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餓了,沒關系!
挑明了只吃她煮的,也沒關系!
畢竟身為一個丫鬟,就算不常拿刀拿鏟,尋常的小點心她倒是還能做上幾樣。
可偏偏不論她怎麼煮,他就是只拿眼楮看,不用嘴巴吃,對于這點她就很有意見了。
「三少爺,你究竟想吃什麼?」
整人也該有個限度吧!
雖說魚球兒平日膽小如鼠,可是在第五盤菜肴陣亡之後,她終于還是捺不住性子,開口朝著一臉意興闌珊的慕臨城問道。
「隨便,我一向不挑食!」面對她的質問,他給了一個足以叫人吐血的答案。
哇哩咧!
這樣還叫不挑食,那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出一個挑食的人來了吧!
又瞪了他一眼,她終究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建議,「不如我去把大廚叫來,讓他煮些東西給你吃吧!」
這已經是她小腦袋里唯一能想出來的好建議了,要不然她真怕自己會不小心在下一道菜里加入足以咸死他的鹽巴。
「既是大家閨秀,應該多少習過烹飪吧,要不然怎麼替夫婿持家?」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倏地出自慕臨城口中,他望著魚球兒的目光炯炯,仿佛想要穿透她一般。
听到他的話,她圓潤的身軀冷不防一震,但隨即笑了,那抹平時看起來很順眼的笑容,如今看在他眼中卻顯得有點兒刺眼。
他敢肯定自己在她那向來干淨的眸光中看到了幾許的波動,但只是一閃而逝。
「三少在說什麼,奴婢不懂。」斂眸,回避著他的審視,但她那緊握成拳的手卻輕易地泄漏了她此刻的緊繃。
「不懂無所謂,但若是你再不好好的煮道菜填的我的胃,那麼咱們今兒個就耗在這廚房了。」
這其實只不過是他心血來潮的一個測試,如果她真如聞千里所說的那麼好,那她的廚藝應該不僅止于桌上那堆「垃圾」。
「我……」冷不防的,在那雙炯炯目光的注視下,心漏跳了一下,但魚球兒卻不敢多做任何的揣測。
他只是隨口這樣說的,並不是因為發現了什麼吧!
或者在三少的心里,一個有著一手好廚藝的姑娘才能成為男人的妻子,而像她這種做什麼都笨手笨腳的姑娘,是不會有人想要的。
深吸了口氣,穩定自己的心緒,魚球兒那無辜的眸光怯生生地飄向他,囁嚅地說道︰「三少,我真的只會煮這些。」
面對她那求饒的目光,慕臨城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瞧著他,像是鐵了心的要實現他的決定。
瞧著他臉上那種堅決的神情,她知道他絕對說到做到。
要是不弄出幾道像樣的菜,今晚怕是真的得和三少泡在膳房之中了,在膳房泡上一晚還不怎地,最怕的是三少的蠻勁如果一來,將她關在這里十天八天的,那她就頭大了。
她相信這種事是絕對有可能會發生的。
懊怎麼辦呢?
魚球兒表面上不動聲色,只是任由著急爬滿她那圓潤的臉蛋,心中暗暗尋思著月兌身之道。
看來只有拚一拚了!
她拿起了比她的手掌不知大上幾倍的菜刀,動作看似遲緩,實則利落地切起菜肉。
眯起了眼,慕臨城在她做菜的同時雖然看似闔眼假寐,但對她的動作卻沒有漏看分毫。
做菜時的她,不自覺地竟散發出一種自信的光彩,與平時那種怯懦完全不同。
她……真的隱瞞了什麼!
當三樣小菜和一道熱湯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擺上桌子,慕臨城心中已經有了這樣的肯定。
瞧瞧那些精致的菜肴,不難猜測做出這幾道菜的人曾經受過良好的廚藝訓練。
「三少可以用餐了。」連瞧都不敢瞧上他一眼,做完菜肴的魚球兒完全不似以往那樣,渾身散發著單純的喜樂,反而讓人感受到一股沉重。
她的雙肩仿佛被壓上了千斤墜,就連頭都垂得低低的,一點兒也不像是以往活力十足的那顆「球」。
舉箸,慕臨城夾上一口菜肴送入口中,突地忍不住一愣。
這滋味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難吃。
這些菜有了色、香但卻沒有味,簡單一句話,就是中看不中吃。
她的熟練證明了她的確有著良好的家世,但這苦澀的滋味是怎麼一回事?
