誓言絕不談論感情的她,只見過這男人幾面,就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他。
毫無道理、毫無邏輯的,打從第一眼見到他,就深深地被他吸引,再也無法自拔。懷著滿腦子的紛亂思緒,眼看著雲家府邸就在前頭。
向大門口的門房表明來意,門房趕緊將她引進大廳,丫鬟也忙著趕去通報。
好半晌後,出來的卻不是雲遙飛,而是陸總管。
一見到她,陸總管立即吩咐。「翠兒,奉茶!」
「陸總管,我是特地把雲公子訂制的香囊給送來。」坐在大廳里的紅花梨木大椅上,挽香說明來意,示意一旁的錦繡將錦袋交給陸總管。
陸總管接手後,便交給了一旁的丫鬟拿進內苑。
「謝謝沐姑娘,怎麼好意思勞煩您親自跑這一趟!」說完,立刻轉頭吩咐一旁的丫頭。「翠兒,到帳房去取五十兩銀子來。」
「不,陸總管,不必了,況且,十個香囊也不需要那麼多銀子。」挽香急忙阻止他道。
「少主臨行前特別吩咐過,若沐小姐不收,在下很難向少主交代。」無論何時陸總管總是這副沉著嚴謹的態度。
「陸總管甭客氣,上回收了雲公子貴重的茶葉,這香囊就算是我的回禮吧!」
「好吧,那在下就先替少主謝過沐小姐。」陸總管微微點頭致意,展現大戶人家的氣勢。
「雲公子他──不在嗎?」她的目光悄悄越過陸總管往內苑望去。
「不巧得很,少主今早動身到江南去了。」陸總管垂下眼,不疾不徐的回道。
「去江南?」挽香悵然低喃,沉思良久才又抬頭問︰「雲公子多久會回來?」
「少主生意上的事,在下並不清楚。」
「沒關系。」微微一笑,挽香不忘客氣的致歉。「真是對不住,今兒個突然就跑來了,也沒事先托人通報一聲,冒昧了。」
「言重了,少主若回來,我一定會轉告他沐姑娘來過。」陸總管微微一躬身。
「那我就不打擾了。」挽香緩緩起身。
「我派轎子送沐小姐回去。」
「不必麻煩了,陸總管。」挽香趕緊婉拒。「我跟丫鬟走回去就行了,這段路我還應付得了。」
「沐小姐,您跟丫鬟畢竟都是女流之輩,為免招惹危險,請您不要拒絕。」
「這──」挽香向來如此慣了,還真沒陸總管想得那麼周到。「好吧,那就勞煩陸總管安排了。」
「請沐姑娘稍候。」
看著陸總管步出大廳,挽香望著遠去的背影,不由得對他另眼相看。原來這個看似嚴謹、不苟言笑的人,竟還有著替人設想的一面。
不一會兒,陸總管回來了。「沐姑娘,轎子已在門外候著,請吧!」
「那我就此告辭了。」
「沐姑娘慢走!」
「陸總管請留步,不必送了。」
听著輕柔嗓音逐漸遠去,簾後,一抹昂然身影的眼中不覺流露出一股溫柔,用盡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追出去見她一面的沖動。
「怎麼?你不出去見見你的心上人?人家可是不遠千里,專程前來想見你一面哪!」驀地,身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嗓音。
昂然身軀突然一僵,隨即收回目光,轉身面對慵懶半倚在臥榻上的邪魅臉孔。
「你管不著!」眼神的溫柔盡收,雲遙飛冷冷地回道。
「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明明心里就很想見她,卻偏偏要躲著她,真不知道你們這種滿口仁義道德的人,腦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麼。」邪魅男子不以然的冷嗤。
「就算是偽君子,也好過滿手血腥的劊子手。」雲遙飛意有所指的冷睨「他」一眼。
「隨你怎麼說,憑你是傷不了我半分毫發的。」邪魅男子慵懶勾起一抹諷笑。
「我知道自己動不了你,但我總可以不理會你。」
雲遙飛逕自轉身就要步人大廳,「他」的聲音卻又再度響起。
「怎麼?你真的要把她拱手讓人?那我可就不客氣地下手!」
遽然回頭,雲遙飛憤怒的目光撞進一雙如此親近熟悉,卻又陰暗邪惡得讓人深惡痛絕的眸里。
