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 第三章

書名︰悍妻|作者︰葉雙|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娘,孩兒來給你請安了。」一貫的儒雅之姿,申暮德態度恭謹的立于申老夫人的前方。

「德兒,你來啦!」幾聲听起來不怎麼自然的輕咳在他步入的同時響起。

「娘,身子不舒服嗎?」他趨前關心的詢問。「請了大夫來瞧了嗎?」

「請啥大夫啊!我這病大抵是好不了了。」她輕按著自己的胸口,自暴自棄的說。

「娘怎麼這麼說話呢?有病自然要給大夫瞧瞧,病不瞧怎麼會好。」從娘親那不甚自然的神色瞧來,他便知她有話想說,但他也不點破,只是徑自喚來家丁,催著他們去請大夫。

「不會好了,反正人老了,不中用了,還活著做啥呢?」

「娘……」申暮德不認同的低喚了一聲。「娘究竟是遇著啥不順心的事?」不想再這麼繞著圈子講話,他索性直接問。

「哪來的不順心,娘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了,現在可是要啥有啥,不會有什麼不順心的,只是……」她欲言又止的瞟了兒子一眼。

「既然這樣,娘又何必說些什麼中不中用的話呢?」他順著娘親的話,問出她希望自個接的話。

申老夫人故作愁眉苦臉的樣子,「是不中用啦,所以在這偌大的宅子中,才會連個願意和娘說話的人也沒有。」

「怎麼會呢?我和凝笑不都日日來同娘你請安。」

「請完安,你們還不是各忙各的,尤其是你那媳婦兒活像一個河東獅似的,娘可不敢招惹她。」

她說得委屆極了,眼眶里甚至還兜轉著淚水,申暮德見了,不由得暗嘆一口氣。

「娘,凝笑其實不壞,她只是……」

「只是什麼?只是快騎到娘的頭上來了。」申老夫人沒好氣的說,顯然忘了方才自己才在扮可憐。

「凝笑不是這種人的。」

以前听到娘這樣的批評,他或許可以雲淡風輕,可現在他卻忍不住替妻子辯駁。

即使他明知有些成見已經根深蒂固,但他還是想解釋。

一種不想讓她受委屈的心情默默在他的心間漾著,這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女人的疼惜,他知道。

「哼,我還在,她就對我娘家這麼惡劣,誰知道將來我若不在了,她會怎麼整治你舅舅他們。

「舅舅他做事本就……」申暮德滴溜到舌尖的話在轉瞬間又咽了回去,但話可以咽得回去,臉色卻不由自主的稍稍沉凝起來。

「本就怎樣?」申老夫人眼見向來溫馴的兒子竟然為了媳婦頂撞自己,怒氣又忍不住地漫天揚起。

「娘,別對凝笑有成見,她沒有你想得那麼壞。」

「娘活了這麼大把歲數了,是不是成見娘還分得清楚,你別娶了妻子就變成了妻奴了。」

面對娘親的氣怒,申暮德僅是掃了她一眼,旋即抿唇不語。

「唉,你這孩子就是這樣,每次要是說了什麼你不中听的,就不說話了。」申老夫人哪里會不知道兒子的不悅,嘴里咕噥著,笑容亦在轉瞬間浮現。「你也別氣悶了,我不批評你的媳婦兒便是。」表面上是認了輸,可其實不過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手法。

「娘,你還有事交代嗎?鋪子里還有事,我……」望著自己向來養尊處優的娘親,一種深沉的無力感驀地朝著申暮德襲來。

「呵,光顧著說氣悶話,正事倒也忘了。」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可其實這念頭早在她的心中盤繞許久。

「娘請說。」

「是這樣的,娘覺得寂寞,想要找個人來陪陪娘,你說好嗎?」

是雲羨吧!他不動聲色的故作不知,一張臉波瀾不興的瞧不著一絲絲的情緒,只是徑自在心里盤算著自己該怎麼拒絕這麻煩……驀地,他的心思一轉,或許他可以借此機會……

于是,他原本抗拒的態度立時大轉變,「申家家大業大,娘想要誰陪,徑自接來就是,這種事我不會不同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他的回答讓申老夫人很是滿意的直點著頭,直高興著自己的計劃朝前邁進了一步。

