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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濕悶熱的空氣,一股股令人難耐的熱氣不斷自窗外吹進,要不是聞人翻雲大手筆地讓下人們在屋內四周都堆上一圈的冰塊,這酷暑還真折騰人呢!
重重地吐了一口大氣,卻還是無法將心中的郁悶之氣吐出,簡姨娘煩躁至極,終于,性急的她忍不住拉起聞人夫人的袖子說道︰
「大姊,你說這種情況再這麼下去,該怎麼是好啊?」
她急得發愁,聞人夫人的心情明顯也好不到哪兒去。
雖說兩人共侍一夫,理該水火不容,不過因為聞人夫人溫婉良善,簡姨娘個性大而化之,也就相處融洽,感情甚至比姊妹還親,所以簡姨娘開了個頭,聞人夫人便知道她在問的是什麼。
只見渾身貴氣的她也是一臉的愁雲慘霧,沒有任何的主意。
「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瞧著華箏這麼好的丫頭被別人家給搶去嗎?」
「當然不行啊!」想也沒想的,聞人夫人就直接否決了。
華箏那丫頭可是一眼就讓她喜愛上了,那麼一個乖巧又圓融的姑娘,當然不能讓旁人給搶去啊!
「可是,翻雲那孩子堅持不要華箏,對于她以奴婢自居的做法也不曾多說過一句,擺明就是沒那個意思嘛!」
「這……」真的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兩個當事人像是完全遺忘了那紙婚約似的,一個兀自以奴婢身份自居,一個不聞不問,看得她們這兩個老太婆又急又心疼。
「我就不懂,咱們翻雲到底是嫌棄華箏哪一點?為何咱們看得到華箏的好。旁人也瞧得著,就他大少爺怎麼樣都看不上眼?」簡姨娘一張紅艷艷的唇兒不斷開闔數落著,簡直有些欲罷不能了。「瞧,前幾天,城里的王家,還特地找了媒人來說親。」
「這是真的嗎?」聞人夫人一听,忍不住地倒抽一口氣,心更慌了。
她是奉行三從四德的完美典範。恪守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的婦德。
所以自從兒子弱冠之後,她便下再插手府內之事,對于這件事自然還未曾听聞,如今一听說,當然急了。
「當然是真的啊!听說那王太爺對于華箏的品性和靈巧贊賞有佳,雖然以為華箏只是府里的丫鬟,可還是準備了豐厚的聘金,想要將華箏迎進門做長媳耶!」
「天啊,這怎麼得了啊!」驚呼連連,聞人夫人連忙問︰「那翻雲怎、麼說?」
「他……」一雙風韻猶存的媚眼一掃,簡姨娘沒好氣地嘆了一聲,「雖然他沒答應,但也沒回絕啊!」
就因為這樣她才更急,昨天听曹總管說起此事,今兒個就連忙來找姊姊商量。
「既沒答應,也沒回絕?」那究竟是個怎麼樣的答案啊?
「翻雲對媒人說了,華箏並沒有賣身給聞人府,所以她的終身大事,他沒法子做主,要媒人自個兒找華箏說去。」
一顆心原就懸著,又听簡姨娘這麼一說,聞人夫人整張臉垮了下來。
「看來翻雲對于華箏真的沒半點情意,否則現在未過門的妻子都要被人給搶走了,也不會依然不痛下癢。」
「是啊,似乎是這樣。」簡姨娘也泄氣地垮了肩膀。
兩人無精打采地坐著,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丫鬟剛剛送上的桂花糕,只是那冒著桂花香氣的糕點才化入口中,簡姨娘就突然「啊」
的一聲叫出來。
「怎麼了嗎?」
被她嚇了一跳,聞人夫人連忙吞下口中的糕點,急問,就見原本跟她一樣愁雲慘霧的妹子突然笑開來,甚至還一臉自信滿滿的模樣。
「我想到辦法了!」望著大姊期待的眼神,簡姨娘神秘兮兮,有些喜不自勝地表示。
「什麼辦法?」
「咱們來裝個病,逼他娶華箏沖喜。」
「這樣好嗎?而且誰來裝?」听到這個方法,聞人夫人似乎有些遲疑。
「當然是姊姊啦,我則幫忙敲邊鼓。翻雲那小子雖然不羈,但還算是個孝順的孩子,若是為了要救你,絕對願意低頭的。」
「可是……」聞人夫人仍有所顧忌,可簡姨娘卻完全下給她任何猶豫的空問。
「難不成你要眼睜睜地瞧著華箏嫁到旁人家去嗎?」
「當然不要!」聞人夫人一顆頭立即搖得像是波浪鼓。
「那不就成了。」簡單幾個宇,仿佛大局已定似的。
「我不是不願意裝,但怕我裝得不像,被翻雲給識破,以那小子的個性,雖然下至于對我這個娘親不敬,卻難保不會遷怒到華箏身上。」知子莫若母,聞人夫人的顧慮自有一番道理。
「別想那麼多了,反正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他要發多大的怒氣也就隨他,何況到時華箏是我們名正言順的兒媳婦,他想動她還得經過我們的同意。」
簡姨娘膝下並無子嗣,也就將聞人翻雲當成自己兒子一般的看待,所以對于他的婚姻大事,有時比起聞人夫人這個親娘還急上幾分。