緊握住雙拳,雲遙飛的憤怒在胸口翻騰著,似乎即將釀成滔天巨浪,凶猛的毀滅一切──
「像沐挽香那種善良、單純的女人,只需要幾天工夫就能讓她乖乖投進我的懷抱,任我予取予求。」
話還沒說完,一只憤怒的大掌立刻狠狠拽起「他」的衣襟。
「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會讓你後悔莫及!」雲遙飛陰森森地自牙縫里擠出話來。
「唉喲喲──瞧你,每回一提起她,就冷靜全失。」孰料,邪魅男子非但沒有半分戒懼,反而還幸災樂禍似的挖苦起他來。「別忘了,咱們可是血脈相連,你下不了手的。」「他」一派有恃無恐,慢條斯理地扯回自己的衣襟。
「滾出去!」雲遙飛遽然背過身,怒聲咆哮。
每當他們兩人同時踫頭,總是這般水火不容,一直以來總是如此,雖然他們血脈相連、如此親近,卻誰也不服誰。
「好,我走!」這回,邪魅男子倒是很干脆。
氣定神閑地緩緩轉身正準備離去,身影臨到門邊卻突然停下。
「如果那個小美人看到我,你說,她會是什麼表情?」
回頭朝他丟來唯恐天下不亂的一記壞壞邪笑,邪魅男子遽然轉身離去。
兀自怔立在原地,雲遙飛知道自己應該阻止「他」,絕不能讓「他」接近沐挽香一步,但他的腳步卻像是被定住似的,完全無法移動半分。
直到「他」狂傲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才像是被抽空力氣般,挫敗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這麼久以來,他早就習慣「他」的予取予求、任意妄為了。
他還能騙得了誰?
雲遙飛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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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轎子里,挽香還沉浸在悵然若失的情緒里,渾然不覺轎子不知何時被放了下來,四名轎夫跟丫頭錦繡已被支開。
直到軟轎的布簾被緩緩掀開,一雙黑靴驀然躍入眼簾,她才終于如夢初醒。
「是誰?」她疑惑地望著一只屬于男人修長的腿,警戒地問。
簾外的男子默立半晌,才終于緩緩開口。「是我!」
聞言,挽香的氣息一屏,急忙步出轎外。「雲公子?你怎麼會在這兒?」她驚喜低呼,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陸總管不是說你到江南去了,怎麼──」
話還沒說完,男子竟一把將她扯進懷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首吻住她。
眼前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挽香壓根來不及反應,腦中一片空白,直到唇上的炙熱唇舌霸道地意圖索取包多,她才恍然回神,又羞又惱的急忙推開他。
「你──你怎能這麼做?」挽香又羞又氣的四下張望。「這可是人來人往的大街,我一直敬重你是個君子,沒想到你竟會做出這種輕薄事!」她不悅的指責。
「怎麼?你不喜歡?」男子邪氣的扯起唇,慵懶的眼神帶著一種魔魅力量。
這人──不是他!幾乎是立即的,挽香看出眼前這個男人與雲遙飛之間,細微得幾乎察覺不出來的差異。
「你是誰?」挽香心驚得倒退一步。
這人跟雲遙飛有著一模一樣的俊美臉孔、如出一轍的聲音、姿態,只是那雙眼神卻是絕對的南轅北轍。
眼前這人的眉宇間盡是邪氣,輕佻的眸底有著漫不經心的戲謔笑意,與雲遙飛的深沉憂郁卻難掩正氣全然不同。
天底下,除非是孿生兄弟,否則不可能會有如此相似的一張臉,那溫文爾雅的氣度,絕非喬裝可以模彷得出來。
但他們的眼神卻是截然不同的!
