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曉晨光驅走了徹夜的黑暗,也讓躺在榻上一夜輾轉難眠的初音認命的睜開雙眼,強撐起疲憊的身軀,準備到大廳向公公奉茶。
皇甫紹天可以不認她這個妻子,不進洞房,但她不能少了身為媳婦該有的禮數。
既已嫁進皇甫家,她便認定自己是皇甫家的一份子。
強拖著疲憊的身軀,正當初音打算進行簡單的梳洗時,房門卻「砰」的一聲被踢開。
緊皺著柳眉,初音探向聲音的來處,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背著晨曦,像是個巨人般的擋在門口。
「你是誰?」來人踢開門後,不發一語的擋在門前,遮去房內大半的光線,在看不清楚來人面貌的情況下,初音只好出聲問。
皇甫紹天不語,靜靜的看著坐在榻上不驚不懼的初音,臉上勾起一抹輕視的笑容。
真不愧是青樓出身的紅妓,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況,還能冷靜自持的探究他的身份。
瞧她那容貌和應對,若不是出身青樓,只怕真會讓名門世家的子弟搶破了頭,只求能得到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媳婦兒。
但這會對他而言,她壓根就是一個端不上抬面的笑話,讓他覺得難受。
一個青樓女子或許連暖他的床都不夠資格,竟還妄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真是不自量力得很啊!
「你會不知道我是誰?」皇甫紹天看著她故作無辜的樣子,十分不屑的道。
「我既不曾見過公子,又怎會知道你是誰?」初音一面冷靜的應對,一面推想在這護衛森嚴的皇甫大宅內,應該不會有賊人闖入才對。
「是嗎?」不信她的話,他昂藏的身軀往前踏了數步,讓她看清楚自己的面貌,然後等待著她露出貪婪的笑容。
終于瞧清楚來人的模樣,在那張俊逸的臉龐映入眼簾後,初音一向平靜的心竟莫名的起了波瀾。
好一張刀雕斧鑿的臉龐啊!以她在青樓識人無數,仍不曾見過如此俊朗的人物,目如朗星,眉似臥蠶,緊抿的薄唇挾帶些許怒氣,襯著一身華服更見他瀟灑的風采。
但她依然無法如他所言認出他,他到底是誰?不但能這樣堂而皇之的侵入內院,還強力破門而入而不擔心驚擾護衛,再瞧瞧他那渾身的氣勢,他……
「啊!」突然間,一道靈光閃入腦際,初音低呼一聲,隨即問︰「你是夫君嗎?」
「夫君?」玩味著這個從她口中逸出的字眼,皇甫紹天挑起了眉,輕蔑的問︰「如果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伸手按住狂跳的心,昨日帶著不屑的殘忍語調和今日的來人竟完整的疊合在一起,讓初音幾乎可以完全肯定眼前男子的身份。
一陣難堪自心頭揚起,但她依然面不改色的答道︰「如果你是的話,那麼我無權阻止你進我們的房間,如果不是的話,就請你出去。」
皇甫紹天徑自在屋內的幾案邊坐下,銳利的雙眼打量著只穿著單衣的初音,半是譏諷的說︰「這麼快就擺起少夫人的架子,看來你在這兒倒是如魚得水嘛!」
「你……」被他譏諷的語氣激怒,初音一張小臉漲得發紅。「如果你不願娶我為妻,那麼你大可以回絕這門親事,初音自然不會厚顏賴著你。」
「不會厚顏賴著?!」听到她的話,他更是怒從中來,一張原本帶著譏諷笑容的俊臉迅速轉為嚴厲。
他的眸光筆直的射向初音,其中的憎惡、不屑自是不言可喻。「你以為我不曾回絕這門讓我深感萬分恥辱的婚事嗎?如果不是你不知用什麼卑劣的手段贏得我爹的青睞,讓他以將我逐出家門作為威脅,你想我會甘心忍受這樣的屈辱,娶一個妓女為妻?」
「什麼?!」驚呼聲月兌口而出,皇甫紹天的話讓初音單薄的身軀晃了幾下。「爹他真的這麼做?」
原來他的憎恨是其來有自,難怪他會這樣敵視她,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驕傲的男人,竟被人這樣趕鴨子上架,屈了身份不說,更折辱了他的驕傲。
