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琪走進鬧烘烘的會場。
廚房沒有她的通知,還是依照時間上菜,主持人更是稱職地掌握著全場氣氛,一切都很完美。
而這古色古香的舞台就是她的戰場,她揚唇一笑,緩步走上前去。會場很大,每一桌幾乎都有認識她的人出聲同她打招呼,她也一一點頭回應。
這時,主持人請院長上台說幾句話話,院長咳了聲,然後,主持人便以玩笑的語氣順勢將應幸豪、應幸妃及厲撼譽也請上台。
耳邊是鬧烘烘的鼓掌聲,然後孟琪看見她的男人走上台去,台下,厲撼譽的母親笑得高貴且美麗。
院長又咳了幾聲才開口︰「今天是尾牙,我若多廢話,大家恐怕會吃不下。」在眾人的笑聲中,他接著道︰「不過,我得先宣布,我未來的女婿和我女兒打算在一月七日舉行婚禮,屆時請大家務必來參加。」
話才一說完,全場蹦噪,掌聲直破雲霄。
孟琪移步到舞台最前方的那一桌,優雅地站在厲撼譽的母親陳艷淑身後。
陳艷淑滿意地笑著,而孟琪則溫柔地看著台上面無表情的他。
院長仍說著話,厲撼譽不經意的往台下一看,與孟琪的視線對上。
這刁鑽不怕死的小貓還是不听話的進來了!
嘆口氣,他果然是拿她沒辦法。
下一秒,他毫無預警地突然朝應幸妃一個九十度欠身,此時,麥克風還在院長手上,台下的人只像看默劇般,覺得奇怪,之後,院長才發現身邊的情況似乎有些怪異,于是止住話語。
厲撼譽拿過他手中的麥克風。
「我很遺憾必須在這個場合對大家說明,剛剛應老先生所說的,一月七日我與應小姐的婚禮,已經取消。」
此話一出口,眾人客皆嘩然。
厲撼譽接著說下去,「對于應小姐、應老先生及應先生,我深感抱歉。」他再度鞠躬,分別對應家父子致歉。「一切都是我個人的問題,與應小姐無關,我在此向各位宣布,我與應小姐的婚約取消。」
待眾人的喧嘩聲逐漸減弱,他便像一頭高傲的獅子走下台,來到孟琪身邊。
陳艷淑站起身來,瞧見孟琪,一雙怒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是你!又是你!」
她舉起手就要朝孟琪的臉揮下。
孟琪不打算閃躲,堅定的眼直視著這位因自私、虛榮與面子,不斷想拆散兒子與女友的母親。
這是她與他母親的戰爭,她早該迎戰的。
厲撼譽將母親的手格開,咬著牙將滿嘴的髒話忍住。今天先解決一樣,另一樣家務事改天再說。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拉起孟琪的手,驕傲、如勇者般地走出會場。
行走間,鎂光燈不斷閃爍,幾乎讓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可是他們十指交握的手絲毫不松開,緊緊的握著對方,走向未來。
一上車,將孟琪丟進車里,厲撼譽立刻開罵。
「耀石那家伙呢?他竟然讓你進去送死!我要把他碎尸萬段!」
孟琪嘴角帶笑。
這個變態的社會有太多人想盡鎊種為自己開月兌的方法,議員偷腥,委員猥褻,當官的、為師的,都是偷偷模模干些壞事,事發後想盡辦法不承認。
她不要他成為這樣的人。
如果未來會在地獄里,那麼,至少他們兩人為伴。
厲撼譽發動引擎,立即將車駛離。
「你還笑得出來?」波及她,比他自己陷入麻煩還教他心煩。
下一秒,厲撼譽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早就想說了,你的來電鈴聲真難听。」孟琪撇著嘴道。
他听了,只差沒昏過去,這個女人,現在該和他討論手機鈴聲的事嗎?
她替他看了來電顯示,「是範頭。」
「你教他去死!一場尾牙餐會派這麼多記者來做什麼,沒新聞可跑了是不是?我眼楮都快被鎂光燈弄瞎了。」
他才說到一半,孟琪已接听電話。「範頭,你听見了?」
「媽的!你們兩個要上演這種的新聞,也要先通知我獨家啊!我們的交情是假的喔,好歹過去我也替厲子鬼擋下許多儲書的拳頭啊,這樣我在公司里要怎麼大聲說話啊?」
孟琪呵呵笑道︰「臨時起意嘛。」
「這種事可以臨時起意?真拿你們沒辦法!」範頭哇哇大叫。
「好啦,你是打電話來恭喜我們的吧?」她知道,這一票同學都不是正常分子,他們都能理解,也不會以一般常理來判斷事情。
範頭爽朗的大笑出聲,「沒錯,我就不知道為什麼心里會這麼爽!呵呵呵呵!」
孟琪看向身旁,瞧見厲撼譽的唇角微微揚起,她笑著想,他應該已听見範頭那如洪鐘般的笑聲。
唉掛斷電話,馬上又響起。
厲撼譽一把將手機關機,「怎麼就沒人轟炸你?」
孟琪攤攤手,「你送來的這套禮服沒有配上手提包,我換好禮服,就將衣服、包包全放在主持人休息室,手機在包包里,連同……」糟糕了,她所有的證件。
「你的證件?」
她無辜得像只小鹿,圓圓的眼楮一瞬也不瞬。
厲撼譽忍住開車撞牆的沖動,無奈地開機撥號。
由于霍耀石的手機一直在通話中,他不斷撥出,好一會兒才接通。
「厲子鬼!」霍耀石已經快瘋了,因為現在他根本成了箭靶,所有的箭全射在他身上!