「你不是想找我,怎麼會不認得我?」男子扯開唇,綻開一抹狂傲的笑。
「你不是雲遙飛!」她心驚地抹去唇上的陌生氣息,冷冷地盯住他質問︰「你到底是誰?」
「我若不是雲遙飛,會是誰?」他坦率的雙臂一攤,好讓她看個仔細。「我說小美人,你的疑心病未免太重了。」男人依舊不改輕佻的態度。
「雲遙飛從來不會稱呼我小美人。」挽香筆直地盯住他,像是想看穿他那張俊秀臉孔下的真面目。「雖然你們有張一模一樣的臉,但你們的眼神完全不同。」
定定凝望她半晌,那雙像是帶有魔性的眸仿佛能穿透人的內心深處,就在她以為自己的冷靜即將在他的凝視下瓦解,他卻突然笑了。
「你的眼很尖。」他稱許的綻開一笑。「也難怪那家伙會對你念念不忘。」
「你到底是誰?」面對這張熟悉的臉孔,卻是個全然陌生的人,讓挽香格外不安。
「我叫雲亦飛。」他大方的介紹自己。
雲亦飛?難道──
「你是雲公子的孿生兄弟?」她驚訝得再次上下打量他。「怎麼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也沒有听雲公子提起過?」
「那家伙平時把我當仇人看,怎麼會向人提及我這個讓他丟盡了臉的兄弟?!︰」雲亦飛稀松平常的聳聳肩。
「你太放肆了!」挽香惱得不禁破口大罵。
「色不迷人,人自迷。」偏偏雲亦飛卻依舊一副滿不在乎地對她嘻皮笑臉。
「跟雲公子比起來,你簡直浪蕩輕佻得不像話。」她忍不住罵道。
突然間,他的臉色丕變,眸底蒙上一層寒意,冷冷地吐出話。
「別拿我跟他比,他是他,我是我。」
倒抽了一口氣,挽香被他眼底深沉的恨意給駭著。
「我送你回去吧!」眼神一轉,他又恢復了方才的嘻皮笑臉。
「不必了,我認得路。」她回過神,冷著臉四處張望。「我的丫鬟呢?」
「我讓她先回去了。」雲亦飛毫不在意的聳聳肩。
「你怎麼可以這樣自作主張?」挽香氣惱地瞪著他。
「瞧你氣成這樣。」雲亦飛全然不當一回事,寵溺地搖頭。「難道你不明白我也很樂意充當你的護花使者?」他擺出一副溫雅的姿態,嘻皮笑臉的朝她伸出手。
瞪著眼前這張嘻皮笑臉的臉孔,以及全然不把她的不悅當一回事的男人,挽香幾乎快氣炸了。
視而不見那雙朝她伸出的手,挽香逕自繞過他,怒氣沖沖而去。
望著停在半空中的手,雲亦飛笑了。
好有意思的女人!
目送著含怒而去的美麗身影,看似柔弱卻又如此喜怒分明,讓人忍不住想佔為己有。
這女人,他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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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天,挽香依然沒有雲遙飛的消息,倒是他那孿生弟弟雲亦飛天天上門來糾纏,每回非得要纏到讓他進門才肯罷休。
每個見過雲亦飛的下人,莫不驚異于天底下竟有如此相似的一張臉,卻又能明顯分辨出兩人的不同。
幾天下來,這男人儼然把沐家當成自家廚房,里里外外全都模透了,還厚顏的留下來吃了幾頓飯,把沐家的各種花草茶喝遍。
雲亦飛這樣完全不收斂的行為,總把挽香氣得七竅生煙,但每看到那張與雲遙飛相似的臉孔,以及那雙可恨得令人咬牙切齒,卻又那樣無辜的眼眸,她竟莫名的放任他恣意妄為。
眼看半個月過去了,挽香心神不寧的癥狀越來越明顯,不只香囊老是繡得走了樣,就連有時手里的帳算著算著也會出了神,前一刻腦子里還浮現雲遙飛那張溫文的臉孔,但下一刻卻驀然闖進一雙邪氣輕佻的黑眸,每每把她遽然驚起。
「小姐、小姐,林老爺送來一封請帖給您!」
還在恍惚失神間,錦繡手里拿著張請柬匆匆忙忙跑進房來。
「喔?」接過請柬,打開細細看過,挽香的秀眉蹙了起來。