「你會不知道嗎?」憤怒的看著她那驚訝的模樣,他對她作戲的本領還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的表現就仿佛她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手段,他或許真的會相信她的無辜。可惜,他早已模清了她那艷麗外表下的蛇蠍心腸,她的矯情造作不過是增添他對她的不齒罷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我會……」初音試著和盛怒中的他講道理,可是他卻不願給她機會。
「你會如何?你會仗著爹的寵愛,更加的使盡手段,好早日將皇甫家的一切財勢納為己有。」
這無情的污蔑重重的擊上初音的心房,她沒有想到皇甫紹天不但誤會她,還輕率的認定她的不善。
這讓她的心涼了,再無半絲為自己辯解的,識人無數的她對人性早已透徹,她知道不論她怎麼說,早有成見的他都不可能會相信她。
就任由他去吧!反正他對她的觀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行得正,問心無愧就行了。
「怎麼,無話可說了?」初音的無言讓皇甫紹天更加認定她的心虛,口氣也惡劣起來。
「對一個從一開始就對我有偏見的人,我無話可說。」她強壓下心頭竄起的悲哀,不慍不火的回答著皇甫紹天的問題。
「看來你還頗有自知之明。」看著她的淡然,他的心火不滅反旺,也讓他加深了想要傷害她的決心,她休想在破壞了他的平靜後還能如此自在。
初音無言的望了他一眼,當雙眸交會,那最初時的悸動已然消失,對他只剩下萬般的無奈與歉意。
她亦不願陷入這樣的情境,但皇甫伯父對她的厚愛確實已經造成他的傷害,所以她也無意責備他的錯待。
盡量找到讓自己好過的方法一向是她處事的原則,也是她為什麼得以在這滾滾紅塵中存活下來的原因。
所以她不會也不願因他人的眼光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使他人看不起她,那也無妨。
「為什麼不說話?」被初音那漠然的眼光瞧得心里很不舒服,皇甫紹天粗聲粗氣的質問她。
「你我之間還需要多說些什麼嗎?」淡淡的勾起一朵無奈的笑容,初音帶著認命的口吻說,「你對我的恨和瞧不起,我無意也無法更改,接受不是我唯一的選擇?」
「你……」她的淡然和反問惹得他臉色一沉,一個箭步向前攫住她的手臂,毫不在意自己那練家子的氣力會傷了她。
「啊!」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但輕呼出聲的初音卻不曾試圖掙扎。
「不問問我想干什麼嗎?」看出她眼底極欲隱藏的慌亂,一抹惡意的笑諸爬上皇甫紹天的眸中。「你是我的丈夫,你要對我做什麼我無權阻止。」看出他那可笑的意圖,淺淺的譏諷爬上了她艷麗的臉。
畢竟在青樓待過,也看多了男人想要借由自身的力氣逼迫女人就範的惡行,所以她清楚知道他想干麼。
可是她卻不想反抗他那惡劣的作為,他既是她的丈夫,當然有資格得到她的身軀,也或者這是她唯一可以補償他的了。
包何況她一向深信,清白的身軀不過是女人一生中最不重要的東西,一顆清明的心遠比那來得重要得多。
如果他真是想借由污辱她的身軀來贏得她的屈服,那麼他怕是要失望了。
她會牢牢的守住自己的一顆心,不會輕易將它給人,即便他可以得到她的身,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
「不愧是出身青樓的女人,對貞節完全不思顧守。」或者她根本如他所料早已失貞,思及此,皇甫紹天的心火更熾。
「我們拜過堂,是夫妻。」短短的一句話,輕易的點明自己沒有絲毫掙扎的原因。
他信也好,不信也罷,她壓根不想去扭轉他偏激的想法,他要怎樣認定就隨他去了,至少她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哼!夫妻?你還真敢講,我可不想有一個隨時會給我戴綠帽子的妻子。」皇甫紹天邪佞的哼道。他可不相信在青樓待過的女子過慣每天送往迎來的日子,可以安份當個平凡人。
「既然你如此認為,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隨時等著你的休書。」冷冷的回應他的質疑,初音毫不眷戀這個名份。
她要的是一個家,一個愛她的男人,如果皇甫家沒有她要的東西,那麼離去又有何妨。