「那娘今兒個就立刻遣人去接雲羨,好久沒見著她了,現時,她不知出落成什麼樣的美人兒了。」她意有所指地說。

淡望著娘親高興的容顏,申暮德並不作聲,腦海卻不期然的泛起凝笑那麗致的臉龐。

她究竟……會怎麼面對呢?他真的挺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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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前宛若一座小山般的賬簿,銀雪只差沒有傻眼。

「嫂子,這是……」

「這是申家這兩年來的賬簿,你先瞧瞧!」凝笑一臉的神清氣爽,手指著那堆賬簿。

「這麼多?」銀雪清麗的眸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的驚駭和為難。

其實難怪她會想打退堂鼓,畢竟光看著眼前這成疊的賬簿,她的頭就已經昏了,再想到要詳細看,腦海里恐怕會有無數的數字在打架。

「是啊!」凝笑順手抽起最上面的那本賬簿,不容小泵有任何拒絕的機會,直接推到她面前。「你別瞧這些賬簿好像多得嚇人,所謂凡事起頭難,只要你上了手,將來處理起來就游刃有余了。」

瞧嫂子說得多輕松啊!可面對這成疊的賬簿,她就是沒辦法輕松得起來。

她一個勁地只想逃避,偏偏嫂子那雙眼活像火眼金楮似的瞪著她,害得她連不字也說不出。

絞盡腦汁之後,她終于想起一個可以轉移凝笑注意力的話題,于是連忙開口,「嫂子,听說今兒個雲羨表姐就要來了耶1」

「嗯。」凝笑虛應地點了點頭,然後縴縴素手便往攤開的賬簿中的一個數字一指,「瞧瞧,這個數字就有問題,很顯然記賬的人把整個數字顛倒了。」

她精準的指出賬簿的問題所在,成功的為她贏得小泵崇拜的眸光一枚。

「嫂子,你不擔心嗎?」崇拜之後,再將洋意力拉回那問題,銀雪不死心的再問。

「擔心啥?」又是一句隨口的應和,凝笑的眼光直往賬簿里的數字兜轉,很明顯她只分了半分的心思在和銀雪的對話上頭。

以為她很喜歡在這些數字中打轉嗎?其實並不。

女人家嘛!誰不喜歡成天沒事就撲撲蝶、摘摘花、刺刺繡什麼的。

可誰叫她有一個老實過了頭的夫婿,成天淨把別人的事往自個兒身上攬,看得她就是一肚子火。

害得她為了不想氣死自己,只好扮起河東獅,為他掃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嫂子,那雲羨表姐以前可喜歡大哥了,成天嚷著要做他的媳婦呢!」眼見無法轉移凝笑的心思,銀雪索性下起猛藥。

此藥果然很猛,她的話才出口,馬上換來凝笑認真的目光一枚。

「她很喜歡你大哥嗎?」一絲酸酸的情緒在她的心田間漾著,她隱約可以猜著,為啥婆婆會這麼賣力的將人給請了來。

「對啊!」重重的點下了頭,銀雪皺起小巧的鼻頭,一臉嫌惡的說:「每次她來咱們家的時候,都活像是只八爪章魚似的緊攀著大哥不放。」

「她美嗎?」她不該探問的,可卻又忍不住。

「很美。」不過,銀雪顯然很不以為然,「可惜的是,人美心不美,脾氣更是大得沒話說。」

「你……」意識到自己要問什麼,凝笑倏地住了口,可沉默一會兒,又忍不住的開口,「你大哥喜歡她嗎?」

「不知道那!」她聳了聳肩。「你也知道大哥那個人,不就是一個爛好人,對誰都有禮得很,也瞧不出喜不喜歡。」

「那為啥你大哥娶的不是她?」酸意難掩呵!

