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
皇浦沛一踏出未央宮,面色便沉了下來。
從方才皇甫憐波那不經意的幾句話里,他清楚的知道,她必定是知曉了什麼,就算不夠清楚,也距離事實不遠。
事到如今,小埃子是不能留了,就連那個守宮門的禁衛也同樣不能再留。
而西南的兵馬為免引人注目,只能在夜里行軍,必然會拖慢速度,只能靠他這邊先撐著,免得到時事情敗露,不能取得先機。
「來人!」氣急敗壞的回到了自己的寢殿,皇甫沛沉著臉思慮再三,終于開口喚道。
「二皇子何事這般氣怒?」突然,一人含笑朝著皇甫沛走來。
「舅舅!」
乍見到薛仁川,皇甫沛眸中閃過一絲欣喜,連忙迎上前。「你怎麼來了?」
「舅舅這幾年戎馬生涯,功夫可也不是白練了,幾個禁衛還奈何不了我。」
薛仁川望著幾年不見的皇甫沛,見他傲然挺立在自己身前,倒也不負他這十幾年來的苦心籌謀。
這孩子身上流的是薛家的血,理應為薛家謀取榮耀,還好他並不似他那個與世無爭、一片心善的妹妹,最近幾件事他都辦得不錯。
「舅舅來這是有什麼事要商議嗎?」皇甫沛退去了初見面的驚喜,開口問道。
武將奉皇命戍守在外,無皇命不得擅離,如今舅舅出現在這兒,只怕應該是有要事相商。
「時候差不多了,這回你辦的事出了些差錯,那個小埃子和禁衛我都已經讓人去處理了,可最近皇上和太子也都動作頻頻,咱們的動作可能得要快些了。」
「嗯!」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頭,皇甫沛因為皇甫憐波的平安歸來而有些不耐煩了。
這幾年,從初時的猶豫不絕到現在的心狠手辣,皇甫沛知道自己若是不狠,便會成為俎上魚肉。
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這是這幾年來皇甫沛奉行的原則,皇甫憐波若不死,只怕自己全盤大計便要功虧一簣。
至于姬耀天嘛,看在他的財力雄厚的分上,倒是可以留他一命,只是他該如何做才能讓他為自己所驅使呢?
「二皇子放心,微臣這次回京,總共帶了三萬兵馬,只要再十幾日便能在城外集結,請二皇子在宮里再等個幾天,微臣必定為二皇子謀來大好江山。」
「舅舅!」
耳听薛仁川那慷慨激昂的言論,皇甫沛的心中也是一陣激動,終于等到這一天了嗎?
他要為母報仇,登基為皇,號令天下!
「舅舅,若能事成,我必不負你的一片苦心。」
「傻孩子,一家人何必說這些話呢?若非我那可憐的妹妹慘遭他人暗算,你又何必過得小心翼翼,舅舅瞧著也是心疼,所以才會如此謀劃。」薛仁川情真意切的說道,可深銳的雙眸卻閃過一絲狡詐光芒。
扶著皇甫沛上位不過是第一步,一旦除去了皇甫九天和皇甫威,這天下還不成為薛家的囊中之物嗎?
「……」
皇甫沛望著一臉慈愛的舅舅,再想到遭受迫害死去的娘親,當下心中不再猶豫,這江山……他是要定了。
送走了薛仁川,皇甫沛略略沉思了一會,又朝著下屬交代道︰「去送個信,讓姬又敞來見我。」
既然姬又敞想殺父皇,又與姬耀天同姓姬,這其中的糾葛不言自明,相信他能提供他足以控制姬耀天的把柄。
皇甫沛等近衛離去後,坐下閉目養神。
姬姓……姬姓……
前閣老便是姓姬,但因為涉及謀反,所以被滿門抄斬。
前後一對照,那姬又敞眸底的深仇大恨,只怕便是因此而來。
包或許,連姬耀天都是假意親近皇甫憐波,以獲得刺殺父皇的機會?
想通這點,皇甫沛原本沉重的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二皇子……」突然,一記嬌喚竄進了他的耳中,皇甫沛懶洋洋地抬起眼,掃了一下眼前的女人,望著她婀娜多姿的身段和嫵媚臉龐。
「二皇子忙了一上午,只怕是餓了吧?快進些食物墊墊肚子,否則要是餓壞了,妾身可要心疼了。」女子的吳儂軟語,還有那美目顧盼之間的嬌媚,倒真能激起男人幾分憐寵。
皇甫沛對于這投懷送抱的女人沒有拒絕,長手一撈就將她扯進懷里隨意逗弄著,那神情更像是在賞玩古玩美玉。
「怎麼,不是前幾天才誓死不嫁,在家鬧絕食還尋死覓活的嗎?怎麼這會又這樣溫柔伺候了?」
征服有時是一種樂趣,彼時她不願,他拚了命想把她弄上手,可等她當真成了自己的妾,他又覺得有些無趣,所以在三天的新鮮感過了之後,他便將她扔在後院之中,要不是她今兒個主動跑來,他都要忘了這個人了。
「瞧二皇子說的,妾身那不是害羞嗎?」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朱斐心放下了渾身的傲氣。
在被冷落的這幾天,她想得很清楚了,雖然她還是很不情願、很不舍姬耀天,可她都已經被親爹送給了二皇子,哪里還能有什麼奢望?