就算皇甫家財勢如日中天,那又如何?金錢對她而言就如浮雲,想當初多少名門貴族想為她贖身,要她當他們的妾,她就是不願為之。
「給你休書,好讓你去向爹哭訴,為你贏得爹更多的寵愛?你休想!」皇甫紹天加重了施力的手勁,初音的話只讓他更加厭惡她的城府。
手腕不斷傳來陣陣的疼痛,但初音卻沒有絲毫的示弱,亦不肯求饒,只想弄清楚他的心思。「那你想怎麼樣?」
看著她咬牙忍痛,皇甫紹天的心興起一絲鄙視以外的敬佩,他的手勁連一般大男人都不見得能忍受,而她竟能忍住,不喊疼亦不求饒,這樣的驕傲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摧折。
突然間一抹殘忍的想法竄入他的腦海,他的唇畔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被他邪魅的眼神瞧得極不自在,初音只覺渾身頓時竄起一陣陣的疙瘩,一種危險的感覺罩住了她。
「你究竟想要如何?」再一次的咬牙追問,此刻站在她眼前的皇甫紹天仿佛是地獄來的修羅,她不想招惹,也惹不起。「如果你不想要我待在皇甫家,那麼休書給我,我會立刻離得遠遠的,永生不再踏入皇甫家一步。」
仍想說服固執的他,她是真心誠意要放他自由,不想他們之間永遠像敵人似的。
但是他似乎不願給她這個機會,她話還沒有說完,一聲陰沉的淺笑已經傳至她的耳際,讓她起了寒顫。
「本來我是想讓你守一輩子的空閨,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他沉沉的聲音中漾滿了不懷好意的意圖。
「你……」看著他幽暗雙眸射出的陰狠,初音真的後悔了,她的確不該天真的听從皇甫伯父的話,嫁入皇甫家。
真的是好夢由來最易醒,瞧瞧她現在得到了什麼,一個恨她入骨的丈夫,和無數折辱她尊嚴的話語。
難道這幾年下來,旁人的眼光還不能讓她學乖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她現在也終于學乖了。
她不會再奢求自己不該得到的東西,能寧靜的過日子便是一種幸福,而這也將是她往後唯一的生活目標。
「不問我想要做什麼嗎?」皇甫紹天倏地松開手,讓她那已青得發紫的手腕重得自由。
「你的想法不是我管得到的。」忍住去揉撫手腕的舉動,初音平靜的面對他。
她不能也不願對他發怒,因為她沒有那個資格,更何況出嫁從夫這個道理她還懂。
「很好!」他冷笑的看著她那表面的順從,且毫不意外的看到她眼中隱隱閃現的不馴。
他伸出食指指向她的心窩,警告似的惡意道︰「你最好守住你那一顆心,如果你不小心愛上我,那麼你將會身陷地獄之中。」
「我不會的。」初音肯定的說,沒有人會愛上一個憎惡自己的男人,而她也不會例外。
「那就好!」皇甫紹天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下巴,冷冷的唇封住了她的。
初音既不反抗也不回應,僅像個木頭似的杵在那兒任他為所欲為。
「真是無味啊!」皇甫紹天見她一動也不動,胸中回蕩的怒氣讓他肆無忌憚的批評著,似乎傷害她便能修補他受傷的自尊。「真難想象你還是名噪一時的紅妓。」
隱忍住心頭的悲傷,她的雙拳緊握身側,裝作沒听到他那傷人的譏諷,以平靜的語調說︰「如果你已經污辱夠了,那麼我該去向爹請安了。」
「你倒是挺知禮的嘛!就不知道這是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喔!」絲毫沒有放過初音的意願,皇甫紹天的話依然辣得很。
「你……」初音閉上了眼,強拂去心頭受傷的感覺,不語的走到屏風後面準備更衣,但皇甫紹天卻更快一步的攫住她。
「記住我的話,不要愛上我。」再一次狠聲警告,他帶著殘忍的雙眸向她宣告,這不過是他報復的開端罷了。
「我不會的,我寧願死也不會愛上你。」被逼急了的初音也發了狠,毫不猶豫的拒絕愛上他的任何可能性。
「那就好,我會永遠記住你的話。」滿意的看了一眼被他逼到無處可躲的她,皇甫紹天不再多說什麼的離去。
看著他順長的背影漸漸變得模糊,初音再也無法隱忍自己屈辱的淚水,身子一軟便癱坐在地上嚶嚶的哭泣著。
她不懂命運究竟要捉弄她到什麼程度才願意放過她,她已經不敢再奢求什麼了!