「因為那時娘不肯啊!畢竟表姐家境也很富裕,脾性難免就驕縱了些,所以姨娘雖多次明示,娘就是不點頭。」

這個答案更是讓凝笑的一顆心咚地一聲跌到谷底。

不是因為他不要,而是因為婆婆不肯。

那是不是意味他其實也挺喜歡那個雲羨表妹,但感情不得善終,才勉強娶自己的?

這樣的想法堪堪浮現,她便猛地搖了搖頭,企圖甩去心間的酸澀。

他對自己真的是挺好的,如果這是一種勉強,那麼可以勉強得這般真誠嗎?

「嫂子,你可別亂想喔!」就是再天真,銀雪也瞧出嫂子的不對勁。「大哥一定不會愛上雲羨表姐的啦!」她連忙亡羊補牢。

「為啥?」凝笑語氣沉沉地反問,一顆心忐忑不安。

「因為……因為……」突然被這麼一問,她也愣住了,雖想舉出實證,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瞧著她幾乎急破腦袋的模樣,凝笑只是笑笑,將心思重新放到賬簿之上。

「嫂子,你很愛大哥吧?」銀雪看著她強顏歡笑的模樣,有感而發的道。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呢?」他們是憑借媒妁之言而結合的夫妻,似乎談不上什麼愛不愛的。

「因為……」皺起眉頭,她一臉深思的模樣,不知道該如何將心里的感覺明確些的說出來。

「別說這個了。」那些愛不愛的,不過是小女娃對歸宿的憧憬。「我同你大哥不過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

沒深究自己心底的酸意是怎樣來的,凝笑試著將注意力擺回賬簿之上。

「可是……」銀雪才不相信事情會有這麼簡單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大嫂又怎會從原本乖順的小貓化身成人人口中的河東獅,為捍衛自己的男人,不惜得罪一干親戚。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若不是因為心中有愛,誰要做啊!

「還是看賬吧!否則天就要黑了。」回避著小泵探索的眼神,凝笑暗自收拾雜亂的思緒。

「嫂子!」銀雪哀嚎著。她才暗自竊喜逃過一劫,誰知還是讓大嫂給兜回這件事。

瞧著大嫂一副多說無益的模樣,她暗暗申吟一聲,忍不住在心里叨念,到底是誰發明洗心革面這四個字的?

她又是吃錯啥藥地說要跳月兌那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無所事事生涯,害得她現在得要和眼前這一疊疊的賬簿搏斗。

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呵!

不過她還真是好奇,大嫂對大哥的情感真的只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八個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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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羨啊,你終于來了,姨娘可是想死你了。」一見王雲羨儀態萬千的緩緩步入,申老夫人立時熱絡的迎上前。

「姨娘,」王雲羨優雅的斂裙以禮,舉手投足間看不出一絲絲往昔的驕縱。「近來可安好?」

「好好好!」牽起她的手,申老夫人將她帶至自己身旁坐下。「瞧著你更好了。」

王雲羨到底也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她姨娘大老遠的遣人去接她,純粹只是想瞧瞧她。

貝勒出一抹完美的笑容,她任由申老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

「美、美!真是出落得益發美了,活像個落塵的天仙似的。」一番審視之後,申老夫人開心的贊道。

「是姨娘不嫌棄,雲羨哪有姨娘說得這般好。」

「有,怎麼沒有,至少……」她話說到一半,又倏忽住了口,露出一臉的郁郁不快。

「姨娘,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不開心起來,是不是雲羨做錯啥?一雙善于察言觀色的眸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王雲羨立時關心的問,甚至裝出一臉的自責樣。

