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寵小妾 第五章

書名︰嬌寵小妾|作者︰葉雙|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我不答應!」一道吼聲如巨雷響起,震動了佔地不小的亭台樓閣。

所有的人紛紛走避,就連向來蓮步輕移、巧笑倩兮的婀娜美女,也倉皇著一張臉逃了。

唯一沒逃的,以白絹頻頻拭淚。一旁的少女卻好整以暇的端起了香味繚繞的仙欲醉,幾分優雅的以杯蓋撥去飄浮在水面的茶葉,然後才輕啜一口。

那模樣像是完全沒听到那如雷鳴般的怒吼,也沒瞧見身旁有個人怒目而視。

「你……你……究竟有沒有听到我說的?」一張老臉氣得鐵青,上官龍怒視著向來讓他引以為傲的女兒。

「听到了!」上官靜鴛好心的回應,不過是希望在大事談妥之前,父親不至於氣昏了,但她麗致臉上的不馴卻沒有減少分毫。

「既然听到了,那你就不準嫁。」

「聘禮已經收下,沒有不嫁的可能。」她含笑的答覆,軟軟的語調有著絕對的堅持。

「聘禮可以退。」

「可是我不想退!」三言兩語表明自己的立場,上官靜鴛平靜得很。

「你……是想氣死我是不?」上官龍一雙眼瞪得宛若牛眼,恁大的鼻孔仿佛噴出了怒火。

她懶洋洋的放下手中的瓷杯,直勾勾的瞧著爹親,問道︰「給我一個不嫁的理由,只要你能說服我,那我就不嫁!」

他義正辭嚴道︰「你堂堂一個大家閨秀,干啥自甘墮落去做人家的小妾?」

「那您那成堆的妻妾中,難不成都沒有大家閨秀,都是煙花地里招來的嗎?」她反問。

上官龍連忙為自己的愛妾說話,「當然不是,你那些姨娘們可不是什麼煙花地里招來的,她們都是好人家的女人。」

傍了爹親一個「那就是了」的眼神,上官靜鴛這回連話都懶得說了。

「可是,別說堂堂一個大家閨秀去當妾徒惹旁人笑話,你難道甘願去和別人共侍一夫?」這女兒究竟在想什麼?!

「就算嫁給人家當正妻,難道就不用和人共用一個男人嗎?」她的眸子掃向一臉蒼白的娘親,又朝理不直、氣不壯的爹親問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娘這幾年的空閨寂寞是怎麼來的?」

「這……」上官龍為之語塞。

「再者,爹是否能保證我以後嫁的夫婿不納妾?」上官靜鴛臉色未變的逼問。

「我……」還是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會生出這個伶牙俐齒,又離經叛道的女兒啊!

上官龍的眼神掃向他的妻子,其中的責怪清晰可辨,仿佛是在無聲的責問她,到底是怎麼教女兒的。

「爹,您別想將責任怪到娘的身上,我這可是標準的有樣學樣。」這話的意思很清楚,擺明了是指責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是想氣死我,是不?」他實在不知道該拿女兒怎麼辦才好。

「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堂堂一個上官家的千金小姐,做事卻如此任性,你這擺明了是要教旁人看笑話。」

「爹!」上官靜鴛軟下聲調低聲喊道︰「女兒的幸福比較重要,還是您的面子比較重要?」

動之以情是最後一招,事實上她連那個浪濤天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還談什麼幸福不幸福。

如果徼天之幸,能獲得幸福,那是額外的利益,若是不能……

那也就罷了,反正只要能替幸雲報仇,又能讓自己出口氣,這才是最重要的。

包何況,從小看盡了爹對娘的冷落,說實在話,她早已對婚姻這檔子事興趣缺缺,所以嫁給誰都無所謂啦!

「當然是你……」他的子女眾多,可是一向最讓他疼人心坎的,就是這個正妻生的女兒,她的幸福自然比什麼都重要。

「那就對啦!我想嫁給浪濤天,他就是我的幸福。」上官靜鴛堅定的說道。

「可是,做小妾……」

「爹,你知不知道,有時我覺得當你的小妾比當你的正妻幸福多了。」

一句話徹底的勾起上官龍對正妻的虧欠。

「你……」他心虛了,臉上的憤怒逐漸卸去,投降只怕是不遠的事。

但向來放在手心上疼寵的女兒堅持要當小妾,而且還是浪家,這教他怎麼放心得下。

「這京城里,誰不知道浪濤天妻妾無數,甚至死於非命者多,你嫁進去,如果有個萬一,那……」

英氣的一揚首,上官靜鴛的臉上帶笑。「我一定會是他最後一房妾。」

反正不管結果如何,這可是仙荷姊姊答應她的,所以縱然凶手不是浪濤天,她也一樣不吃虧。

「隨便你!你高興嫁就嫁,但你休想我會為你送嫁。」氣結的一拂袖,上官龍已無心力再動。「只希望你以後別哭哭啼啼的回家來,再讓上官家失了面子。」

兒孫自有兒孫福啊!這婚姻終究是女兒自個兒想要的,不答應成嗎?難道真要絕了父女情?