「少夫人,你怎麼啦?」嫣翠稚女敕的聲音在初音頭頂上響起,她不解的看著幾乎是趴伏在地上傷心欲絕的初音,關心的問著。
但正深陷哀傷的初音壓根沒有意識到有人進了房,還見到她的慘樣。
幾經猶豫,沒有得到回應的嫣翠舉起自己的小手怯生生的伸向初音的背脊,像小時候娘親安撫她時一樣,輕輕的拍撫著哭泣的初音。
其實她覺得這個少夫人一點也不像那些丫環姐姐說的一樣,既不凶也沒有什麼架子,昨天甚至還早早就讓她回房休息。
除了表現得比較冷淡以外,其他真的沒有什麼不好的啊!小小的心靈有著良善,嫣翠既不排斥初音,甚至有一些些喜歡她。
背上突然被人輕拍了幾下,沉浸在哀傷中的初音嚇了一跳,連忙拭去頰上的淚,抬起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嫣翠。「你怎麼在這兒?」
在青樓這幾年來,她早已學習到要將自己的脆弱自心中抹去,免得被別人拿來當箭靶,所以此刻突然被人看到她正在哭泣,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我來伺候少夫人的。」綻出一抹毫無城府的微笑,單純的嫣翠完全沒有察覺初音眼中閃爍的不安,還天真的詢問︰「少夫人不小心跌倒了嗎?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嫣翠去請大夫?」
她以為少夫人是因為跌倒才會僕在地上,伸手想要攙起她。
訝異微微的浮現在初音的眸中,但隨即接受了嫣翠的關懷。
「我沒事的。」她真心的給了嫣翠一個淺笑,嫣翠是她來到皇甫家後,第一個對她友善的人。
「那就好!」孩子氣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嫣翠真誠的關心直滲入初音冷冷的心中。
「扶我起來吧,我還得去向爹請安呢!」初音微微的一笑,將手伸向嫣翠,她並沒有忘記自己該盡的禮數。
「喔!」小心的扶起坐在地上的初音,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嫣翠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怎麼忘了?」
「怎麼啦?」初音好笑的看著她那孩子氣的動作,不經意的問道。
「老爺請少夫人過去一趟。」嫣翠傳達著險些被她遺忘的訊息,有些不安的瞄著初音,怕她生氣。
沒有想到初音徑自套上外衣,轉頭對有些不安的她說︰「走吧,你不是說爹找我嗎?」
「喔!」嫣翠愣了一下,迅速的回過神來,連忙跟上她的步伐。
「爹。」柔柔的喚了一聲,初音蓮步輕移的捧著茶水緩緩的在皇甫老爺的面前跪下,向他請安。對于她的乖順,皇甫老爺滿意的點點頭,端起了茶杯一口飲盡,並示意一旁的僕人攙起初音。
「昨晚睡得好嗎?」他關心的詢問著初音,對這個新進的媳婦,皇甫老爺是真心疼愛的。
他不是不知道昨晚紹天根本沒有進新房,但他不想提起,免得初音難堪。
私心里,他希望她能用自己的特質去化解紹天的偏見,真心接受她的好,而不是迫于他的要求。
所以現在他是萬萬不能插手,只能私底下給予初音一些親情的鼓勵。
「爹,我睡得很好,並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為了讓老人家安心,初音漾起了甜蜜的笑容,對于自己的委屈絕口不提。
「那就好了。」點了點頭,皇甫老爺審視著初音眼皮下的黑影,心知善良的她說了謊。
自己養大的兒子是什麼樣的脾性他怎會不清楚,在這形同被逼婚的情況下,他絕對不可能會對初音有多好,不冷言冷語相待已是萬幸,想來初音會這麼說,一定是要讓他安心。
所以他也就順著她的意,佯裝相信她的話,而心中對她的疼愛又更多了些。
「不知爹喚初音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呢?」不想再讓話題老在自己和皇甫紹天之間打轉,初音索性自動換了話題。
順著她的話,皇甫老爺不再多加追問,說起自己的盤算。「初音啊,爹想去江南的老朋友那兒住一陣子,你覺得怎麼樣?」
不想在這礙著兩人的發展,索性就離得遠遠的,等到他們兩人感情穩定以後再回來,這就是皇甫老爺的打算。
他一向是個開明的父親,做事總是采取不強迫的方式,他也知道要紹天一下子就接受初音是不可能的,所以願意給小倆口一些獨處的時間。
「爹要出遠門嗎?」乍聞這個消息,初音有些錯愕,但隨即露出溫婉的笑容。「這樣子很好啊!」雖然明知道一旦爹出了遠門,自己在這個家的處境會更加困難,但她仍是表示贊同。
畢竟爹已經有些年紀,能趁這個時候放下一切出外走走,總是一件好事,而她為人媳婦,又怎能將由自身的困境強加在老人家的身上呢?