望著魚球兒的眸光有著另一層的深思。她……究竟遭遇過什麼?
「很難吃!」慕臨城很誠實地說道。
他完全沒有一絲遮掩的批評讓她的眸子倏地浮上一層淚光,她眨啊眨的,眨去眸中的水光,又笑了。
「奴婢本來就不是廚子,煮出來的東西自然不合三少這種身份的人品嘗啊!」
本來令人覺得舒服的笑容,如今卻只覺得礙眼,他瞪著那抹笑容,突然伸出手去,一把遮住了那抹燦笑。
「不是發自真心的笑容,難看死了!」那不悅的語氣帶著濃濃的嫌棄,讓魚球兒忍不住再次瑟縮。
「既然礙了三少的眼,那球兒走就是了。」
「你……」向來講話就不曾在意過別人的感受,但此刻她瑟縮的模樣,卻讓他的心莫名其妙的揪了起來。
敝事!
慕臨城撇了撇唇,隨即將這樣怪異的心情拋到了腦後。
「這麼急著走做啥?難不成我是妖魔鬼怪嗎?能閃得愈遠愈好?」
「三少怎麼這麼說話呢?」听到他的說法,魚球兒連忙搖著頭。若他是妖魔鬼怪,只怕也是最俊的了吧!
她閃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尤其是他那銳利的眼神總是盯得她頭皮發麻,讓她不知所措。
再者,她方才丟了好大一個臉,著實沒有臉繼續待在這兒。
「不然該怎麼說?」慕臨城沒好氣的回應,就是對她這種一點精氣神都沒有的瑟縮覺得很不順眼。
「我若不是妖魔鬼怪,為啥你連瞧都不敢瞧上一眼?」
「我……只是不想再在三少的面前丟人現眼。」面對他的咄咄逼人,魚球兒囁嚅地反駁著。
罷才丟的臉難道還不夠嗎?
其實,方才她真的很用心去做,並不是故意搞砸的。
誰知道,終究還是不行!
「你丟人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我早就已經習慣你的笨手笨腳了。」
瞧瞧,這哪像是安慰人的話啊?偏生他就是可以說得這般理直氣壯,活像安慰人本來就該用這麼毒辣的語氣。
「是啊,奴婢本來就不是一個靈巧的丫鬟。」魚球兒點點頭,笑得仿佛笨拙本就是她的天性似的;「你……」一股子火氣也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慕臨城原本訕訕的臉色頓時覆上一層鐵青。
如果從來不曾知道她的過去,他當然可以接受她憨笨的模樣,可如今他明知她本不是這樣的人,又偏偏如此自卑,光是這點就叫人有了想要打爆她頭的沖動,他真的很想好好看看她那顆腦袋瓜子里頭到底裝了些什麼?
包好奇的是,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
「你應該可以更好的。」就在那股沉默的力量快要將怯懦的她完全淹沒之際,他終于開口說道。
如果不曾和她相處過,那麼他或許會以為她的一切都充滿了虛假。
可是……她清澄的目光是這麼的真實,真實到讓人懷疑她一分一毫都覺得罪惡。
塞滿心中的疑惑,讓他想耍弄清楚在她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雖然他很清楚那壓根就不關他的事。
「走吧!」沉默過後,他突然沖動地扯住她那白饅頭似的小手,拉著她就往外走去。
「三少,去哪?」
「去能讓你變回自己的地方!」究竟為了什麼多管閑事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不想看到她這副瑟縮的模樣。
如果她曾經很有自信,那麼他這回就是鐵了心地要讓她找回該有的自信。
沒有人該糊里糊涂過完一生的。
至少他不允許她這樣做。
「呃……」從來就認為三少有著蠻牛般的性子,一旦決定了的事,斷不容許旁人改變分毫。
順著自己的手,魚球兒望著他那包裹著自己的大掌,向來無求的心驀地一動,一股紅潮也隱隱爬上了她的豐頰。
三少的手真大,將她的手包得密密實實的呢!