倒不如好好跟著二皇子,從她爹的口中,她知道二皇子是個野心勃勃之人,若將來他有功成之日,自己興許也能封個妃子,想到那尊貴萬分的身分,她自然得低頭。
「害羞嗎?」懶洋洋玩味著這話,他毫不留情地將朱斐心推離,就像是將玩膩了的東西隨意棄置一旁一樣。
見皇甫沛抿著唇不說話,那種透著冷酷的邪氣令朱斐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可惡,要不是她爹想要攀附權貴,竟然不顧父女親情,直接將她送來做妾,她哪需要這樣委曲求全。
朱斐心心中氣怒,可面上卻不敢流露一星半點,一雙眸子既然不想瞧他,也只好隨意亂看。
雙眼掃過書案上的那份信函時,她忍不住一愣,「姬耀天」這三個字吸引了她的目光。
「咦……」她不解的輕呼一聲,姬耀天不過是個商人,為何會得到二皇子的關注呢?
她咬住下唇,即使已與人為妾,可是滿心愛戀卻不是短短時日便能夠撫平的,她有心想要探問,卻又怕皇甫沛誤會,讓她接下來的日子更難過,頓時覺得左右為難。
「你認識他?」她眸里的驚詫和不解早已落入他眼中,皇甫沛是何等聰明之人,只稍稍一想便想出答案。
「這……」見皇甫沛臉上波瀾不興,瞧不出半點的喜怒,早已學乖的她知道自己不能放肆,咬著唇不敢多說。
「有話就說!」他語氣帶著著些不耐的喝斥,登時將還在猶豫的朱斐心給嚇得開了口。
「幼時曾經見過幾面,兩家也有點交情,從爹爹的口中听過他現今成了個商賈,雖不至雄霸一方,可家財倒是頗豐。」
朱斐心謹慎的選著詞句,簡單的幾句話倒是分毫不差的說出了姬耀天的來歷。
「原來是有點交情啊……」
望著那張媚眼如絲的絕美艷容,再加上如今那種小心翼翼的我見猶憐,若是送上門去,只怕也沒有男人能拒絕吧?
想到這里,皇甫沛心中那股無計可施的煩躁感消退得干干淨淨。
「二皇子別這麼說,不過是家里頭的交情,與妾身無關。」
「放心,本皇子不是會亂吃飛醋、胡亂臆測的人,愛妾何必擔心呢?」
愛妾?!
听到這個稱呼,朱斐心不由得一愣,想她被抬入這里不足一月,除了前三天皇甫沛覺得新鮮,在她房里連待了三夜之外,便再不踏足她的院子,周圍那些下人哪個眼楮不亮,見她並不受寵,自然也待她不上心。
如果真是愛妾,他們又怎敢如此?
「二皇子……」完全不知道皇甫沛的葫蘆里頭賣著什麼藥,朱斐心輕喊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斐心,你願不願意為本皇子辦點事?」
伸手輕撫著朱斐心那宛若黑緞般的發,皇甫沛軟語低問,言談之間已無平素的冷落。
朱斐心很清楚,皇甫沛雖然是問著她,可是卻沒給她拒絕的權利,所以她也只能點頭。
「但憑二皇子差遣。」
「既然你與姬耀天是舊識,不如明日你就為本皇子去探探他的病,如何?」
「這……」因為分不清皇甫沛的話是真心還是刺探,朱斐心不敢輕易應允,只是猶豫著。
「傻瓜,既然是我讓你去盡盡兩家情誼,自然不會對你有所誤會。」
「那二皇子想讓妾身做什麼?」就算朱斐心再笨,也知道皇甫沛心中必有圖謀。
「只不過是想要借重姬耀天經商的能力,讓他能夠為我所用。」
「可是……」姬耀天對自己總是不假辭色,雖然她很想去見見姬耀天,可只要一想到若是自己不能達成皇甫沛的要求說服姬耀天,下場只怕不是太好,她就不敢輕易答應。
「放心,只是讓你去試試,不成也不要緊,但若是成了,本皇子倒也不介意做個有成人之美的君子。」
這話里頭的暗示讓朱斐心心一驚,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瞧了皇甫沛一眼,不敢讓自己的臉色流露半分驚詫。
「二皇子說的妾身不懂,還請二皇子明示。」
「意思很簡單,本皇子要你將姬耀天爭取餅來,也允你為自己在他身邊爭個位置。」
皇甫沛心思縝密,自然有看到朱斐心在見著姬耀天的名字時那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眷戀眼神。
反正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女人,他不介意用她去換取自己的最高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