「那就好!」她的懂事,讓皇甫老爺更加確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她絕對會是皇甫家的好媳婦,只希望紹天不要為了一時的驕傲而斷送了這樁好姻緣。
帶著和煦的笑容,皇甫老爺自椅子上起身,踱至初音面前,慈愛的牽起她的手,有些愧疚的說︰「爹知道紹天的脾氣不好,你可要多多的包容。」
「爹,沒的事,相公對我很好。」勉強漾起溫柔的笑,對于老人家的期許,除了應好之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但她心里知道,她的包容是不可能化解皇甫紹天對她的深惡痛絕,畢竟他除了看不起她的出身之外,還有相當深的恨意。
「爹知道紹天對你有些誤解,但也相信你一定能感化他。」慈藹的笑容漾在皇甫老爺的臉上,他體貼的以這樣的方式給初音一些信心。
「爹!」無數的感動兜在心窩,剛剛在皇甫紹天身上所受的委屈全都在老人家的慈藹中散得一干二淨。「謝謝你。」
就算沒有一個愛她的男人,那又如何?至少她還有一個心疼她的公公。
「謝什麼呢?倒是皇甫家的責任以後都要落在你的身上了,爹還得偏勞你許多呢!」如父女般的感情在彼此的視線中交流。
「那是初音的責任……」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背脊倏地泛起了一陣寒意,忍不住地她轉過頭去,就這麼對上了才進門的皇甫紹天陰騖的眼神。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的來找爹訴苦嗎?」完全忽視父親的存在,皇甫紹天一臉嫌惡的諷刺著初音。
「我沒有!」為了不讓長輩擔心,她的臉上仍是勉強的掛著淺笑,但其中卻多了一絲說不出口的苦澀。
「胡說八道,是爹找初音來的。」見皇甫紹天毫不掩飾對初音的敵意,皇甫老爺疼惜媳婦的心情化為滿腔的怒意,又涌了上來。
唉!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知道珍惜?像初音這麼德容兼備的媳婦兒,可是打著燈籠還找不著呢!怎地他就這樣的排斥?
「是嗎?」不信的挑了挑眉,皇甫紹天大咧咧的走上前來,在經過初音時還不忘給她鄙視的一瞥。
「爹找孩兒有什麼事嗎?」皇甫紹天壓根不相信父親的話,不過看在父親的份上,也不好對初音多加為難。
「你……」皇甫老爺怒氣無處可發,但又怕若是對兒子有太多的責難,會害到初音,所以只得對皇甫紹天的無禮視而不見。「爹要出遠門,所以找你們來交代些事情。」
「喔!」轉頭看向身後的初音,皇甫紹天眸中閃動著嗜血的光芒。
案親的出游會是他教訓這個女人的最好時機,少了父親的撐腰,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還有什麼靠山。
「別以為爹不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初音是個好媳婦,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待她。」皇甫老爺語重心長的勸著眼前這個總是讓他覺得既驕傲又頭疼的長子。
「我會的。」小心的隱藏自己對初音的敵意,皇甫紹天刻意的走向她,環住她縴細的腰身,親昵的樣子仿佛他們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爹放心,我絕對會好好待初音的。」
「那就好。」即使知曉兒子言不由衷,皇甫老爺也只能希望兒子不要被仇恨蒙蔽雙眼,否則到時後悔都來不及。「希望你能永遠記住這句話。」
「我會的。」皇甫紹天口頭上雖然給著保證,但他卻刻意地加重自己箍在初音腰身上的手勁。
腰上猛地吃痛,但為了讓父親安心,初音也只能咬牙承受,一聲不吭地任由皇甫紹天蠻橫的摟著。「爹放心吧,初音會沒事的。」
清明的眼沒漏看眼前的這一幕虛假,皇甫老爺張口欲言,臨了又將到口的勸誡吞回月復內,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只能在心里期望兒子終有一日能明白他的苦心,了解初音的好。
「是啊!我們會沒事的。」皇甫紹天冷冷的笑著,附和著初音的話。
「那就好,你們下去吧,爹要準備出門了。」無力的揮了揮手,皇甫老爺只能期望事情能有轉圈的余地,要不然只怕這樁好姻緣反倒成為遺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