女兒的個性向來倔強,要是真翻了臉,以後受了委屈她鐵定不回來哭訴,現在這樣至少還有一個娘家給她依靠,想那浪家應該不至於欺她。

上官龍復雜的眼神掃過向來讓他引以為傲的女兒,再掃過怯懦瑟縮的妻子。

或許今天靜鴛會有這樣離經叛道的想法,他們這一對不稱職的爹娘的確應該負上一點責任。

唉!

☆☆☆

長長的迎親隊伍,號角噴吶的聲音幾乎響遍了京城里的每一個角落。

要是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眼前的這一切是哪個皇親貴族正在娶妻。

但一則流言卻已經迅速在人潮中傳開了,只見眾人竊竊私語,臉上的表情也由原來的羨慕轉為不解。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這已經是浪家不知道第幾次納小妾了。」雙手負於身後,說話的人顯然在小道消息方面有著一定的分量,只見他一開口,眾人便屏氣凝神的听著。

「騙人,這陣仗這麼大,又是八人大紅轎,哪里有一點迎小妾的模樣?」可他的話仍是有人不信,提出了質疑。

「這陣仗這麼大,當然是有原因的,因為這次迎的小妾,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閨女。」

「不是普通人家?那怎麼會甘心去當人家的小妾呢?」眾人對這樣的說法,更是不信。

「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浪家這次迎的小妾,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富人家,上官家的掌上明珠呢!」

「咦?!」

「怎麼可能?」幾番的抽氣聲響起,眾人感到匪夷所思。

「這當小妾可是女人萬分不得已的選擇,如果新娘真的是你說的那位千金,她怎麼可能甘於當小妾的地位?」

「怎麼不可能?听說這門親事還是她主動去談來的呢!」

「這……」眾人還是不太相信。

「你們若是不信,去問柳媒婆,這門親事可是她去談定的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坐在馬背上迎娶新娘的,怎麼不是正主子浪濤天?」有人提出了疑問。

「怕是因為他早已娶膩了。想他這幾年來當了幾次新郎倌,而且幾個妾不是死於非命,便是失了蹤,知道自個的福德不夠,所以他早已立誓不再娶了。」

「那這次他還來娶?」不信的人嘖嘖稱奇,甚至有人翻著白眼,顯然不怎麼相信這樣的小道消息。

「嘖,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听說他這次之所以娶妾,還是因為他那個賢淑的正房妻子,怕浪家沒有香火,所以硬逼他娶的呢!」

「真的嗎?」

「是啊!」

「呵,這個男人還真幸福呢!」

幾番贊嘆回蕩在擁擠的街道上,被淹沒在一長串的喜炮哨吶聲之中……

上官靜鴛面覆紅帕,有那麼一刻,當倔強褪去,當腦海里再次莫名的浮現那個男人的俊容時,她甚至沖動得想要掀帕離去。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緒,她不該想起他的,不是嗎?

心情不應該這樣沉重的,不是嗎?

畢竟她已經得償所願,可以去替幸雲討一個公道,更可以趾高氣揚的站在那個護衛的身前,成為他的主子,對他頤指氣使,更甚者,或許她有機會能得到幸福。

雖然中間的過程或有曲折,但一切仍都照著她的計畫進行,她該高興的。

安在喜帕下的麗致容顏悄悄的掀唇,露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容。

從今而後,她不再是上官家的大小姐,而是浪濤天的小妾。

得償所願呵!

但那惱人的面容,卻總在最不經意的時刻竄出,惹人心煩呵!