「小姐,林老爺說了些什麼?」錦繡在一旁瞅著主子忽變的臉色好奇地問。
「林老爺要我為他做香囊,請我進府去。」
「林老爺可是咱們的大主顧,小姐為什麼面有難色?」還是錦繡了解主子,一眼就看出她的為難。
「林老爺請我明兒個入夜一個人進府,這實在有些不妥。」
「一個人?」錦繡驚喊了一聲,隨即跟著皺起小臉。「這林老爺該不會打著什麼歪主意吧?」
「錦繡,不許口無遮攔,林老爺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不會是那種人。」
「可是林老爺娶了三房妻室,還有六名小妾,這哪像一個清心寡欲的行善之人嘛?!」錦繡不以為然的悶聲嘀咕。
「你這丫頭疑心病真重!」挽香無奈的搖搖頭。「你去回覆林老爺,明天我會依約前往。」
「喔,知道了!」錦繡領命,踱著慢吞吞的步子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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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挽香準時抵達林府,只見門外燈火通明,還有幾名丫鬟分列門外,引頸等候著。
這番盛情款待讓挽香受寵若驚,接著幾名丫鬟領著她進入林府豪華氣派的宅院里,最後來到一處幽靜隱蔽的別苑。
「沐小姐,就是這里了,老爺正在里頭等著!」一名丫鬟畢恭畢敬的說道。
「好的,謝謝你們!」向幾名帶路丫鬟道了謝,挽香這才轉身推門而入。
一進入廂房內,只見房內點著大紅燭,桌上擱著幾盤小菜跟水酒,五十開外的林老爺正一臉和藹笑意地端坐在桌邊。
「林老爺!」挽香有禮的福了福身。
「別多禮,快到這里來。」林老爺忙不迭起身殷勤招呼她。「來來來,吃點東西、喝點酒,這酒啊,可是稀有的果釀。」
「林老爺,您快別忙著招呼我了,我吃過了,不餓。」挽香委婉打斷他的話,趕緊切入正事。「不知林老爺想做什麼樣的香囊?」
「挽香姑娘,你身上是擦了什麼樣的香料?怎麼聞起來這麼香?」
陡然自耳邊響起的聲音,把挽香嚇了好大一跳,一轉頭,才發現林老爺不知何時竟貼在她身後,對著她的耳朵若有似無的吹氣。
「林、林老爺,我沒有擦香料的習慣,大概是今早調香時所余留的氣味。」挽香不露痕跡的與他拉開距離,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一旁丫鬟不知何時全不見了。
「這麼雙蔥段似的白女敕小手,用來做苦活兒多可惜啊!」林老爺一雙毛手又不規矩的模上她的柔荑。
「林老爺,請您自重,若您再這般輕薄,挽香寧可不做您的生意。」她遽然站起身,冷著臉說道。
「小美人,瞧你連生氣都美成這樣,也難怪把我的心搔得這般心癢難耐。」平時看起來和藹的林老爺瞬間卸下假面具,露出色欲薰心的丑陋面孔,一步步將她逼進床邊。「來,快給我親一個,我的小心肝兒。」
「林老爺,您別過來!」宛如落入獵人陷阱的小兔兒,挽香只能做困獸之斗。
「乖乖的听話,我會納你做四房,往後將會有享不盡的山珍海味、錦衣玉食,只要你開口,每個月零花的銀子你要多少有多少,遠比你做那個賺不了幾兩銀子的香囊強多了。」邊說,林老爺邊饑渴的上上下下將她看了個夠。
「我不要,我喜歡做香囊,沒有半分勉強,更不覺得辛苦,林老爺您就死了這條心吧!」挽香一步步往後退,強壓下恐懼,鎮定地應對。
「沒得到你,我是怎麼也不會死心的,你別擔心,只要給了我,我絕不會虧待你的。來吧,你不知道我按捺多久了,快些讓我好好疼愛。」林老爺一把撲過去。
驚恐閃開飛撲而來的林老爺,挽香知道自己非得冷靜應對不可,否則一輩子的清白恐怕就毀在這個偽善的老色鬼手里。