一種莫名的滿足和暖意自她被包裹的手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但隨即這樣的感覺被她自己抽離。
她又笑了!
依然是那抹憨厚純真的笑容,可是卻悄然夾雜著一絲絲的澀味兒。
不能奢想呵!
他們一個是天,一個是地,就連一絲絲的奢想都是不該有的。
她許諾過自己,這輩子都要做一個無求的魚球兒的。
這幾年,她不也做得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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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大大的竹掃帚,魚花蕊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院落里頭的落葉。
「唉……」
長長地吁嘆了一口氣,像是在哀嘆自己的苦命。
她本來可是一個堂堂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卻淪為一個凡事只能自己動手做的尋常人,還真是命苦呢!
「如果球兒在就好了!」只要她在,就絕對不用自己掃地了。
她只需朝著她命令一聲,她什麼事都會去做,就像是變法術一樣的輕松自在。
可是,球兒早就被她們用一百兩銀子賣到慕家去當丫鬟,去為別人賣命了,少了一個免費的奴婢,還真是可惜啊。
就在魚花蕊長吁短嘆的同時,卻見不遠處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該不會是她吧?
魚花蕊眯起了眼,打量著不遠處連袂而來的兩個人,隨著他們的逼近,她的眸光中更添一股怒氣和妒意。
那個昂藏的男人是誰?瞧他那頑長的身型,和宛若刀雕斧鑿的五官,再加上一身在無形中所散發出來的尊貴氣質……
他怎會和球兒那不起眼的丫頭走在一起呢?
像他這樣的男人,至少應該是站在自個兒的身邊吧!
配這樣一個又圓、又笨,還身份低下的球兒,未免太過浪費了!
丟下手中的掃帚,魚花蕊快步地迎了上去,原本充滿護意的神色轉瞬間就被一抹燦笑所掩埋。
「球兒,你怎麼回來了?」人未至,聲先到,那熱絡的招呼讓慕臨城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可以感覺到身後人兒的僵直,那愈發沉重的步履甚至還有轉身想逃的嫌疑。要不是他的雙手捉得死緊,只怕他現在看到的會是一個落荒而逃的身影。
她的反應印證了某些聞千里給他的消息,也更挑起了他想耍弄清楚一切的決心。
「這里是你的家吧?」
轉身,慕臨城對著臉色倏地發白的魚球兒詢問,只是他的問題才出口,她的腳下便是一個踉蹌,險險跌了個狗吃屎。
「嘖嘖嘖,就算回了家也不用興奮成這樣吧!」難得好心地伸手相扶,慕臨城的嘴巴永遠懂得怎麼往人家的痛處擊去。
痛……愈痛才能愈貼近事實呵!
當「家」那個字眼竄入魚球兒耳中,原就沒了血色的臉龐更是蒼白得宛若一張白紙。
渾身帶著些虛軟的她,甚至必須依靠著慕臨城的力量,才能讓自己站得穩些。
「三少……」
這一聲低喃。帶著一點求饒的意味,她真的不懂為啥他要帶她來這兒。
她與這里,早已沒有任何的關系了!
當她以一百兩銀子的價格被賣進了慕府,她便認定自己此生不會再踏進這兒一步了。
不想再踏進這里,更不想面對丑陋呵!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這一刻她能徹底的消失。
魚球兒只覺自己的腳步愈發沉重,但三少爺的手卻箍得死緊,讓她無法逃離。
「怎麼,難得可以回家一趟,不開心嗎?」慕臨城含笑的唇角帶著嚴厲,對于她那蒼白的臉色沒有半絲的心軟。
如果她的憨傻是來自于她的過去,那麼就該要去面對,而不是逃避。
「我想起了方才大少女乃女乃遣人找我過去,我該回府了。」眼見他鐵了心,魚球兒情急之下隨口胡謅了個理由。
「大嫂那兒有我擔待,你就好好享受回家的感覺吧!」渾身上下散發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氣勢,不管她說些什麼,此時此刻的慕臨城是絕對不容許旁人說個「不」字的。
「三少……」她那虛軟的呼喊之中帶著濃濃的求饒意味,可是他卻別開了眼,完全當做沒瞧見。
而且就算她要說些什麼,只怕也沒機會了,因為魚花蕊已經快步地迎上前來,臉上那股熱絡的笑容讓人覺得刺眼極了。
「球兒,今兒個怎麼有空回家呢?」她順勢拉起了她的另一只手,親親熱熱的探詢。
在她觸踫到她的那一刻,魚球兒身子明顯的一陣瑟縮,慕臨城敏銳的察覺到了。
她在害怕,而且是很害怕!