☆☆☆

圓月高照,春宵千金。

但該進喜房的人卻獨自攬月獨飲,欣賞著那湖面上的瀲瀲水光。

「喂,你一個人待在這兒做啥?」

「喝酒!」浪濤天沒好氣的回答。

「我知道你在喝酒,我有眼楮好嗎?」秦方硯翻了個白眼。

他默然抬首瞥了一眼,仿佛是在斥責好友的明知故問。

「喂,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不去新房兜兜轉轉嗎?」秦方硯落坐,直言的問道。

「沒興趣!」三個字打發了他的問題。

這「新房」,他進的可多了,這一次卻特別的沒興趣,畢竟……

「喂,這『沒興趣』三個字未免太過傷人,想這新娘子生得花容月貌、沉魚落雁,當個小妾是委屈她了,可是……」

「你這麼有興趣,我不介意你代勞。」浪濤天睨了秦方硯一眼,頗是大方的說道。

以前迎進來的小妾,雖然沒情沒愛,但他至少還會給她們一定的尊重,但今夜的他似乎特別的煩躁。

小妾迎進來,只不過是為了給妻子一個交代,讓她別鎮日將無後之事掛在嘴上叨念,至於他去不去新房,則就不在她的管轄範圍了。

「嘖,沒听過朋友妻,不可戲嗎?」雖然今天的一切狎戲的成分居多,可他還懂得謹守分寸,不想在事後被扁成豬頭。

「你盡避去戲,我恩準!」浪濤天再次填滿自己的酒杯,讓那辛辣的液體順著他的喉頭滾落。

「你現在準,等你知道那新來的小妾是誰之後,只怕會轟了我的頭。」秦方硯咕噥著,堅持不拿小命開玩笑的原則。

「有話就說,別咕咕噥噥的,活像個女人似的。」浪濤天沒好氣的閉上眼,任那身軀內一陣陣的疲累將他淹沒。

「我是說,你真的要把那個小妾讓給我?」

「嗯!」

「不後悔?」秦方硯再一次問道。

「嗯!」浪濤天已經懶得理他了。

真沒意思,本想等新郎倌自己發現的,可現在只怕他不泄漏一點端倪,這濤天勢必不會進入新房了。

「那如果說我告訴你,這個新娘長得很美,而且姓上官,生平無大志,只求做小妾,那你……」

哇,眼楮突然睜得那麼大做啥,嚇死人了!

秦方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浪濤天倏睜的闇眸給嚇了好大一跳,看著他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忍不住拍了拍胸膛,以安撫方才險些被嚇出來的心髒。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什麼了嗎?」秦方硯裝傻的反問。該說的已經說了,剩下的該讓他自己去發現了。

說得太多,不就沒有驚奇了嗎?

「我想你該進新房了,新郎倌。」

想到等會浪濤天見到新娘的模樣,他兀自笑得燦爛,完全沒有發現好友那愈來愈陰沉的模樣。

突然間,一記鐵拳就在秦方硯猝不及防之際,揍上他的肚皮,害他吃疼的哀叫一聲,「喂,你干什麼?」

「你最好保佑事情和我腦海里面想的不一樣,否則……」浪濤天咬著牙說著,未競的話語里盡是威脅。

說完,他甚至等不及邁開步伐,頑長的身子便已凌空而去。

被留下來的秦方硯搗著發疼的肚子,仍是笑咧了嘴。

嘖,這是什麼兄弟啊,他費盡苦心幫他娶進了美嬌娘,結果他卻賞了他一拳,真是枉費他的一片苦心。

不過,能看到濤天那著急的模樣,也算是值得了。

接下來,就只剩找出那個幕後的黑手了。蟄伏那麼久,相信上官靜鴛這個勢必受寵的小妾,一定能引蛇出洞。

☆☆☆

龍鳳雙燭隨著微風輕送,搖曳著幾許光明。

「冬兒,去瞧瞧莊主來不來?」

聲音里夾雜著一些不耐,上官靜鴛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要冬兒去催人了。

「小姐,我瞧這姑爺今晚大抵上是不會過來了,你要不要……」

新婚之夜,新郎倌缺席是一件多麼屈辱的事情,她不該這麼說的,可是瞧著主子戴著沉重的鳳冠坐了一天,想來那頸背必定十分酸疼。

心疼主子的處境,讓冬兒甘冒大不諱的建議,並且順勢伸手就要協助主子摘去鳳冠。

「別這麼做!」想也沒想的,上官靜鴛拒絕了冬兒的提議。

既然嫁入了浪家當小妾,她當然早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當個最受寵的小妾。

柔媚無骨、聲若鶯啼、性若流水,至少在還未證明她的夫婿和幸雲的死有關之前,她要溫溫柔柔的抓住浪濤天的心。

所以即便再累,她也會撐著,不想奪去夫婿掀去她紅蓋頭的權利。

「你……」

突然問,耳邊傳來冬兒的驚呼。

上官靜鴛柳眉緊蹙,有些下悅的斥問︰「冬兒,怎麼了?」紅蓋頭底下,入目的盡是一片紅光,讓她無法得知外頭究竟發生了啥事。

「沒……沒……」冬兒在浪濤天那凌厲的眸光中咽下到口的話,然後瞪大了一雙眼,看著方才進來的他拿起放在紅綢布上的桿,一步一步的往小姐的方向走去。

突然間,水靈靈的眸前出現了一雙屬於男人的腳,上官靜鴛的心開始卜通卜通的跳了起來。

眼前站的,想必就是她的夫婿了吧!