他之前依指示去找孟琪,可是沒找到人,才回到尾牙會場,哪知會場亂成一團,他在七拼八湊的問話里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此時老板放兩邊,他倒想先扁這個同學一頓才是優先。
「孟琪的包包及衣服在主持人休息室里,你去拿回來,然後送到我天母那間新房子去。記得,別把記者也帶去。」他不理會發狂的霍耀石,語氣如常的說完,然後再度關機。
孟琪搖搖頭,笑倒在他肩上。
在哪里跌倒,就該在哪里站起來,現在她的心里海闊天空,過去那個軟弱的裹著床單哭泣的身影已逐漸淡去。
他母親艷紅的指甲、血紅的唇,也都將成為過去。
她戰勝了一直盤旋在她心中的陰影。
「厲撼譽。」
「嗯?」
「我愛你。」既然他不說,那她就說兩百次。
「我知道。」他伸出手揉揉她的發。
「我們還要生五個孩子。」
厲撼譽縮起下巴,微微皺眉,「五個?不會太多嗎?」
「不會。」
「可是听說懷孕要禁欲。」
孟琪斜瞪他一眼。她就知道,他說起這種事來一向臉不紅氣不喘。
「我就知道你只愛我這一點。」
他呵呵低笑,「小姐,難道你不是?」
孟琪為之氣結,這男人每次要低級一定也要把她牽扯進去,多年來沒變。
她只愛他這一點嗎?怎麼可能?
他只愛她那一點嗎?也不可能。
他們之間的愛,融進了太多的過去與未來。
他們是這樣的旗鼓相當。
厲撼譽握住這雙他愛了十多年的縴手,放在唇邊細細吻著。
這雙手,他要一輩子珍惜、擁有。
五年後
應幸妃的婚禮也同時包辦了厲撼譽和孟琪的婚禮。
五年來,厲撼譽不止一次發怒,問孟琪為何還不與他結婚,她總是搖頭不說明。
直到應幸妃與霍耀石艱澀的愛情總算開花結果,孟琪才終于決定與厲撼譽辦婚禮。
兩個多年前無緣結合的未婚男女,現下結婚的對象分別是自己過去的屬下,這個獨家頭條新聞,這次果真賣給了範頭。
厲撼譽這才明白,這個已經為他生下兩個蘿卜頭的女人為何至今才願意點頭嫁給他。
夜里,他抱著嬌妻問道︰「若是應幸妃一直不結婚呢?」
「那我們就不結婚。」
他沉默地撫模著她的細腰,心中一陣不爽,原來,他婚姻的主導權一直不在自己手上。
知道他不高興,孟琪轉過身來環住他精壯的腰。
「對人家的傷害總該彌補啊,這樣一個溫柔的女人,我若是應幸豪,第一個教殺手殺了你。」
「他不是沒干過這種事。」這五年來,應家與他的梁子讓大家都吃足了苦頭。
「但你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呀。」她本就不在乎這紙結婚證書,就算這輩子永遠做不了厲太太,她也無所謂,幸福是這樣圍繞在她身邊,一紙婚書又算得了什麼?
總算應家已原諒他們。厲撼譽捏捏她的細腰。
「女人,兩個蘿卜頭夠了,我去結扎好不好?」想起過去愛妻懷孕、生產時的辛苦,他還是決定別再多一次這種經驗。
孟琪跳上他的身子,跨在他腰上的姿態極為撩人。
「不好。」她搖頭,長發隨動作揚起,纏在她看不出已生過兩個小孩的玲瓏嬌軀上。
厲撼譽含住她的耳朵,輕輕嚙咬著,然後壞壞地舌忝弄她的耳垂。
說什麼?他這輩子栽在她手里這種事可以說嗎?
不行,連栽在她身體里多年這種事也不能說,不然,他以後如何制得住這只難管的小貓呢?
小貓,拿來愛就好,多說無益。
不,該說愛拿來做就好,多說無益。
愛,是需要行動的。
他愛她,一向以行動說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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