「這……」心頭其實已經蠢蠢欲動,雖然還殘存著幾絲的猶豫,不過一想到對付兒子那種頑固脾氣,不用上極端手段還真的不行,聞人夫人豁了出去。
深吸一口氣,她豪氣萬分地表示,「好,咱們就這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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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轉回廊,小橋流水,在那人造的婉蜒小河兩側還植滿彷佛承載著無數重量的垂柳。
那柳葉隨著輕風微微揚送,輕飄飄的模樣讓斜靠著柳樹而坐的洛華箏,舒適得都要睡著了。
這柳家莊雖然也是商賈之家,倒也不會刻意彰顯著財大氣粗,甚至還舍棄一般富貴人家所喜歡的牡丹,轉而栽種帶著幾分寫意氣息的楊柳。
還好她溜了出來,方才實在看不慣聞人翻雲只在談笑之間,就將那些個個精得像是狐狸的聯會商行的頭兒殺得片甲不留。
不但以幾句話,就搶下今年北方所有的棉花生意,還將去年他在杭城收到的絲綢北運。
這一南一北之間,攢下了多少的盈余姑且不論,就說那些人吃了虧還得開口言謝、閉口感恩的,讓她這個旁觀者忍不住想要搖頭。
「洛姑娘……」喊人的語氣帶著濃濃的興奮,顯然對于她的出現感到驚喜,可相對于他的反應,洛華箏那對漂亮的柳眉卻皺起來。
他怎麼會在這兒?
這里可是柳家莊,並非那些公子哥狎弄嬉戲的場所,所以他的出現讓她很難不聯想到「陰謀」兩字。
俏悄地,一股怒氣往心底扎了根。
難怪向來討厭她的聞人翻雲會執意要帶她出門。
看來,即使她只是待在聞人府上做個微不足道的奴婢,他都覺得礙眼,甚至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將她掃地出門呵!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了然于心的她拍拍裙上的柳葉,站起身,淡道︰「王少爺今兒個應該是來談生意的吧?怎麼沒待在大廳里頭,反而跑到這外頭來了?」
「不,誰對那些煩人的生意有興趣,我可是特地來找你的。」眼中帶著濃濃的痴迷,王斐寅真心誠意地表示。
「找我?」她不過是個小丫鬟,王家這個少爺不安份地待在廳里,任由聞人翻雲「宰殺」,竟然還好興致地來找她聊天?
唉,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王家的偌大家業,若真交到他手中,前途堪慮啊!
其實,有那麼一時半刻,她對于王斐寅毫不遮掩的說法,是挺欣賞的,如果說她的生命中從來不曾有過聞人翻雲的出現,那麼她或許會被王斐寅的直接給感動。
可惜的是,人生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終究是擱在心上了,即便她掩飾得再好,也無法自嘆。
「是啊。昨兒個我父親遺了林媒婆去聞人府上說親,聞人少爺說你的親事得由你做主,所以我想……我想——」
頰上一絲紅潮浮現,王斐寅興奮地說著說著競由吞吐所取代。
「王少爺,若是沒事的話,我得去伺候我家公子了。」怎麼會不明白他要說什麼,洛華箏紅唇一掀,意圖打斷他繼續往下說。
她以為自己的拒絕很明顯了,但顯然眼前這個太少爺壓根就听不見她的拒絕,自顧自的說道︰「你又何必那麼辛苦的去伺候人呢,只要你點頭,咱們王家的八人大轎隨時準備抬你入門。」
听到他慷慨激昂的表白,洛華箏那雙水亮明眸終于願意正視他,她的語氣不慍不火,但卻透著能夠說服人的清晰。
「華箏想請王少爺不要再為我這小丫鬟費心了。」她再次婉言拒絕,雖然明知道王大少未必听得進去。
「不行,你可是我未來的媳婦,我怎麼舍得你吃苦呢?」
多情深義重的話語,王斐寅的目光滲染著濃濃的痴迷,只是一心貪戀著洛華箏的容顏。
不似一般姑娘听到這些話時的雀躍,洛華箏的心湖連一絲絲的波動都沒有,甚至她的額際還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柔荑輕抬輕撫著自己的額際,她苦惱著該斷了王斐寅的念頭。
其實,能說的,能做的,她早做全了。
偏偏這個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公子哥就是听不進去。
「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呢?」瞧著她皺起柳眉,一副不舒服的模樣,王斐寅登時搶上前一步,擔憂不已的凝著她。
被他熱烈的眼光望得全身泛起疙瘩,洛華箏忙不迭地退了步,可能因為心急,所以完全沒有注意腳後跟有顆石子,眼看就要絆倒撞到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