「雲羨啊!早知今日你會變得這樣溫婉,當初……當初姨娘就不會……」

申老夫人的一席話雖然說得斷斷續續,可王雲羨倒也懂得其中之意。

這幾個月來,街坊常常傳言申家出了一個河東獅,那新進門的媳婦兒幾乎將族中的耆老親戚全都得罪。

听說她就連舅老爺的賬都不買,毫不猶豫的開鍘封店,氣得姨娘天天要暮德表哥休妻,只不過一直未能得償所願。

所以當姨娘遣人來接她時,她便知曉自己的機會來了。

只不過這回她學聰明了,收斂了自己的驕氣,準備以溫婉的形象和那個河東獅一較高下。

她--要奪回原本該屬于自己的男人和財富。

雖然她們王家也算得上富有,可怎也比不上富甲一方的申家,只要她能坐上申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那就等于坐擁了金山銀礦。

包何況,她的一顆心早在初見暮德表哥時,就遺落在他的身上,她也一直以為自己會嫁給他,誰知半途殺出了一個程咬金。

恨啊!怎能不恨,她的一片真心就這麼白白被人糟蹋了。

所以這次她來申家,就是要來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順便吐吐胸臆中的那抹怨氣。

「姨娘,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那時是雲羨年紀小,不懂事,驕縱了些,怎能怪得了姨娘呢!」

「羨兒啊,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讓你嫁給表哥好嗎?」

「當小的嗎?」她面露難色的問。

「當大當小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別瞧你暮德表哥總是和和善善的,一固執起來,可就沒人拿他有辦法,所以當大當小也只能瞧你自個的手腕。」

她這一段話,簡直就是默許讓自己興風作浪,王雲羨自然心領神會。

緩緩勾勒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柔聲說:「姨娘,雲羨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希望你真的不會讓姨娘失望,當初是姨娘瞧走了眼,才會讓那目中無人的女人進了門,這下姨娘可全指望你了。」

「嗯。」王雲羨頷首,如今有了姨娘當靠山,諒韓凝笑是個多麼厲害的女人,怕也只能靠邊閃吧!

這申家少女乃女乃的大位,她可是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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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門宴!

名副其實的鴻門宴呵!

凝笑款步輕移的步入中堂,望著眼前的陣仗,腦海便浮現出這四字。

瞧著眼前那笑意燦燦的美艷女子,再瞧著婆婆對待她的那股熱呼勁兒,凝笑便知這頓飯美其名是接風,實則想給自己下馬威。

不過這王雲羨倒也真是個美人胚子,一張瓜子臉,彎柳眉下一雙清亮水眸,再配上一彎紅艷艷的櫻唇,還有抹那甜滋滋的笑容,在在都只能讓人用一個美字來形容。

包別提在她的艷麗中,傲微透著一股迷人的冷傲,那合該是向來讓人捧在手掌心上的美人兒才能擁有的傲氣。

凝笑更加確定婆婆執意要讓她來家里作客的理由。

因為她的確是一個美得足以勾人心魂的美人胚子,婆婆要她來,只怕便是要她來勾勾夫婿的三魂七魄,好早日給自己休書一封吧!

「娘、夫君,凝笑來遲了。」笑意雖不達眼底,但該做的,凝笑可也沒忘,她微微的斂裙為禮,卻換來申老夫人的一記輕哼。

倒是申暮德卻出乎她意料的起身扶持,將她妥貼的安置在他身邊。

「哼,做個主人家卻姍姍來遲,你這有申家少女乃女乃的樣子嗎?」瞧著兒子的殷勤樣,申老夫人立刻發難。

凝笑還來不及回話,申暮德已經率先開口。

「娘,是我要凝笑替我瞧些賬目,她才會晚來的,你就別怪她了吧!」

「哼!」又是一記絲毫不給面子的哼聲,申老夫人怒目往媳婦和兒子的方向一掃。

苞著轉向王雲羨時,馬上換上一張笑容可掬的臉,「雲羨啊,讓你見笑了。」

「姨娘怎麼這麼說呢?咱們都是自己人。」以繡帕掩口,王雲羨輕笑的說。「表嫂這麼能干,姨娘該開心才是。」

「開心了!」她很不悅地說:「有啥值得開心的?做生意本是男人的事,女人家懂什麼,自古以來女人就應該乖乖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誰知是不是咱們申家家門不幸,出了個能干的少夫人,可卻生不出一個男丁來。」

面對婆婆羞辱的話語,凝笑臉色一變,一股氣就往頭頂上沖,正要開口,置于膝間的手卻突地被握得緊緊的。

她轉頭看向自己的夫婿,只見他臉上漾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後朝著她搖搖頭。

他應該是要自己忍住氣吧!