看來造成球兒如今這種情況的始作俑者已然找到了。
選擇了不動聲色,只是緊了緊自己握著魚球兒的手,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但她卻奇異的感受到一股安心的力量。
不能讓三少丟臉呵!
雖然不知道他為啥帶她來這兒,可是剛才那一握,讓她感動得想要掏出自己的全部來奉獻給他。
既然三少想來這兒,那麼她就下可以退縮。
「小妹,慕家三少爺想要來瞧瞧我們家,所以我就帶他來了。」魚球兒鼓足了勇氣,不再像以往那樣怯懦,拚了命地挺直自己的腰桿。
「是啊,在下是想來瞧瞧,是什麼樣的家庭養出球兒這般獨特的姑娘。」
對于她的轉變,慕臨城全都看在眼底,也配合地順著她的話說,深邃的眼眸添上了一抹贊許。平時倒看不出這顆總是被他逗得嚇破膽的小球兒,竟然也有勇氣十足的時候。
「哇,那真是貴客臨門嘍!」一听到他的身份,魚花蕊那雙眼兒登時亮了起來。
全京城誰不知道慕家不但家大業大,最近還娶了一個公主做大少女乃女乃,正可謂是富貴權勢俱全。
雖說是三少,不是當家做主的慕大少爺,可是只要能嫁給他,也可以說是住進金山銀窩了。
想到這里,魚花蕊更是眉開眼笑,對于魚球兒也更加熱絡起來。
她拉著她的手,三個人魚貫地進了那在慕臨城眼中算得上是簡陋的屋子,然後扯開喉嚨喊道︰「娘……娘……您快來瞧瞧是誰回來了?」
這廂魚花蕊才頗沒氣質地扯著喉嚨喊完,轉個身,她又殷勤地為兩人張羅著茶水。
她的舉動在旁人眼里看來應該是親切而熱情的吧!
但在魚球兒的眼中,卻只添上了一層又一層的不安,她怕魚花蕊那過份夸張熱情的舉動會惹惱了慕臨城,于是連忙偏首看向他,但見他的臉色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開心,這才稍稍安了心。
可是。……
「三少,咱們該回府了吧!」雖然如此,她還是巴不得能快點離開,于是小心翼翼地低聲催促。
「不急!」
緊抿的唇角扯出了一記微笑。若是這樣就走,那他干麼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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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魚花蕊嬌滴滴的呼喊讓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即使早已听到了她的腳步聲,但是慕臨城卻刻意佯裝出才剛發現到她的模樣。
令人神迷的笑容在轉瞬間掛上了他的臉,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讓人很難忽略的驚艷和欣喜。
望著他的眼神,魚花蕊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連忙搶到他身邊,伸手勾住他的手臂,完全沒有一絲姑娘家該有的矜持。
「魚姑娘有事?」就像一個行事進退有據的翩翩公子,慕臨城溫文可親的問道,他甚至不曾伸手推開她。
「也沒啥要緊事,花蕊只是想要謝謝三少。」
挑了挑眉,即使向來料事如神,但魚花蕊這個「謝」字從何而來,他倒是真的沒有半點頭緒。
「奴家是想謝三少這般照顧我的姐姐。」看出他那疑惑的眼神,魚花蕊落落大方的解釋。
「球兒是個惹人心疼的姑娘,雖然笨一點,倒也挺得人緣。」他狀似不經意的說道。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如今慕臨城下了鉤,魚花蕊這只別有所圖的笨魚也理所當然地咬下了餌。
「是啊是啊!咱們魚家的姐妹一向都是這般惹人心疼,原本球兒也和奴家一樣,生得聰慧伶俐,誰知幾年前她調皮,誤食了毒花,雖然在我和娘的全力搶救之下,命是保住了,可是卻無法好個完全,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她忙不迭地訴說著當時的情況,同時也努力向他推銷著自己的善良與美麗。
「喔!誤食毒花?」挑眉低吟,慕臨城心中兀自盤算著。
依他來看,這整句話里食了毒花是真,但「誤食」三字絕對是假。
在聞千里送來的消息里,魚家原本也算是殷富之家,從事著布匹的買賣,魚父算得上是個老實商人,家境還算富裕。
只是兩年前,魚家的主人突然臥病,不到一個月就亡故,跟著魚家那「聰慧伶俐」的大小姐竟也像是被詛咒一般臥病在床,醒來之後,就變得判若兩人。
依他來看,那顆球準是被人陷害的。
「誤食」?騙鬼去吧!