「林老爺,我敬重您平時是個樂善好施的人,在城里更是德高望重,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您一輩子的聲譽就毀于一旦了。」
「等你成了我的人,怕是不乖乖听我擺布,哪還會四處去宣揚?更何況,我強佔一個孤女的便宜這種話,說出去誰會相信,是吧?」林老爺有恃無恐的婬笑著。
挽香知道林老爺早就全盤算好了,就等著她這不識人心險惡的傻子前來自投羅網。才想著,發覺自己已經被逼到了床邊,再也無路可退,而帶著抹婬笑的林老爺正搓著肥手,朝她步步逼近。
「林老爺,求求你放了我。」方才始終維持鎮定的挽香,終于露出一絲恐懼,語氣里帶著些哽咽。
「到嘴的鴨子豈有放手的道理?你就乖一點,或許能少受點苦頭。喔,瞧瞧這女敕得像豆腐似的皮膚,真教人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下。」林老爺的肥手迫不及待模上挽香軟女敕的臉蛋,不住地往喉嚨里吞口水。
緊咬住下唇,挽香屈辱地別過頭去,任由那雙令人作嘔的肥手在臉上模著,一路往下游移。
「別踫我!」挽香嫌惡地甩開他的手。
「好,再潑辣些,這樣等會老夫享受起來才夠勁!」林老爺興奮得雙眼赤紅,粗嗄的嗓音顯示他早已欲火難耐。
「來,小美人兒,讓咱們好好樂一下!」
肥胖身子驀然將挽香撲倒在床,挽香措手不及,只能倉皇地掙扎呼喊著。「放開我、快放開我!」
但自動送上門的美味肥肉,林老爺怎會輕易松口?
林老爺猴急地扒著她的衣裳,兩片肥唇也色急地拚命往她敞開的白女敕胸口鑽。
被林老爺肥胖的身體壓住,縴細的挽香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挽香強忍作嘔的感覺,遽然別過頭去,兩道淚水沿著眼角緩緩落下,幾乎以為自己守了十九年的清白身子,今天就要葬送在這個偽善的色老頭手上。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高大的黑影驀然籠罩而下。
挽香驚惶睜眼一看,雲遙飛不知何時竟悄然出現在林老爺身後,表情森冷的拿起矮幾上的玉如意,毫不留情的往林老爺光禿油亮的腦門上敲去,那冷酷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
一聲痛呼,林老爺雙手捂著腦袋,活像是挨了刀子的豬哀號叫個不停。
「我的腦袋、我的腦袋開花啦!來人啊──」
雲遙飛毫不留情的一擊,硬生生將林老爺腦袋敲出一個大洞,鮮血自林老爺緊捂的指間不斷往外涌。
一看到血,林老爺更是驚慌得不斷哭喊。「我流血啦,你、你是誰?怎麼進來的,唉呀,快來人哪──」
令人怵目驚心的血濺上他的白衫,雲遙飛卻像是視而不見,神色冷峻的丟下玉如意,朝林老爺吐出一句。「這是你咎由自取!」
一干下人、三妻六妾頓時全慌慌張張的自門外涌進來,瞧見了挽香跟一旁的雲遙飛,也沒人敢拿兩人怎麼樣,他們比誰都清楚剛剛這里出了什麼事,只忙著去看林老爺的傷勢。
「阿順,快去找許大夫來,快!」
「快去拿布巾來替老爺止血啊!」
「老爺,您怎麼老勸不听,這回真出事了吧?」
「是啊,有了三房六妾您還嫌不夠?」
「上回唐家姑娘咬舌自盡的事都還沒擺平呢!」
下人全慌成一團,替林老爺請大夫、捂傷口止血,九名妻妾在一旁罵的罵、嘮叨的嘮叨。
頓時,房里鬧成一團,挽香在一旁也早已嚇軟了腳,直到雲遙飛將她大敞的衣衫拉攏,她才驀然回神,驚魂未定的趕緊起身。
「你沒事吧?」他柔聲問。
「我……沒事。」她的聲音抖得不像話,顫著手整理凌亂衣衫。
「我們離開這里。」
挽香點點頭,任由雲遙飛帶著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