上官靜鴛靜靜的等待著,但紅蓋頭卻一直沒被挑起,直到耳邊傳來了一記令她感到熟悉且心悸的嗓音。

「你想待在這里看我和你家小姐圓房嗎?」浪濤天的問題明顯的是朝著冬兒問的,可當上官靜鴛听到「圓房」二字時,臉還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紅雲。

「呃……那……」冬兒在那炯炯目光的逼視下,機靈的走人,然後輕巧的闔上了門。

「現在就剩咱倆了?」浪濤天的聲音里有著一絲的緊繃,仿佛正在隱忍著極大的怒氣。

那聲音竄入了上官靜鴛的耳中,她的心頭隨即泛起了疑惑。

他,在生氣嗎?

為什麼?

他甚至連頭蓋都還未掀就生她的氣,那她想當一個紅牌小妾的心願,豈不是立刻就得夭折。

就在她思緒流轉的那一瞬間,浪濤天輕使巧勁,紅巾頓時宛若一片紅雲在兩人的眼前同時散開。

還來不及看清浪濤天長得什麼樣,上官靜鴛隨即因刺眼的光線閉上了眼。

丙然是她!

怒氣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在他的心中積聚著,浪濤天的眼兒微眯,瞪著眼前這個眉如柳、眼如星、頰若嫣雲、唇如桃瓣的女人。

如果她固執的想要在這種時刻入浪府,那他之前為她著想的堅持又算什麼?

他……氣呵!為這個固執的女人。

「睜眼!」浪濤天低聲命令。

听話的睜開了眼,上官靜鴛原本的嬌羞頓時被映入眼簾的那張臉,給嚇得煙消雲散。

「你……你……你……」她望著眼前那昂藏的身軀,和那張就算作夢也不曾遺忘的臉龐,驚嚇過度得硬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怎麼樣?」浪濤天趨近她,挾帶著巨大的壓迫感,讓她整個人籠罩在他的陰影中。

「你怎麼會在這里?」幾番的深呼吸,上官靜鴛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連忙質問道。

就算他是浪濤天的好兄弟,也不該出現在這里啊?

這里可是新房耶!

他……他……他……們該不會是感情好到連新娘都可以共享吧?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浪濤天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

他真不知道該為她的固執喝采,還是氣憤,瞧她從一開始根本不知他長得是圓是扁,卻鐵了心的要嫁他,她……

簡直是愚蠢得讓人想掐了她。

「你可別亂來,這里可是新房,我若大喊,你誓必在這兒待不下去,還不快出去。」上官靜鴛威脅他說。

「我為什麼要出去?」他雙手環胸的問道。

「這兒是新房,你又不是新郎倌,憑什麼待在這里?」

什麼柔媚無骨、聲若鶯啼、性若流水,直至此刻全都被忘得一干二淨,現在的她只差沒氣得尖叫。

嗚,她不要她的洞房花燭夜被人破壞啦,她……她……她……

「何以見得我不是新郎倌?」浪濤天反問,眼角剛好瞧著桌上放著的交杯酒,他信步走了過去,兩手各端起一只龍鳳杯,又踅了回來。

「你……想干啥?」上官靜鴛自榻上跳了起來,狠瞪著他,腦子里考慮著她該先尖叫,還是先逃跑。

「我,喝交杯酒啊!」浪濤天理所當然的將手中的兩杯酒遞在她的眼前,然後拉起了她的手環過自己的。

「你放開我!」她努力的掙扎著,可是怎麼也掙不過力大如牛的他。

無計可施的她張嘴正想大喊之際,一杯酒就粗魯的被倒進了她的嘴里,害她嗆得眼淚鼻涕直流。

「你……」

就在她咳得難受之際,浪濤天很是壞心的俯身在她的耳際說道︰「知道我是誰嗎?」

哪里還有余力回答他,上官靜鴛只顧著咳,直到……

浪濤天薄抿的唇再次開闔,她便被嚇得連咳都忘了,只能愣愣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