想通了一切,慕臨城渾身的肌肉緊繃,暗暗積蓄著一股沉沉的怒氣。
面對眼前的危險,魚花蕊卻渾然不覺,只是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幻想著有朝一日被八人大轎抬進慕家的情景。
但誰知,美夢還作不到一半,就已經破滅。
慕臨城厭煩地伸手推開依偎在側的魚花蕊,完全不顧自己的力道會讓毫無防備的姑娘家跌了個狗吃屎。
「啊……」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一下,她當場趴跌在地,還來不及喊痛,抬頭望向他,一臉的可憐兮兮。」三少,你怎麼……」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在他快速的變臉之下噤了聲。原本的翩翩公子眨眼之間變成了夜叉,這種情況叫魚花蕊怎能接受?但在那雙厲眸的瞪視之下,她甚至連喊痛都不敢。
「誤食?!」慕臨城冷嗤了一聲,顯然對這兩個字很是感冒,居高臨下地,他對著她冷冷地說︰「我倒想弄清楚,到底真是球兒誤食毒花,還是整樁事件不過是的謀財害命的戲曲兒!」
「當然是誤食啊!」在他奔騰的怒氣之下,魚花蕊倒也不是傻瓜,很快的明白了他的指控會產生什麼後果,于是她忙不迭的喊冤,「奴家與球兒雖不是同母所生,但一向感情和睦,怎麼可能會加害于她呢?」
「是嗎?」對于她的說法,慕臨城壓根連一個字也不信,他語氣如冰,字字如刀地說︰「這件事情等我告上了衙門,自有定奪。」
「三少,你不可以!」宛若青天霹靂的一句話,嚇得魚花蕊面包慘白,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渾身劇烈的發抖。
「我為什麼不可以?」他帶著冷笑反問,剛才和煦的笑容早已不復見。「你既然口口聲聲喊冤,那麼讓地方上的父母官來斷定一切,你應該也問心無愧才是吧?」
「我當然不怕啊,只是……只是……」她嘴里雖這麼說,心里可是怕得要死啊!
她和娘做的丑事一旦彼人揭了開來,只怕會被人亂石砸死。
「只是怎地?」慕臨城含笑再問,但那輕飄的語調卻更加讓人不寒而栗。
「只是球兒未病之前一向好強愛面子,要是知道魚家的私事鬧上了衙門,一定會很傷心的,就算三少看在她的面子上,也該……」
情急之下,魚花蕊想到了魚球兒剛剛返家時被他牽拉著的模樣。那時乍見三少這個貴公子,所以沒有細想,現下看來,或許他今日前來,是為了球兒那個死丫頭。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抬出球兒來阻止,或許有用。
就算沒用,也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你以為我是想為球兒伸冤來著?」慕臨城還是笑,但譏諷的成份重了許多。「你以為一個丫鬟在我心里能有多少份量?我今兒個會來,只不過出于好奇,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地方會養出像她那樣的笨丫頭,沒想到剛巧識破了你們母女倆的毒計罷了。」
「啊……」多冷然且疏離的一種說法啊!
這話不只令魚花蕊驚愕,同時也令剛剛走到廊下的魚球兒微微一怔……
手中原本端著的果盤也跟著應聲落地,任由那些新鮮紅潤的水果灑了一地,一顆顆四下滾著。
就像此刻她的心已經支離破碎了一樣。
但……為什麼呢?
對于三少,她一向只畏不慕的,為什麼听到他這樣冷然的說法,她會心痛得像被干刀萬剛似的?
沒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