如果換作是平常,她當然忍得下,可當她清楚的瞧見王雲羨眸中流轉的訕笑時,胸臆中的那股氣就怎麼也忍不下去。

「娘,你以為我很想出去拋頭露面嗎?要不是府里的男人除了暮德之外,一個個都不長進,只會吃喝花用,我犯得著舍不得他一個人忙得像條狗嗎?」

她在為自己喊冤之前,還不忘先為夫婿抱屈,可她的一席話,卻叫申老夫人氣白了一張臉。

「什麼忙得像條狗?!你是在說咱們申家的人全都是專找麻煩的人嗎?」氣怒的重重一掌往桌子上拍去,力道之大連置于其上的碗盤也發出震動的踫撞聲。

一時之間,大廳的氣氛凝重至極,每個人都一臉的不悅,唯獨王雲羨依然一臉粲笑。

「娘,凝笑不是那個意思,她只不過是心疼我。」眼見兩個女人的戰爭愈演愈烈,申暮德只好出面打圓場。

「她心疼你,我就不心疼你嗎?你是我的兒子,難道我會眼睜睜的瞧著你累?!可這家本來也就不好當,你也得想想有多少人巴望著這個位置,你能不做到面面俱到嗎?」

「這個位置誰希罕誰拿去,我相信暮德不稀罕!」凝笑皮笑肉不笑的說。

在她眼中,申暮德根本就是個敦厚之人,居大位卻不夠心狠手辣,除了累死自己,完全無其他好處。

「凝笑,你少說一句。」申暮德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顯然是在斥責她的出言不遜。

被他這麼一斥責,凝笑可委屈了,只見她緊抿著唇,一雙眼直勾勾的瞧著他,無言的控訴他的不知好歹。

「雲羨,你大老遠的來作客,表哥敬你一杯。」

申暮德俊逸的臉上勾勒出一抹醇厚的笑容,且立時得到王雲羨回報的一抹粲笑。

兩人默契十足的仰首飲盡杯中醇酒,王雲羨還忙不疊的執壺,殷勤的又替他加滿酒。

「表哥,咱倆往日情誼深厚,但終究已幾年不曾見面,讓雲羨敬你一杯。」

哼,好個濃情蜜意啊!這你一杯來,我一杯往的,瞧得凝笑心中的酸意橫陳。

她將原本伸出去準備同夫婿一同敬酒的縴手收緊,獨自舉杯,仰首就將那燒辣辣的烈酒往自己的檀口灌去。

那辛辣讓一時不防的她嗆得滿臉通紅,兀自咳個不停。

「哼!丟人現眼。」申老夫人見狀,立刻毫不留情的批評。

「我……」

凝笑正要回嘴,申暮德卻搶先一步開了口,朝著立于妻子身後的婢女交代,「冬兒,送你家夫人回房。」

「這……」想起主子的烈性子,冬兒一時之間竟不敢應是,只是怔怔地望著自個兒主子。

「你要我走?」凝笑定定地望著夫婿。

「凝笑,你醉了,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是該回房休息了。」申暮德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慍色,但也不見往昔的溫醇。

「我……」一杯酒醉得了人嗎?

銀牙緊咬,她必須承認自己的心受傷了。

她的夫婿,為了他多年未見的表妹,竟然斥離她?!

一股心酸驀地漫起,凝笑緩緩地起身,掃了一臉喜滋滋的婆婆和王雲羨,然後毫不猶豫的回身,昂首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